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阿寶平常食晚飯的時辰，謝安封了院子交待人不可妄動里面一分一毫，領(lǐng)著人穿過幾道假山，抬步跨上臺階來到一座閣樓。閣樓座于庭院中間，可把整個院子收于眼下，而抬眼卻是滿天晚霞，如紗如霧，美輪美奐。

    “好漂亮！”

    林阿寶驚嘆不已之時，有仆人魚貫而入送來吃食，四方小幾擺了六菜一湯一點心，說不上奢侈但道道精致精美，勾引的林阿寶饞蟲立時就上來了。

    “小郎君與我同桌而食，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謝世叔不嫌棄我便好。”

    “那便好。無需拘束，試試看可合口味?！敝百p畫的兩天雖一同吃過飯，但那還是分桌而食，同桌而食這是第一次。對講究周禮的東晉來說，同桌而食是極為失禮的事，除非極為親近的人。比如夫妻。

    當(dāng)朝陽落下山峰，院內(nèi)陸續(xù)點起一盞盞暈黃的燈光，就著最后一絲光線把整個庭院暈染的格外漂亮。有仆人前來撤下碗筷替換成茶具瓜果，謝安執(zhí)手用木簽給林阿寶挑了一片甜瓜。

    “莊子新下的甜瓜。嘗嘗看，不過此物性涼，你只能吃三塊?！?/br>
    巴掌大的碟子里通共也就七八塊，林阿寶雙手接了木簽，狐疑：“這時節(jié)就有甜瓜了？”

    “溫泉莊子出的?！?/br>
    留宿庭院是臨時決定的，謝安卻力所能及做到最好，可見其用心?？上Я职毦褪巧蛋滋?，根本沒想過里面的文章，一心以為這就是古人的常態(tài)，還暗道古人真是太會享受了！謝安若有讀心術(shù)估計會郁悶到吐血，人是自己選的，智商是硬傷，這輩子怕是要完。

    夜晚涼風(fēng)漸起，謝安催促林阿寶去休息，親自盯著人睡下安排好守夜之人，翌日一早又親自過來把人從床上挖起來，監(jiān)督人打一套拳出了汗，陪同吃罷早飯，把人送到櫻花院子。

    林阿寶認(rèn)真畫畫，謝安拿本書守在一旁，時不時放下書幫忙洗個畫筆，只是才沒小半時辰就有人匆匆而來請。

    揮手讓來人退下，謝安沖狐疑臉的林阿寶道：“我有事要出去趟，兩時辰后再來接你回建康。”

    林阿寶正巴不得他走好讓自己安心畫畫呢，一個勁點頭：“謝世叔不用管我，我畫完了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你認(rèn)得路？”

    “我不認(rèn)得總有人認(rèn)得呀。”

    這話糟點太多謝安無語失笑，抬手幫他攏了攏鬢角一錘定音：“在這等我。有什么需要盡管與人吩咐，別委屈自己。我會盡快趕回來?！?/br>
    性格軟綿的林阿寶半點不覺謝安這種交待去處的語氣有什么不對，目送人離去轉(zhuǎn)而便全身心投入到畫作之中，連謝安何時回的既然都不自知，只知畫完停筆，風(fēng)神秀徹的閑雅君子像從沒離開過一樣守在一旁，不打擾，不刷存在感，安靜的立在一旁。

    林阿寶眨眨眼，詫異莫名：“你什么回來的？我怎么不知道？”

    “回了小半刻鐘，見你畫的認(rèn)真便沒有打擾。可是畫完了？”謝安束手看去，曾經(jīng)用手框住的景象已經(jīng)全搬至畫紙之上，微風(fēng)撫過，粉嫩的櫻花花瓣如雨飄落，有飄到水上隨波即流的，有飄到草叢邊點綴無名小草的，而不遠(yuǎn)的盡頭漆白墻上不知名的樹探出枝丫尖頭，整幅畫格局不大，盡寸也不大，但瞧著就是讓人心里歡喜。

