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寒松把手中的□□放下,弦松開,回過頭來沖著身旁的將軍無奈道。 封鴻聞 言又是一愣,為何夢中的寒松是這幅鬼樣子,歪了他一眼,封鴻覺得是時(shí)候把靈璧找來了。 提起手中的韁繩,封鴻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方向,朝后頭看去。沒等找的靈璧的身影,迎面而來就是一支利箭。 嗖的一聲,箭竄到了他的面前。緊接著噗嗤,尖銳的鐵器刺入的胸膛里。 從城門樓上射下來的箭,因著距離太遠(yuǎn),至多沒入血rou一寸??纱踢M(jìn)將軍鎧甲里的這一支箭,箭頭直接從后背穿透露出。 封鴻從馬上掉了下來,軍醫(yī)提著藥箱沖上前,跪在他身邊檢查起來。翻過人來一看,一時(shí)愣住神。 “你不是俺將軍,俺們將軍不長這個(gè)樣子?!?/br> 明明穿著將軍的衣裳,騎著將軍的馬,腰間還挎著將軍的刀,咋翻過來不是自家將軍呢。 “封鴻前輩。” 女子的聲音響起,念出了寒松抵在舌尖許久沒有說出口的名字。寒松從馬上跳了下來,站在將軍的身側(c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對,這張臉的主人喚做封鴻。 靈璧手中握著弓箭,刺進(jìn)封鴻胸膛的箭正是出自于她的手中。 寒松見她走了上來,連忙上前攔在靈璧的前頭,一來是擋著從城門樓上射下的箭,二來是安慰靈璧,勿要慌張。 “別怕,我趁亂帶你走,誰也不能治你的罪?!?/br> 他不想問靈璧的娘家到底是干啥的,咋殺人的箭說射就射了,還射的這么準(zhǔn)。可既然娶了,就得護(hù)著自己的婆姨。 反正這地方亂著呢,帶靈璧走就好了。 靈璧被寒松摟住,緊緊的抱在懷中,寒松的手按在自己背上,讓靈璧險(xiǎn)些喘不過氣來。 “醒醒!” 不似寒松眸中只有男女之間的小情小愛,靈璧目光澄明,顯然是已經(jīng)醒了。 封鴻光顧著慫恿寒松放箭殺人,全然不曾注意到后頭的靈璧神色有變。靈璧打一出城,便察覺哪里不大對勁。 眼中所見,鼻中所聞,都無比真實(shí),尋不出什么不妥來。唯獨(dú)有一點(diǎn),場景總是銜接不上,跳躍的很。 上一息還在與寒松縱馬,下一息便被人攔下,時(shí)間流逝的速度也不一樣。 身體輕減了許多,腹中傳來了由饑餓造成的灼燒痛感??沙酥?,靈璧似乎察覺不到別的痛了。 而當(dāng)她瞧見于寒松駢馬而立的將軍換了臉時(shí),識海中立刻翻涌起了軒然大波。 “地上的是老賊封鴻?!?/br> 靈璧仰起脖子,試圖給寒松解釋。 她是醒了,可寒松仍在夢中。一把將靈璧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還左右看個(gè)不停,生怕被人瞧見靈璧的臉。 “別抬頭,把面巾戴好?!?/br> 靈璧掙脫不開寒松的手,往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寒松道友!快醒醒??!” 寒松壓根兒沒有察覺到腰間的疼痛,還是靈璧的頭頂撞在了他的下巴上,方才反應(yīng)過來低頭去瞧。 這一瞧看見靈璧的手掐在自己的腰上,把寒松弄了個(gè)大紅臉,扣開了靈璧的手。 “疼不疼?” 見寒松害羞了,靈璧總算從他的懷抱之中掙脫出來,當(dāng)即開口問道。 寒松搖搖頭,婆姨打的就算真疼也得說不疼,更何況是真的不疼。 靈璧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不顧寒松的阻攔,上手將他的衣裳從緊扎的腰帶里拽了出來,露出腰間的皮膚。 瘦的能夠看到肋骨,靈璧掐過的地方青紫了一大片,證明她方才使得力氣并不小。 用力往青紫處按了下去,靈璧再次抬起頭,目光與寒松相接。 “疼么?” 寒松依舊搖頭:“不疼?!?/br> “怪就怪在不疼 上頭了?!?/br> 靈璧給寒松把衣衫塞回去,收回手道了一句??墒诌€未收回,被寒松拉了回去,再次拽進(jìn)了懷里。 人在什么時(shí)候察覺不到痛呢?夢中。 第138章 同在夢中的還有封鴻道人, 按理說他也如同寒松與靈璧一樣,察覺不到痛意。然而附身的這位將軍卻是寒松與靈璧的夢中人。 夢中人是有痛覺的。 好在封鴻早已習(xí)慣了疼痛,修行千百年來,什么樣的苦楚沒吃過, 什么樣的傷沒受過。被利箭刺穿胸膛而已,封鴻并不放在心上。 不就是疼么,早習(xí)慣了。 可有一件事封鴻尚未習(xí)慣, 那就是摟在一起的寒松與靈璧。封鴻可是個(gè)童男子, 不曾沾過兒女情長。 雖說早就看出了二人之間有紅線牽引,是上天注定的姻緣, 但他眼中的寒松,仍是禿頭受戒,腦袋頂上帶著戒疤的和尚僧侶。 