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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卿卿與我開太平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成靜驀地抬眼,眼睛一亮,看得她一頓。

    那雙眼里也太多的東西,懊悔、心疼、無奈、歉疚、深愛……那么多的情緒混合在一起,加之戰(zhàn)場磨礪的疲憊容顏,令她心底一堵,心底無端地生出尖銳的刺痛感。

    她的心底也早已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卻仍舊是淡淡的,不想在他面前表露過多的激動。

    后來幾日,成靜便極盡所能,將她捧在手心里。

    她孕吐不止,加之乏力惡心、食欲不振、頭暈嗜睡,害喜太過嚴(yán)重,以至于他時時刻刻都對她放心不下來,索性改了議事地點,軍中上下人人暗道成將軍如何將翁主捧在手心里,當(dāng)真是為美人折腰了,可誰知成靜一日下來,僅僅是哄她喝安胎藥,便要花費不少力氣。

    當(dāng)初她對他百依百順,如今卻不大買他的賬了,她害喜嚴(yán)重,虛弱之余還不肯吃飯喝藥,他軟硬兼施都沒用,她打定了注意要犟著,他便也只能眼巴巴地陪著她耗著。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知當(dāng)初那般乖巧的她是有多好。

    一日下來,兩人互相耗得辛苦,晚上非等她餓得難受,他才親自端來熱了無數(shù)遍的熱粥,一勺一勺喂她喝下,等她歇下后,他又連夜回去繼續(xù)商議策略,軍中好幾位將軍都眼睜睜地看著他來回忙活,心底納罕至極……誰見過這么難哄的女子?也虧得成靜有耐心,真的由著她鬧。

    算無遺策,千里克敵的成靜成大將軍,是徹徹底底在軍中由御下嚴(yán)格變成了懼內(nèi)了。

    成靜甘之如飴。

    他如今只希望,謝映棠能好好喝藥。

    作者有話要說:就是這么突然,說懷就懷。

    直男成靜表示實在不會哄女人,以前一句話就可以哄得她眉開眼笑,現(xiàn)在十句都不管用……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81章 僵持…

    天邊晨曦初現(xiàn),營中將士皆在練武,成靜越過重重士兵,猛地掀簾而入。

    簾帳重落,遮蔽住了外面的透進(jìn)來的晨光。

    帳中光線昏暗,只有安神香在徐徐點著,謝映棠蜷縮在榻上,睡顏疲憊,乍然一看,身子如此嬌小。

    很難想象……這樣柔弱的女子,腹中正在孕育他的孩子。

    成靜上前,為她攏了攏被子,她在睡夢中仍舊不安穩(wěn),可此刻于他來說,卻比平日乖順了許多。

    從來沒想到,一向柔弱溫柔的她,居然也會如此堅決地反抗他。

    他作為她的夫君,在情。事上當(dāng)真無力,如今也無可奈何。

    守夜的紅杏把頭一點,驀地清醒過來,見成靜在此處,連忙上前道:“郎主……”

    成靜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zhuǎn)身出去。

    紅杏連忙跟了出去。

    營帳外,成靜負(fù)手而立,淡淡問道:“夫人今日可有好好喝藥?飯量如何?”

    紅杏遲疑道:“夫、夫人今天沒有喝藥……”

    成靜眉心一跳,驀地垂下眼來。

    紅杏又結(jié)結(jié)巴巴道:“今日我、我勸也勸了,可夫人實在沒胃口,喝了粥又吐了,便只是隨便喝了點茶便睡了。夫人覺得不舒服,紅杏以為……這總歸還是心結(jié)使然,要不郎主還是好好哄哄夫人罷……”

    成靜回身問她:“紅杏,你覺得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夫人不管如何想,終歸都是愛郎主的。”紅杏答道:“只是,夫人是謝族一手養(yǎng)大的,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她又豈能隨便放下?有一句話,紅杏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說罷?!?/br>
    “紅杏覺得……是郎主您錯了?!?/br>
    他怔然,“我……錯了?”

