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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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皇上?”蘇吟怔了怔,趕忙放下茶盞跟了出去。沈玄寧沒吭聲,她瞧了瞧他的神色,看出他是在想事,便也只無聲地跟著。 沈玄寧走進(jìn)慈寧宮時,太后正禮佛。旁邊的朱嬤嬤見他來了,便上前去扶太后,太后從蒲團(tuán)上站起身,瞧了瞧他手里的折子,邊落座邊和顏悅色地問:“有什么想法,說吧?!?/br> “母后,兒臣覺得對北方部族這樣一味地安撫不是辦法?!?/br> 他說著向太后一揖,便也坐了下來,又道:“他們覬覦中原已有千年之久了,只不過歷朝歷代的國君未曾客氣,他們才始終沒有可乘之機(jī)。如今,朝廷卻一味地安撫他們,不停地用糧草、金銀滿足他們,這反倒給了他們做大的機(jī)會,是在一手造就后患啊。” 太后聽罷,沒急著做任何反駁,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他:“那你想如何?” “為什么不打回去?朝廷現(xiàn)在既不缺錢,也不缺兵力。痛打他們一場,他們怎么也要有十年八年不敢進(jìn)犯。” “誰做主將?”太后淡聲又問。 “主將……”沈玄寧腦海中瞬間劃過了幾個名字,但也正是這幾個名字,令他一下子噎了聲。 太后斜眼睇著他:“朝中沒有年輕將領(lǐng),幾員大將里,年紀(jì)最小的也比你大足足三十歲,在軍中威望甚高。你尚未親政,此時若他們再出去立個戰(zhàn)功,引得民間拍手稱快,你覺得來日會如何?” “……功高震主?!鄙蛐幍穆曇羧趿讼氯ィ脝室粐@。 太后輕笑著點(diǎn)頭:“那你覺得,是忍那些暫且惹不出大亂子的騎兵幾年更為危險,還是皇位周圍危機(jī)四伏,許會令你十年二十年難以翻身、甚至天下直接更名改姓更為危險?” “兒子明白了?!鄙蛐庤F青著臉,太后無奈地擺手:“你啊……一點(diǎn)就透,說明半點(diǎn)不傻。凡事要多琢磨琢磨,別總想一出是一出?!?/br> 太后適才沒有屏退宮人,當(dāng)下這番教訓(xùn),弄得沈玄寧大感丟人。 他于是生硬地又欠身應(yīng)了句“兒子明白了”,便離座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向外走去,蘇吟根本沒來得及擋上一擋,他就已經(jīng)邁過門檻去了。 她不禁暗吐了一下舌頭,而后銜著笑上前跟太后說:“您別生氣,皇上就是心急了些,想快點(diǎn)兒親政?!?/br> “是,哀家知道?!碧箢伾造V,含笑嘆道,“誰在他這個年紀(jì)、這個位子上,都會急著想親政的,這哀家一點(diǎn)也不怕。哀家怕只怕他一邊著急,一邊還覺得自己什么都懂了、都看透了,鬧出大事來?!?/br> 她說著一覷蘇吟:“你要多勸著他。” “是,奴婢知道。您放心。”蘇吟頷首福身,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哀家對你放心。好歹也是乾清宮大姑姑了,哀家知道你懂事?!?/br> “……”大姑姑這三個字一冒出來,蘇吟就又有點(diǎn)別扭了??伤偛荒墚?dāng)著太后的面說不高興,只得悶悶地應(yīng)了聲“是”。 但太后何等的精明?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臉上的情緒,她一瞧就能瞧出來。 她便問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也沒有……”蘇吟否認(rèn)道。