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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春鎖深閨在線閱讀 - 第210節(jié)

第210節(jié)

    吳太傅身子狠狠抖了兩下,之前憤怒而起的面紅耳赤瞬間又變得蒼白下來。

    竹云冷笑著站起來,“吳太傅這是怎么了?快把這椅子給吳太傅端過去,讓他先坐下,桂南坡到京城,可要等好大一會兒呢?!?/br>
    凌風快馬趕到桂南坡,直接沖進了松伯家中。俞幟被嚇得一跳,張口就喊來秀蘭。秀蘭扶著松伯出來,不明所以的看著這面向不善的人。

    凌風看了兩人一眼,突然一把拉住松伯,拽著他就往外走。這一家人都嚇得不輕,秀蘭更是捏著拳頭直接就上來打人了。凌風是習武之人,又是為成子睿辦事的,身上自帶殺伐氣息。他一把捏住秀蘭的胳膊,目光狠戾像是要殺人,嚇得秀蘭雙腿一軟。

    “住手!”

    門口一聲厲斥,凌風回頭,見童玉青已經(jīng)站在門口。俞翀自她后面走來,原本急促的步子在看清楚凌風那張臉之后,又緩了下來。

    “凌風你要干什么?”童玉青皺著眉,目光冷冷看著凌風抓著松伯那只手。

    “云妃娘娘有令,宣俞家人進宮?!绷栾L松開了秀蘭,拽著松伯就往外走。

    童玉青往前一步擋住他的去路?!盀楹我M宮?”

    凌風眼中顯出不耐,突然自己的手一松,他拽著松伯那只手竟然輕松的被俞翀給隔開了。見此情形,凌風只得說:“是云妃要算吳妃的賬,所以讓他們進宮,一齊算算前年打死人的事情?!?/br>
    一聲驚雷響徹在松伯一家的頭頂,秀蘭愣怔片刻后突然哭笑起來。

    “爹,爹你聽見了么?朝廷要為我們討公道了!”

    松伯老淚縱橫,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罢娴氖浅⒁獮槲壹矣懝??”

    凌風冷血,但也被眼前的景象觸動了內心。他放輕了聲音,收起身上的殺伐氣息?!笆?,你快隨我進宮,皇上娘娘還有一干大人都在等著,耽誤不得?!?/br>
    童玉青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與俞翀對視一望后,便催著秀蘭跟著凌風去一趟。

    “不成!”

    “不成!”

    松伯和凌風兩人齊聲道。

    凌風掃了秀蘭一眼,“我的馬上從來不坐女人?!?/br>
    松伯冷哼,“男女授受不親,我還不放心把我兒媳交到你手里。”

    這兩人……

    “這簡單。”俞翀走出去,將馬車上的套繩解開。“俞幟,你跟這位凌風侍衛(wèi)同騎一匹,我?guī)闾m過去。松伯你身體不適,就在家里。青兒,你陪著松伯。”

    童玉青點頭,“我知道?!?/br>
    俞幟突然轉身跑進里屋,片刻后又重新跑回來,緊緊的拉著秀蘭的手。

    松伯對俞翀的安排很是滿意,只是自己不能親自去這一趟為兒子討回公道,著實叫人不甘。

    兩匹馬絕塵而去,松伯這才抹了抹眼淚,啞聲問童玉青?!澳侨苏娴氖浅⒌娜??他們這一趟過去會不會再出事兒了?”

    “不會的。那個人,是皇上身邊的人,皇上是明君,出不了事情?!?/br>
    半個時辰的快馬,四個人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下了馬,凌風帶著秀蘭很俞幟就要進宮。俞幟回頭看俞翀,小聲問他怎么不一塊兒進去。

    俞翀淡笑,“我就在這等你們?!?/br>
    小孩子不懂大人事,秀蘭感激的朝著俞翀點點頭,又忙把俞幟拉開,一邊叮囑著來時俞翀?zhí)嵝阉趯m里應該注意的事情。

    凌風的帶人趕到時,吳妃也早已經(jīng)到了。朝臣們也都兩邊站好,肅穆威嚴的場合嚇得秀蘭和俞幟雙腿一軟,差點兒挪不動步子。

    “皇上,人帶來了?!?/br>
    “嗯?!背勺宇5膽艘宦暎碜訁s下意識的坐直了些。見走進來的只是一對母子,并沒有想見的人,他又抵住額頭,借著龍案假寐起來。

    秀蘭帶著俞幟跪下喊了萬歲,聲音顫抖的連她自己都聽不下去。

    “你別怕。”竹云說:“你可是俞明的妻子,沈氏秀蘭?這位是你兒子?”