    “您是夫人最喜歡最信任的人,怎么能如此不理解她的苦衷,反而強(qiáng)行逼迫她呢?”紅頂著成靜半含壓迫的目光,一咬牙,將心中所想盡數(shù)說了出來,“夫人最傷心的,不是您打了六公子,也不是您那日醉酒強(qiáng)要了她,而是……您讓她失望了?!?/br>
    成靜怔然不語,身影岑寂,滿袖清寒。

    紅杏道:“夫人她一直以為,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您都會一如既往地護(hù)著她,理解她,所以這一路下來,她才在一直咬牙堅持著,哪怕是面對生死,她都有勇氣不要命,因為她想護(hù)著您啊?!?/br>
    “我知道?!彼蓾?。

    就是因為知曉,所以他亦不能看她如此憔悴,他哪里會不心疼?只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決絕。

    紅杏笑了笑,又輕聲道:“可是她這般拼命為您,若是因而釀成謝族因她而蒙難的后果,夫人又當(dāng)如何自處呢?”她嘆了口氣,搖頭道:“紅杏斗膽問一句,郎主難道沒有折中之法嗎?夫人她……這些日子下來,已經(jīng)越來越不像當(dāng)初的她了。”

    當(dāng)初的她驕傲明媚,爬樹翻墻無所不精,敢因為喜歡便膽大妄為勾他手指,也曾心軟去城外搭建粥鋪。

    如今的她,左右為難,身形消瘦,日漸頹靡,連睡覺都要蜷縮起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保護(hù)好自己。

    成靜腦海中浮現(xiàn)她的睡顏,心底愈發(fā)心疼。

    他低聲道:“我知道了,這些日子……你好好陪著她說話,她若有什么不舒服之處,速速來向我稟報。”

    紅杏屈膝一禮,“是?!?/br>
    成靜當(dāng)夜便沒有再回帥帳,而是帶著這樣的疑惑懊悔,連夜巡營,吹著夜風(fēng)冷靜。

    他想了很多很多,一樁樁一件件,確實是他虧欠了她。

    他還在平步青云,她卻已經(jīng)滿身傷痕。

    后來幾日,謝映棠都不大吃東西,成靜一日日聽紅杏匯報她的情況,一日日坐立難安,全軍上下一日日見著他們的成大將軍來回踱步,徹底失了千里御敵的淡定。

    終于,在某個小雨淅瀝的午后,在紅杏哭著說謝映棠又打翻了安胎藥之后,成靜大步回賬。

    他薄唇緊抿,看著沉默虛弱的她,眼底是清晰可見的盛怒。

    他沉聲道:“拿藥過來?!?/br>
    紅杏遲疑道:“可是夫人不愿……”話還未說完,便被成靜冰冷懾人的目光給鎮(zhèn)住了。

    紅杏連忙端上黑糊糊的一碗藥,成靜抬手接過,看著謝映棠淡淡道:“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想要孩子,便好好愛護(hù)你腹中的骨rou,你再……怨我,孩子也是無辜的?!?/br>
    謝映棠偏過頭去,沉默不言。

    成靜傾身攬過她的身子,她驚怒回頭,掙扎著推他,“你放開我!”

    他看著她蒼白的面龐,心下一橫,便甘愿做了這惡人,手臂緊緊將她鉗制在懷中,手捏開她的下頜,迫使她張嘴。

    謝映棠反抗不了,只胡亂抬手推他,成靜冷冷道:“紅杏,抓住她的手?!?/br>
    紅杏渾身一抖,猶豫著不敢上前,可她知道,若謝映棠再不配合,只怕身子當(dāng)真是吃不消了,便一咬牙,抖著聲音道:“夫人,紅杏得、得罪了,我們是為了您好。”說著,便將她的手緊緊抓住,鉗制在身后,謝映棠睜大眼,再也動彈不得。

    成靜抬手,慢慢給她灌下藥去,便松開她,起身道:“再過半個時辰,你若不肯喝粥,我便親自來喂?!闭f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低頭猛咳的謝映棠,以眼神示意紅杏,轉(zhuǎn)身出去了。

    謝映棠終究還是性子倔強(qiáng),沒有因為他的逼迫而妥協(xié)。

    成靜果真在半個時辰之后來了,紅杏哀哀哭求,奈何這兩人誰也不看她,成靜接過那粥,又強(qiáng)行給謝映棠灌了下去。

    她喝完便反胃干嘔,所幸吃下的粥沒有全部吐出來。

    她嘔得眼淚瘋狂涌出,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成靜,抬手草草抹去了眼淚,忽然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了?!?/br>
    他身子一僵,臉色唰得慘白,“什么?”

