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琴嗔了他一眼：“你這樣說，可不把你的目的都暴露了？但便是提出三家輪流，二哥也不是去的，至于大哥，讓他繼續(xù)給鎮(zhèn)上送米糧蔬菜好了。”

    齊傳軍眼睛一亮：“還是你聰明，有辦法?！?/br>
    他的話里隱藏著一絲嫉妒，王桂琴與他做了三年多的夫妻，早就看透他的性子，這會(huì)笑著撫上他的胸：“我一個(gè)女人家，就是再聰明不也得靠著你這個(gè)男人嘛?！表槃?shì)往他懷里一靠。

    齊傳軍很受用，攬住她的腰肢，湊近她的耳朵說了一句什么，王桂琴嬌嗔地捶打他。

    東廂房膩膩歪歪，院中大棚里也吃到了尾聲，齊悅倒了一杯干凈的柚子葉水，又扯起弟弟meimei，以水帶酒向老爺子敬酒：“祝愿爺爺身體早日康復(fù)?！?/br>
    齊明明和虎蛋自是利落復(fù)述了齊悅的祝詞，齊老爺子自是開心道好，舉杯要喝下柚子葉水，但牛根急了：“爺爺，還，有我?！?/br>
    齊永福忙放下了杯子，點(diǎn)頭：“對(duì)，還有牛根，牛根慢慢說?！?/br>
    牛根這幾月說話流利不少，但陌生的話語還有些磕磕絆絆，他努力拔高身體，學(xué)著齊悅雙手捧著水杯，朝爺爺奶聲奶氣地說道：“祝，祝愿爺爺……”

    說到這就忘了后面的詞，他轉(zhuǎn)過頭眼巴巴看著齊悅，齊悅笑著俯身教他：“祝愿爺爺身體早日康復(fù)。”

    牛根點(diǎn)著腦袋重復(fù)：“祝愿爺爺身體，早日，康復(fù)，復(fù)?！?/br>
    “好，好，好！”齊永福連說三個(gè)好字，眼底有些水花泛出，他俯身與牛根手中的水杯碰了一下，“爺爺也祝愿牛根身體健康，快快長大?！?/br>
    牛根捧著被爺爺碰過杯的水杯咯咯地笑，口中重復(fù)他記下的詞語：“快快，長大，快快，長大……”

    大家被他逗笑，紛紛舉杯祝愿他快快長大，而后在笑鬧中滿飲了杯中的柚子葉水。

    柚子葉水有些苦澀，但喝在心里卻分外甘甜。

    以前從未關(guān)注過牛根的齊老太太，這會(huì)把目光投向牛根，才發(fā)現(xiàn)他這兩個(gè)月長高不少，原本干瘦的臉也有了一點(diǎn)嬰兒肥，頭上的頭發(fā)也密了不少，雖還未趕上村中其他同齡孩子，但也差不了太多了，或許她真的能養(yǎng)大也說不定。

    齊老太太目光閃爍，又轉(zhuǎn)向余秀蓮的肚皮，一個(gè)男娃還是太獨(dú)了，若能添一兩個(gè)男娃，大房才能真正立起來。

    發(fā)現(xiàn)齊老太太轉(zhuǎn)向她娘的火熱目光，齊悅不著痕跡的側(cè)了側(cè)身體，擋住了老太太的目光。

    齊老太太眉頭皺了一下，她這會(huì)也說不清自己對(duì)齊悅的感覺，一會(huì)覺得她孝順，一會(huì)又覺得她是個(gè)災(zāi)星只會(huì)帶來災(zāi)禍，但是留下她，還是趕走她……齊老太太一時(shí)沒法作出決定。

    不過，就算她做出決定也沒用，老頭子是絕對(duì)不會(huì)讓她走的，現(xiàn)在老頭子心里放得最重的就是這丫頭了，想到這一點(diǎn)，她又有些不高興。

    齊悅察覺到老太太看過來的復(fù)雜目光，也沒在意，只心里惦記著山林的豹子，還有那片山壁上的鐵皮石斛。

    明天，她要上山一趟，不過事先得做些準(zhǔn)備。

    吃過飯，她便在工具房里翻騰，找出一個(gè)生銹的鐵爪，又找到一捆繩子，是用棕櫚樹皮搓制而成，分外結(jié)實(shí)。

    第二天，天還未亮，齊悅背上背簍，里面放了工具以及八個(gè)大粽子，悄無聲息的出了院門。

    第196章洗澡

    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驅(qū)散了沾染露珠的濕氣，齊悅來到上次跟豹子分離的地方，找了塊巖石，把粽子剝了皮放了上去。

    粽子的香氣飄散出去，引來樹上的松鼠不時(shí)的探個(gè)頭，有調(diào)皮的松鼠拿榛子砸齊悅的頭。

    齊悅從頭上撿了松子，笑著沖松鼠道謝：“謝謝你的食物?！?/br>
    說完放在嘴里嘎嘣磕破，將松子rou卷入嘴里咀嚼，滿嘴清香脆響，齊悅一臉滿足。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松鼠氣得吱吱叫喚，直接從樹枝上跳了下來，又跳上巖石，兩只眼睛滴溜溜的盯著粽子，卻沒有冒然下嘴。

