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不行,誓死捍衛(wèi)我第一小弟的地位。” 活猴緊張地抱緊飯盒,卻被舍友圍過去一陣捶打,活猴夸張地喊疼呼救,艱難地躥出來躲到雷軍身后,八人的宿舍頓時鬧成一團(tuán)。 男人們的友誼來得很快,有時可能是比試一場由此惺惺相惜,有時就是混戰(zhàn)一場拉近距離,比如眼前這301宿舍。 雷軍最后吃上晚飯已經(jīng)是半小時后了,飯菜涼了,且在打鬧中被撒了一半。 他也沒介意,拿起筷子不急不緩地扒飯。 “雷哥,飯菜冷了,就著點熱水吃,免得腸胃不適?!被詈镆缘谝恍〉艿纳矸菀笄诘亟o遞熱水。 其他舍友或拿出留作宵夜的饅頭,或是家人探望帶來的雞蛋咸菜等物,一下子就讓雷軍的飯盒堆滿了。 第326章扯皮 齊悅收到雷軍自軍校發(fā)出的信時,中秋已經(jīng)過去,村中社員們連同大小孩子都在田里忙碌。 大人們收割,打谷。 半大小子幫著將打下的稻谷攤在竹編的席子上晾曬。 更小的孩子則在收割完了的稻田里拾撿落下的谷穗,俗稱撿漏。 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水稻收成不錯,村委商議后大手一揮,表示孩子們拾撿的谷穗不用上交,社員們頓時喜上眉梢,將家里只要能走路的孩子都趕到田里去撿漏。 牛根也被齊老太太哄著去撿稻穗,齊悅囑咐齊明明帶好他,又囑咐他們不要跟別的孩子起沖突。 齊明明拍著胸膛道:“有我在,沒人能欺負(fù)牛根?!?/br> 齊悅?cè)嗔巳嗨哪X袋就放行了,自己則跟著爹娘去僅剩的一塊承包田割稻。 養(yǎng)過禾花魚的承包田放水后晾曬的時間不夠,地面潮濕了些,漏下的谷穗比別的田要多些,且飽滿度也比別的田強三分,所以孩子們尤其喜歡上承包里撿漏。 不過這人一多,矛盾就出來了。 “這是我家承包的田,你們不許來我家田里撿漏?!?/br> “什么你家的田?都是隊里的田,大隊長都同意讓我們來撿漏,你憑什么不讓?” “不讓就不讓,我爹說了這是我家的田,你們都出去!” 爭吵沒結(jié)果就變成了推搡,而后變成打架,哭聲響了起來,引來各自的家人。 齊悅身為承包組組長也被叫了去解決糾紛,看到?jīng)]有自家那對小的,她暗松了一口氣,等到聽聞了事情原委,一時間哭笑不得。 一畝田里頂多能撿漏五六斤稻谷,還是未曬干的,卻鬧得兩方對立起來,實在是小題大做。 不過別人顯然跟她的想法不同,村長鄭重地問她:“齊組長,你覺得這事怎么處理?” 對上四方的目光,齊悅忽然意識到這雖是個小問題,但涉及到公私之間的關(guān)系,微妙得很。 但以她承包組組長的身份,她該維護(hù)組員們的利益,但組員的比例在村里畢竟占得太少,若過于斤斤計較,怕是引來大多數(shù)村民的反感和排斥。 好吧,其實村里經(jīng)常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吵得村頭村尾都能聽見,甚至可能鬧得兩家老死不相往來。 沉吟一會,她開口說道:“村里一共有八戶人家承包了60畝水田,田里的水稻收成需要上交隊里統(tǒng)一分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承包田的產(chǎn)出該歸屬整個大隊?!?/br> 她這話一出,承包組員們臉上難掩失望,卻也沒有提出異議,畢竟之前是她一力推動水田承包養(yǎng)魚才有現(xiàn)在魚稻雙豐收,組員們心里都記著她的好,對她的話也格外聽從。 其他村民都面露喜色,但齊悅接下來轉(zhuǎn)了話音:“不過承包水田里的水稻產(chǎn)出明顯比其他田地高出一成,這些都是承包組員們靜心打理的結(jié)果?!?/br> 如今田里收割將近完成,養(yǎng)魚的田與普通水田收成的差異大伙自然都看出來了,何止是一成,有些打理好的魚田如袁家,稻谷產(chǎn)量直接高出兩成,讓人又驚又嘆。 