    “我說,我不想要了?!彼龍髲?fù)式地看著他,直接用袖子抹去唇邊沾上的粥,“你要是敢逼我要孩子,我便親手殺了他?!?/br>
    她看著他的臉,越發(fā)想說偏激的話刺激他。

    高興么?不高興。

    但是他越是心痛,她越是得意,她想讓他對她失望,讓他也嘗嘗被愛人如此忽視感受的滋味。

    成靜身子晃了晃,垂下眼來,薄唇抿得越發(fā)緊繃。

    良久,他才緩緩道:“你若當(dāng)真不要,那……那我去命人開打胎的方子,只是落胎對身子終究不好?!?/br>
    他嗓子有些啞。

    他看著幾近偏執(zhí)的謝映棠,忽然很想問她一句,為了那個滿是陰謀詭計、不顧百姓存亡的謝族,她真的值得如此嗎?

    他不是一個無私的人,甚至不算是一個好人,真正地好人為了實現(xiàn)目的,絕不會如他如今這樣不擇手?jǐn)唷?/br>
    可他……也是想要好好護(hù)住她啊。

    諸般心事不過藏在看似淡然的皮囊之下,謝映棠倏地冷笑,“懷胎對身子也不好?!?/br>
    成靜點頭,沒有再多說,只是起身為她掖了掖被子,低聲道:“你好好休息,可以沒有孩子,但是你若再不肯吃飯,我還是會繼續(xù)強(qiáng)灌?!?/br>
    她咬緊唇,撇過頭不去看他,只覺得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他的氣息一濃又淡,旋即腳步聲響起。

    她驀地睜眼,復(fù)又冷笑,“我方才所說……不過是騙你的?!?/br>
    成靜腳步一頓,轉(zhuǎn)身皺眉看她。

    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報復(fù),她就這般坦然回視著他,仿佛要將他一切徒勞的傷心都收入眼中。

    成靜忽然覺得很累,只柔聲道:“好生歇息罷?!?/br>
    說完,只留下一個錯愕的她,掀簾而出。

    后來幾日,成靜都歇在了別處。

    只是在深夜,他若是偶爾難眠,才會起身去帥帳中,盯著她的睡顏沉默許久,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韓靖是第一個瞧不下去的。

    他那日稟報完戰(zhàn)事,便磨蹭著沒有退下,反而對成靜眨眨眼睛,“末將看將軍這幾日……實在是寢食難安,想斗膽問一句,夫人如今怎么樣了?”

    成靜低聲道:“她依舊與我倔著?!?/br>
    韓靖想起當(dāng)初新婚之后活潑可愛的小翁主,抬手苦惱地捏捏眉心。

    ……女人一旦鬧起脾氣來,未免也太難搞了吧。

    他想了想,湊上前去,“要不,您去哄哄夫人?我以前聽人說,這女人啊,鬧就是為了讓夫君注意到她們,您去試著妥協(xié)一下,她說什么就是什么,這事說不定就成了!”

    簡直是餿主意,成靜不欲再聽,直接將人給攆了出去。

    韓靖剛走不久,魏凜便過來了。

    魏凜干笑了幾聲,硬著頭皮出主意道:“屬下看將軍您進(jìn)來實在是被鬧騰得沒有辦法,不如……您來點硬的?我以前聽人說,這女人就是喜歡壞一點的男子,您要不……”

    話還未說完,成靜便寒聲道:“出去!”

    “誒,您別生氣啊。”魏凜摸著腦袋,干笑兩聲,連忙跑了。

    而后兩個時辰里,又有三人相繼前來支招。

    成靜委實忍無可忍,便起身下令道:“傳我軍令,軍中上下再有議論瑣事、懈于cao練者,但凡發(fā)現(xiàn),便以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