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開玩笑,光是這回救災,就不知道花去了國庫多少銀子,錢糧那真是流水一般的往外倒。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吧,陸安珩又提出了水泥這玩意兒。為了災區(qū)的百姓,姬玄又只能捏著鼻子打開國庫給工部那群牲口燒錢。 總的花費加起來,簡直能讓姬玄的血壓分分鐘就奔著兩百而去。 要不是陸安珩前幾年給姬玄攢下來一個豐厚的家底,這會兒姬玄真是哭都找不到地兒。 忍著心痛撥了巨款,總算是將救災之事辦妥當了,姬玄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呢,陸安珩竟然又想著搞個大新聞,說是要大規(guī)模地修水泥路? 姬玄都被陸安珩如此膽大的想法給驚呆了!反應過來后,姬玄真是恨不得雙手抓住陸安珩的肩膀,狠命地搖晃他大吼:“你怕是還沒睡醒,知道修一條水泥路要多少銀子嗎?合著你不管國庫就不心疼是不是?” 陸安珩當然不心疼了,他一向?qū)﹀X財沒有很直觀的概念,畢竟兩輩子就沒為錢發(fā)過愁。就算是前些日子傻爸綜合癥犯了,想著為小湯圓以及還未出世的閨女攢家業(yè),陸安珩也只是覺得這是幸福的煩惱,完全無法理解姬玄那顆鐵公雞的老心。 不僅如此,陸安珩還用期冀的小眼神看著姬玄,希望這個錢袋子立馬發(fā)話,要不了多久就能將大齊的路況提升好幾個檔次。 姬玄差點被陸安珩給氣得背過氣去,狠狠地瞪了這個不著調(diào)的家伙一眼,姬玄沒好氣地道:“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吶,江南那頭還在修堤壩呢,哪來多余的水泥去修路?” 這多簡單,陸安珩一挑眉:“再多開幾個水泥作坊便是。” 姬玄心累,扔給了陸安珩一對大白眼,表示自己完全不想再和這家伙說話。 元德帝雖然有所意動,然而想了想這段時間國庫的花銷,即便是元德帝是坐擁四海的天子,也不由rou疼。 是以元德帝也沒搭話,任由姬玄自由發(fā)揮,將陸安珩這個提議先打回去。 陸安珩見元德帝神色不明,略一琢磨就明白了他們到底在顧慮什么了。想明白后,陸安珩不由暗自嘆一口氣,無奈地看了元德帝和姬玄一眼,一臉郁悶地開口道:“我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還有一種能讓別人掏錢的辦法吶?” 元德帝與姬玄齊刷刷地一愣,互相對視一眼后,頓時就明白了陸安珩的意思了。姬玄忍不住皺眉道:“你是指讓商人們掏銀子?修路對他們可沒什么好處,即便是想賺個名聲,也不至于掏這么大一筆銀子出來吧?” 陸安珩無奈地看了姬玄一眼,對他在商業(yè)上的天分簡直絕望,忍不住嘆道:“你們難道不覺得,水泥是個好東西,完全可以用來和商人們做筆買賣嗎?” 這還能做什么買賣?即便是大佬,一直處于自給自足的農(nóng)業(yè)社會中,有關(guān)商業(yè)方面的思維還是沒有陸安珩的腦子轉(zhuǎn)得快。 看著大佬們一臉問號的樣子,陸安珩心里陡然就生出了一種滿足感。想了想前幾天被幾個大佬智商壓制的恐懼,陸安珩這回竟然有種詭異的找回了場子的錯覺,頓時就抖起來了。 陸安珩想了想,仔細地斟酌了一下語言后,開口提出了一個saocao作:“水泥的功效,想必商人們也看到了,他們的鼻子最是靈光,知道聞到了一點點銀子的氣息,定然就會想辦法來做這筆生意?,F(xiàn)在水泥在我們手里,那就是引誘驢子干活的胡蘿卜。既然想要修路,我們不如將各地的路劃分為一段一段的,等著商人們來承包好了?!?/br> 等等,承包?這又是個新名詞,姬玄表示自己需要場外講解一下。 陸安珩頓了頓,想了想后世的招標方案,認真地對他們解釋道:“你們想,朝廷要修路,總得有人來干活吧?誰干不是干,不如承包給商人們。朝廷的活計素來有保障,商人們肯定是搶著要干。我們便可讓他們預估一下成本,給出底價。等到想承包的商人多了,我們就可以辦個招標會,將他們?nèi)繙愒谝粔K兒,讓他們寫一份標書。