    齊悅拿出另一個(gè)粽子逗它：“我給你粽子，你給我等量的松子可好？”

    “吱吱——”深山里的松鼠并不怕人，沖她吱吱叫喚，只齊悅不懂它的意思，試探著又把粽子往前送一分。

    松鼠伸出小爪子，朝粽子探去，恰在這時(shí)，忽然響起一聲嗷叫，山林震動(dòng)。

    松鼠驚恐地縮了爪子，刺溜爬上樹，一下子消失在茂密的枝葉里。

    齊悅并沒有多害怕，因?yàn)樗牫瞿鞘潜拥慕新暋?/br>
    轉(zhuǎn)眼間，一個(gè)身影撲來，落在巖石上，伸出舌頭將粽子卷入嘴里，幽黃的眸子還直瞅著齊悅手中的粽子。

    正是齊悅熟悉那只豹子，嘴饞的豹子。

    齊悅失笑，將手中的粽子剝了葉子遞向它，豹子舌頭一卷又卷入嘴里，閉嘴咀嚼，微瞇著眼睛，一臉幸福的模樣。

    吃完第二個(gè)粽子后，它又盯著齊悅的背簍，齊悅只好將背簍里的粽子一個(gè)個(gè)剝了葉子給它。

    風(fēng)卷殘?jiān)?，不過三分鐘，豹子就把所有的粽子吞入腹中，讓齊悅又驚嘆一次，也得出結(jié)論，相比素食，這只饞嘴的豹子，顯然更喜歡帶rou的食物。

    可惜現(xiàn)在，她太窮，這會(huì)沒錢買rou給它做吃的。

    但若是找到足夠多的鐵皮石斛，那她就不窮了。

    齊悅雙眼發(fā)亮，拍著愜意舔舐尖牙上殘留米粒的豹子的腦袋，對(duì)它道：“你帶我去上次的山壁，下次我給你帶更好吃的東西?！?/br>
    豹子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話。

    種族不同，無法交流，齊悅也是無奈，嘗試著循著記憶去尋找那片山壁。

    豹子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忽然明白她的目的，縱身跑在她前頭，不時(shí)回頭看她有沒有掉隊(duì)。

    于是，一人一豹，一追一趕，半個(gè)小時(shí)后，抵達(dá)那片山壁。

    云霧繚繞的山壁，隱約可見綠草碧樹探出些枝葉來，齊悅握著鐵爪和繩子，頭有些發(fā)暈。

    但這世上，沒有不付出就能得來的好處。

    齊悅咬了咬牙，繞到山壁上頭，而后尋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將繩索一頭捆在大樹上，另一頭則捆在自己身上，又將鐵爪掛到腰上。

    前世，她雖不是攀巖愛好者，但也跟著朋友去玩過幾次。

    比起人工山壁，眼前的天然山壁顯然更具魅力，也更加危險(xiǎn)。

    豹子趴在邊上看著她忙乎這一切，眼神中透著迷惑，齊悅也沒跟它解釋，深吸口氣，便沿著山壁一點(diǎn)點(diǎn)下移。

    咔的一聲，腳下一個(gè)石子松動(dòng)，連帶著一層土咕嚕嚕往下滾，驚得齊悅立即伸手抓住了山壁外突的石頭。

    “嗷嗚——”豹子沖她叫了一聲。

    齊悅仰頭勉強(qiáng)沖它一笑：“沒事，我若覺得不行，就會(huì)自己爬上去?！彼€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豹子應(yīng)該沒有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又沖她叫了一聲，見她伸腳繼續(xù)往下探，忽然暴躁起來，伸出爪子按住了刺溜下滑的繩索。

    繩索忽然停住，齊悅抬頭看到豹子的舉動(dòng)，忙沖它搖頭：“快松開你的爪子，放開繩索。”她空出一只手指著它那只按著繩索的爪子。

    但豹子卻沖她吼叫，幽黃的眸子透著不悅的情緒，不管齊悅?cè)绾握f，它都沒有松開繩索。

    齊悅無法，只得抓著繩索，手腳并用一點(diǎn)點(diǎn)往上攀，攀到山壁上頭，伸手拉豹子的爪子，豹子從喉嚨中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音，就是不肯松爪子。

    齊悅比不得豹子的氣力，也怕被豹子尖利的爪子弄傷，只得放棄，解開了身上的繩索，揉著豹子的頭頂?shù)溃骸靶辛?，今天我不從山壁上采鐵皮石斛，我去別處找找?！?/br>
    豹子仰頭望著她，沖她嘶叫一聲，然后猛然縱身跳下，急得齊悅忙追過去，就見它落在山壁一塊外突的巖石上，再一躍，直躍入下方的云霧中，再也看不到身影，急得她大叫：“快回來！”

