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今朝還在睡夢當(dāng)中,只覺癢癢的叮嚀一聲。 謝聿唇到,生生將她發(fā)出的所有聲音都堵住了。 “唔……” 衛(wèi)淵的聲音自外面?zhèn)髁诉M(jìn)來:“世子怎還不起?快來人那!” 顧今朝一下反應(yīng)過來身在何處,她兩手抵住謝聿胸前,偏頭躲過,到底給人推開了。 謝聿伏身在她上方,無聲的地笑。 再要低頭,今朝一把捂住了他的唇,同樣無聲:快把他支走,快點(diǎn)??! 當(dāng)務(wù)之急,的確是要把外面那個混鬧的帶走,謝聿伸手扶了她的手,就著她掌心親了一口,才是轉(zhuǎn)身。 今朝可是松了口氣,蓋了輩子將自己捂?zhèn)€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衛(wèi)淵到底晃了里屋來,才要上前,幔帳一動,謝聿下床。 幔帳掀起又放下,被他遮在了身后。 衛(wèi)淵揉著僵硬的頸子,倚了屏風(fēng)旁邊上:“不如我們?nèi)|市西市逛逛?世子答應(yīng)帶我在京中游玩一次也沒兌現(xiàn)過。” 謝聿嗯了一聲,揚(yáng)眉就笑:“好,今日本世子心情好,就帶你去東市西市逛逛。 ” 說著走了出去,很快來了人伺候著穿戴整齊,不緊不慢地洗漱一番,才帶了衛(wèi)淵出去,大力關(guān)上了房門咣當(dāng)一聲。顧今朝在床上可是一直提著心,本來是說半夜人少的時候就走,沒想到后來直接睡著了。 聽著房門聲音,屋里逐漸安靜下來,她趕緊下床。 果然,謝聿將所有人都帶走了。 經(jīng)過一夜的滾來滾去,身上的外衫都是小褶,對著鏡子抿了下臉邊碎發(fā),在屋里等了一等,院子里真是一點(diǎn)動靜都沒,趕緊溜了出去。 一路心驚膽戰(zhàn),天色還早,才到院中,五叔已經(jīng)等著她了。 他低著頭,很是懇切:“小郎君隨我來,世子命老奴好好將小郎君送回去。” 今日真是冷,此時天才亮,更覺寒風(fēng)刺骨。 顧今朝趕緊跟著他往后門去了,好在謝聿出門之前還記著她,讓人趕車送了她,這才沒凍著?;亓思抑衼韺毝家彼懒?,她只說昨日同同窗喝酒醉了才沒回搪塞過去了。 這幾天不用去書院,一時閑下來了不知干什么好了。 換上新衣,開始同來寶一起掛燈籠,雖然家里只有她一個,但是總得有人氣,在后院里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林家來人了,林錦堂親自來接她,說讓她同他去過年。 今朝同他一起說了會兒話,婉拒了。 林錦堂以為秦家可能會來接她,擰不過她,只得先走了。后院的燈籠掛好了,她又讓來寶將臘rou取了出來,來寶十分奇怪,聽了她的話取出不少臘rou來,跟著她身后走。 很顯然,今朝心情不錯,親手布置不少東西。 很快晌午就過去了,冬日天短,眼看著日頭一點(diǎn)點(diǎn)隱沒,空中灰蒙蒙的一片。 來寶一路跟著她:“有客人要來嗎?” 顧今朝回眸便笑:“阿娘和姑姑不在,我找了個伴一同過年,說不準(zhǔn)今個就能過來,先準(zhǔn)備著就好?!?/br> 話音剛落,院子里傳來了說話聲。 今朝大喜過望,快步往前院去了,興沖沖到了前院,秦鳳祤一身青衣,才抖著雪進(jìn)來了,她站住頓了頓,心底隱隱地失望。 天空當(dāng)中,不知什么時候又飄起了雪花。 秦鳳祤抬眼見了她了,目光淺淺:“爹讓我過來接你和姑姑去秦家過年,你阿娘不在府上,一家人還是在一起有個照料才好?!?/br> 顧今朝迎著他往里走:“不了,我不去了,回去告訴秦爹爹,多謝他的好意?!?/br> 秦鳳祤一聽她拒絕了,就站住了:“怎么?還記恨祖母和二叔的事?” 今朝搖頭,坦然道:“我和……嗯我已經(jīng)有一起過年的人了,就不去了?!?