    “很好?！边@是謝安極為中肯的贊許了。

    林阿寶撓了撓臉，笑的有點不好意思。

    謝安來不及攔，只得哭笑不得示意他手：“手上有顏料都不知？別動。你瞧不見只會越弄越多?！憋L(fēng)神毓秀的小郎君成了小花貓，謝安讓人打來熱水，擰了帕子示意林阿寶抬臉。

    林阿寶受寵若驚：“我自己來吧?！?/br>
    “還是我來吧。你瞧不見，顏料留久了怕對皮膚有損?！闭f著一手抬林阿寶下巴，拿帕子小心擦試顏料?！芭哿司驼f，別忍著?！?/br>
    謝大佬的吐息聲就在耳邊，林阿寶僵著身體，說不上是怕還是被謝大佬撩的，待換了次水擦完，心下暗自松了口氣，感觀一放松就感覺耳朵有點熱下意識想去摸，好在謝安眼明手快抓著了，失笑：“怎么就不長記性？”說著扯著手放水里，親自一根根指腹搓洗干凈。

    指腹敏感，林阿寶癢的扭了扭手，不以為然道：“其實就是一點顏料，隨便洗下就可以了?！币粋€畫畫的誰手上沒染過點顏料？

    “朱砂也是顏料，卻是巨毒。你常年畫畫顏料接觸的比常人要多，不可疏忽大意?！?/br>
    清俊閑雅的貴公子低垂著目仔細(xì)洗去他指腹顏料，就像那次揉筋一樣，誰都不會想到歷史頂尖大佬會屈尊降貴為一個旁人揉筋，還是腳筋！想到這里林阿寶整個人都要發(fā)燙了，不知道是怕的還是羞的。

    十指顏料搓洗干凈，順其自然擰了帕子給擦干，謝安像是憂心般湊近半分：“臉怎的如此紅？可是熱了？”

    謝大佬你這是犯規(guī)！林阿寶心里控訴，結(jié)巴答：“有、有點。”

    林阿寶不敢看謝安眼睛，自然錯過對方半斂眼瞼內(nèi)掩不住的笑意?！榜R上便是初夏了，是熱了些?！?/br>
    畫還沒干透，謝安讓人拿紗罩了，趁這時間兩人吃罷午飯，休息半刻鐘便回程建康，全須全尾把人送回林府，婉拒紀(jì)夫人邀請進(jìn)府喝茶的建議，謝安攜畫直奔好友家中。

    見好友又?jǐn)y畫而來，顧愷之酸酸道：“我就不明白，你這一不畫畫的人收集那么多名畫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睡的，留著賣錢不成？”

    留著勾引心上人呀。這話太羞恥了，風(fēng)神秀徹的君子干咳聲，把畫遞給好友，叮囑：“小心些。此畫難得，我也只是借賞幾天?！?/br>
    好友名畫成箱論，卻是第一次特意叮囑小心，顧愷之上了心，喜不自禁拿帕子擦了手這才打開畫軸。剛一入目，櫻花粉嫩的顏色便讓人歡喜不已，建康郊外那棵不知名花樹顧愷之并不陌生，那累滿枝丫的粉嫩花瓣確是驚艷不已，畫成者不少，但顧愷之這是第一次見能把那粉嫩花瓣的顏色畫的如此真實的人。想起建康最近傳聞，顧愷之抬眼：“這便是建康新來那位驚才絕艷的小郎君所畫吧？看其顏色，可是近日才成？”

    “午前才成。”

    顧愷之詫異下，隨即搖首：“午前才成便卷著畫，你也不怕暈了顏色?！闭f著拿書架掛了，一寸寸鑒賞，贊嘆道：“如此年紀(jì)能有如此畫功確也不虛‘驚才絕艷’之名，不過調(diào)色卻比他畫功更為驚艷。據(jù)我所知，能調(diào)成此色者，世間無二?！?/br>
    號稱‘畫圣’的顧愷之承認(rèn)調(diào)色不如林阿寶，這評價若傳出去怕不是把林阿寶送上風(fēng)頭浪尖，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但謝安到是半點不怕。因為他護(hù)得住。

    “只有調(diào)色么？”

