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司俊捏了一下劉蕁的手,讓他別走神,快端起皇帝的架子,別露餡。 劉蕁深呼吸一下,道:“元長和禹川果然大才。我沒有錯信元長。不過元長不用攬下這事。若元長攬下此事,豪族知道此事針對他們,定會對元長不利。這策論我收下了,待到了成都之后,我們再集思廣益……” 陳文突然變了個畫風,十分熱血:“草民愿為陛下肝腦涂地!” 劉蕁頭疼,你們這群人一會兒死而后已,一會兒肝腦涂地,也不問問我愿不愿意啊。 劉蕁道:“我知你愿意,那我不愿意。你們愿意為這盛世獻上生命是你們的自由,但保護你們這群肯為天下蒼生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就是我的責任了。誰讓我是你們的皇帝?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撐著。我地位最高,這責任我擔?!?/br> 陳文驚慌:“陛下!” 劉蕁道:“聽朕的!好了,你眼下青黑,肯定一夜未睡了吧?禹川是不是也一夜未睡了?你們兩快去休息。今日我們多休息一會兒再拔營。對了,你多看著點禹川,五石散不是個好東西,能戒就戒了吧??旎厝バ菹?,這是圣旨!” 陳文只得難過的回去了。 難得熱血一次,皇帝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 待陳文回去之后將此事委屈的告訴翟陽,翟陽笑得傷口都疼了。 “陛下……陛下比司鳳子還有意思。司鳳子是什么表情?”翟陽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道:“是不是很無奈?” 陳文想了一下,苦笑:“我覺得這都不是無奈了,司州牧那表情,好像是有點……絕望?” 翟陽笑得更厲害了。 陳文整了整臉色,道:“對了,陛下還說,五石散不是個好東西,讓你戒了。” 翟陽的笑聲被噎住了。 他道:“你是不是對陛下說什么了!”叛徒!虧我還當你是小伙伴! 陳文挑眉:“我可什么都沒說,可能是隨行醫(yī)者看出來的吧。禹川啊,我都說了很多次,丹藥不是正途……” 翟陽捂住耳朵:“停停?!也幌肼犇隳钸??!?/br> 連我爹都沒這么念過我! 呵呵,你說不念我就不念嗎?陳文絲毫不為所動,開啟了嘮叨模式,從翟陽不好好吃飯,到不好好喝藥;從翟陽癡迷女色,到癡迷丹藥。嗯,對了,還喜歡喝酒。 翟陽把自己的腦袋蒙進了被子里。 他討厭念叨!陳文你到底是不是男的!為什么比我母親還念叨!天啦,陛下,能不能讓我換個帳篷!我不想和他一起住!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于是翟陽這一路上,還得繼續(xù)聽下去。 ———————————————————— 陳文離開之后,劉蕁一臉驚恐道:“怎么肥四!這到底是怎么肥四!” 司俊把劉蕁把著自己肩膀的手扯下來,道:“陛下,把舌頭擼直了說話?!?/br> 劉蕁道:“陳文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 司俊道:“大概是想通了吧。這不是很好嗎?陛下又何必管他是如何想通的?” 劉蕁道:“可是我好奇啊,心里跟有貓爪子在抓似的啊?!?/br> 司俊把劉蕁的手打開:“陛下,你不能因為心里跟有貓爪子在抓似的,就把我的手臂當貓抓板使成嗎?陛下我覺得你貓化眼中,以后不要變貓了?!?/br> 劉蕁道:“才不要呢,變貓多舒服啊,農(nóng)民揣睡覺最舒服了?!?/br> 司俊很想翻個白眼,然而你平時都是用各種千奇百怪的形狀睡覺,根本就沒有農(nóng)民揣啊。 有時候,還是大貓抱小貓,大貓和小貓之間還有一只小貓的姿勢睡覺,大貓睡著睡著,還要對著兩只小貓的腦袋依次舔一口——怪不得宿誼老嘲笑楚銘是帶崽公貓,這還是帶兩只貓崽子的公貓。 劉蕁繼續(xù)自言自語:“哎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突然性格轉變這么快,我心里發(fā)慌啊?!?/br> 司俊彈了劉蕁一個腦崩,道:“那就別想了。陛下只需要接受結果?!?/br> 劉蕁捂著腦門,道:“好吧好吧……你說我去問他,他會回答嗎?” 司?。骸氨菹?!” 劉蕁道:“好吧好吧,不聞。嗯,不過禹川的確挺有才華,元長激進起來也蠻熱血蠻有意思的。不知道子孟見到這畫風完全不對的元長,會不會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 劉初會不會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嗯,的確會的。 司俊的偽裝最終還是進了益州地界之后才卸下來。他剛到益州,就發(fā)現(xiàn)劉初已經(jīng)帶著人守在必經(jīng)之路上,扎營等著他了。 