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顧從禮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小實習生一頓:“——哪兒呢?我也找了他半天呢?!?/br> 顧從禮滿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兩個人往編輯部眾人那邊走,一過去,小實習生就被拉過去,一群男男女女露出如狼似虎的表情,壓低著聲音異常興奮:“那是時一嗎?一起過來那個,真的是時一?” “兄弟們你們看到了嗎!是美少女啊!美少女??!” “這次《鴻鳴龍雀》那個時一老師?說是女孩子的時候我還沒信,我以為至少是短發(fā)的看起來很帥的那種?。 ?/br> “女孩子真的能畫出那么燃的漫畫啊。”有人感嘆。 其中一個女編輯不樂意了,瞪他:“女孩子怎么了?” 那編輯訕訕:“不是,我的意思是,時一老師看著就是很溫柔那種小仙女人設(shè)啊?!?/br> 話音落,大家都沉默了,靜靜地,偷偷摸摸地看著靠著墻邊站安靜等著的姑娘。 細腰長腿,懶懶地靠在墻邊,唇瓣紅潤,長睫低垂。 她似乎是站得太久了,有些累,左腳輕輕抬起,又落下,反復了幾次,裙擺的邊緣隨著動作輕輕起落,膝蓋往上一點白玉似的大腿若隱若現(xiàn)。 女編輯低低嘆息了一聲:“殺手。” 小實習生紅著臉,一手按著趙編輯的腦袋:“趙哥騙人,我覺得時一老師就算不洗頭也能出道?!?/br> 被眾人擋在身后按著半蹲著的趙編輯:“你能不能松開我?我為什么得蹲著藏著?” 沒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 女編輯誒了一聲:“那男的看著是不是有點眼熟啊,之前是從陽的主編吧,跳槽去巨鹿了?” 趙編輯伸頭出來看了一眼,果然,時一老師面前站了個男人,垂頭微笑著,在跟她說話。 兩個人離得太遠,也聽不清說什么。 女編輯憤憤道:“這是來挖角了?想要《鴻鳴龍雀》的連載吧?!?/br> 趙編輯沉默了。 之前頒獎禮上,顧從禮本來在跟他說話。 兩個人站在靠后的地方,趙編輯站里邊兒,正說著,一抬眼,就看見站在另一頭的時吟。 她身后站了個男人,靠得很近 趙編輯最開始以為,兩個人在說話。 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又哪里不太對勁。時吟始終沒什么反應,而男人肥胖的手虛虛地懸她腰部的位置,腦袋正往上湊。 趙編輯“哎”了一聲,皺眉:“時一老師后面那男的看著怎么好像——” 時一兩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顧從禮就回過頭。 他一句話還沒完整地說完,他人已經(jīng)過去了。 趙編輯也是三十多歲的老油子了,這種事情,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來一點兒。 想起顧從禮當時的模樣和那男人后面的慘狀,他表情平靜而慈悲:“這不是來挖角了,這是來找死了。” * 顧從禮和副主編說了幾句話,簡單交代了一下,人過來。 時吟穿著這么高的跟從過來站到現(xiàn)在,累得腳跟疼,一看見他過來,眼睛都亮了,連忙直起身來走過去:“好了?那咱們快點兒回家吧,我快累死了,我也好餓。” 顧從禮側(cè)頭。 不知道是不是哪句話取悅到他了,他勾唇:“嗯?!?/br> 時吟一邊往外走一邊小心地觀察他,覺得他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甚至還有些松散輕松。 時吟斟酌了下:“主編,您剛剛?cè)ゴ蚣芰藛幔俊?/br> “沒有。”兩人進電梯,顧從禮抬手,按了電梯按鈕,關(guān)門。 時吟心有余悸:“我看你把他——”她比了個姿勢,“那樣,拖出去的,嚇死我了?!?/br> 他笑了一下,側(cè)頭垂眼,棕眸幽深:“他碰你哪兒了?” 時吟眨眨眼:“他沒碰到我,哦,頭發(fā),”她有點厭惡地皺起眉,“你不說我都忘了,我感覺他鼻子上的油都蹭到我頭發(fā)上了,我想洗澡,好惡心。” “一會兒回家洗?!?/br> “一進家門就洗?!?/br> 顧從禮很有耐心:“嗯,一進門就洗。” 到一樓,電梯門開,時吟跟著他走出來,顧從禮去取車,她站在門口等。 酒店里面冷氣開得很足,到外面來夏夜的風帶著熱氣和暖意,比里面溫度高上不少。 時吟等了一會兒,顧從禮車開過來,側(cè)身幫她打開副駕駛的門。 她拉開車門迫不及待地竄上去,站了幾個小時的腳終于得到了休息,她輕輕舒了口氣,氣音綿綿軟軟,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顧從禮突然轉(zhuǎn)過頭來。 