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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睡夠了嗎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畫漫畫的有不喜歡他的嗎?”

    時吟想了想:“有吧,我記得之前不是有一位什么老師說他畫風(fēng)太陰詭了,有些地方表達的太過于殘酷現(xiàn)實,不適合給青少年觀看……啥的,我也記不清了,大概是這個意思吧?!?/br>
    梁秋實筆下唰唰唰不停,動作熟練的畫背景:“但是欺岸的主人公其實本質(zhì)上也都是“善”的吧,只不過有些時候他們用來表達的方式和想法極端了一點,看起來就似乎近似于“惡”,又不是真的是那種反社會人格的?!?/br>
    “你還真是忠實的欺岸大大擁護者?!?/br>
    “時一老師不也關(guān)注他了嗎?”

    “我只是關(guān)注他了,然后單純的覺得他的作品挺有趣的,跟你們這種粉絲肯定是不一樣的啊,”時吟理所當(dāng)然道,“而且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他的,我之前微博不是天天有黑粉說我跟風(fēng),說我裝神秘,說我想當(dāng)?shù)诙€欺岸么,不發(fā)照片不搞簽售不出席活動就要被人說是“學(xué)欺岸大大”這口氣我還憋著呢,怎么就只準你們大大神秘啊?!?/br>
    她吐槽完最后,翻了個白眼作為總結(jié):“這仇不共戴天我告訴你,不原諒?!?/br>
    梁秋實:“……”

    所以這關(guān)人家欺岸什么事兒啊,是你的黑子的問題好嗎。

    梁秋實面無表情把畫好了背景圖的分鏡傳給她:“時一老師,這不關(guān)欺岸老師的事兒?!?/br>
    “《零下一度》周年會你還想去不想去了,”時吟用筆尖戳了戳數(shù)位板,“p9這個背景人物怎么回事,太敷衍了吧,透視也不對?!?/br>
    梁秋實:“啊,我修一下?!?/br>
    時吟一頓,抬眼看了他一眼:“球球,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心不在焉,類似的問題出了好幾次了?!?/br>
    “……”

    梁秋實轉(zhuǎn)過頭去,視線停在ps上,沒什么反應(yīng):“可能是因為要見到欺岸老師,有點開心,抱歉,我馬上重新畫?!?/br>
    時吟沒說話,人在電腦后面微微皺了下眉。

    之前因為事情太多太雜,一件接著一件,所以她一直沒注意到,現(xiàn)在想想看,梁秋實好像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好好跟她聊過天了。

    她跟他關(guān)系算不錯,年齡并不差太多,性格上也合得來,她平時生活中是個二級殘廢,他也經(jīng)常會買點吃的東西過來,或者給她打掃一下屋子。

    梁秋實比起她的助手,更像是她的助理,也會幫忙打理一些生活瑣碎,所以雖然是兼職助手,時吟給他發(fā)的工資,甚至比很多全職助手要多得多。

    但是最近,除了工作,他像是消失掉了一樣。

    包括之前顫栗的貍貓那件事,在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連林佑賀大佬心那么大的校霸都來問了她情況,梁秋實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正常情況下,以時吟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沖到她們家?guī)兔ο雽Σ卟艑Α?/br>
    有什么地方,在她沒意識到的時候,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

    《零下一度》周年會時間在十二月初,正是最忙的時候。

    《赤月》的每年十二月刊都會出特刊,作為對于這一整年的總結(jié),是平時的兩倍厚度,會有漫畫家的專欄,分享一些創(chuàng)作中的趣事或者日常。

    工作量,自然也是平時的兩倍多。

    一般編輯部都會提前兩三個月就開始準備,再加上十二月底是搖光社的年會,雖然年會是人事部負責(zé),并不需要編輯部插手,但是很多事宜也需要各刊主編聯(lián)系配合。

    等時吟反應(yīng)過來,她才意識到,她挑了一年中即將到來的,最忙的一個月來談戀愛。

    特刊上的連載是要兩話合一的,時吟再次進入漫長的趕稿周期,梁秋實和另外一個小助手兩位助手一起,才勉強能趕上進度。

    時吟的另外一個助手叫小魚,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最開始被時吟以“主編的一張照片”吊著,一吊就吊到了現(xiàn)在。

    大餅畫了幾個月,人雖然說是一次都沒見到過,小魚倒是已經(jīng)漸漸地適應(yīng)了這個節(jié)奏,一直在這兒待下去了,看起來有望成為除了梁秋實以外能夠忍受時吟半年以上的助手第二人。

    時吟有些恍惚,自從第顧從禮第一次按響她家門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半年了。

    她甚至還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她起床剛做了一個面膜所以頭上還帶著發(fā)箍,以及當(dāng)時手里的冰鎮(zhèn)酸梅汁沁涼的溫度。

    周六《赤月》編輯部加班,顧從禮周日過來,時吟一邊畫稿,一邊跟他回憶她們真正意義上的開端。

    時吟用筆的末端戳了戳下巴:“主編,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

    顧從禮翻著編輯反饋上來的出版目錄,沒抬頭:“記得?!?/br>
    他最開始對她其實沒什么印象,也就是眾多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夜游的小朋友里的其中一個,印象是她準備下去的時候那一眼留下的。