司俊的車馬剛駛入益州地界,劉初就策馬趕了過來,對司俊好一頓抱怨:“州牧,這太莽撞了!” 司俊道:“但結果還是好的。” 劉初苦笑:“可還是太莽撞了。若陛下有何意外,我等該如何面對天下百姓?” 司俊道:“所以我也跟著出來了。” 劉初一臉幽怨。 你還好意思說?不管你和陛下誰單獨留一個在益州都好說,你們兩都離開了,真是嫌棄他們的心臟太好,恨不得讓他們心臟破裂是不是? 李昂也瞞得好,硬是在荊州之人來信,讓李昂趕快去接替荊州牧的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皇帝去襄陽,還兵不血刃,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了荊州。 然后益州眾人想起司俊經(jīng)常的“任性妄為”,聲音顫抖得問了李昂一句:“州牧呢?州牧不是陪陛下視察益州了嗎?陛下既然在襄陽,那州牧……” 李昂當時笑得臉上跟花兒開了似的:“自然是陪著陛下了。不陪著陛下,州牧怎會放心?” 那時候所有人的反應都是磨牙擼袖子。 若不是怕打傷了李昂,耽誤李昂去荊州“換回”州牧和陛下,他們定要揍得李昂起不了床。 這家伙過分了! 不過等州牧和陛下回來的時候,他們一定要狠狠勸誡一番! 私下,劉初問公宇,他是否知道皇帝陛下和州牧雙雙“離家出走”這件事。 公宇臉上沉痛和憤怒夾雜:“當然不知道!” 劉初皺眉:“真的不知道?” 公宇斬釘截鐵:“不知道!” 劉初:“呵呵?!?/br> 公宇:“……”他都演得這么像了,怎么劉初還能發(fā)現(xiàn)不對。 于是迎接的人就從公宇變成了劉初。 公宇顯然被同僚揍了。 益州地處西南,民風彪悍啊,嘖嘖。 劉蕁這個無良皇帝,還在那里幸災樂禍。 “陛下……”劉初將炮口轉向劉蕁了。 劉蕁立刻道:“啊,子孟?。∧憧次医o你帶來什么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 劉初:“禮物?” 陳文出現(xiàn)。 劉初:“禮物??” 陳文:“禮物???” 他們都無語的看向皇帝陛下。 劉蕁笑瞇瞇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劉初深呼吸一下,道:“是挺驚喜意外。但這件事稍后再提,陛下,你這次為何如此魯莽……” 劉蕁雙眼無神。 都把禮物給你了,你怎么還嘮叨朕?朕不高興,朕有小情緒了。 劉蕁蔫嗒嗒的聽訓,并且承諾,下次一定不會這么魯莽,有什么事不要自己做決定,至少要多問幾個人。更重要的是,司俊的提議一定要問人,司俊是個經(jīng)常有前科的,他經(jīng)常亂來,陛下你可千萬不能跟著學。 司俊很想說,如果他不是經(jīng)常亂來,益州也不會這么快被他拿下了。 但這時候,他還是乖乖閉嘴吧。 雖然他在益州積威甚重,但下屬嘮叨起來,也是很恐怖的。 何況,劉初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老實人”,老實人發(fā)火起來,最可怕。 司俊苦中作樂想,這也算劉初徹底融入益州這個群體,徹底接納皇帝陛下了吧? 陳文目瞪口呆的看著劉初把劉蕁當兒子訓似的……好吧,和對兒子還是不一樣。他家要是有這種熊兒子,早就上家法了。但是對著皇帝陛下,也只能嘮叨了。 皇帝陛下也乖巧,就在那里耷拉著腦袋聽著,時不時的應一聲,再弱聲弱氣的保證幾句,半點沒有被冒犯的意思。 陳文看著這一副景象,心想,自家那個謹小慎微的友人,什么時候這么大膽了? 劉初若知道了陳文的想法,肯定想說,他不是膽大,是膽子被皇帝嚇破了。 知道什么叫做破而后立嗎?他的膽子明顯就破而后立了。 劉蕁被訓得蔫嗒嗒的,道:“我知道了,我以后會小心的?!?/br> 劉初:“陛下!自稱!” 劉蕁蔫嗒嗒道:“反正是私下……” 劉初:“陛下!威嚴!” 劉蕁蔫嗒嗒道:“嚶……朕知道了?!?/br> 劉初:“陛下請不要發(fā)出奇怪的聲音?!?/br> 劉蕁qaq:“朕知道了,朕只是覺得私下自稱我也沒關系,更親近一些。” 劉初道:“私下是可以,但陛下在面對非下屬的時候,還是得拿出威嚴?!?/br> 陳文眨眨眼睛,摯友說的是……我嗎? 劉初:就是你!你還不是我們一伙的! 嗯,劉初這是很一顆紅心向著皇帝陛下了。 當皇帝陛下只身(?)赴荊州,不費一兵一卒拿下荊州之后,益州就算心有顧慮的人,都不得不敬佩皇帝陛下,認可皇帝陛下了。 《孫子兵法》言,“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zhàn)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实郾菹逻@,就是“善之善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