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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盛世明君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杜毅和文曄做震驚狀。

    劉景咳了幾聲,道:“景已老,心中有數(shù)。你二人可暢所欲言?!?/br>
    兩人對視了一眼,杜毅搶先道:“元楚正與冀州與公孫戰(zhàn),無暇顧及荊州。其余人,不足懼。司益州年少無親,本毅以為無所懼,誰知其居然迎來天子以自重,恐之后天下當(dāng)有他一席也?!?/br>
    劉景雖點(diǎn)頭,心中卻苦笑。

    杜伯固只說司俊有逐鹿天下之資,卻不回答司俊是否會后代他一對兒子。

    他何嘗不明白,司俊既然挾天子以令諸侯,對劉氏宗室肯定會忌憚。或許他兒子會富貴一生,但若要出人頭地,再無可能。

    甚至連富貴一生都不一定能保證。

    但司俊一定會厚待荊州望族,杜毅作為荊州杜家人,自不會擔(dān)憂。

    地方望族,只要不和對方結(jié)了死仇,不擔(dān)心倒向任何一方。他們只需要保證倒向的哪一方有足夠的能耐,能帶領(lǐng)他們的家族走向輝煌即可。

    杜毅了解劉景,就想劉景能看出他所想,他也能看出劉景所想:“益州已經(jīng)敗過一次,上下士氣正頹靡。若劉公在尚好,若劉公有萬一,公子年幼,恐不能服眾。”

    言下之意,就算你不投靠司俊,司俊要打下荊州,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雖現(xiàn)在天下大亂,割據(jù)勢力繁多,但能解荊州圍,有能力與司俊對抗的人都被其他事纏住,都在爭奪漢帝“失蹤”之后,京城周邊勢力歸屬。

    中原之地主要是北方和冀州青州一代,荊州偏安南方,又有長江之險(xiǎn),北方勢力在自家地盤附近掃除干凈之前,是不會打荊州主意。

    而南方,唯有益州和荊州二霸主。但自荊州戰(zhàn)敗之后,益州獨(dú)霸南方,現(xiàn)劉景又年老,荊州崛起之日已不可期。

    換句話說,就算司俊沒有迎來天子,只以他勢力,荊州即使能拖得一時(shí),又何能拖得一世?

    當(dāng)然,劉景可以損人不利己,鐵了心和益州打,打到兩敗俱傷,便宜第三方。

    可這就不符合荊州望族利益了。

    本這爭霸,就沒有什么大仇非要死磕,不過是看誰有實(shí)力,誰更有獲得天下的可能,就投靠誰而已。荊州望族之前看不起司俊年幼,又和司家決裂。但司俊既然在這種條件下還能坐穩(wěn)益州牧的位置,甚至并沒有被益州望族壓制,可見其雄才偉略,他們心里也癢癢的,恨不得立刻舉家投之。

    劉景所想沒錯(cuò),自他重病,荊州上下已經(jīng)人心惶惶。

    劉景雖然能理解,心中卻是很失落失望。

    他自認(rèn)對杜毅不薄,也以為和杜毅主下情深,因此才讓杜毅留下。

    但杜毅顯然不這么認(rèn)為。

    不,或許他還年輕,還健康,杜毅說不得會更加忠誠。

    可自己老了。

    杜毅看著劉景眼中失望之色,心中也泛過一絲苦澀。

    但很快,他就堅(jiān)定了自己的心。

    不管如何,杜家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僅是杜毅,更是杜家族長,他必須為整個(gè)杜家負(fù)責(zé)。

    劉景將視線移開,看向一直沉默著的文曄:“華光如何提議?”

    文曄沉聲道:“末將不知該如何說?!?/br>
    劉景已經(jīng)不抱希望,他嘆息道:“有何直說吧?!?/br>
    文曄道:“曄不過一莽將。主公若要戰(zhàn),曄便戰(zhàn);主公要讓投誰……”

    文曄握緊了一下雙拳,聲音不由帶出一絲哽咽:“曄只望做最后投之人,以全主公之義。”

    劉景和杜毅心中一震,同時(shí)看向文曄。

    劉景嘆息:“你何必如此?”

