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吳藝蓮被杜若之大膽的舉動徹底嚇傻了,地板上還留著一灘血,空氣中仿佛也漂浮著令人作嘔的,腥甜的血腥味。 衛(wèi)安遲帶著裘曉莊和裘璐一路陪著推床上的杜若之,衛(wèi)安遲嘴里一直念叨著,“為什么要這么傻,你真的想要通過這個辦法制止她,你可以跟我商量啊,我們提前弄點假的傷口,假的刀,不就可以糊弄過去了嗎?” 杜若之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虛弱地笑道,“老公,真的很抱歉,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我我剛才確實沖動松了……對不起?!?/br> “好了好了,不要道歉了,你做的很好,不要一直道歉,我不會怪你的?!毙l(wèi)安遲哪里看得下妻子這樣低聲下氣的道歉,立即反過來安慰妻子。 杜若之立即彎起眉眼,露出一個釋然的笑,“這樣她就不可能再威脅到我了。我們今晚就回去,我們回家那邊的醫(yī)院治傷,只是外傷,沒有關系的?!?/br> 她已經(jīng)不想再留在這里了,波不急待想離開。 ** 吳藝蓮一個人在病房里沉默了很久,直到她尿意上來,她下意識語氣惡狠狠地喊了一聲,“我尿急了!快給我端尿盆過來!” 喊完這話之后,她的目光才突然轉(zhuǎn)移到地板上,地板上的血跡已經(jīng)清理過,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總覺得沒有洗干凈。 似乎只要認真看一會,就能看出這里曾經(jīng)遺留過一攤血,提醒著她,杜若之已經(jīng)離開的事實。 這是一個單人病房,是她最開始要求的,護士只會在她需要拔針的時候才會過來。 就算她按鈴,護士也不會過來的,這還是因為吳藝蓮最開始總是因為一點屁事就按鈴把護士叫過來,跟狼來了一個原理,久而久之護士們也都知道這個病人按鈴根本就沒屁事,也就不搭理了。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護士們知道病人家屬在病房里陪護的話,有什么緊急情況,病人的家屬也會找醫(yī)生的。 尿意越來越急,吳藝蓮一開始還能憋住,但是越到最后就越是覺得煎熬,度秒如年。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吳藝蓮一直都在心里不停的怒罵杜若之,罵完杜若之想罵甘映安,但是想到今天收到那條莫名其妙的短信,她又不敢罵了,于是只是鼓起了火力瘋狂在腦子里噴杜若之。 她還不敢發(fā)出聲音,因為發(fā)出聲音的話,只會加劇尿意。 吳藝蓮以為自己能憋住就可以了,卻沒想到更糟糕的還在后面,她突然覺得鼻子里癢癢的。 這種熟悉的感覺……難道……不是吧??? “啊——阿嚏——” 打了一個暢快淋漓的噴嚏,吳藝蓮還沒有來得及體會一把這樣的舒暢感,突然覺得屁股底下濕濕的,液體好像是溫的,一股尿sao味飄來…… 吳藝蓮崩潰地尖聲大叫:“啊啊啊?。。。。。 ?/br> 這震破天際的尖叫聲引起了護士們的注意,剛好路過的護士們立即推門進來,緊張地詢問,“您怎么樣了?發(fā)生了什么?” 才說完,護士嗅到了什么氣味,臉色稍變。 另一個護士站在門外,好奇地問自己的同伴,“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好不容易等來了護士,吳藝蓮怎么會錯過這個機會,只是她的態(tài)度可說不上多好,一上來就對護士們怒斥,“你們還愣著干嘛!還不快點來給我把床單換了!幫我換衣服啊啊?。《脊帜銈儊淼奶t!如果你們早點來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了!” 吳藝蓮這糟糕的態(tài)度讓兩個護士十分不滿。 一個看起來比較稚嫩的護士湊在開門那個護士的耳邊,“花姐,要不咱就當作沒看見吧?這個人什么態(tài)度啊?!?/br> 開門的護士看起來較為成熟,可能工作經(jīng)驗比較豐富,無奈地搖搖頭,“更難纏的病人都遇到過,這個還馬虎吧?!?/br> “可是這不是我們的工作范圍吧?這個病人的家屬沒有找醫(yī)院里的護理嗎?”年紀小的護士不滿地嘟喃,平時工作就已經(jīng)夠忙了,還要做不屬于她們工作范圍的事情,不做就被病人罵全家,這份工作怎么這么累哦! 吳藝蓮也看不下這兩個護士在門外嘀嘀咕咕的,身/下這種濕濡令人討厭的觸感讓她迫不得已努力把屁股抬起,只是她的傷又不允許她抬起腰,不管她如何努力,她還是像一條咸魚那樣攤在原地。 “你們兩個還在嘀咕什么!照顧我們這樣的病人就應該是你們的職責所在!還不快點過來!如果我的傷口感染了什么我唯你們是問!我的兒女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年紀大的那個護士嘆氣一聲,讓年紀小的護士先離開,“你先去看看別的病房吧,我等會追上去。” “???你真的要幫這個臭老太婆?要我說,如果態(tài)度好點,我還會幫,但是也不看看她這什么態(tài)度啊,花姐你的態(tài)度也太好了?!蹦昙o小的護士非常不解。 被稱為花姐的護士非常盡職盡責地幫吳藝蓮換了床單,但是換褲子擦屁股什么的之類的事情,花姐就愛莫能助了。 