就算還了俗, 也不能就這樣跟女修摟上吧?更何況修界有這樣的說法, 只有仙路不暢,登仙無望的人才會結(jié)道侶呢。 不管是寒松還是靈璧, 他們的仙路只要不擋著自己, 在封鴻看來, 結(jié)了道侶都有些可惜。 他花了三百年的壽數(shù)進(jìn)入夢中, 為的是看清誰才是他等待的圣人, 才不是看你們卿卿我我的。 鮮紅的血從身體中滲出, 將地上的塵土化成泥。鎧甲之上封鴻面目逐漸模糊, 在徹底消失之前開口, 他要將二人的注意力從摟摟抱抱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古語有云圣人無夢, 貧道在外頭等著,你二人誰先破夢?!?/br> 說到這里封鴻低眉淺笑,想起曾經(jīng)在溪谷之中給他二人的提議。道家有雙修的法門,他如今倒是愿意給寒松與靈璧兩位小友,可若按自己的計(jì)劃,奪了圣人的命數(shù),兩位小友總得死上一個(gè)。 一對兒鴛鴦少了誰,這雙修的法門都派不上用場。 仙人一般的面容逐漸消失,盔甲的主人恢復(fù)了原來的容貌,是久經(jīng)風(fēng)雨,吃過勞作之苦的模樣。 靈璧本還想按著封鴻問問是怎么回事,織造這樣一個(gè)龐大繁復(fù)的夢境并非易事,封鴻定是有所圖謀。 可誰成想老賊竟然就這么走了,留下了自己和一個(gè)尚在夢中無法清醒的寒松。 踮起腳,靈璧的雙手按在寒松的肩頭,大力搖了幾下。 “道友!醒醒!” 寒松扒開了靈璧的手,拉著靈璧低頭彎腰,往進(jìn)攻的反方向離去。邊走還邊抱怨,語氣里帶著幾分委屈。 “道友是什么?既然成了親,你就得叫我夫君?!?/br> 別的事寒松都能依著靈璧,唯獨(dú)這一條不成。 說著視線落在了靈璧平坦的小腹上,寒松的眼神里有老父親般的慈祥。 “等孩子生出來,叫我孩子他爹也成?!?/br> 孩子鬼的爹。 靈璧一個(gè)金丹期的女修,除非天道垂憐,否則就是忙活上幾百載日夜,也別想懷上孩子。她平坦光滑的肚子呢,以后也不會隆起的。 “你清醒一點(diǎn)啊!” 靈璧停下腳步,不肯再向前一步。 在靈璧停下的瞬間,寒松試了幾次,竟然拽不動(dòng)了。 城樓上的箭仍在不停的發(fā)射著,似鑄箭頭的鐵不要錢一般,嗖嗖的落在寒松與靈璧的身邊,腳下。 “太危險(xiǎn)了,我們逃吧?!?/br> 寒松拉著靈璧的手不曾放開,既然拽不動(dòng),就試著用言語說服。 “咱倆藏到那頭的山上,管他是誰坐江山呢。我蓋間屋子,打口井,咱自己過安生日子不成么?” 靈璧低頭看著寒松牽著自己的手,心中陷入了和封鴻道人一樣的感慨之中。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即便是在他人織造的夢境之中,也依舊能從一定角度上反應(yīng)如夢之人的想法。 寒松一個(gè)和尚,就算是還了俗,咋就不想著普度眾生,凈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然而對上寒松懇切的深情,拒絕的話還有些說不出口。若非師尊在外頭等著救命,靈璧說不定還真能心軟應(yīng)了他。 她反手握住寒松,將他拽了回來。另一手揪著寒松的領(lǐng)子,把他拉低到和自己同一高度。 “夢是水中月,鏡中花,注定無法長久的?!?/br> 切勿要被一時(shí)的歡愉沖昏了頭腦。 靈璧微微的側(cè)了側(cè)頭,示意寒松往回走,朝著城樓方向去。 這次寒松倒是聽話,跟在了靈璧后頭快不行著。靈璧以為寒松清醒了,可看他的模樣,眼神委屈的很。 一副我明明是對的,可我娘子非得說是錯(cuò)的,沒辦法,只能聽娘子的,往錯(cuò)的路上走。 二人往城門處走,路過倒在地上的尸身就邁過,寒松或許還會多看一眼,靈璧知曉這里是夢境之后,再瞧他們只當(dāng)是一團(tuán)虛影了。 漫天的箭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嗖嗖的聲音擦著耳邊過去,就是沒有一支落在他二人身上。 直走到了城門前,雙手扶上了厚重的大鐵門,靈璧才停了下來。 “寒松,你有沒有做過夢?!?/br> 靈璧的問題還真把寒松給問住了,他的確不曾做過夢。 腦袋突然疼了起來,寒松蹲下身,似有記憶在往識海之中沖撞。青燈古佛,發(fā)黃的佛經(jīng),眉心骨磨成的念珠,一個(gè)又一個(gè)虔誠的僧人。 寒松在過往的每個(gè)夜里,都是捧著佛經(jīng)入定冥想,有時(shí)能感悟佛理,有時(shí)感悟不到。做夢,還真不曾做過。 也難怪今次這么難醒了。 即便是識海中充斥起了別的記憶,再睜眼時(shí)寒松依舊未醒,開口管靈璧叫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