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杜川樂觀地自我安慰,溫和地對那邊說:“若初,你把電話給媽,我有話要對她說。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沒法動彈,讓媽做點吃的到醫(yī)院來幫我照顧一下孩子可以嗎?” “呵!你還想讓我媽去伺候你?你做夢吧!”杜若初氣的大叫。 母親的聲音也傳來,陰陽怪調(diào)地說:“這不是還有力氣打電話嘛?怎么沒力氣看孩子。” 杜川還來不及說下一句話,通話就啪嗒一聲被掛斷了。 孩子哭到?jīng)]有力氣再哭,小小地打著嗝兒。杜川側(cè)頭看去,小女兒黑溜溜的眼睛也看了過來,想哭又哭不聲的樣子,非??蓱z。 唉。 他茫然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錯了。 映安去上課要到晚上九點多才能來…… 咕嚕咕?!?/br> 肚子叫了起來已經(jīng)餓不行了,杜川感到頭昏眼花,看什么都像是能吃的。 咿呀 推門聲傳來,他驚喜地看過去,以為是母親,認為母親只是嘴硬心軟,雖然電話里很生氣,還是過來了。 卻不料看到的是提著一個保溫飯盒的甘映安。 第4章 他什么都不懂 杜川馬上斂起笑臉,目光緊緊盯著甘映安手里提的保溫盒,語氣卻稍顯責備,“不是讓你去上課嗎?你又回來干嘛?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要上課了,你趕的過去嗎?” 甘映安默不作聲抬腳走進來。 她其實不太適應(yīng)這具身體,但是這具身體真的很棒。 杜川平時注重鍛煉,體能很好,腳步輕盈,腿又長,走起路來腳底生風。 跟她那個因為第一胎坐月子沒有休息好,而落下病根的身體比起來,好了不知多少倍。 她都有點擔心如果有朝一日兩個人身體換回去,她還能不能適應(yīng)自己原本的身體。 把保溫盒放在床頭柜上,甘映安把蓋子打開,湯的香氣立即溢滿病房,杜川聞到后立即立即咽了一口口水,眼帶綠光盯著保溫盒里的湯。 甘映安從另一個小盒子里取出餐具,還有一次性小碗,為他盛了一碗湯,讓他先喝一點暖暖胃。 把小碗送到杜川手里的時候,杜川狼吞虎咽一口喝完,又把碗還過來。 甘映安繼續(xù)為他舀湯,他又是一口悶,如此重復(fù)了三四次,杜川終于飽了。 看他已經(jīng)喝飽,甘映安就去抱起被放在枕頭邊上的小女兒,動作熟練。 “二寶還沒有起名字,等會我們商量一下給二寶起個什么名字。”甘映安突然出聲說,盯著她那具身體的胸口,“二寶出生到現(xiàn)在都過了幾個小時了,你有沒有喂她吃東西?有沒有漲奶的感覺?”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也不沖,就是很正常的詢問。 只是可能問題太多,聽起來像在質(zhì)問,而且開口閉口說的都是寶寶,沒有問過杜川的身體如何,杜川心里有些不平衡。 他面紅耳赤,沒好氣地頂回來說道:“我渾身都在疼,又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我怎么知道怎么給她喂奶!” “哦。”甘映安對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反應(yīng)冷淡,抱著二女兒,一只手輕輕托著二女兒的小腦袋,面無表情地站在床邊。 杜川被她盯著有點不自在,“你看什么?” “我教你給孩子喂奶,可能會有一點難受,你忍著點?!备视嘲步忉尩溃┫律韥戆讯気p輕放到杜川懷里,手把手教他應(yīng)該如何抱這個柔軟的新生兒。 這個體驗對于杜川來說非常新奇,他笨手笨腳地嘗試著用甘映安所教的辦法抱著孩子,然后……病號服被扯了下來,露出圓潤的肩頭,這一幕杜川有些不敢看。 明明他跟甘映安在結(jié)婚這么久,對對方的身體也非常熟悉了,但此時因為在這個身體里的是他,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反觀甘映安,此時雖然用著男性的身體,卻對眼前的風光仿若未見,認真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嘶!”孩子吮/吸過度,疼得杜川呲牙咧嘴。 甘映安端正地坐在一旁,適時解釋道:“孩子剛開始喝奶的時候,會因為沒有吸到乳/汁而用力吮/吸,會把那處咬破,我也不知道二寶會不會這么粗暴,但是你做好這個準備。” 她語氣十分平淡,沒有任何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 可杜川聽著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為了能讓對方更好照顧孩子,甘映安繼續(xù)囑咐:“大概每隔三四個小時喂一次,每次十到十五分鐘。如果乳/頭被咬破了,也不能停止喂養(yǎng),不然寶寶會挨餓。而且也會讓寶寶跟你不親近,不愿意喝奶。晚上孩子哭了也要起來喂奶,不然孩子挨餓對孩子身體非常不好。” 這言下之意就是晚上可能會無法得到充足的休息。 只是杜川暫時還沒聽出,聽著覺得似乎還算輕松。 “你還需要在醫(yī)院住至少十天……在你住院期間,我會來照顧你的?!彼龥Q口不提之前杜川說婆婆回來照顧他的事情,以免顯得她太小氣計較。 杜川沉默良久,心情復(fù)雜。 她越是平靜,越是讓他心里沒底。 剛才他的態(tài)度很不好,說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事情,可反過來一想,當時生谷谷的映安又知道什么?她都是一個人摸索出來的,也不知道期間吃過多少苦頭。 而原本承諾好會在映安坐月子期間過來照顧的母親,現(xiàn)在也不見蹤影。 