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說完后,看到空蕩蕩的廚房,杜川才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他才是‘映安’。 他抓了一把頭發(fā),認命地進入廚房,拿出手機按照教程打算給自己做個粥吃,至少要先填飽肚子。 他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不管他是承認還是不承認,現(xiàn)在在這具身體里的人是他,他不好好吃飯不呵護好這具身體,那么最后受苦的人還是他。 小半勺米煮了大概幾碗粥,杜川看著夠他一個人吃了,便用一個大碗全部裝起來,端到餐廳的餐桌上,準(zhǔn)備吃早飯。 好巧不巧,這會兒他母親和meimei也起床了,家里房間不夠分配,杜若初和吳藝蓮睡在同一個房間里,兩人一同出了房間,就看到客廳里杜川正在大口大口喝粥,像個餓死鬼。 她們以為他已經(jīng)把早飯做好了,雖然還是不滿意他不打掃客廳,但也沒說什么,而是兩人一起去洗漱,也打算把璐璐和小莊叫起來一起吃早飯。 可兩人洗漱完畢后,這才發(fā)現(xiàn)廚房里哪里還有吃的,只有一個煮過粥的鍋,里面的粥都被裝出來了。 “她居然只做她一個人的量?”杜若初有點驚訝,這嫂子真是脾氣硬了? 她以前也不是沒有回過這邊小住,但是那時候嫂子忙前忙后,把一家子伺候的可好了,光是早餐都是每天不重樣的。 “八成是鬧脾氣了。不怕,她哪兒也去不了,戶口本和身份證我都拿好了,跟我犟,最后還不是要向我服軟?”吳藝蓮當(dāng)然也很生氣,雖然兒媳再生氣都沒有做過這么明顯的抗議,但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她有的是辦法對付這個不聽話的兒媳。 吳藝蓮讓女兒去叫璐璐和小莊起來,而她則去跟正在吃早飯的杜川對峙。 杜川正剛好吃完最后一口粥,光是白粥都吃的很香,不禁有些心疼自己,以往映安可是每天都不重樣的做好吃的早餐給他。如果不是映安出差了,他才不用這么委屈自己,吃個白粥都這么滿足。 “咳咳!”吳藝蓮重重咳了一聲,“你現(xiàn)在是翅膀硬了,哈?做個早飯就只做你自己的?” “媽,你來的剛好,把我的身份證給我。不然就把戶口本給我,我要去找杜川?!倍糯ú亮瞬磷?,馬上有些高興的說道。 “想讓我給你身份證和戶口本?”吳藝蓮冷笑著反問。 杜川看著母親的冷笑,心里發(fā)怵,但還是遲疑地點點頭:“我知道您可能只是太生氣了,但是我真的沒有打算跑路,我只是想去找杜川而已?!?/br> 吳藝蓮指著客廳,“可以呀,只要你現(xiàn)在把這房子打掃干凈,再把衣服洗好晾好,把午飯都給我們做好了,我就把身份證給你。” “這……這……”杜川一聽還有這么前提條件,就猶豫了。 “怎么?不干啊?那你就在家里待著咯,反正著急的人又不是我。”吳藝蓮攤手,一臉?biāo)骐y伺候的樣子。 “媽,你不能這么不講道理,我,我要去找居委會的人來評評理!”杜川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家庭糾紛就家庭糾紛吧,如果鬧的大一點,把居委會的人找來直接對峙,應(yīng)該不至于還讓他老媽這么橫。 吳藝蓮扯了扯嘴角,不見一丁點驚慌,“好啊,那你就去啊。” ** 杜川還真的去社區(qū)居委會辦公室把居委會那邊的人找過來了,一路上他都在給劉大媽說明這幾天他的悲慘遭遇。 “我婆婆真的太過分了,她扣了我的身份證,我想去找我的丈夫,我只是擔(dān)心我丈夫出差不能把自己照顧好而已?!?/br> “而且她還像奴役一個仆人一樣讓我做飯,讓我打掃房子?!苯K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地方,杜川一個勁兒地倒苦水。 可劉大媽越聽那臉色就越難看,非常怪異地看了一眼杜川,為難地說道:“可是這些……你以前從來都沒有說過啊。大家問你婆婆怎么樣,你都說婆婆很好?!?/br> “你自己還說了,她每天都會幫忙做晚飯做家務(wù)的,還會幫忙帶孩子,你婆婆都說你是體諒她年紀(jì)大了辛苦才會讓她出去打麻將的?!眲⒋髬屩徽f自己知道的。 她們這些當(dāng)婆婆的可都很羨慕吳藝蓮有這么一個孝順的兒媳呢。 有這么一個能干的兒媳,就算兒媳生的兩個都是女孩,也完全生不出怨念啊。 吳藝蓮還提過兒媳生了二胎,因為生產(chǎn)后大出血做了切除zigong的手術(shù),不切就會喪命。說起這個的時候,吳藝蓮一臉惋惜,還說一定要好好補償兒媳,兒媳為了生孩子受苦了。 反正,吳藝蓮在外面把自己塑造了一個很好的婆婆形象。 如果吳藝蓮不好,那甘映安這個做兒媳怎么也會說婆婆很好呢?不得老早就鬧起來了?。?/br> 誰這么傻會忍耐?。?