怕太后多心,又不得不詳細(xì)解釋了一遍自己被人叫大姑姑實(shí)在笑不出來的事。 她囁嚅說:“奴婢都覺得自己被叫老了……皇上還笑?!?/br> 沒想到太后卻也撲哧一聲笑出來,把她拉近了,道:“那哀家還不到三十就被人叫了太后呢,是不是早就成了老太太了?”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蘇吟慌忙解釋,太后笑意更深了幾分:“那不就是了?人啊,不能亂給自己添煩心事,你自己清楚自己多大,何必在乎別人怎么叫你?再說,人這一輩子,一個年紀(jì)有一個年紀(jì)的活法,可不是年輕才最好,又何必這么忌諱變老?” 咦? 蘇吟認(rèn)真地想了想,覺得太后說得當(dāng)真有道理,恭謹(jǐn)一福:“奴婢知道了,多謝太后教誨。” “快去吧,別讓皇上覺得你私底下跟哀家說他壞話?!碧笳f笑著一擠眼睛,蘇吟笑吟吟地福身應(yīng)了聲“是”,便也從慈寧宮告了退。 太后目送著她離開,暫且也沒什么事可做,就又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 朱嬤嬤在旁察言觀色著說:“這半大不小的年紀(jì),最是有趣了?!?/br> “倒也是懂事。”太后舒心道。 當(dāng)年說讓蘇吟留在御前時,只不過是想給沈玄寧添個能說說話的同齡人,把喪父的悲傷渡過去。沒想到幾年下來,蘇吟倒還真做得不錯,舉手投足也都慢慢顯出御前宮女該有的氣質(zhì)了。 · 蘇吟出了慈寧宮后也沒急著去追沈玄寧。因?yàn)樗吞蠖嗾f了那么多話才走,沈玄寧已經(jīng)走出去老遠(yuǎn)了。她若跑著去追,不太合禮數(shù)。 結(jié)果蘇吟一到乾清宮門口,就看到原本該在里頭侍候的宮人也都站到了外頭來,包括掌事宦官馮深。 “馮公公?!彼锨芭呐鸟T深的后背,馮深回過身,她又問,“怎么了?” “皇上發(fā)了通火,把人都給趕出來了?!彼呎f邊壓低了聲,指了指里頭,“里頭還跪著兩個,進(jìn)去上茶研墨的。一時嚇住了,沒退出來。” 蘇吟往里瞧了瞧:“我進(jìn)去看看?!?/br> 馮深自是沒攔她。御前這些個人,誰也比不過她在皇上跟前得臉。 蘇吟便這么進(jìn)了殿,誰知她剛走進(jìn)用作書房的東配殿,沈玄寧就劈頭蓋臉地喝了過來:“你怎么才回來!背著我跟母后議論什么了?!” ……太后方才一語成讖呀! 蘇吟腹誹著,心下知道他這就是找個由頭發(fā)發(fā)火,邊走上前去邊在背后揮了揮手,示意兩個跪在那兒的宮女退下。 然而兩個宮女剛小心翼翼地要起來,沈玄寧就一道眼風(fēng)掃了過去:“茶都沏不好,押出去賞二十板子!” “……皇上!”蘇吟鎖起眉頭,幾步走到他跟前,“您這是干什么?若是不高興奴婢在太后那兒多說了幾句話,您把奴婢押出去打一頓好了!” “你當(dāng)朕不敢打你??!”沈玄寧盯著她怒吼起來,蘇吟跟他對視了兩息,繃著張小臉低頭就跪了下去。 跪下去之后她也不說話,只擺了一副“要?dú)⒁獎幭ぢ犠鸨恪钡臉幼?。沈玄寧仍自瞪著她,在那么片刻間,滿心的不快分明愈演愈烈,可又奇怪地在彈指一揮間蕩然無存了。 他咬著后槽牙朝那兩個宮女?dāng)[手:“你們先退下!” 兩個宮女一聲都不敢吭,噤若寒蟬地趕緊告退。沈玄寧重重地沉了一口氣,起座去扶蘇吟:“別生氣,朕這火不是沖著你的?!?/br> “……您也別跟太后生氣?!碧K吟偷眼瞧他,“太后是為您好?!?/br> “朕也不是跟母后生氣?!鄙蛐幙嘈?,一喟,“朕是生自己的氣,氣自己怎么總會想偏。明明都是明面上的道理,非要母后點(diǎn)了才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