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皇帝陛下怎么跟個賭氣的小孩子似的,這成何體統(tǒng)?!?/br> 還是有官吏嘮嘮叨叨。 司俊嘆氣:“只要陛下不嚷著跟我去南蠻險地,生我氣也沒關(guān)系。” 嘮叨的官吏就閉嘴了。 也是,陛下賭氣,總比跟著去好。辛苦司州牧了。 不過,皇帝陛下對其他人都十分禮儀周全(?),就對司州牧完全沒有想過禮儀這件事。 這也是兩人關(guān)系親近的證明吧。 司俊離開成都之后,因擔(dān)心成都,每日都會有使者從成都和軍營往返,告知他成都之事。 特別是皇帝陛下有沒有逃家。 聽著皇帝陛下乖巧的待在府邸中,哪兒也不去,司俊又心安又心疼。 司俊心想,離開京城過的第一個年,自己就沒陪著他,的確很對不起他。等到了南蠻給他尋些有趣的東西賠罪吧。 到了第三日,使者除了信件之外,還帶來了一個小箱子,說是皇帝給他捎帶的東西。 這次去南蠻,元初、付風(fēng)、和李昂的從子李園都有隨行,在聽到皇帝陛下特意給司俊捎帶東西之后,元初開玩笑道:“陛下看來是消氣了?!?/br> 付風(fēng)和李園則好奇的看著手臂長的箱子,心想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 使者道:“青礞姑姑特意吩咐,請司州牧私下單獨打開箱子,不要被其他人看見了。若被其他人看見了,陛下會生氣的?!?/br> 司俊立刻頭疼了:“陛下該不會是放了惡作劇的道具吧?” 李園和元初和皇帝陛下不太熟悉,都道:“司公是想多了吧?” 只付風(fēng)使勁點頭:“我覺得很有可能。” 使者小心翼翼把箱子遞給司?。骸爸菽琳埬煤?,青礞姑姑說里面是易碎品。” 他這一路上可小心了,都把箱子綁胸前的,也不嫌棄硌得慌,生怕將里面的易碎品顛簸壞了,他就得去領(lǐng)軍棍了。 司俊捧著箱子,掂了掂,覺得雖有些重量,但并不像是裝著金銀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陛下在里面裝了什么。他應(yīng)該沒無聊到在里面裝著毛毛蟲蜘蛛臭老鼠之類的吧? 司俊被自己的想象給惡心到了。 不過劉蕁特意送來的,就算是專門用來惡心他的惡作劇道具,他也得打開。 司俊頂著下屬好奇的目光,回到專屬于自己的帳篷。 他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箱子。箱子構(gòu)造很奇怪,蓋子并未完全合攏,而是露著一條縫。鎖的地方是用竹片做成,上面有蠟封。 司俊舉著箱子晃了晃,里面發(fā)出一聲悶響,聽起來并不像是易碎品碰撞木頭發(fā)出的聲音。難道是那易碎品上面包著布匹棉花? 司俊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刮開蠟封,將竹片做的鎖打開。 他剛把鎖打開,蓋子開了小半,突然一股力從蓋子內(nèi)往上頂,他嚇得差點把箱子丟出去。 只見箱子中,一只貓舉著爪子,站立做招財貓狀:“喵!”驚嚇盒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司?。骸啊?/br> 司?。骸埃。?!” 貓舉起了另一只爪子,兩只爪子平舉在胸前,站立在箱子里,開始扭來扭去跳海草舞:“喵,喵,喵。”海草,海草,隨風(fēng)飄搖,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司俊如同被時代久遠的石雕一般,風(fēng)一吹,就化作砂礫消散。 而那只連黑眼圈都透露著賤兮兮氣息的圓滾滾小貓咪,還舉著爪子跳著海草舞,跳得十分賣力。 司俊好不容易才從石化風(fēng)化狀態(tài)中恢復(fù),他聲音顫抖道:“小草……你……” 黑眼圈小貓咪:“喵?” 司俊深呼吸了一下,兩下,三下:“小草,你這樣是不對的……” 黑眼圈小貓咪停止了海草舞,在對他的體型而言顯得還算寬敞的箱子里蹲坐,抬起后腿蹬耳朵:“喵喵喵?” 表情超級無辜.jpg。 司俊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咆哮的心情:“這樣很危險,你小貓咪的體態(tài)十分脆弱……” 黑眼圈小貓咪停止了蹬耳朵,道:“喵喵喵。”使者是姑姑信任的人,他不會私自開箱子。而且如果有意外,楚喵的火球卡燒斷個竹片還是很容易的,楚喵新賣的防護卡雖然對槍擊沒用,但擋一下刀還是很容易,只要擋住一下,我就能飛竄老遠,人哪追得上。 黑眼圈小貓咪帶著賤兮兮的壞笑:“喵喵?!狈凑椰F(xiàn)在已經(jīng)來軍營了,你要讓我回去只能派人護送我,且不說這樣會亂軍心,你難道能信任別人把我送回成都嗎? 司俊還真不能信任。 讓劉蕁待在成都也就罷了,誰也不敢對他的府邸動手,而且還有劉蕁自己變成貓往房梁上一竄,來再多刺客都沒轍。 但讓人護送劉蕁回成都,除了他自己之外,他還真的誰都不信。 就算他能信,可劉蕁能偷溜一次,難道就不能偷溜第二次嗎? 他真傻,真的。他就嚴防死守劉蕁這個人離開成都,但他忘記了,劉蕁還能變成貓。 誰能想到,劉蕁對偷溜這件事這么執(zhí)著,居然變成貓也要跟過來? 