哦,就是關(guān)于怎么修路的計劃,還要附上自己的承包價,密封呈上來競標。朝廷也能先做一份預算,看看哪家的標價更合適,就將公路承包給他。朝廷可以先付一筆定金,等到公路竣工,派專人檢驗后,才付清尾款。完全不用一口氣把銀子全都掏出去吶!” 元德帝幾人都聽呆了,完全沒想過還能有這樣的cao作。然而仔細一想,這cao作也沒毛病啊,絕對行得通。 陸安珩見狀,心下偷笑幾聲,接著給出了一個更sao的cao作:“商人們既然要修路,那肯定是要來找我們買水泥的。撇去最后才給的尾款不提,光是商人們來買水泥的銀錢,都能讓朝廷先掙一筆吧?再有,水泥路既然造得如此不易,自然不能隨隨便便任由人糟蹋吧?何不在路段中設關(guān)卡,收取部分過路費用于水泥路的維護?再有,商人們在修路中,定然能看到水泥的巨大價值,到時候,朝廷再放出拍賣水泥經(jīng)營權(quán)的消息,你說他們會不會心動?” 咝—— 元德帝幾個倒抽一口涼氣,紛紛用震驚的眼神看著陸安珩,這家伙,怎么就能想出這么多掙錢的好主意呢?簡直眨眼間就將商人們算計的渣都不剩吶!想了想陸家的家底,幾人不由同時琢磨道:莫非陸家先祖的經(jīng)商天分,全都匯聚在了陸安珩一人身上? 這筆賬算下來,不說百姓受益,朝廷也有的賺吶!怎么看都是一筆劃算的大買賣。 想了想以往修橋鋪路流出去的銀子,姬玄再次痛心疾首,大罵謝蘊這老賊不厚道,下手也忒快,不聲不響地就將陸安珩給坑到他工部去了。 看陸安珩如今這表現(xiàn),這天賦,明明天生就該是混戶部的料,謝蘊你這個老匹夫竟然也好意思坑人家一個大好少年! 姬玄真是嫉妒極了,恨不得立馬將陸安珩給拖到戶部來,心說只要他肯來,任何條件隨便提啊! 現(xiàn)成的財神爺,誰放過誰傻! 元德帝都覺得要是陸安珩樂意去戶部,自己立馬能把戶部的二把手給擼下來給他當。 給大佬們上了一堂經(jīng)濟課的陸安珩四下瞅了瞅,發(fā)現(xiàn)大佬們都是一臉震驚的神情,陸安珩心里頓時就有譜了,心知他們這是被自己說動了,正琢磨著修路的事兒呢。 和大佬們混久了,陸安珩也摸清了他們的套路,只要是有銀子掙的事兒,他們都會想要嘗試嘗試的。 真是特別實在,和現(xiàn)在所提倡的視金錢如糞土的價值觀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元德帝他們可淡定了,要養(yǎng)活一個國家的人,沒有銀錢哪行,必須努力充盈國庫才行啊! 于是,陸安珩修路的提議就這么通過了。 姬玄一聽有銀子賺,一掃這段時日的愁眉苦臉,擼起袖子便干勁十足地投入到了修路掙銀子的大業(yè)之中。順帶拼死拼活地將陸安珩這個最先提出意見的家伙給拖到戶部幫他打下手去了。 陸安珩向來是只管出主意不干活的,姬玄把他拎過去,圖的也就是一個安心罷了。畢竟這小子運氣賊好,放著當個吉祥物也不錯。 吉祥物陸安珩呵呵了他一臉,轉(zhuǎn)頭就跑到宮中,給元德帝打了個報告,將肥團子們?nèi)碱I(lǐng)回自己家去了。 陸家頓時就熱鬧了起來,陸安珩搬家后,肥團子們可是頭一回來他的新家,一時間有點興奮,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見著一樣東西就要和之前的老宅做一次對比。 等到看到小湯圓后,肥團子們通通激動了。 小嬰兒長起來,那真是一天一個樣。肥團子們也有兩個月沒見著小湯圓了。他們早先見到小湯圓時,小湯圓還是個不到一個月的糯米團子呢。 這會兒再見,嚯,糯米團子已經(jīng)長成了發(fā)面饅頭,正躺在床上傻樂呢! 肥團子們登時也樂了,登時就圍在了小湯圓身邊,你擠我我擠你地將自己的爪子往小湯圓身上扒拉。 小湯圓冷不丁見著了幾只比自己大了好幾個號的肥團子,頓時也興奮了,咧著沒牙的小嘴,高興地直拍巴掌。 肥團子們更興奮了,一個個兒地沖著小湯圓嘀咕:“小湯圓你快點長大,等你學會走路后,我們就可以帶著你玩啦!” 小湯圓沖著肥團子們笑出了粉色的牙床。團子們的衣服顏色很是花哨,都是些大紅大綠還有亮紫的重色,格外地惹小湯圓這樣的嬰兒喜歡。 于是團子們就這么被傻樂的小湯圓揪住了袖子,還取下自己腰間的玉佩寶石做出的穗子,放在小湯圓眼前逗他。 