    秀蘭的額頭都要抵在地面上了,“民女正是沈氏秀蘭,這位是民女的兒子,俞幟?!?/br>
    “秀蘭你把頭抬起來?!?/br>
    突然冷厲的語氣叫人心顫,秀蘭面色蒼白,兩手緊張的攥在一起,一抬頭,正好瞥見天子俊顏,嚇得又想要再把頭底下。

    “本宮問你,前年臘月二十九,你家出了何事?”

    提起這個日子,秀蘭旋即顯露悲痛。

    “前年臘月二十九,我丈夫不小心在官道上沖撞了官小姐,直接被打死。后來我隨我爹進京報官府,這才知道打死了人的是吳太傅家的小姐?!?/br>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望向了吳妃。吳妃鎮(zhèn)定自若,不見一絲慌亂。

    竹云再問:“你說你們去報官,官府是怎么說的?”

    秀蘭留下一行清淚,望著竹云道:“我們去京兆府報案,京兆尹大人反而將我們趕出京城。一次兩次之后。我爹氣壞了身體,有兩次差點兒就救不回來。幾日之后,朝廷里有人來了家里,威脅我們說再到京城里無理取鬧就要對我家不客氣。民哪兒敢與官斗,從那天起我們就再沒去過官府。這事兒桂南坡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各個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朝廷官府?!?/br>
    秀蘭渾身一震。這一聲冷哼,比竹云剛才的語氣還要更加冰冷凌厲。

    “京兆尹何在?”

    京兆尹后頸一涼,站出來硬聲說:“京兆府不管是報案還是審案統(tǒng)統(tǒng)都有記錄,沈氏剛才說的這件事情經(jīng)查只是俞明失足從坡上墜落,剛好吳妃娘娘的馬車經(jīng)過,僅此而已。俞明是摔死而并非是沈氏所言,被人打死?!?/br>
    “你撒謊!”

    俞幟哭花了一張小臉兒,指著京兆尹罵道:“當時我親眼看見爹爹了,他根本就不是摔死的。”

    “閉嘴!”吳妃渾身顫抖,恨不得過來撕了這小毛孩子。

    俞幟也不怕,含著淚的雙眼恨恨盯著吳妃問:“若我爹是摔死的,那身上為何會有被打的痕跡?”俞幟突然從懷里頭掏出一封沾了血的信,啪的一下扔到吳妃腳下?!斑@是壓在我爹尸體下頭的東西,聽我娘說,上頭可是寫了吳家小姐閨名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吳妃完了

    吳妃在看見那一封信后臉色大變,又聽了俞幟的話之后更是惱羞成怒。

    “你大膽!”

    秀蘭捂住兒子的嘴巴,護在自己兒子身前。

    吳妃咬牙切齒,彎腰就要撿起那封信,面上的表情恨不得當場把這封信給撕了。凌風先一步把那封信給撿起來,轉交到了龍案上。成子睿把手放在信封上,像是要拆封,又像是根本就沒這么個意思。吳妃心驚膽戰(zhàn),腦子里一片混亂。

    “先說案子?!?/br>
    竹云適時開口,又把事情轉到了這件案子上來:“京兆尹任官四年,聽說政績不錯,更有傳聞說京兆尹大人很受百姓擁護。秀蘭,你指認指認,當初將你們攆出京城的人,跟我們這位受百姓擁護的京兆尹大人,是不是同一人?”

    只一眼,秀蘭就認出了京兆尹,心中的憤恨讓她根本就顧不上這到底是哪里,高聲道:“就是他!當日就是他親自擋在京兆府門口,叫人把我和我爹給攆出京城的!”

    “那去你們家的人,可是他帶的頭?”

    秀蘭搖頭,“不是,那天雖說都是官府的人,但穿都是一般衣物??墒悄歉惫偾?,任憑誰聽了都會覺得這就是官府的人?!?/br>
    這話一說,京兆尹就笑了起來?!疤煜逻@么大,裝腔作勢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這么說話的人就一定得是官府的么?”

    秀蘭的耳根子登時就燙了起來,她確實是沒什么直接證據(jù),可是當時那些人,明明是一股子官腔??!

    “當時人家是怎么說話的,你起來給本宮學學?!?/br>
    竹云話音剛落,俞幟就猛地站了起來。秀蘭嚇得一跳,拉都拉不住他。小家伙擺出架勢,怒目而視著所有人,一副拿得準準的強調,裝腔作勢的模樣完美的再現(xiàn)了當日的情形。

    俞幟的某一個動作,更是讓眾人心中暗暗一驚。

    砰!

    成子睿一把將手邊的玉臺直接扔到了京兆尹腳下。“天下這么大,裝腔作勢的人多了去了。那京兆尹你來告訴朕,他剛剛這一個動作究竟是跟誰學的?”

