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第72章 從八歲這年開始,祁銘身邊多了個小話癆,總是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哥哥”。 黎父黎母開始對他雖然做不到真的像親生的一樣親密,但也沒有過分苛待過他。變故出現(xiàn)在他十四歲這年。 黎父做生意被人坑了,生意虧本不說,剩下的錢被合作伙伴卷著跑得沒了影。連帶著祁家當(dāng)初給黎母的屬于祁銘的生活費。 家里的生活一下子變得拮據(jù)起來。 黎父頹廢了好長時間,才重新走出家門,找了份普通工作干著。 但那之后,家里的氛圍完全變了。 黎母變得十分勢力,整個人都鉆到了錢眼子里去,張口閉口就是錢。 黎父不見當(dāng)初當(dāng)家人的氣勢,在黎母面前失了底氣,做什么都唯唯諾諾。 黎母對祁銘漸漸變得客氣,到后來的陰陽怪氣和不經(jīng)意地開始為難。 伴隨著這些一同到來的還有黎瓊戈過早的叛逆期。 祁銘接近中考,晚上要上晚自習(xí)到九點才放學(xué)。 這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樣,下了晚自習(xí)騎車回家,一打開家門就聽見黎母在罵罵咧咧。 “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還要買這樣買那樣,怎么這么不懂事呢,你都十歲了??粗易鍪裁矗疫@些錢都是要留著給人家祁銘花的,要怪就怪你爸不爭氣,我的嫁妝都讓他賠進(jìn)去了!” 黎瓊戈看見了回來的祁銘,她還聽不出黎母綿里藏針諷刺祁銘的話,像往常一樣興高采烈地往他跟前跑,“哥哥,你回來了,我有數(shù)學(xué)題不會,你教我好不好?” “嗯。”祁銘這兩年身形已經(jīng)拔高好大一截,彎腰換鞋,黎瓊戈就去幫他提書包。 黎母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他,只淡淡地說了句:“鍋里溫著飯,餓了就吃,黎瓊戈,回你自己房間睡覺,很晚了。我們也先睡了?!?/br> “好?!逼钽憶]有松開書包,承受大部分的力道。小姑娘雖然搶著幫他提,但書包里裝著很多書,還是挺沉的。 黎母說完就進(jìn)了房間。 黎瓊戈沖著黎母的背影做鬼臉,推著祁銘往廚房走。 “哥哥,你肯定餓了,趕緊吃飯吧,我去房間里等你給我講題!” “去吧?!?/br> 黎瓊戈也習(xí)慣了他話少,拖著他的書包進(jìn)自己房間。 飯吃到一半,黎父黎母的房間里傳來不算小的說話聲。 “這叫什么事兒!被人坑了那么多錢,黎瓊戈就算了,還得養(yǎng)著個祁銘,糟不糟心!祁銘那成績,以后上一中肯定沒問題,接著還要上大學(xué),那么多錢,去哪兒拿!” “話不能這么說,人家當(dāng)初祁家給了你那么多錢,說好了得讓祁銘在咱們家待到大學(xué)畢業(yè),當(dāng)初給的錢可是完全足夠他的各項花銷的……” “你還知道,要不是你做生意賠了錢,我們會這個樣子嗎!你女兒也是個賠錢貨!你看她現(xiàn)在胳膊肘就完全拐到祁銘那兒去了!” 黎母根本沒有害怕祁銘聽見的意思,和黎父越吵越兇,聲音也越吼越大。 祁銘舉著筷子怔愣了片刻,食之無味,端起米飯倒進(jìn)了垃圾桶里。 他收拾好餐桌,回房間拿衣服進(jìn)廁所迅速地沖了個澡,之后熄了客廳的燈進(jìn)黎瓊戈房間給她講題。 黎母還在歇斯底里,在安靜的客廳里聽著格外突兀。 祁銘心里被堵了塊石頭,難受憋屈得緊。 黎瓊戈趴在她和祁銘公用的書桌邊上,腦袋一晃一晃的,看樣子要睡著了。 祁銘木著臉過去,戳了戳她的頭,黎瓊戈轉(zhuǎn)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哥哥,你吃完飯了??!” “嗯,哪題不會?說完睡覺,我很困了?!?/br> “哦……這題這題!” 黎瓊戈翻開練習(xí)冊,隔壁說話的聲音傳到房間里更加隱約。 黎瓊戈偏著頭,斷斷續(xù)續(xù)地聽見隔壁的爭吵,“家里的情況,人祁銘還得穿好的,吃好的,那接下來只能有一個孩子接著上學(xué),你說怎么辦?” “不行,兩個孩子都必須接著上學(xué),吃的用的上面能省就省,學(xué)習(xí)不能??!……”黎父越說聲音越小,漸漸就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了。 祁銘目光微沉,也不明白黎瓊戈聽懂了多少,抽出她手里的筆,拍了一下她的后腦勺。 “看這兒?!?/br> 祁銘抽出一張白紙,給她畫了個幫助理解的圖,然后寫了些簡單易懂的思路在旁邊。 “能看懂嗎?” 黎瓊戈的注意力成功被他轉(zhuǎn)移,看著白紙上的解題過程,拿著筆點著腦門思考。 黎瓊戈怵數(shù)學(xué),祁銘雖然已經(jīng)寫了最直白最白癡的理解方式,她還是看得一知半解的,不過一知半解在黎瓊戈這兒就等于理解了。 于是她點點頭,蓋上筆帽,“好了,哥哥,你去睡覺吧,你不是困了嗎?!?/br> “嗯?!?/br> 祁銘提著自己的書包回房間,那兩人還在吵,祁銘轉(zhuǎn)身幫黎瓊戈帶上門。 黎瓊戈探著腦袋看他,跟他揮手說晚安,祁銘沒有回應(yīng)。 祁銘回到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點亮床頭燈,打著燈光繼續(xù)看書,他哪里這么快睡覺,不過是誆著小姑娘早點睡罷了。 第二天早飯時,黎母只給祁銘一個人準(zhǔn)備了牛奶。 看祁銘起床,陰陽怪氣地諷刺他。 祁銘抬抬眼皮,“以后不用為我特殊準(zhǔn)備,家里情況不好,我和你們一樣就行了。” “你看,我就說祁銘可以理解,你還不讓我直說,祁銘這么懂事,肯定知道我們的難處的?!崩枘敢宦犉钽懙脑?,立馬換成了另一副嘴臉。 還一邊把祁銘座位上的牛奶推到黎瓊戈面前,“那這杯祁銘不喝,阿黎你喝?!?/br> “哥哥沒說不喝,哥哥喝,哥哥喝了才能考年紀(jì)第一?!?/br> 黎瓊戈嘴一癟,又把牛奶推回祁銘面前。 黎母恨鐵不成鋼地戳她的頭,黎瓊戈歪著頭躲開了她的動作。 黎母氣得半死。 祁銘的退讓并沒有讓黎母的態(tài)度恢復(fù)如前,反而越來越多的明里暗里為難。 黎瓊戈人雖小,時間長了,也體會到了黎母對祁銘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 終于在黎母又一次在她面前說三道四時,黎瓊戈爆發(fā)了。 “你們自己做生意虧了本,憑什么把氣撒到哥哥身上!” “你這死丫頭,瞎說什么,我們什么時候……” “你不是還有想讓哥哥輟學(xué)的意思嗎,我年紀(jì)小,但是不代表我不懂!” “誰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了,沒有的事,我們怎么可能會讓他輟學(xué)呢,不可能的。別瞎說,你年紀(jì)小,什么都不懂?!?/br> “反正你們對哥哥不好,故意挑刺!” “阿黎,不準(zhǔn)和你mama大吼大叫!” 黎父呵斥她。 黎瓊戈斜了他一眼,“我說的是事實,你們對哥哥越來越過分了,我可以感覺到!” 黎母被她叫喚得頭疼,抬手就是一巴掌。 黎瓊戈第一次被打,有些反應(yīng)不不過來,怔怔看著黎母。 祁銘瞳孔一縮,耷拉下眼皮,什么都沒說。 黎母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看著自己的手愣了片刻。 隨后還是嘴硬道,“死丫頭,你懂什么,別聽外邊人亂說,我和你爸都是為了你好!回你自己房間看書去。” 黎瓊戈捂著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最后硬是給她憋回去了。 祁銘捏著拳頭站了半晌,黎父嘆了口氣回了臥室。 黎母罵罵咧咧進(jìn)了廚房。 客廳里剩下祁銘和黎瓊戈。 黎瓊戈一下撞進(jìn)祁銘懷里,委委屈屈地喊了聲哥哥。 祁銘被她這一聲哥哥叫得心都化了。 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抬手抱了她一下。 這次的爭吵只是個開端,原本乖巧聽話地黎瓊戈從此一聽到黎母對祁銘冷嘲熱諷,就忍不住反駁。 時間一長,黎母對著黎瓊戈也沒有了好臉色。 祁銘第一年的中考并不順利,考前出了意外,只能選擇留級。 黎母自然又少不了一頓編排。 黎父抽著煙什么都沒說,反而是黎瓊戈有些反常的高興。 晚上,黎瓊戈溜進(jìn)祁銘房間。 坐在祁銘床邊晃蕩著雙腿,笑嘻嘻地看著他。 “真好,哥哥要留級了,嘿嘿嘿……” “……” 祁銘收拾著自己因為中考全搬回家的書本。 黎瓊戈自顧自地暢想以后和他一起上下學(xué)的場景,神神叨叨的在那兒嘀咕著: “我是不是不用騎車,你載我去就好了啊……” “啊,可是你們晚自習(xí)要上到九點,我八點就下課了……” “難道晚上我得自己一個人回家嗎……” 祁銘暗自搖頭,就知道是在盤算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