/br> 杜川聽著劉大媽的反駁,眼睛都瞪大了。 “這……這根本就是顛倒黑白!”這跟他所看到的完全相反好嗎! 他成為映安之后就沒有感受過一丁點母愛,只感覺到了母親對映安的怨念和不滿! “什么顛倒黑白???你自己跟你婆婆出來跟我們一起聊天的時候,不也都承認你婆婆說的都是對的嗎?你自己都說婆婆很好。怎么?還能是我們弄錯了不成?她要是不好,你以前怎么不說?是不是現(xiàn)在她身體沒以前好,不能幫你的忙,你就開始嫌棄了?” 也不怪劉大媽突然這么想,畢竟這個兒媳一路上都在抱怨婆婆不好,抱怨婆婆什么都不干。那以前婆婆會主動幫忙的時候,不見她說,婆婆不做了她就開始說了,能不讓人想歪嗎? “我……我……”杜川真是啞口無言了。 映安以前為什么要這樣說呢!他怎么知道! 他認真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的想到了自己以前勸說映安的一些話。 家和萬事興,家里一些矛盾就不要到外面去說了,讓外人看笑話嗎? 不管我媽對你好還是不好,你都不能到外面說她不好吧?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家丑不外揚嗎? 忍一忍就過去了,等以后我就把我媽送回她那邊去住了,乖一點。 我媽年紀(jì)大了,把她送回她的老房子去?。磕悴恢垃F(xiàn)在很多獨居老人死了都沒人知道的新聞嗎?不行,早幾年可以送她獨居,但是現(xiàn)在不行了。 …… …… 他說這些的時候,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跟映安互換身體,這下好了!以前埋下來的苦果全都讓他來吃!他甚至開始怨恨,為什么映安那時候會那么傻聽他的鬼話! 如果映安以前硬氣一點,不那么傻總是聽他的話,不是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他又何至于遭遇現(xiàn)在的一切! 產(chǎn)生這種想法的杜川,卻忘記了甘映安以前只是因為對他還抱有希望,還愿意為這個家庭犧牲,才愿意委屈自己。 ** 終于回到家里,杜川生無可戀地推開門。 客廳還是老樣子,不過他原本擺在餐桌上的碗筷已經(jīng)被收走了。 廚房里傳來水聲,可能是聽到開門的聲音,里面的人也探了頭出來,正是吳藝蓮。 吳藝蓮看到居委會的劉大媽,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問道:“劉姐,您怎么過來了?。靠熳?,我和我女兒正在準(zhǔn)備早餐呢!一起吃個早餐再走吧。” 劉大媽繃著一張臉,掃視了一圈這亂糟糟的客廳,“吃早餐就不用了,映安剛才來找我,說了一些話。我就是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有什么矛盾,能不能當(dāng)面協(xié)調(diào)好?!?/br> 吳藝蓮立即表現(xiàn)的非常緊張,皺巴巴的手在圍裙上面擦了擦水漬,“怎、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映安,你找劉大媽干嘛了?” 杜川冷眼看著母親突然對他關(guān)切的表情,差點懷疑之前的遭遇都是自己的錯覺。 “把我的身份證給我,你扣押我身份證的事情,你別忘了?!倍糯囍樀馈?/br> “是了,說這個身份證的事情,杜三嫂,你是不是真的沒收了映安的身份證?”劉大媽到目前位置算是站在中立的位置。 吳藝蓮點點頭,但是很快眼眶就紅了,抽抽噎噎地說道:“我不是故意沒收映安的身份證的,因為映安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劉姐你應(yīng)該也聽說過有個病叫做產(chǎn)后抑郁癥吧?我好吃好喝伺候著映安,也不知道映安為什么會換上這種病?!?/br> “我都是因為擔(dān)心映安會做傻事才會這樣的,如果她出門走丟了,可要怎么辦??!”吳藝蓮簡直戲精大學(xué)畢業(yè)的,此時要哭不哭的樣子,叫人看不出來是真是假。 杜川目瞪口呆。 這樣也行?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 他怎么從來不知道他的母親還有這種技能? 劉大媽家里就有一個患有產(chǎn)后抑郁癥的兒媳,不是很嚴重,但是整天都愁眉苦臉的。 因此吳藝蓮的這一番話,真是說到劉大媽的心坎兒去了,再說她來的路上聽甘映安抱怨了這么多,也覺得甘映安確實很奇怪。 “原來是這樣。”劉大媽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轉(zhuǎn)頭就對杜川批評道:“我就說你婆婆是沒有惡意的,你看你婆婆還這么關(guān)心你,你不要任性亂跑了?!?