    大崇京兆府的差役為了區(qū)別于一般的官府,在服侍上下足了文章。腰間不僅都要掛著京兆府的腰牌,遇事總是習慣性的先把腰牌顯露出來。剛才俞幟那一個虛無的動作,根本就是學得差役的小動作。就僅憑這么一個動作,就認定了當日的人就是京兆尹的人!

    京兆尹噗通一下跪下來,根本無力解釋?!爱敃r是吳大人求道我這里來,我……皇上饒命”

    “饒了你的狗命再讓你草菅人命玩忽職守么……”成子睿被這些人煩了一整天的怒氣像是找到了宣泄點,將面前的龍案拍得震天響,發(fā)了好大一通的脾氣。

    朝臣們聽得心驚膽戰(zhàn),秀蘭母子倆卻激動不已。

    這是天子!這是皇帝!皇帝說話了!皇帝為百姓說話了!

    成子睿砍了京兆尹的腦袋,下令徹查京兆尹任職這四年來玩忽職守的冤案。之后,他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銳利雙眼突然看著面色蒼白難看的吳妃問:“吳妃,對于毓妃,對于沈氏的丈夫,你還有什么話說?”

    吳太傅心口狂跳,一句話都不敢說了,也只是吳妃仗著自己是妃子,膽子稍大一些。“皇上,臣妾與毓妃從進宮以來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的,說話間自然就沒有防備。毓妃被打入冷宮,而臣妾卻得皇上恩寵。毓妃一定是心生嫉妒,所以才要把臣妾拉下水。”

    “那吳妃如何解釋身在冷宮的毓妃為何會有一把鋒利匕首和抹了毒藥的獸夾?”

    竹云清冷的聲音讓吳妃渾身一震,她惱羞成怒,幾乎是吼出這一句:“我怎么知道!”

    吳妃自知失態(tài),又軟了語氣說:“對于臘月二十九那一日的事情,臣妾真的只是路過而已。至于沈氏的丈夫為何會被人打死,臣妾真的不知!當時他突然從坡頭上滾落,驚擾了前面的馬,臣妾坐不穩(wěn)直接從馬車里摔了出去,或許是家丁護主,等臣妾離開之后又折了回去……”

    吳妃越說越像這么一回事兒,頓時多了幾分底氣?!盎噬?,當時臣妾確實不知情??!這都要入正月,馬上就要過年了,臣妾怎么可能犯下這等叫人家破人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事情?!?/br>
    竹云冷笑著,好一聲家破人亡。吳妃這一句,不僅在為自己求情,更是直指她殺了侯金毓,讓侯大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果然,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起來,意思大抵都是把罪名推到了侯府的家丁身上。

    “看來各位大人不僅對朕的后宮頗有了解,對京城之外的事情更是了解,不僅如此,連兩年前的事情,亦是如親眼所見一把的了解。”

    成子睿這最后一句話說的很重,剛才和氣勢附和的人頓時都慫了。

    “各位大人為皇上分憂,這是大崇之福。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清楚,再把這幾位大人叫過來問問也就明白了。”竹云話中盡是諷刺,“不過臣妾聽說的并非是這樣。臣妾找到個證人,當時他就在場。這事兒,便是甜兒出宮時他告訴甜兒的。說起甜兒……”竹云意有所指的看著吳妃說:“莫非就是因為她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才被毓妃失手殺死?畢竟毓妃跟吳妃兩個人一同進宮,相互扶持……”

    “云妃你亂說什么!”吳妃急了眼,早已沒了那副賢淑溫良的樣子。

    “這可是你剛才親口說的,怎么又賴上本宮了?”

    “夠了。”成子睿漸漸沒了耐性,“你那人證是什么人?”

    竹云扯開笑意,“正是當日吳妃那一輛馬車的車夫,鄧言亮?!?/br>
    聽到這個名字,吳家兩父女的臉色突然大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事兒絕對有問題。

    “帶上來?!背勺宇W蛲碜砭频竭@會兒了還有些頭疼,這會兒耽誤這么久,他早沒了精神。像是才注意到手下那一封信,他冷睨了神情驚慌的吳家父女一眼,拿起了那封信。

    “皇上!”

    吳妃面色蒼白無血,緊咬著唇角,恨不得上去把那封信給搶過來。

    成子睿不緊不慢的打開信,剛看了兩行字就黑了臉。吳妃雙膝一軟跪下來,連帶著吳太傅也不敢坐下,隨著女兒一塊兒跪下來。

    “吳太傅,臘月二十九了,吳妃當時還離京這么多日,到底做什么去了?”

    “當時娘娘是為了給我夫人去京城外的靈山寺燒香祈福,去了十日有余。二十九那一日正好回來就遇上了這件事情……”

    成子睿搖頭,捏著那一張同樣染了血又沾了墨寫了字的紙,高揚了兩下。

    “吳妃,你告訴朕,這東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