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荀尹道:“定是小二送熱水來了?!?/br> 他說完,打開房門,卻見一臉上有奇怪小胡子的錦衣公子正好奇的看著他:“打擾了,請問是荀文,荀明友先生嗎?” 荀尹一愣,心中警惕:“請問你是……” 那小胡子壓低聲音道:“我是皇帝啊?!?/br> 荀尹:“……”我莫非不是遇到瘋子了? 他后面絡(luò)腮胡子武夫露出尷尬之色。 那小胡子眨眨眼睛:“真的,我騙你有什么好處嗎?” 荀尹:“……”騙錢? 荀文這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房門口的人,走上前道:“請問你們是何人?” 小胡子做委屈狀:“我告訴他了啊,他不信?!?/br> 他繼續(x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我真的是皇帝!我來找荀明友先生。如假包換!” 荀文:“……”換你個大頭鬼?。≌勰ゲ皇莻€瘋子! 等等,瘋子怎么知道他是誰? 小胡子身后武夫?qū)嵲谑强床幌氯チ耍贸鲆环接×亮艘幌拢骸翱煞襁M去說話?” 荀文掃了一眼,神色一變:“請進?!?/br> 荀尹默默側(cè)身讓兩人進來,然后關(guān)上門。 他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實際上心里已經(jīng)凌亂到快要尖叫了。 絡(luò)腮胡子武夫手中正是益州牧私印。 沒錯,小胡子是劉蕁,絡(luò)腮胡子是司俊。司俊要扮作大胡子,他就黏了個猥瑣的小胡子。也不知道劉蕁為什么對猥瑣扮相愛的這么深沉。 待兩人進屋之后,荀文看了一眼兩人,道:“請問兩位官人,益州牧尋我何事?” 劉蕁一聽“官人”,先是露出震驚神色,然后才想起來,這個時代的官人,不是說丈夫,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對當官的人的尊稱。 絡(luò)腮胡子武夫見劉蕁這神色,就知道他又胡思亂想了,無奈只得自己開口道:“荀先生勿怪,俊只是聽聞荀先生來到成都,按捺不住敬仰之情,冒昧來訪?!?/br> 荀文驚訝:“你是益州牧?” 司俊道:“正是。” 荀尹和荀文“唰”的一下把腦袋轉(zhuǎn)向小胡子。 劉蕁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我都說了我是皇帝,你們這下信了吧。” 司俊無奈:“小草!” 劉蕁道:“哦哦?!?/br> 劉蕁正色道:“朕乃是大漢天子,聽荀先生來成都,按捺不住敬仰之情,冒昧來訪,先生勿怪!” 司俊深呼吸一下,道:“你正經(jīng)點?!?/br> 劉蕁攤手:“子杰,我那話怎么不正經(jīng)了?” 荀文和荀尹對視一眼,不知該不該下拜。 這真的是皇帝?這性格,和傳聞完全不一樣。 劉蕁笑瞇瞇道:“先生勿怪,我自禹川口中聽聞先生,禹川說先生不喜虛禮,我就不裝模作樣了。先生可要去拜訪禹川?我們一起去他家嚇他一跳如何?” 荀文猶豫了一下。他想,這好像的確是翟禹川能做出來的事。不過,陛下和翟禹川很熟悉嗎? 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行禮。 荀文和荀尹在聽到劉蕁要帶他們兩去找翟陽之后,就確定了劉蕁身份。 只是,這的確和他們想象中的皇帝陛下完全不一樣。 在他們想來,皇帝陛下一定是充滿威嚴,且英氣勃勃的?,F(xiàn)在這皇帝陛下威嚴沒有,英氣……如果這頑皮勁算是英氣的話,那的確很足。 荀文和荀尹立刻叩拜行禮,劉蕁道:“免禮,我們出發(fā)吧。這個客棧環(huán)境不怎樣,我們?nèi)コ缘躁柕淖〉躁柕?,順帶把他的好酒挖出來喝。我都說了讓他少喝點酒,他尋了新酒方之后,就不聽勸了。那我就只好把他釀的酒全拿了?!?/br> 荀文和荀尹:“……”陛下,你讓我們緩緩好嗎?你來找我們究竟是來干什么的?去翟陽家偷酒? 司俊嘆氣:“小草,別皮了。你把先生都嚇到了。” 劉蕁道:“禹川不是說先生和他性子差不多,怎么會被我嚇到?” 司俊道:“禹川是和你熟了之后才和你相處自然,他初次見你的時候也很拘謹?!?/br> 劉蕁道:“有嗎?我初次見他是在花街上他因為和杜家那小子搶女人被追著打,哪里拘謹了?!?/br> 荀文:“……”所以這就是翟陽連累陳文,得罪荊州杜家,被皇帝救下的真相? 真是辛苦陳文了。 劉蕁笑道:“行李先放在這吧,等會兒吩咐翟陽家仆來取。他領(lǐng)了俸祿之后,就在家里添了好幾個貌美家仆。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br> 荀文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陛下和翟陽這么熟悉,莫不是一起花天酒地?這他就得去問問翟陽了。 荀文立刻正色道:“既然陛下命令,文當然奉陪?!?/br> 于是還沒在狀態(tài)的荀尹也治好跟著去了。 于是劉蕁就拉著荀文和荀尹上了賊車,去翟陽家做賊了。 在馬車上,劉蕁笑著詢問冀州情況,道:“你和你兄長荀若有聯(lián)系吧?” 