酒店外燈火通明,光線被車窗上的遮光膜過濾了一層,昏黃的影斜剪過他半張臉,眉眼皆隱匿在陰影里,只剩下微抿的唇。 時吟疑問地看著他。 顧從禮喉結(jié)滾了滾,扭過頭去,抬手拉開領(lǐng)帶,解開襯衫領(lǐng)口紐扣。 蒼白的手,修長食指扣住領(lǐng)帶結(jié),向下拉松,解開紐扣,露出一點點鎖骨的前端。 明明是很自然又普通的一件事,他做起來像是在色誘,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種禁欲的性感。 這個男人每次都是這樣,她以為他是溫柔的圣人的時候,他變成禁欲的神仙,又在她接受了他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設(shè)以后,自然地變成了妖精。 每一個動作都能吸干凈人血的那種。 時吟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艱難地吞了吞口水,也扭過頭去,單手撐著腦袋假裝看窗外的夜景,腦海中開始默讀佛經(jīng)。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第32章 玫瑰花房(6) 時吟確實是累了。 行駛的車上本身就容易犯困, 她踢著高跟鞋靠在副駕駛里,頭靠著車窗框昏昏欲睡。 不到七點, 天沒完全黑透, 街上燈已經(jīng)亮起來了,車里安靜,沒人說話。 顧從禮不像是那種會放車載音樂的人, 她玩了一會兒手機, 覺得無聊,打了個哈欠, 懶洋洋地重新靠回去,半開的車窗有風灌進來, 她長發(fā)被吹得翻飛。 顧從禮微微偏了下頭, 余光瞥她一眼,抬手不動聲色把車窗關(guān)了, 又打開了車里的空調(diào)。 時吟半閉著眼靠著車窗框, 察覺到動靜微微掀起眼皮子, 帶著困意小聲道:“怎么了, 這樣不熱嗎?” “嗯, 開了空調(diào), 外面空氣不好?!?/br> 時吟“唔”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 等了一會兒,空調(diào)溫度降下來, 時吟閉著眼, 肩膀輕輕縮了縮。 顧從禮又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了一點。 等紅燈期間, 他手機響了。 只一聲,他垂手按了靜音,側(cè)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才拿起來。 來電是一串手機號碼,沒有存起來。 顧從禮停了幾秒,接起來,沒說話。 還是那邊的女人先出了聲:“小顧啊。” 顧從禮“嗯”了一聲。 女人聲音有點小心翼翼的:“夫人最近的狀態(tài)一直不太好,明天周六了,我早上應該就要走,又不太放心她上午一個人在家,你看你有沒有時間能早點過來?” 顧從禮沉默了一下:“嗯,那我明早過去?!?/br>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松了口氣,又試探性道:“我知道你孝順,但是其實我感覺夫人在家的這段時間狀態(tài)反而不怎么好,畢竟沒有專業(yè)的治療手段和醫(yī)護人員,不如還是把他送到——” “曹姨,”顧從禮淡淡打斷她,“我在開車?!?/br> 曹姨趕緊道:“那好好好,先不說了,你開車,明天早上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 顧從禮應了一聲。 那邊曹姨才把電話掛了。 倒計時的秒數(shù)剛好過去,顧從禮放下手機,單手把著方向盤,踩油門。 車里依然一片安靜,他側(cè)頭垂頭,時吟沒睜眼,依然斜歪著腦袋靠著,睡得正香。 身上抹胸小禮裙,纖細柔韌的脖頸往下是鎖骨,皮膚瓷器似的白,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看起來脆弱又纖細,安靜而無害,他抬手,冰涼的指尖輕輕地按在她鎖骨邊緣。柔軟細膩的,溫熱的觸感。 仿佛稍稍用些力,她就會碎掉。 …… 高三畢業(yè)那天兩個人在天臺見過面以后,顧從禮就像是被魘著了。 時吟開始頻繁地在他的夢里出現(xiàn)。 有的時候只是很平常的場景。 他坐在辦公室里,她穿著簡單的白色棉質(zhì)t恤,上面印著個臉扁扁平平,看起來很蠢的貓,高腰的牛仔短褲,一雙筆直長腿。 手里提著滿滿的一個塑料袋子,里面裝著全是桃子。 她將桃子放在桌上,攤開手,掌心是一條條被勒出來的,深深淺淺的紅色印子。 也有很是有點荒唐的。 她穿著啦啦隊的衣服,抹胸的上衣上面墜著塑料的彩色小亮片,短短的裙子半掀,蕾絲的邊緣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