    好友的語氣讓顧愷之挪揄道：“這又不是你謝家蘭玉，怎如此上心？”見好友不置一詞，顧愷之失笑之余卻是轉(zhuǎn)身取來另一幅畫，打開來看赫然也是以櫻花為主，連取景角度都有相同之處，但意境卻是截然相反?！斑@是我兩年前畫的。調(diào)色雖無小郎君驚艷，但取意你瞧著如何？”

    兩副畫都是落櫻，林阿寶的落櫻美如仙境，炫爛至極層層疊疊，生機(jī)勃勃滿目望去盡是驚艷之感；而顧愷之的落櫻，美到極致間是衰敗的前兆，碾落成泥的花瓣，已現(xiàn)暈黃的青草，在林阿寶畫中的春風(fēng)是潤物細(xì)無聲，而顧愷之的畫中春風(fēng)是刀刃相向的殘酷無情。前者美嗎？是美的。后者美嗎？也是美的，但后者荒涼的美要比前者更有深意，就好像皆大歡喜的劇情讓人見過就忘，而悲慘哀愁的劇情往往讓人念念不忘。

    不過，前者比后者更難能可貴。因為前者給觀賞者一個想象的空間，是對櫻花炫爛更上一層樓的希望！打個簡單的比喻，如果櫻花盛開是十分，那顧愷之畫到了十一分，而林阿寶的畫卻只畫到九分，留下的一分是給賞畫自己想象的。

    顧愷之看林阿寶畫旁取題，沉吟：“‘櫻花’？此名到也別致?？上А４嘶艩€成雨之時，便是此花衰敗之時?！?/br>
    這就是人心性所造成的眼界不同吧，顧愷之看到的是極致炫爛后的衰敗，林阿寶看的卻是炫爛之后的希望。

    “衰敗不過是一季輪回，何需悲涼？”

    顧愷之張了張嘴，謝安打斷他：“我今日來不是與你辯論的。我需要你寫一封上太學(xué)的推薦信，推薦人便是此畫作者，林阿寶?！?/br>
    聞言，顧愷之白眼：“你道太學(xué)是那等無名私塾？寫個推薦信就能上的？”

    謝安束手而立：“旁的不用管，你只管寫便是。”

    話說到這顧愷之只得寫了，伏案揮筆落上自己印章，把之封進(jìn)信封遞給好友：“若不能成可不能怪我，我?guī)熜帜侨穗m然愛才，但他身為太學(xué)山長，總有顧慮的地方?！?/br>
    “我自有法子?！蓖扑]信只是九十九步的最后一步，他自有辦法讓太學(xué)無法拒絕。

    謝安的態(tài)度讓顧愷之狐疑了：“就算林家小郎君驚才絕艷，又何需勞動你謝安石如此廢心周旋？”好友不答顧愷之就越好奇，摸摸特意蓄起來的美須：“聽說林小郎君不僅驚才絕艷，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與你家幼度及王家小子相比如何？什么時候領(lǐng)人過來給我瞧瞧？”

    謝安收好信，轉(zhuǎn)身便走：“看我心情?！?/br>
    那副用過就丟的模樣氣的顧愷之夠嗆，心有所感看只剩一幅畫的畫架，頓時捶胸頓足罵道：“誤交損友！過河拆橋！你人走可以到是把畫留下呀！”

    通共才借賞幾天，謝安會舍得把畫留下？自己還嫌少呢！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林郎、林朔：誒！誒！誒！笨蛋哥哥你長點心吧！

    第22章 林小郎君

    完全不知道自己畫作被男神鑒賞過的林阿寶被紀(jì)夫人提拎耳朵訓(xùn)了有半個時辰，林阿寶心里委屈?！啊植皇俏业腻e，”

    紀(jì)夫人拿指頭戳他：“還狡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還不知道你？能耐了，之前見著人就躲，如今不躲了就蹬鼻子上臉了不是？累的人家謝安石陪你在郊外宿了一夜，禮數(shù)呢？白教你了！”

    被訓(xùn)的林阿寶低頭乖巧認(rèn)錯，順帶小奶狗似的撒嬌：“阿娘~阿寶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br>
    “你還想有下次？”紀(jì)夫人都要氣笑，瞪他：“你當(dāng)人家謝安石謝大人與你一般閑人不成？之前清閑是因為任職還沒下來，如今任職已經(jīng)下來了，哪還有時間與你這閑人消磨時間？”