/br> 出門之前,秦淮遠(yuǎn)也囑咐秦鳳祤了,倘若林家有人去接的話,那就依照今朝的心意,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人看顧好她就行。 所以,在他以為,林家來過人了:“你爹來過了?” 今朝有點(diǎn)心不在焉,直回頭看著門口:“嗯,他才走一會兒?!?/br> 秦鳳祤站住了:“那我就不進(jìn)去了,家里還有很多事,鳳崚和湘玉都記掛著你,你得空了就回去看看?!?/br> 顧今朝并未再留,回頭來送:“嗯,過完年我會去看望你們的?!?/br>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手在她肩頭按了一按:“你阿娘不在京中,有什么事讓人去國公府知會一聲,記得了嗎?” 她連連點(diǎn)頭,眉眼彎彎:“放心,有事少不得還得去麻煩哥哥?!?/br> 衣領(lǐng)遮去了頸間雪白,她在別人面前,總是小心知道遮掩一二,就連說話聲音都略微沙啞的,少年身姿,身形還處于成長當(dāng)中,在他眼里如同孩子一樣。 秦鳳祤雖不放心,想著林錦堂待她不差,未再耽擱。 顧今朝再三謝過,送了他出來。 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有越下越大的架勢,她目送秦鳳祤離去,在門口又站了一站,可風(fēng)雪漸大,始終沒有來車。 按說快天黑了,應(yīng)當(dāng)將衛(wèi)淵送走了才是,今朝索性坐了門口的耳房當(dāng)中。 天色漸沉,白雪鋪了地上厚厚的一層,再大一點(diǎn),只怕不能行車了,她坐了又坐,等了又等,謝聿始終都沒有來。 來寶出來尋她進(jìn)去吃飯,家里只剩了她們幾個,總得一起吃飯,顧今朝這才起身,離開了耳房。 后院灶房多做了兩個菜,她和來寶、翠環(huán)一起吃了晚飯。 臘rou真的拿多了些,來寶還直看她,今朝多吃了兩塊rou,不以為意。 飯后,雪一直未停,她走了門口往外張望,院子里積了雪,冒著雪往外走了兩步,凍得瑟瑟發(fā)抖不說,雪已有一尺深了。 院子里的紅燈籠隨著北風(fēng)晃動,真?zhèn)€是寒風(fēng)刺骨。 來寶直叫著她,顧今朝并未回去,只往院里走去,她緊緊盯著大門,總覺得聽著什么動靜了,一步一步在雪中艱難走著,才要到門口,大門突然咣咣響了起來。 這會兒看門的小廝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在雪中拔腿,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親自打開了大門,吱呀一聲,將門口積雪掃落一些。 門縫當(dāng)中一點(diǎn)點(diǎn)露出了謝聿的臉,他一身白衣,才甩掉衛(wèi)淵過來,因車不能行,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風(fēng)雪太大,他發(fā)絲上睫毛上都是霜雪,白衣在雪色當(dāng)中幾乎與大地融為了一色,偏偏鼻尖微紅,已不知走了多久。 臉邊的流蘇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已是薄薄一層,眸光微動,他一見今朝就笑了:“我是不是來的太遲了點(diǎn)?” 眼簾上的霜雪隨之顫動,四目相對,顧今朝胸腔當(dāng)中的那顆心突然不受控制,狠狠快跳了起來,她輕撫心口,驀然失笑:“沒有,來的剛剛好。” 用力將門打開,她將謝聿迎進(jìn)門來。 謝聿走過她的身邊,帶進(jìn)一身風(fēng)雪,伸手幫他拍了拍,關(guān)上大門,趕緊往后院去了,來寶在屋里烤著火,顧今朝將人帶進(jìn)屋里,讓她去拿了干凈的衣服來,幸好謝聿之前來過,家里就有他的新衣。 