人都是有脾氣的好嗎?哪怕這是在她的工作崗位上,她也不想被人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待,還做到最好的一步。 吳藝蓮卻非常不滿,“你怎么還不幫我換一條褲子!我兒子知道后一定會投訴你的!你會失去這份工作!” 花姐嘆氣一聲,“老阿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的情況好嗎?兒子是個殺人犯,女兒被你逼的自捅一刀,我?guī)湍阒皇乔榉帧6夷阋矂e以為我非要靠著這份工作吃飯,ok?我辭了職依舊過的瀟瀟灑灑,你就去投訴我啊,讓我丟了這份工作啊。您可真是棒棒哦?!?/br> 說這些話本來就已經(jīng)夠氣人了,花姐還要比劃了一個鬼臉,差點把吳藝蓮氣的吐血。 不管吳藝蓮如何在身后喊叫,護士還是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病房。 吳藝蓮氣的不停捶床,褲子還是潮潮的,帶著nongnong的某種氣味,她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 只是不管她覺得有多惡心,都不會有人在這里專門守著她,為她服務了。 而且憋尿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會有吳藝蓮根本就沒有提前預料到的無法翻身,憋翔之類都問題。 吳藝蓮產(chǎn)生了一種深深的絕望,就好像她死在了這個病房里,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她多么希望這只是一個噩夢。 于是當她睡著后,她真的做了一個噩夢。 夢里出現(xiàn)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在地面上爬過來,留下了一道恐怖的血痕,最恐怖的是這個女人抬起頭來,那張臉布滿血跡,但是依稀可以分辨出這個人就是甘映安。 渾身是血的人像念咒一般,幽怨的語調(diào)不停的重復著:[吳藝蓮,我要你兒子償命……我要你償命……] 她話音才落下,手邊就多了一具尸體,竟然是被擰斷了脖子的杜川。 “啊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猛地睜開眼睛的吳藝蓮嘴里驚叫著。 過了好幾分鐘,她才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夢。 但是這個夢太過真實,讓她在這個黑暗的病房里總覺得甘映安的鬼魂就蟄伏在某處,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撲上來把她撕咬成碎片。 “撲通”一聲從窗外傳來,可能只是外面的野貓跑過,但是這個聲音卻把吳藝蓮的膽汁都嚇出來了。 她忘記了今天才動了一次手術,也忘記了她的雙腿不能動,更忘記了現(xiàn)在是沒有人為她守夜的,不管她發(fā)生什么,都只有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被發(fā)現(xiàn)—— 在外面響起聲音的那一刻,吳藝蓮不怕死一般大叫一聲“甘映安你給我滾出來!”,猛地從床上撲過去,才探出了半個身體,就垂直重重地磕在床邊的地板上。 ?。。。?! 吳藝蓮叫不出聲,沒有當場疼暈,還必須要忍受這樣的疼,最可怕的是,她剛才想用手撐住上半身,但是角度沒有調(diào)整好,結(jié)果手臂上傳來‘咔嗒’一聲,她的手脫臼了,雙重疼痛。 也就是說,她此時動彈不得,而且這個狀態(tài)還要保持到天亮。 第80章 吳藝蓮之死(2) 正疼到仿佛馬上就可以暈過去的時候, 吳藝蓮突然想起來, 晚上會有值班的護士來查房, 確認病人的情況。 她仿佛突然看到了希望, 打算養(yǎng)精蓄銳等到護士來查房的時候在發(fā)出聲音讓護士注意到自己,而且她等一會一定要好好罵一頓這個醫(yī)院的護士。 這什么破醫(yī)院,庸醫(yī)治不好她的傷還一直說她的腿治不好了,就連這里的護士都這么沒禮貌,根本就不用心工作, 只知道氣病人! 或許是憤怒情緒占了上風,清冷的月光從窗外傾下一片銀光,灑在吳藝蓮身上,吳藝蓮的視線終于清晰了一些,不至于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仿佛盲人抓瞎。 跟憤怒如影隨形的還有她轉(zhuǎn)身無法遏制的疼痛,她這輩子活到這個歲數(shù),還是第一次疼成這樣。 明明月光是清冷的, 但是吳藝蓮的額頭上卻因為忍耐著周身的疼痛而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還順著她的臉頰, 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板上, 晶瑩的反射著光芒。 腦子開始混沌, 視線開始模糊,吳藝蓮反而大喜, 認為自己終于可以暈過去了, 暈過去的話就不會再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了! 