    只挑自己喜歡聽的林阿寶眼前一亮，謝大佬終于要開始征服星辰大海了？忙扒著問：“謝大……謝世叔的任職已經(jīng)下來了？是尚書令？還是吏部尚書？”

    紀(jì)夫人無奈橫眼：“胡說八道什么，哪有從一方太守提到尚書令的？還吏部尚書？要你多讀點書你不聽，被旁人聽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阿爹不是連跳幾級么？”

    林阿寶表情太好猜，紀(jì)夫人也是無語了，不免扶額：“那也是從中書令，能與尚書令，吏部尚書可比？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昨天你阿爹說了兩句，謝安石的職務(wù)應(yīng)該是殿中監(jiān)。”

    “殿中監(jiān)是管什么的？”林阿寶心下恍然，原來大佬也不是一日練成的呀！現(xiàn)在的大佬還年輕沒有歸隱山田的想法，那‘四十東山再起’呢？謝大佬還會成長為大佬嘛？

    “你阿爹當(dāng)中書令都沒見你多問兩句，怎么到謝安石這邊就好奇了？”紀(jì)夫人擠兌自己兒子可是半點不手軟，樂得欣賞林阿寶局促表情道：“你這態(tài)度是不是轉(zhuǎn)變的太快？既把你阿爹都比了去？”

    林阿寶惱成包子臉：“什么叫把阿爹比了去？我不就是好奇一問么？不說算了，我回房溫習(xí)功課去！”

    自家兒子這么不經(jīng)逗，紀(jì)夫人也是失笑，招手讓管事丫環(huán)過來，吩咐道：“去，追上小郎君讓把課本帶過來，我給他瞧瞧。別到了私塾一問三不知，沒得讓人笑話?！奔o(jì)夫人在娘家受寵，有幸跟兄長一同上學(xué)，學(xué)識上教旁人有點少但教林阿寶卻是有余的。

    管事丫環(huán)笑著應(yīng)了去追人，紀(jì)夫人放下茶盞心中閃過一絲疑慮。殿中監(jiān)只是七品官職，掌朝集禮儀之事，說是天子近臣，但如今的天子還需要近臣么？更何況謝安石世家身份，天子能信任這近臣？想到這紀(jì)夫人搖首嘆息，她算是看不懂了。不過她就一內(nèi)宅婦人，也無須懂這些。

    謝安任職殿中監(jiān)一事驚掉建康一眾下巴，掌朝集禮儀的七品小官，說是天子近臣，但現(xiàn)在的天子還用得了這么‘貴重’的近臣么？或者說做出這一決定的人想用謝安那無可挑剔，舉國聞名的君子美姿儀憑死那些朝堂上的老學(xué)究？不能這么干，太惡意了！

    不管私底下旁人如何議論，謝安就殿中監(jiān)一事準(zhǔn)時上任，提醒眾朝官上朝時穿戴禮儀問題，兼被眾朝官考勤點卯問題，以及收取請假朝官的請假條，當(dāng)然，殿中監(jiān)是沒有權(quán)力審閱的，也就過個手交給上官審閱。

    以往的殿中監(jiān)是天子心腹，下朝之后面見天子專打眾朝堂小報告，比如某某官與某某官眼神交會呀，比如某某官與某某官私下小動作呀什么的，別小看這些小事，通過它或許能扯出一個利益不小的黨派。不過大晉如今朝局主弱臣強(qiáng)，拉幫結(jié)派的現(xiàn)象不要太明顯好不好？根本不要細(xì)微觀察，對方就差手拉手喊我們是一伙的了。是以謝安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朝會之時按時點卯，然后束手立在朝會角落看著朝會結(jié)束，之后順風(fēng)順?biāo)姆夤P下班，清閑的時間大把。