不過大家也沒眼紅,因為這些多出來的糧食最后都會分潤到每家每戶,所以這些天的勞作雖辛苦,但社員們的積極性都比往年來得高。 所以,聽到齊悅這話,承包組員們都挺直了胸膛,眼里隱含著驕傲,其他社員們也紛紛點頭。 不過好占便宜也是人的天性,很快有人仗著年長沖齊悅道:“齊家大丫頭,你的話我們大伙都贊同,也感謝承包組員做出的貢獻(xiàn),不過一碼歸一碼,這承包田里漏下的稻穗是大隊的,那整個隊里的孩子都可以去拾撿。” 這話頗有些不要臉面,但大多數(shù)社員們都保持緘默。 承包組員面露氣憤,其中一人沖齊悅道:“不過三五斤的稻谷,得了也發(fā)不了財買不了棺材,他們不要臉就讓他們撿去!” 這話說得刻薄,引來一片罵聲。村長暗自搖頭,示意齊悅壓制一下。 齊悅嘴角抽了一下,就她這年紀(jì),人家都當(dāng)著她面喊小丫頭,她能彈壓住誰? 難道要她壓著她的組員們自認(rèn)吃虧? 不過她也實在煩了那些倚老賣老之人,提聲喊道:“大家靜一靜,聽我說一句?!?/br> “就是說破天去,這承包田也是隊里的,田里漏下的稻穗誰都可以撿?!?/br> 齊悅點頭:“承包田是隊里的,田里產(chǎn)出也是隊里的?!?/br> 她這基調(diào)一出,那些叫囂的聲音頓時弱了下來,還有人夸贊:“還是齊組長明白事理,不愧是村里讀書最多的女娃崽?!?/br> 趕過來的齊老太太聽到這話差點嘔血,她沖過去想要齊悅改口,齊永福一把攔住她:“你安靜待著?!?/br> “你要我怎么安靜,眼看著齊悅那丫頭敗家嗎?一畝田能撿出五六斤稻谷,咱家承包了15畝就是八九十斤稻谷,得合七八塊錢呢!” 齊永福皺眉:“齊悅?cè)绷四闫甙藟K錢的零花?” 想到齊悅前幾天給她的一百塊,齊老太太有些心虛,又很快仰起頭:“一碼歸一碼,再說也沒誰會嫌錢多得燒手?!?/br> 這邊齊老太太因這七八塊錢跟齊永福爭吵不休,齊悅那邊含著笑與村長道:“半年前我們承包組跟村里簽訂承包合同,其中一條便是收割時若產(chǎn)量低于隊里其他田畝的均產(chǎn)量,那承包組則自掏腰包補上缺少的那部分,是也不是?” 村長點頭:“是有這一條?!?/br> 齊悅笑了起來:“反之也是成立的,承包田多出的產(chǎn)量該直接歸于承包組員,畢竟毛主席也說過多勞多得?!?/br> 村長直接愣住,有“反之”這一條嗎? 承包組員識字的不多,逐一看過條款的更少,但合同是齊悅擬定的,聽她這話,承包組員們頓時高興起來。 齊老太太立馬忘了剛剛自己還在罵齊悅敗家,直接夸贊起來:“悅丫頭總算精明一回,不愧是我的血脈?!?/br> 但齊永福卻皺起了眉頭。 果然,下一秒其他社員鬧騰起來。 “這樣不公平,都是隊里的田,他們憑什么直接拿走多出的那部分?” “之前他們賣禾花魚的錢沒歸到隊里已經(jīng)很對得起他們了,多出一成的稻谷還想拿走就太過分了!” “齊家丫頭,你還是文化人,這樣不講理的事可不能做?!?/br> 社員們一個個義憤填膺,仗著身份擠兌齊悅。 齊悅還未回應(yīng),齊老太太怒了,沖過去對噴:“什么叫不講理?你們告訴老娘,那些承包田里產(chǎn)出的魚是你們養(yǎng)的?還是多得的稻谷是你們種的?” 齊老太太的厲害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唾沫星子噴到臉上也只是皺眉擦掉,一邊反駁:“齊嬸娘你這話太過偏頗,畢竟那些田都是隊里的……” 齊老太太不等對方說完就直接呸了一口:“你家的自留地也是隊里的,那老娘去你家自留地掰玉米你讓不讓?” “你胡攪蠻纏,自留地是分到各家各戶的!” “承包田也是承包到戶,怎么就要算到隊里,你家自留地就能全攏進(jìn)自家?我看你才是胡攪蠻纏!” 