/br> “不……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沒有病,我真的沒有病的,她在說謊!”杜川激動指著母親,完全沒料到劉大媽竟然就這么聽信了母親的讒言。 他的話音才落,吳藝蓮那邊又開始發(fā)狠招,心痛地說:“映安,你最近一直很不正常,我真的非常擔(dān)心你。你的zigong被切除了,我也很心疼,可是你也要明白,那時候如果不切的話,你就沒命了呀。” 隨后她指著客廳的一片狼藉,對劉大媽說痛心疾首道:“劉姐,你看,客廳里亂糟糟的就是映安發(fā)病的時候弄的。你說,她這樣的狀態(tài),我怎么敢讓她出門?她一直鬧脾氣,今天自己煮了一點白粥吃。哎喲,真是作孽哦!她現(xiàn)在的身體吃那點煲粥怎么會有營養(yǎng)?” “唉,杜三嫂,你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眲⒋髬尫浅?隙ǖ攸c點頭,很明顯已經(jīng)被吳藝蓮說服了。 杜川看下去,這樣絕對不行,因為他以前勸說映安,導(dǎo)致映安對外都說婆婆很好,現(xiàn)在沒有人會信他說的。 沒有人會相信婆婆就是一個惡婆婆,除非他們親眼所見,但是他的母親不僅是一個老妖婆,還是一個戲精,演技精湛,三言兩語就把別人說服了。 劉大媽深深看了一眼杜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好好過日子,別跟你婆婆置氣了。你婆婆都是為了你好啊。生病了就不要亂想太多,不要亂跑了,讓家里人擔(dān)心,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br> 說完,這個被杜川當(dāng)作救星的劉大媽就輕飄飄地離開了,要身份證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隨著大門被關(guān)上,杜川仿佛看到最后一點曙光泯滅于無邊的黑暗之中,兩道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他打了一個冷戰(zhàn)。 身后的母親和meimei根本就不是他的親人,而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第27章 他稱呼她為‘渣男’ 杜川猶如芒刺在背,感覺到那兩道不善的目光, 他更加沒有膽子轉(zhuǎn)身了。 他從未想過, 某一天, 他會以映安的身份面對自己的親人,卻如臨大敵, 他被當(dāng)作了外人, 而不是她們的一家人。 “說話呀?剛才不是挺會說的嗎?現(xiàn)在怎么啞巴了?”見杜川一直沒說話,吳藝蓮就開始挖苦了。 杜若初也不甘示弱, “還說你沒病,我看你就是腦子有病,原本那么顧家,現(xiàn)在怕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凈想著往外面跑!” 杜川僵直著背一動不動, 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辦法讓母親和meimei放過他。 “站在哪兒干嘛?你還想出門不成?還要去跟別人說我對你不好?你要點臉行嗎?什么事情都要告訴外人,找人笑話嗎?”吳藝蓮說話的同時也把身上的圍裙取了下來。 本來也就只是做個樣子, 現(xiàn)在外人已經(jīng)走了, 當(dāng)然不會繼續(xù)去忙活。 “餓死了,嫂子, 你快去再做點早餐吧, 我家璐璐和小莊還等著吃呢。”杜若初也打著哈欠把洗碗用的塑料手抬脫下來, 隨手就扔在客廳的茶幾上,沾了水的塑料手套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地板上馬上又積攢了一小攤污水。 杜川依舊杵在原地, 當(dāng)一個木頭人, 像是沒聽到吳藝蓮和杜若初的話。 讓他干活他確實可以, 但是憑什么要讓他收拾璐璐和小莊留下來的爛攤子?他又不是保姆!她們又不給他工資,憑什么這樣使喚他去做事? 他越想越氣不過,想著到底有什么辦法才能治一治她們,如果繼續(xù)服軟的話,只會被母親和meimei變本加厲的欺負。 既然如此的話,那他就只能硬氣一點了! 想通之后,杜川轉(zhuǎn)頭就往廚房走去。 吳藝蓮和杜若初一看他默不作聲地往廚房走,都以為他是乖乖聽話了,很放心的打算再去睡個回籠覺,等著‘甘映安’做好了早飯再起床。 可沒等兩個人回到房間,杜川就已經(jīng)拿著一把菜刀沖了出來,直接奔到他母親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