    然后紀(jì)夫人就想錯了，任職之后的謝安石比任職前還要來的勤快！這是不是有點不對？！

    女人的第六感就是這么奇異，不過這時候的紀(jì)夫人只感覺一點怪異，心里想的不外呼自家老爺才華被謝家安石看中了而已，種種情形都是謝安石遞出來的橄欖枝。事實證明這么想的也不止紀(jì)夫人一人，林遵文亦然。

    “夫人認(rèn)為謝家如何？”

    夜下林遵文就燭火看著公文，紀(jì)夫人縫著自家人褻衣，聞言美目瞟眼林遵文：“這種事，老爺怎的問起我一婦道人家來了？”

    “想聽聽夫人的意見?！绷肿裎目刹徽J(rèn)為自家夫人是個無知婦人，沉吟又道：“今日梁侍郎找我，雖未明說，但言下之意是王家有意招攬為夫的意思?！?/br>
    紀(jì)夫人拿剪刀剪斷線，頭也不抬問：“既然是王家有意招攬，老爺又何以問起謝家？”

    “王謝兩家為夫自然是偏向謝家的?！绷肿裎恼遄孟抡Z氣，繼續(xù)道：“只是比起王家，謝家有青黃不接之慮，朝中唯有謝太尉支撐局面，其余謝家子嗣要么外任要么政守一方，于朝中使力不多；而王家，太宰、太傅、太保、司徒、司空就獨占了兩位，且尚書中也占有一席之地?！?/br>
    一直以來王家便強(qiáng)于眾世家之首，謝家雖根基深厚，但從現(xiàn)在局勢上看王家是強(qiáng)于謝家不少的。這不是勢力，而是現(xiàn)實，林遵文來建康就是想一展抱負(fù)，王家強(qiáng)謝家弱，他自然會考慮選擇最有力的一家，而其余的崔家蕭家一個是文人泰斗一個刺史世家，反到不予考慮的。

    收好針線等物，紀(jì)夫人美目微瞟，笑道：“老爺既然問起，那妾身也大著膽子說一句。老爺看到的是謝家青黃不接，而妾身看到的卻是謝家厚積薄發(fā)。而且老爺想想，王家強(qiáng)大能人不少，內(nèi)部的競爭力可見也不會和諧到哪去。老爺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想一展抱負(fù)自該把所有精力放在政途上，難道與同僚爭的同時還要與同派之人爭？‘寧為雞頭不為鳳尾’，老爺不也常這么說？”

    見林遵文擰眉沉思，紀(jì)夫人又笑道：“老爺以前對謝家安石推崇不已，言道少年英才世間罕見，還道不用十年謝家領(lǐng)袖當(dāng)為此人，見之必暢談三天三夜，如今見了人怎么反猶豫不決了？”

    林遵文笑了：“此一時非彼一時，夫人就別取笑為夫了?！?/br>
    “妾身哪敢取笑老爺。只是老爺想想此事是否急了些？中書令才上任幾天，此時說道這些不若做出成績再言其它？”趁還沒依附哪家束手束腳，大膽干出些成績，以后也是政績根本不是？

    “夫人說的是。是以有些事還需要夫人幫忙才是?！?/br>
    紀(jì)夫人恍然，隨即嗔怪道：“妾身還道老爺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與我說道這些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br>
    求助賢內(nèi)助什么的林遵文半點不心虛，坦然道：“夫人言重了。為夫也是想給夫人增加點財路，此事運(yùn)作的好，夫人也不愁在建康的家用了不是？”

    自家老爺?shù)奶茁芳o(jì)夫人可是深有體會，好在她也不計較這些，揚(yáng)眉笑道：“高帽子先別急著給妾身戴，說來聽聽。妾身丑話說在前頭，要吃力不討好，妾身可不會淌這渾水。”

    “自然不會讓夫人吃虧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林朗、林朔：賺這么多錢打算給笨蛋哥哥當(dāng)嫁妝？

    第23章 林小郎君

    夫妻倆商量一晚上，翌日紀(jì)夫人便攜林阿寶拜訪阮夫人。

    兩家交情日漸加深，帖子都省了，阮夫人特意等在院子門口，笑著拉住紀(jì)夫人手：“我與meimei可算心有靈犀了。正想打發(fā)人請meimei呢，不想meimei就不請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