杜川低頭看著被自己抱在懷里,還在喝奶的嬰兒,乳/頭疼得好像馬上就要被咬下來,讓他再堅持一分鐘,恐怕他都受不了。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上課吧?!倍糯ㄟ€是惦記著自己的工作。 甘映安干脆一屁股坐下來,“我請假了,今晚就留在這里陪你。” “請假!你請假干嘛?我根本就不用你陪我!我都說了,我媽會過來的!她現(xiàn)在只是在生氣你打了她一巴掌?!倍糯ㄓ行┥鷼猓@根本就不影響工作。 臨時請假又會給學校帶來很多麻煩。 甘映安望著杜川,也不說話。 他媽會來?只怕要等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個人癱在病房里有多寂寞多難受,才不想讓他也忍受這種難忍啊。 他卻什么都不懂。 今晚婆婆可能跟杜若初回家了,谷谷被她放在朋友家玩,等晚點去接谷谷就好。 杜川被她悲戚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恍然想到剛才自己的處境,突然無話可說。 甘映安拿著手機低頭看新聞,在病房里倒是較為自然,反倒是杜川渾身不自在。 或許是因為手術(shù)原因,他感覺到雙/腿之間粘乎乎的,非常不舒服,可是讓他自己起身去擦拭,他也做不到。 他的自尊心讓他無法主動向甘映安提出這個要求。 十分鐘過去后,甘映安立即放下手機,俯身彎下腰查看小寶寶的情況,寶寶已經(jīng)安靜的睡著,從表現(xiàn)來看,是喝飽了。 把小寶寶放到旁邊,甘映安轉(zhuǎn)身回來想把杜川扶起來。 杜川有些警惕,瞪圓了眼睛,“你干嘛?” “你身上黏黏的會不舒服吧?擦一下身體比較好。你先坐好,我去打點熱水過來,用溫水濕毛巾,再擦拭比較好?!备视嘲矊τ诤⒆觿偝錾P床的感覺一清二楚,因此會主動提出為對方擦拭身體。 一般來說,如果有產(chǎn)婦被丈夫這樣照顧,不知有多開心,多幸福。 可杜川卻覺得這是對他的侮辱,有損他的自尊。 “不用,你去忙你的吧?!睂τ诟视嘲舱埣僖皇拢€是不太滿意。 他們住的單人病房,也沒有其他人,甘映安實在不明杜川哪里不滿。 “你別這樣,不擦一下,不僅你自己不舒服,對我的身體也不好?!备视嘲捕枷肟蘖耍瑹o奈苦笑道:“請你稍微愛惜一下我的身體好嗎?” 杜川愣了一下。 是啊……這是她的身體。 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此時他最清楚這具身體在承著受怎樣的痛疼。 他的心好似被人用無數(shù)根針同時刺中,密密麻麻的揪疼,有什么話哽在喉嚨,說不出來。 被別人幫自己擦拭身體原本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但是這樣的事情放在一對夫妻身上,不應(yīng)該顯得僵硬尷尬。 因為擦拭著的是自己的身體,所以甘映安并沒有任何不適,倒是杜川全程紅著臉,但是到了后面也因為身上傷口的疼痛而無暇顧忌太多。 忙完這些,甘映安就要回去了。 但她實在不太放心杜川照顧寶寶的能力,一再叮囑對方晚上聽到孩子哭一定要起來抱抱孩子,給孩子喂奶,要時刻注意孩子的狀況給孩子換尿布等等。 杜川聽的多了不耐煩地說:“我知道了!你怎么這么啰嗦!我平時可沒這么啰嗦,羅里吧嗦的別人會懷疑的!” 其實就是嫌她啰嗦唄,后面那些不過是說起來好聽罷了。 甘映安雖然不放心,但另一頭還有谷谷要照顧,不走也不行。 臨走前,甘映安看著杜川那張不耐煩的臉,猶豫片刻還是拿出杜川的手機,“你手機密碼我不知道,可以告訴我嗎?或者,我們各用各的手機?我們總得想一下,要怎么樣度過這樣的非常時期吧,況且還不知道會不會換回去。” 杜川擰著眉頭,很不情愿的樣子。 只是最后還是跟甘映安互換了信息,這讓甘映安感到有些可笑。 他們明明就是夫妻,當某一天互換了身體,卻還需要交換信息,他不知道她的朋友都有哪些,不知道她平時的生活是怎么樣的;而她也不知道他的交際圈如何,不在家的時候都去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變成了這樣,愛情跟婚姻真的完全不一樣。 從醫(yī)院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 甘映安回到家,換下皮鞋,穿著干凈的拖鞋轉(zhuǎn)身就拐進廚房里,開始做飯。 他們的家是一個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三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有陽臺,主臥附帶衛(wèi)生間浴室。 平時房子是這樣安排的,她和杜川睡主臥,谷谷睡一個房間,婆婆睡一個房間,剛剛合適。 現(xiàn)在有了二寶,二寶可能就要跟谷谷擠一個房間了。 甘映安一邊做飯,一邊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做好簡易的晚飯,剛好去叫谷谷起來吃點東西。 谷谷看到叫自己起來的居然是爸爸,而且爸爸還做了飯菜,高興的在家里蹦蹦跳跳。 看到谷谷這么開心,甘映安也非常欣慰。 看來身體互換,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父女’倆一起吃飯,谷谷異常乖巧,也不挑食,抓著勺子開心地說:“爸爸第一次給谷谷做飯飯吃!菜里有mama的味道。爸爸,谷谷明天可以去看mama嗎?mama什么時候可以回來呀?谷谷有meimei了對嗎?谷谷一定會保護meimei,對meimei好的!” 谷谷說話一直不離mama,甘映安一哽,鼻尖發(fā)酸,帶著一絲鼻音“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