但很遺憾的是, 吳藝蓮并不能如愿暈過去, 她的意識依舊清醒,雖然已經(jīng)快疼到麻木,她也不會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以達到暈過去的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吳藝蓮已經(jīng)開始對時間的流逝麻木了。 ** 甘映安泡了個澡,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谷谷已經(jīng)回她的房間睡覺了,嬰兒床里的蘭蘭也已經(jīng)進入熟睡。 蘭蘭已經(jīng)斷奶了,現(xiàn)在基本可以吃一些米糊,再過一段時間,她應該就能站起來學著走路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蘭蘭的小臉蛋,被嬰兒肌膚的觸感弄得一陣滿足。 床頭柜上放了兩個手機,她爸媽說既然她都已經(jīng)回來了,那么這些她以前用的東西也都還給她處理。 她是要留著也好,扔掉也好,都隨意。 甘映安還是把那個舊手機留了下來,一邊擦著頭發(fā),坐在床邊,甘映安拿著舊手機不停的把玩。 其實她還是想用這個手機嚇唬一下吳藝蓮,她雖然恨吳藝蓮,但是她也很清楚,吳藝蓮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了,吳藝蓮的態(tài)度把所有愿意對她好的人都趕走了。 會有一個艱難的后果,那也都是吳藝蓮自找的。 把頭發(fā)擦得半干不干后,甘映安就把吸水毛巾扔到一邊,長按舊手機開機鍵,又把這個手機開了起來。 很意外的是,這手機居然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她原以為這些新消息一定都是吳藝蓮發(fā)過來的,畢竟她也只回了吳藝蓮一個人,別人不可能這么頻繁給她發(fā)短信。 結(jié)果點開就發(fā)現(xiàn)這是杜若之發(fā)來的。 杜若之這么閑的嗎? 結(jié)果才看完這些短信,甘映安一邊感到心情沉重,一邊又在暗爽吳藝蓮的活該,最后還是嘆息。 她其實很好奇后續(xù),因此打算借用爸媽的身份跟杜若之進行一次對話。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甘映安,我是甘映安的母親。我可憐的女兒就這么被她的兒子害死了,我不可能就這么放過她。]打完字,點擊發(fā)送,甘映安覺得這一幕宛如精分現(xiàn)場。 很明顯,這時候的杜若之也在玩手機,她很快秒回了:[我……其實您不用坦白,讓我假裝映安在回我也好。] 甘映安竟然從這句話里看出了幾分無奈,[抱歉……映安已經(jīng)……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方便說一下,你還在醫(yī)院照顧你母親嗎?] 杜若之:[沒有了,我跟她吵了好多架,她不滿意我要讓我滾,我就走了。走之前為了避免被她道德綁架,所以我把自己的大腿捅了一刀,現(xiàn)在傷勢已經(jīng)穩(wěn)定住了,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沒什么大問題。趙阿姨,你覺得我是不是做錯了?] 杜若之:[我可能心底還是不夠堅定,總是因為一些人說的話就開始動搖,我總是會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太絕情了,我是不是太惡毒了,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應該沖動行事?她都已經(jīng)這么老了,還受了這么嚴重的傷在醫(yī)院里,如果我不管她的話,還有誰會管她?] 杜若之:[可能有時候,那些包子女說的就是我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吧。她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居然還有種放不下的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甘映安每次都是之只打了幾個字就再次收到杜若之一大串的消息。 她并沒有覺得杜若之有多啰嗦或者很煩之類的,只是對她的想法無法理解,也不明白為什么杜若之會有這么濃厚的傾吐欲。 甘映安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因為她實在不可能說出任何夸獎吳藝蓮的話,也不可能勸杜若之去忍耐,更或者說直接低頭認錯,這些在甘映安看來,都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主要記住這一點就好。]甘映安發(fā)了這條消息,心底暗嘆,她已經(jīng)盡力了。 只希望杜若之的心腸能再硬一些,別再心軟了。 杜若之:[我,我會銘記的,謝謝你,趙阿姨,您真的是一個很貼心的人,映安很像您。] 突然被夸的甘映安,臉色頓時有些微妙。 居然真的被當做她老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