    回應(yīng)齊悅的只有風(fēng)聲和她的回音，她趴在山壁上，兩只眼睛直盯著下方的云霧，祈求著豹子早點(diǎn)從云霧中出來。

    這一等，就從日頭剛出，等到日頭刺眼，山壁下方的云霧越來越薄，齊悅忽然看到一個(gè)模糊身影在山壁上跳躍，她一喜，張口大喊：“回來，小花快回來！”

    她這一激動(dòng)，就把心里暗自給豹子起的名字喊了出來。

    豹子似聽到她的喊聲，抬頭望了她一眼，卻又很快沒入下方的云霧中。

    齊悅再見到它時(shí)，已是半小時(shí)之后，而它已經(jīng)看不出原型。

    只見它頭頂一叢黃綠的花，脖子上掛著一圈草，就連背上都馱著帶土的藤草。

    齊悅驚訝得張大了嘴，豹子身上所有的花草都是鐵皮石斛！

    她將所有鐵皮石斛從它的身上取下來，然后緊緊抱住渾身臟污的豹子，激動(dòng)得聲音都發(fā)顫，只來回說著“謝謝”兩字。

    豹子伸出舌頭，舔舐她臉上的淚水，幽黃的眸子透著疑惑，似在疑惑她臉上水珠的味道。

    齊悅推開它的腦袋，伸手擦掉臉上的淚水，笑著道：“我臉上的淚水是苦的，你要喝水，咱去找條溪澗，也正好給你洗個(gè)澡?！?/br>
    她大致記得溪澗的位置，將鐵皮石斛，都放入背簍里，然后領(lǐng)著豹子去了三里之外的溪澗。

    溪澗的水流淌過長滿青苔水草的巖石，發(fā)出叮咚的聲音，溪水清晰地倒映碧藍(lán)的天空，青黑色的小魚仿若游走在叢林和天空中，恣意而閑暇。

    嘭！

    豹子跳入溪澗中，溪水濺了齊悅一臉，幽藍(lán)的眸子彎了起來，似乎在沖她笑。

    齊悅也笑了，掬起一捧水潑向豹子，豹子一甩頭，將水珠濺到齊悅身上，一人一獸越鬧越起勁，歡快的笑聲蕩漾在山林之中，雜夾著豹子的咕嚕聲，偶爾還有一兩聲嘶叫。

    四周的松鼠躥走，禽鳥振翅飛走，蛇蟲也遠(yuǎn)離了溪澗。

    等到豹子洗干凈了皮毛，齊悅身上衣物早已濕透，她無奈的擰干身上的衣服，又在溪邊找了塊能曬著太陽的巖石清洗干凈，而后坐在上面曬太陽。

    溫暖的陽光照在人身上，讓人昏昏欲睡，而后她便真的睡著了。

    睡夢(mèng)中，她好像是被什么壓住，還有誰在舔的臉，朦朦朧朧中，似是雷軍，又似乎不是他，她看不太清那人的臉，因?yàn)橛幸粚釉旗F遮住了。

    她極力揮開云霧，想要看清楚，只聽見啪的一聲，她猛地從夢(mèng)中醒來，就對(duì)上張開大嘴露著尖牙的毛臉，而她的手還拍在這張毛臉上。

    這一瞬，她驚得差點(diǎn)尖叫起來，但在對(duì)上那雙幽黃的眸子時(shí)，她生生壓住沖到嗓子眼的那聲尖叫，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小花，麻煩你下去?！?/br>
    豹子伸出舌頭，在她臉上又舔了一把，然后利落的跳了下去。

    仿若一下子回魂，齊悅彈跳起來，沖到溪邊，捧起水用力搓臉，等到搓到臉皮緋紅才停下。

    一扭頭，又對(duì)上豹子的臉，幽黃的眸子一片懵懂，齊悅有些尷尬，她嘗試解釋：“親吻是愛人之間才有的親密行為，你以后可以對(duì)母豹子這么做，但不要再舔我的臉?！?/br>
    “不過，你到底是公還是母？”

    齊悅打量它的下腹，花豹意識(shí)到什么，咻地躥走了。

    第197章里外不是人

    嬉鬧一番，齊悅看到太陽偏西，就跟豹子告辭，許諾下次給它帶rou吃，而后尋到山路下山去。

    豹子跟了她一路，快到山腳隱約看到人影，才縱身躍入山林中。

    “女娃子，你一個(gè)人去的山里？你不怕山里的豹子嗎？”

    山腳下，一個(gè)挑著籮筐路過的婦女湊到她跟前問道。

    齊悅笑著回道：“我就山腳下采蘑菇，并不入山林深處。”

    婦女來回打量她塞得滿滿的背簍，有些懷疑：“女娃子，你這背簍里可不像全是蘑菇?！?/br>
    齊悅不喜對(duì)方的目光，萍水相逢，打聲招呼是客套，尋根究底就討人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