夜幕降臨,院子當(dāng)中紅彤一片,來寶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敢多問,趕緊去拿衣服了。今朝拉了謝聿站在窗前,她拿了雞毛撣子給他撣著雪,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靴子已被雪浸透,應(yīng)是濕透了。 她自己身上鞋上也好不到哪去,就那么低頭看著,抿住了唇。 謝聿回頭,以為她冷了,拿過她手里的雞毛撣子,給她撣雪,從前沒伺候過人,不知怎么撣,只扶著她胡亂掃著。 “衛(wèi)淵這個賴子,好容易才甩掉的,本來想去給你買點(diǎn)東西,沒想到下了這么大的雪,只能走來了?!?/br> 他眉眼間,都是柔色,顧今朝抬眸看著他,鼻尖一酸,一頭撞進(jìn)他的懷里。 謝聿失笑,輕擁住她:“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想我了?” 難得的,今朝沒有否認(rèn),還嗯了一聲,埋首在他懷中,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這么大的風(fēng)雪,我以為你不能來了……” 他眼簾微動,心都要化了:“怎么可能,我們可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br> 說著,低頭將唇印在她的額頭上面:“是吧?嗯?” 今朝點(diǎn)頭,心神蕩漾:“嗯?!?/br> 說話間,房門那有了動靜,想必是來寶回來了,二人頓時分開,顧今朝坐了桌邊去,謝聿仍舊站了窗前。 門一開,果然是來寶拿了衣服過來,這時候窗外突然一聲炸想,天空當(dāng)中似有炫彩,謝聿上前開窗,窗外不知誰家正在放煙花。 明日才是年,他定定看了兩眼,突然笑了:“看見了嗎?我買了許多煙花,可惜車馬不能運(yùn)將過來,便讓五叔在那街上放了,怎么樣,看的到嗎?” 絢麗的煙花沖上天際,再炸開,五顏六色,美得不可思議。 顧今朝頓時起身,走上前去:“天啊,好美!” 謝聿不知想到了什么,驀然回頭:“顧小朝!” 突然叫了顧小朝,他回眸一笑,更添絕色,窗外的煙花都黯然失色,顧今朝直直走了過去,望進(jìn)他漆黑的眸子里,像是鬼迷心竅了一樣。 他問:“好看嗎?” 她盯著他眉眼:“好看?!?/br> 笑過之后,他又問:“喜歡嗎?” 她上前去,與他站了一處,揚(yáng)起臉來,還看著他:“嗯,喜歡?!?/br> 窗外煙花不斷炸開,落雪紛紛,過年了,又一年歡喜年。 少年時,總不能忘,不能忘那回眸一笑,還有那聲滿心歡喜的,顧小朝。 過年了…… 過年了呀…… 第100章 五月桃花 陽春五月,春暖花開。 天氣一日比一日暖了, 御花園里的桃花都快謝了, 被風(fēng)一擺, 落了一地。 顧容華一早起來,就出來采花了,她從前最喜歡做桃花糕給今朝吃, 如今進(jìn)宮已有數(shù)月,還一次并未見過, 很是想她。 皇宮里有太多的秘密,分別了十幾年的人, 突然就這么重聚,簡直不可思議。 然而,二人都有警戒之心,彼此之間,還有多年以來并未化解的隔閡, 因此,容華對他同樣有所保留。春花和秋月一個給她拿小籃子,一個給她拿小馬扎, 進(jìn)了御花園就開始采花。 需要干凈的肥美的花瓣, 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休息。 桃花粉嫩, 容華一身錦衣, 穿梭在桃樹當(dāng)中。 春花和秋月緊跟了她身后, 一個幫著她挑揀花瓣, 一個提著花籃, 兩個宮女進(jìn)宮都三年了,選秀在即,對于自己能不能出宮都很是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