難道陛下有事要讓兄長去做?比如偷兵符之類?荀文小心翼翼道:“現(xiàn)在冀州已被魏周占領(lǐng),信件來往不易?!?/br> 劉蕁道:“若你有辦法聯(lián)系道荀若,讓他勸一下孔禮。我記得他們兩是至交好友,他的話,孔禮應(yīng)該聽的進去。你讓他勸著孔禮,別老和魏周對著干。冀州我遲早能打下來,我還等著他活的好好的,為我效力呢。荀若我不擔心,他性格圓滑謹慎,有自保之策,但孔禮那個性子呢……” 劉蕁搖搖頭:“說好聽點叫剛直,說難聽就是固執(zhí)?!?/br> 荀文哭笑不得:“陛下是擔心孔禮安全?” 劉蕁道:“是啊。他再和魏周作對,魏周肯定不會放過他。反正魏周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他何必呢?” 荀文嚴肅道:“魏周勢力強大,陛下不要輕視他。” 劉蕁道:“我沒輕視他。他若接了我的圣旨,入我朝廷為官,我還得提防他聲勢坐大。但他明擺著要自立,那就沒幾天好活了?!?/br> 荀文了然?;实郾菹嘛@然對冀州之事了如指掌。 不過各勢力之間互相安插釘子是常態(tài),皇帝陛下了解冀州之事也不奇怪。 荀文道:“陛下何出此言?” 劉蕁神秘兮兮道:“天機不可泄露。反正他活不長了?!?/br> 荀文聯(lián)想到民間傳聞劉蕁神奇,立刻閉嘴。 據(jù)說聽多了會減壽。他還沒看到天下平定,海清河晏那天,可不能減壽。 劉蕁道:“不過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說不定他就躲過了死劫。但這也沒關(guān)系。魏周憑借漢室忠臣,世代公卿,討伐于澤聯(lián)軍盟主身份發(fā)家。若他勢力再穩(wěn)固些,可能我還忌憚他幾分?,F(xiàn)在他即使打下了冀州,也沒來得及發(fā)展,班底也還是以前從聯(lián)軍拉走的那部分人。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心向漢室,他若是丟掉了忠臣的大旗,底下人心就散了大半,不足為懼?!?/br> 劉蕁想了想,道:“我只是擔心,北方混亂,胡人會不會趁此機會南下。到時候,朕還要收復失地,那多麻煩?!?/br> 荀文不知道說什么好?;实郾菹孪氲每烧孢h,中原還未統(tǒng)一,就想著去跟胡人干架了? 司俊接嘴道:“陛下不用擔心,北方再小的勢力,也不畏懼胡人入境?!?/br> 劉蕁道:“我知道,漢獨以強亡嘛。在內(nèi)亂沒把自家人實力耗盡之前,胡人不足為懼。” 荀文和荀尹雙雙露出了呆滯表情。 陛下你突然就說什么“漢亡”真的好嗎?如果你不是皇帝,現(xiàn)在應(yīng)該被砍腦袋了吧? 第45章 司俊微笑。 最開始他還會糾正劉蕁, 現(xiàn)在……他覺得習慣就好了。不管是他, 還是其他人。 在這個君權(quán)至上的社會中, 皇帝說的話有錯嗎?有也是身邊人教唆的錯。不就是說個漢亡嗎?自家的王朝,說一說又怎么了? 荀家兩叔侄就這么在劉蕁口無遮攔中心驚膽戰(zhàn)的來到了翟陽家。 不過在來到翟陽家門口的時候,劉蕁又“口無遮攔”道:“說起來,這其實不是翟禹川家,而是陳元長家。陳元長家境更好一些, 來到成都后就置辦了個小院子。陳文想著他們兩人都沒有家屬隨行, 就邀請翟禹川暫且住下,待家人來了, 再搬出去?!?/br> “于是翟禹川就欣然應(yīng)下, 吃陳元長的,用陳元長的, 在陳元長花園里埋酒,把陳元長后院塞滿美婢,可以,這很厚顏無恥,很翟禹川。”劉蕁故意壓低聲音,搖頭晃腦道。 荀家兩叔侄對視一眼,無言以對。 好吧,什么叫做“這很翟禹川”, “翟禹川”三字可以這么用嗎?但他們?yōu)楹斡X得毫無違和感? 翟陽家,好吧,其實是陳文家的家仆似乎已經(jīng)非常習慣皇帝來訪了。在看到馬車徽記之后, 就立刻打開門,讓馬車駛了進去。 劉蕁從馬車上跳下來,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道:“今日你家主人是不是當值?” 一老仆道:“主人和翟公子都當值?!?/br> 劉蕁道:“不用叫他們回來,誰也不準送信,這是圣旨,誰送信誰就是抗旨。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br> 荀家叔侄:“……” 老仆顯然已經(jīng)很習慣了,他道:“老奴遵旨?!?/br> 劉蕁笑瞇瞇對荀家叔侄道:“走,我們趁著他們還沒回來,把禹川的酒挖了?!?/br> 荀尹:“……”這時候該怎么回答? 荀文跟著笑瞇瞇道:“草民遵旨?!?/br> 荀尹心里嘆息,還是叔叔厲害,這么快就習慣皇帝陛下的言行了。 劉蕁帶著三個狗腿子(?),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花園,拎著老仆拿來的鏟子,還是在陳文花園里搞破壞。 他還不是指揮別人,而是親手上去搞破壞。 劉蕁一邊挖土一邊驚訝:“這次禹川又換地方了?” 老仆答道:“可要老奴幫陛下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