    杜毅本想讓文曄想想他那一家,但他看著文曄悲慟神色,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有的人,如他,忠誠不重要,家族才最重要;有的人,如文曄,忠誠比家族更重要。這本是個(gè)人選擇,沒什么好勸的。

    他做不到如文曄這樣,但不代表他不敬重文曄這樣的人。杜毅心想,待他投益州之后,定要勸說司俊留下文曄,至少留下文曄家中老小。

    劉景心中觸動更加深。

    他嘴皮抖動了一下,最后什么話都沒說出來,只吐出一連串咳嗽,咳得滿嘴血腥氣。

    杜毅和文曄兩人慌張道:“主公,注意身體!”

    劉景擺擺手,一邊咳一邊道:“禮待益州之人,我要與他們親自談?!?/br>
    有文曄一同投向益州,即使兩個(gè)兒子不被重用,以文曄之才和之義,定能護(hù)著他兩個(gè)兒子吧。

    劉景心中涌出英雄遲暮的悲涼之感。有如此忠臣,他卻沒命與其共商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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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不用擔(dān)心。劉景既然重病,荊州上下肯定會另尋高枝,益州便是他們現(xiàn)在唯一尋得到的高枝?!编嵵毙赜谐芍竦?,“雖以后益州落難,他們可能再次另投,但現(xiàn)在,荊州不足為懼。”

    劉蕁道:“我不擔(dān)心,不過劉景這重病也不是治不好。我已經(jīng)派人去尋原樺,應(yīng)該已經(jīng)正往這邊趕來了。”

    本來該是劉景長子尋到原樺,治好他這次重病。不過為了施恩給劉景,這神醫(yī),還是他帶去吧。

    鄭直雖覺劉景死了比沒死好,但對劉蕁所為,他還是口頭稱贊道:“先生仁德?!?/br>
    劉蕁搖搖頭,道:“這可不是我仁德,我又不認(rèn)識他,你們要是重病,我遍天下去尋神醫(yī),那是因?yàn)槿实?,但是對其他不認(rèn)識的人,當(dāng)然是有利益在里頭了。”

    鄭直:“……”這時(shí)候他是該感動好還是該哭笑不得好?

    司俊只苦笑著搖搖頭。劉蕁學(xué)什么不好,就喜歡學(xué)他以前心直口快。明明很好的刷聲望的時(shí)刻,他為何說得這么直白?

    在場的鄭直和付家父子三人其實(shí)對劉蕁所說為劉景尋神醫(yī)是為利益不是為什么仁德,心中并不覺得如何。

    首先荊州和益州做過一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方算是仇人了。劉蕁不爛好人,這是好事。

    其次,劉蕁脫口而出那句,“為你們遍尋天下名醫(yī)才是出自仁德之心,對其他人都是因?yàn)槔妗钡脑?,讓他們通體舒暢。

    說實(shí)話,誰又能真的如圣人般仁德?他們口中稱贊,心里也是知道高位者的仁德大多是有利益在其中的仁德。但陛下這“不經(jīng)腦袋”的一句話,卻說明劉蕁將他們真正記掛在心中,他們與其余人不同。

    作為主公,他有這份心,就足以讓他們感激涕零了。

    劉蕁繼續(xù)道:“荊州劉景父子不足為懼,劉景年老,劉景兩子……嗯,算了,背后說人壞話不好?!?/br>
    付家父子和鄭直忍笑。

    劉蕁道:“我渴了,接下來的話你來說吧,我喝水?!?/br>
    三人:“……”

    司俊苦笑:“好吧,我來說?!?/br>
    鄭直和付壽肩膀可疑的抖動,只付風(fēng)還一臉迷茫。

    經(jīng)過這么久相處,他們也算發(fā)現(xiàn)了,司俊拿皇帝陛下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兩人這不愧是發(fā)小,的確親如兄弟,還是成熟穩(wěn)重的兄長和聰慧頑皮的弟弟這種兄弟。

    “正如正法所說,劉景病重,荊州大權(quán)掌握在望族手中。荊州歸順之后,荊州望族仍舊掌握大權(quán)。雖德興不一定會輸給這些人,但劉景年輕時(shí)能總攬荊州大權(quán),荊州望族無不蟄伏,定是有些能耐。若能治好劉景,劉景年老,且兒子不中用,肯定是要跟著陛下回成都,并不會對荊州造成太大影響?!?/br>
    “陛下對劉景有恩,對劉景忠誠的人定會支持德興;劉景為兒子鋪路,為取得功勞,也定會賣力幫助德興壓制荊州望族。”