眼看那名社員被齊老太太噴得說出話,其他人立即應(yīng)援:“承包與自留地根本不是一回事,齊嬸娘你別混淆概念。” “到底是老娘混淆概念,還是你們這群孫子占便宜沒夠?當(dāng)心以后生孩子沒屁眼!” 齊老太太一個人舌戰(zhàn)十幾名社員,完全不落不落下風(fēng),看得齊悅很是佩服。 不過爭吵到最后也變成了扯皮,沒完沒了。 第327章多勞多得 齊悅直接撇開那些人,與村長道:“不管合同條約上如何寫的,但承包組員給隊里帶來了額外的收成,這一點村長不否認(rèn)吧?” 村長心里還琢磨著回村委翻看合同條款,聽到齊悅這話下意識點頭:“承包組的貢獻(xiàn)大伙都看在眼里,這是誰也否認(rèn)不了的?!?/br> 齊悅臉上笑容加深:“咱隊里得將就公平,不過大伙的意見也得考慮。不如這樣吧,把承包組多產(chǎn)出的稻谷折算成工分給組員,你看這方案可行?” 多產(chǎn)出的稻谷折算成工分,這跟直接拿糧食有區(qū)別嗎? 村長心里嘀咕著,不過是從糧食最后倒換成錢了而已。 但村民卻沒有算明白,只當(dāng)他們沒有直接拿糧就是賺了,紛紛贊同這方案。 村長想要跟大伙說明白,但被齊永福的目光一掃,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反正他也不準(zhǔn)備占承包組的便宜,既然他們都同意,事后就算算明白了,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這場無休止的爭吵終于結(jié)束,社員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占了大便宜了,也樂意退半步,讓承包組員家里的孩子先進(jìn)承包田撿漏一天,然后才允許別家孩子進(jìn)去。 不過等到秋收結(jié)束,又上交完公余糧,之后按工分分配糧食與發(fā)錢時又鬧將起來,因為社員們一看承包組分得了足量的糧食還多拿了錢就心里不平衡,又醒悟過來前一陣鬧那一場根本沒有占到便宜。 眼熱又覺得自己吃虧的社員們圍住村干部,要求他們給說法。 村長直接黑了臉,敲著桌子吼道:“你們要什么說法?當(dāng)初用糧食換工分的方案,不是你們自己親口答應(yīng)的嗎?” “我們這不是沒算明白其中的關(guān)竅嘛,但村長你肯定是明白的,卻沒有跟我們說明,這就是你不地道了?!?/br> “村長能地道嗎?他自己也是承包組里的,肯定得讓自己合適?!?/br> 一聲聲指責(zé),村長差點吐血,跟他們解釋公平分配多勞多得,人根本不聽,只說他以權(quán)謀私,鬧得村委破舊房子差點掀了房頂。 齊悅和齊永福趕到村委,就看到村長與會計被人逼到墻角,聲音喊得嘶啞都沒能讓那些鬧事的社員退走。 “你們在干什么!” 齊永福一聲怒喝,聲如洪鐘,圓瞪的雙眼自帶煞氣,正鬧騰著社員一下子消了聲,縮了脖子,給他讓了路。 “齊隊長您老來了?!贝彘L和會計如見到救星一般,激動地?fù)溥^去。 這半年老隊長退居幕后,村長和會計才發(fā)現(xiàn)工作難做。就如眼前這事,若是換成老隊長頂頭,沒人敢鬧到村委來。 就如此刻,社員們小心翼翼地跟齊隊長陳述:“我們沒干什么,就是想要村委給個說法,為什么承包組分得的錢糧都多,這不公平……” 齊永福張口截斷他:“我也是承包組的,你們是不是也要指責(zé)我以權(quán)謀私?”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社員。 那名社員連連搖頭:“我沒這么說過,齊隊長你誤會了?!?/br> 其他社員紛紛表示齊隊長一向公正,這分配是村長定下來的,齊隊長身體不好,以后還是不要cao心村里的事,安心養(yǎng)病要緊。 “你們都要掀翻村委了,我這當(dāng)大隊長還怎么安心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