    后來,顧從禮把它歸結(jié)為巧合,記憶深刻大概也只是因為,當(dāng)時的那副畫面實在太過于符合他的審美。

    黑夜人群里,她提著做舊燈盞回眸的樣子,像極他小時候看的日本繪本漫畫當(dāng)中,參與百鬼夜行的某只美艷的妖。

    時吟建了個新圖層,透過草圖勾勒出鴻鳴的眼部線條:“你真的不能怪我,你當(dāng)時好嚇人啊,突然就出現(xiàn)了,跟大變活人似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把門甩你臉上的,”

    她頓了頓:“不過你也太小心眼了,這就走了,還不理我?!?/br>
    他才反應(yīng)過來,她和他說的,不是一個第一次。

    “不是因為這個?!鳖檹亩Y說。

    “那是因為什么?!?/br>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顧從禮唇角耷拉下來:“你不穿衣服,站在別的男人旁邊,看著我。”

    他皺眉:“好像我是外人。”

    “……”

    你不要這么不見外好嗎,您當(dāng)時本來就是外人啊主編。

    不過——

    “誰不穿衣服了?我穿了衣服的好嗎,”時吟停下筆,抬頭,“你怎么污蔑人???”

    “睡衣?!?/br>
    “……”時吟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再一次被刷新了,她一臉驚悚加一言難盡的復(fù)雜表情,“那個不算睡衣吧,是居家服啊,我有的時候去樓下超市都會直接穿那個去的。而且趙哥做了我快一年責(zé)編了,也很熟了,又沒關(guān)系?!?/br>
    “有關(guān)系,”顧從禮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幾年都不行?!?/br>
    第48章 予死予生(5)

    十一月底的那天, 顧從禮接到了顧璘的電話。

    他沒有存號碼的習(xí)慣, 通訊錄里面的手機號一共也沒幾個, 顧從禮人還在編輯部,從會議室走出來,漫不經(jīng)心接起來:“您好?!?/br>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才緩緩開口:“是我?!?/br>
    顧從禮腳步一頓。

    編輯部例行加班, 一出了會議室周圍吵吵嚷嚷的, 電話聲音此起彼伏, 顧從禮沒說話,那邊也就一片安靜。

    過了幾秒, 顧璘才問:“你在哪?怎么這么吵?!?/br>
    “上班,”顧從禮走回到桌前, 把手里的東西放下, 靠進椅子里, 打開電腦, “有什么事嗎?”

    “上班?”顧璘慢慢地重復(fù)道,“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顧從禮笑了, 看著電腦桌面,語調(diào)有點懶:“我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嗎?”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做什么。

    顧從禮一直覺得,自己跟顧璘很像。

    血緣的力量很可怕,從小, 他就覺得他在有些地方跟顧璘一模一樣。

    某些思想, 對不在意的事物、情感上的淡漠, 還有過于極端的掌控欲。

    他是掌握皇權(quán)的王,國土之上任何人都不能忤逆他。

    顧從禮覺得,自己的病癥比起他來,好像還要輕一點。

    至少沒到無藥可醫(yī)的程度。

    顧璘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我去看過你媽了?!?/br>
    顧從禮一頓。

    他人靠在椅子里,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緊繃著唇角,眸光斂起:“誰讓你去了?!?/br>
    顧璘似乎完全不在意兒子糟糕的語氣,依然平靜地,聽起來沒什么情緒起伏繼續(xù)道:“我的助理跟我說,你把她接出來了?”

    顧從禮冷冷勾起唇角,淡聲:“你助理消息可真靈通?!?/br>
    他半年前就接出來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顧璘嘆息了一聲,似乎是在抱怨兒子的任性讓他有點苦惱:“你不應(yīng)該把她帶出來的,她在那邊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神經(jīng)病?!鳖檹亩Y把電話掛了。

    他沉默地坐了十分鐘,忽然起身,抓過外套和車鑰匙,人轉(zhuǎn)身往外走。

    上了車以后,他給曹姨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聲音很嘈雜,有女人在尖叫,還有桌椅翻倒的聲音,說些什么顧從禮分辨不清。

    下一秒,手機被誰搶走,然后是一片寂靜。

    白露輕柔的聲音,軟軟傳來:“阿禮,我今天夢見你爸爸來了?!?/br>
    顧從禮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白露在那邊,低低輕輕的笑:“我夢見他就站在門口的地方,他看見我了,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我跟他說話,可是他不理我,”她委屈地,語無倫次地說,“明明就是夢里,他為什么也不理我,我就說他真的來了,她們?nèi)颊f沒有,她們騙人?!?/br>
    “阿禮,阿禮,你什么時候放學(xué),mama給你烤了個蛋糕,你再不回來就冷了,冷了不好吃的?!?/br>
    顧從禮喉嚨干干澀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閉了閉眼,淡淡說:“媽?!?/br>
    白露還在歡快地,不停地說:“我今天中午還烤了個蘋果撻,放了好多好多蘋果,還剩了一塊兒,mama給你留著,特地沒讓別人吃,等你回來嘗嘗?!?/br>
    “你要去看醫(yī)生嗎?!?/br>
    女人的話音戛然而止。

    顧從禮耐心地:“你生病了,就像感冒一樣,感冒要看醫(yī)生,看過了就好了,我?guī)闳タ瘁t(yī)生,好不好?”

    “我沒有……”她喃喃著,忽然低低哭起來了,“我沒有,我不要看醫(yī)生,我又沒有病,我為什么要去看醫(yī)生,阿禮,阿禮,你也不要mama了嗎?”

    “你也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你也要把我送走!”

    她尖叫著,下一秒,電話被她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