    司俊總結(jié):“若是劉景歸順于我,他活著弊大于利。但劉景歸順的是陛下,那便利大于弊?!?/br>
    雖劉景不一定沒有自立之心,但他畢竟是宗室,且皇帝乃是正統(tǒng)天下之主。他歸順于司俊這個(gè)“黃口小兒”心里肯定不痛快,但劉景本就是劉蕁登基之后才赴任的荊州牧,現(xiàn)在他年紀(jì)大了,要卸任,劉蕁這個(gè)皇帝重新任命荊州牧,也是理應(yīng)之舉。

    鄭直不由嘆息:“幸虧我們有陛下?!?/br>
    這省了多少事啊。

    “不過,荊州牧已經(jīng)確定是李德興了嗎?他愿意離開益州?”鄭直問道。

    李家可是益州望族,李昂在益州可謂如魚得水,他跑荊州去干什么?

    司俊道:“德興自請去荊州。他希望離開之后,我能狠下手幫他清理家族蛀蟲?!?/br>
    鄭直嗤笑:“德興倒是做了個(gè)好買賣,倒是州牧受累了。”

    心也累,名聲也累,說不得還有人說司俊不體恤下屬,和李昂反目呢。

    司俊微笑:“若是有人因此事,去策反德興,倒是有趣?!?/br>
    鄭直忍不住打了個(gè)冷顫。

    誰說他擅奇謀?司州牧才是擅奇謀那個(gè)人。

    不對,司州牧不是善奇謀,他擅長的明明是毒計(jì),有時(shí)候?yàn)榱藫p人,寧可不利己的毒計(jì)。

    所以他才覺得,司州牧定能逐鹿中原,為天下主啊。

    不過……

    鄭直看向旁邊乖巧捧著水壺喝水的劉蕁。

    有了陛下這神奇的存在,鄭直覺得,司俊他有些看不上眼了。

    不是司俊不好,而是跟著陛下干,將來自己未來安危有保證啊。跟著司俊,說不準(zhǔn)待天下平定的時(shí)候,自己就該想著如何自保了。

    司俊表面上光風(fēng)霽月,實(shí)際上多疑寡恩。他用得上人的時(shí)候?qū)δ闱Ш萌f好,用不上,就要自求多福了。

    作為霸主,甚至作為皇帝,這樣的理智是非常好的。就是該有這種狠戾,才能讓司俊坐上、坐穩(wěn)皇帝的位置。

    他只要能親眼見證自己的主公成為皇帝,結(jié)束這亂世,自己將來如何又何必在意?何況,到時(shí)候自己乖一點(diǎn),聽話一點(diǎn),也不一定會遭遇狡兔死,走狗烹的結(jié)局。

    但陛下不同。就算陛下將來變了,司俊也是最先遭殃的一個(gè)。以司俊才智,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有司俊當(dāng)出頭鳥,他們這些次一等的功臣,完全可以看情況行事,保全自己的幾率大得多,說不得還能踩著司俊走上更高的位置呢。

    看,鄭直說司俊寡恩,他自己也差不多。

    說起來,司俊居然對陛下這么忠心,還真是不符合他的人設(shè)。鄭直開始走神。

    司俊不知道鄭直所想,但知道也沒關(guān)系。

    他的權(quán)力欲本就不重,現(xiàn)在這么兢兢業(yè)業(yè),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不過是為了一顆想要見證盛世,不讓歷史中生靈涂炭出現(xiàn)的初心罷了。待天下穩(wěn)定,若是劉蕁覺得他礙眼,他就托病辭官歸隱,白天看書釣魚,晚上進(jìn)空間看電視打游戲好了。

    爭權(quán)奪利的,是電視不好看,還是游戲不好玩?

    第33章

    劉蕁等人進(jìn)入荊州之時(shí), 見有將領(lǐng)帶著士兵等候著。

    劉蕁立刻切換二把手模式, 鄭直自覺臉上帶著微笑前去應(yīng)酬。

    “梓博兄!許久不見!”鄭直一上去就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