一旁的陸安珩就這么眼看著小湯圓被幾只團子來回晃動的穗子折騰成了斗雞眼,心下笑了好一會兒,這才上前拯救了自己這個已經(jīng)變成了斗雞眼的兒子。 看著團子們無憂無慮的樣子,再瞅瞅正躺在床上笑得一臉傻氣的小湯圓,陸安珩心里一片柔軟。 想了想姬玄他們已經(jīng)提上議程的修水泥路之事,陸安珩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摸著肥團子們的頭,笑著哄他們道:“等到水泥路修好了,夫子有好玩的東西送給你們?!?/br> 好玩的?肥團子們的眼神刷的就亮了,全都一臉期冀地望著陸安珩,憧憬道:“真的嗎?又有新鮮的玩意兒給我們了嗎?” “那是自然,夫子什么騙過你們?” 陸安珩笑著戳了戳他們的肥下巴,回味了一下手感后,樂滋滋地想到,等到水泥路修好了,自行車也該來刷一波存在感了。還有滑板,也是適合團子玩的好東西??! 再瞅瞅床上的小湯圓,陸安珩想著小湯圓日后還要學走路的,學步車也能做起來了。 這么想想,自己又有一段時間忙活了。陸安珩甜蜜地嘆了一口氣,心說這可真是幸福的煩惱??! 第111章 水泥帶來的影響 不過水泥路并不是這么好建的。 水泥這玩意兒,剛弄出來不久,即便是朝廷下了狠功夫,砸了不少銀子將它研制了出來,這會兒最主要也只供應江南那頭的修堤壩工程。 現(xiàn)在的人力物力可遠遠不如后世,光是上山開采石灰石這一樣,就足以讓人頭疼了。 這可不像是后世,各種機械設備應有盡有,挖機貨車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肯砸錢,效率那叫一個高。 這會兒采石,全都要靠人力。即便人再多,然而進山的路程和采石所要花費的時間都是無法縮短的,再加上后期還有幾道加工工序,要想得到最終能用于建筑行業(yè)的水泥,時間那真叫一個長。 認真說起來,做水泥既是個技術(shù)活,又是個費時費力的苦力活。 是以即便是元德帝他們這幾個頂級大佬下的死命令,水泥坊中,工匠們沒日沒夜苦苦趕制出來的水泥,也只是勉強能供應上江南那邊的需求。 這檔口,還想著鋪水泥路?累成狗的工匠們真的會哭出聲哦! 好在元德帝是個極為厚道的好皇帝,雖然壓著底下人趕工,卻也非常人性化地給了加班費。在水泥坊中累得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的工匠們這段時間的收入,已經(jīng)比以往他們一家的總收入還要多了。 窮的時候,想著銀錢就有奔頭了。工匠們拿著翻了進十倍的工資,疲憊不堪的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不僅如此,因著水泥的需求太大,開采石灰石這項浩大的工程也急需人手,朝廷大肆征丁,倒是引出了一波工人熱潮。 這其中倒有陸安珩那么一丟丟的功勞,原本姬玄是打算把這份活計算在徭役里頭的。然而陸安珩想了想,進山采石累死累活的,說不得還有性命之憂,本就已經(jīng)夠苦逼的了。您老人家倒好,上下嘴皮一張,分分鐘讓人家變成了做白工了。 擱誰都不樂意??! 說實在的,在這方面,陸安珩的節(jié)cao可比姬玄多多了。頂著姬玄的黑臉,陸安珩咽了咽口水,憑著自己身上二狗子的賤勁兒軟磨硬泡,愣是扛過了姬玄這只鐵公雞,為百姓們爭取到了應有的利益。 最終的結(jié)果,是以一天二十文錢的工錢,來吸引愿意進山采石的百姓們報名。 本來陸安珩定的價是一天三十文,畢竟在他看來,進山采石的工作量確實太大了,擱后世必須得漲一大波工資才肯有人愿意去。 然而眼瞅著姬玄的臉色越來越黑,呼吸都粗重了幾分,陸安珩還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這位大佬氣出好歹來,只能一邊小心地給姬玄順氣,一邊同意了姬玄的報價,再也不作妖了。 見陸安珩這副殷勤樣兒,姬玄的嘴角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得意微笑,在陸安珩抬頭之時又飛快地隱了下去。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場面火爆的簡直出乎陸安珩的意料。 