劉蕁rou眼可見司俊逐漸妥協(xié)的神情,得意的往司俊頭上撲:“喵喵喵。” 司俊將箱子隨意扔在地上,把趴在他頭上作妖的劉蕁拎到手中,道:“變成人,貓?zhí)话踩恕!?/br> 劉蕁示意司俊把他放在地上,他扭了扭身子,甩了甩尾巴,變成了人。 劉蕁這次出來準備十分充分,看他這一身便于騎馬的衣服就知道了。 劉蕁得意道:“我在系統(tǒng)包裹里放了行禮,洗漱用品衣服盔甲武器應(yīng)有盡有?!?/br> 司俊沒好氣道:“難道你還想上戰(zhàn)場打仗?” 劉蕁忙道:“哪能?。课抑皇窍胧稚夏弥淦魃砩洗┲妆容^威風(fēng)。” 劉蕁見司俊不說話,道:“生氣了?不會吧?” 司俊冷哼一聲道:“我生氣了,你就會聽話?” 劉蕁想也不想道:“不會?!?/br> 司俊氣結(jié)。 劉蕁勾肩搭背:“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說啊,你不過是剛到弱冠的年輕人,我啊,穿越前都有二十來歲了,我年紀比你大得多,自己的事能自己負責(zé)。跟你說,我穿越前幾歲的時候就跟著夏令營到處跑了,什么野外求生,絕對沒問題!” 司俊第一次后悔把自己的記憶給劉蕁。 還野外求生呢! 司俊終于忍無可忍,扯住劉蕁的臉頰,道:“我不趕你回去,但是你必須在我視線范圍內(nèi)。我上戰(zhàn)場了,也會給你安排照看的人。” 劉蕁努力睜大眼睛,讓司俊看見他眼中的真誠。 沒問題!他絕對聽話!天底下沒有比他更聽話的人了!絕對放心! 司俊心累。 “姑姑就由得你亂來?”司俊問道。 劉蕁道:“我說如果她不同意,我就自己變成貓去追你,姑姑也沒辦法?!?/br> 司俊:“……你有想過你突然失蹤,成都會亂成什么樣子嗎?” 劉蕁道:“不用擔(dān)心,我有留紙條。” 司?。骸敖o誰?” 劉蕁道:“就在書房里啊,要看自己去看?!?/br> 司俊:“……”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了。劉蕁這也太敷衍了?他就不能派人去通知一下他留在益州(劃掉)收拾爛攤子(劃掉)主持大局的王祈和公宇嗎? 就在書房里留漲紙條?你怕不是想把他們的心臟病給嚇出來! 劉蕁道:“等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見的時候,你這里送信的使者應(yīng)該也回成都了,正好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在兵營了哈哈哈哈。他們也知道,等我到了軍營,就不可能回去了哈哈哈哈?!?/br> 司俊又上手扯劉蕁的臉頰軟rou。 劉蕁:“疼疼疼,輕點,我等會兒還要去慰問三軍呢。你要讓我頂著臉上的指印去嗎?” 慰問三軍……哪來的三軍…… 司俊心里吐槽,手還是放了下來。的確,他不能讓劉蕁頂著滿臉指印去見人。 所以熊孩子是皇帝什么的,真心為難。 你總不能把皇帝打一頓吧? 看著司俊充滿譴責(zé)的眼神,劉蕁笑嘻嘻道:“別生氣嗎?說真的,有我跟你一起,不覺得底氣足許多嗎?不說我作為穿越者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說我的隨身包裹,就能給你省多少事呢?就算你笨到被人把軍糧燒了,我這里還能拿出來呢?!?/br> 司俊嘴角抽搐:“你閉嘴,知道在軍營說這些很不吉利嗎?你是想從貓進化成烏鴉嗎?” 劉蕁聳肩,好吧,軍營中很迷信,說閉嘴就閉嘴,他可聽話了。 看著劉蕁那副“你說什么就什么”“我可乖巧”了的樣子,心累的司俊突然升起一股惡念。 他在想,把劉蕁從帳篷里帶出去的時候,他那群下屬,會被驚嚇成什么樣子。 當知道劉蕁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時候,成都那群官吏又會被嚇成什么樣子。 這下子劉蕁算是又顯示了一下他的神通?益州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人大概又得掂量一下了。 司俊知道,雖然他嚴防死守,但是益州官場這么多人,肯定有其他勢力埋下的釘子。但沒關(guān)系,只要這些人安心做事,他也不會對這些人如何——前提是沒有他們背主的證據(jù)。 這群人親眼看著,親耳聽著劉蕁的各種神奇事跡,以及益州種種超出常識的發(fā)展速度,他們的內(nèi)心也會被逐漸瓦解吧? 在益州,在皇帝手下做事這么美妙,為什么還要去當什么釘子?當釘子能得到什么嗎? 司俊一想到其他人崩潰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不是那么悲劇了。 至少,他知道劉蕁是怎么溜出來的,其他人不知道。 胡思亂想最致命。 有了對比才有幸福感,司俊找到平衡之后,心氣終于順了些。 他道:“我讓使臣把青礞姑姑叫來軍營。若我在前線,就讓姑姑保護你。” 劉蕁立刻警覺:“你該不會想讓姑姑送我回去吧!” 司俊沒好氣道:“就算把你送回去,你難道不會再過來?我讓別人防著皇帝這個大活人離開成都,但我總不能告訴他們還要防備一只貓?青礞姑姑都站在你這邊,我還能怎么辦?” 司俊話中滿是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