在陸安珩看來,采石這活計著實太累,沒日沒夜地忙活不說,還都是力氣活,對身體的損傷確實太大了。工錢還這么低,怎么看都不劃算,報名的人應該不會這么多才是。 然而等到正式招人的那天,看著報名處堪稱人山人海的景象,陸安珩覺得自己的臉都被扇腫了。 不是,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你們怎么這么積極吶?這筆買賣明顯不劃算,工錢和付出不成正比啊! 這就是思維方式不同帶來的誤區(qū)了。 后世進入了商業(yè)時代,各地都在搞開發(fā),再加上政府較為人性化的政策,保障工人以及體力勞動者們的很多利益。 而現(xiàn)在則不同,自給自足的小農(nóng)社會結(jié)構(gòu),農(nóng)民們那真是靠天吃飯,辛辛苦苦一整年,就指望著那么點糧食維持生計。士農(nóng)工商各有分工,階級分明,想找點掙錢的活計都不容易。 如今朝廷開始招人干活,即便苦了點,想著那一天二十文的工錢都有奔頭。底層的人們,總歸是將生存放在最前頭的。 再說了,采石這個活計,陸安珩覺得苦,對于這些成日里靠力氣吃飯的百姓們來說,還真不是特別累的活,只有發(fā)愁沒活干,掙不了工錢的。 這會兒又已經(jīng)過了農(nóng)忙時節(jié),除了販夫走卒們,從農(nóng)忙中解放的莊稼漢們占據(jù)了報名人數(shù)的極大部分。就連京城中那些到處游躥的乞丐,但凡是好手好腳,還有一把力氣的,也把自己拾掇拾掇了一番,精神奕奕地前來報了名,臉上全都綻放著希望的光彩。 采石大軍就這么愉快地拉了起來,水泥坊那頭也慢慢步入了正軌,又多開了兩個水泥作坊。 商人們的消息很是靈通,早在朝廷最先造水泥的時候,商人們便隱隱約約收到了消息,只不過不知道水泥到底有什么用處,有不有利潤空間,是以商人們還處于觀望狀態(tài)。 等到江南那頭開始用水泥修堤壩時,水泥才真正走進了人們的視野,讓人們驚嘆它的功效之強大。 不說別的,單就路面平整這一方面而言,水泥便甩了之前的建筑材料一條街。忙活著修堤壩的人看到修出來的成果后都驚了一瞬,要不是修之前就被專業(yè)人員耳提面命地提點過,水泥還未干時,不能踩踏觸摸,以免在上頭留下印記的話,這些驚訝的修堤成員就得忍不住上手摸上一摸了。 等到一座堤壩徹底修好后,水泥也干得差不多時,早就好奇不已的人群試探地在上頭走了走,還時不時地在原地踏了幾回,這才樂道:“嗐,這水泥可真不錯,修出來的路,比以往的平整多了,走起來都穩(wěn)當?shù)枚啵 ?/br>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負責監(jiān)工的官員也笑著點頭,轉(zhuǎn)頭開始用水泥重修轄區(qū)內(nèi)一座被洪水沖毀的大橋去了。 直到大橋竣工時,水泥才真的火了。 堤壩那頭畢竟不怎么過人,大橋就不一樣了,本就是城中極為重要的交通要道,這會兒水泥路面一鋪,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不說,走起來也格外舒坦。 有那好事者還趕來了馬車,興致勃勃地往上頭走了一圈,下來后便興奮了,激動地撫掌道:“這路好,馬車走著一點都不費勁兒,輪子呼啦啦地就轉(zhuǎn)了過去,可省力了!” 這樣的動靜,自然落到了商人們的眼里??戳丝雌秸嗦访?,再看看百姓們興奮的神情,商人們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斷。 這樣的新鮮物件兒,定然有利可圖,也不知朝廷能不能像之前開放貿(mào)易區(qū)時一樣,也弄個拍賣會什么的,拍賣水泥的經(jīng)營權(quán)。這玩意兒,要是往西域那頭出手,怎么著都能掙上一大筆吶! 就是不知道朝廷對此是個什么章程?商人們一想到拿到水泥的經(jīng)營權(quán)后,能得到的利潤,就跟百爪撓心似的,惦記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