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愿見他為了我這般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可若他不是這般愛我至深，只怕早就將“我”收殮入棺，那我便是過了麻沸散的藥效醒過來，也無濟于事，會被悶死在棺中。

    可尹平和荀淵定是不會眼睜睜看著衛(wèi)恒繼續(xù)這樣糟蹋他的身子的，若我還是不能醒來，若衛(wèi)恒繼續(xù)這樣守著我不眠不休，不飲不食，他們定會想出法子來讓衛(wèi)恒不再這樣瘋狂下去，怕是會設(shè)法將我和衛(wèi)恒分開，然后趕緊讓我早些入土為安，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

    不行，無論如何，我定要快些醒來才是，否則的話，衛(wèi)恒和我只怕都會再次陷入絕境之中。

    許是我渴望蘇醒的意愿太過強烈，又或許是那麻沸散的藥效終于過了，我突然感覺到從衛(wèi)恒懷中的“我”身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的魂魄吸入那具身體之中。

    在魂魄入體歸位的那一瞬間，我只覺巨痛無比，渾身上下似是要被撕裂一般，隨即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再無任何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籠罩在我眼前的那團黑霧漸漸散去，我眼前隱約似有一團光影在晃動。

    我的意識漸漸聚攏，猛然想起來一雙眼睛，那雙布滿血絲，深情凝視著我的眼睛，那是衛(wèi)恒的眼睛。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那里頭盛滿了他前后兩世所有的愧悔，也滿溢了他前后兩世始終不變的深情。

    一想到衛(wèi)恒，我的夫君，他還在等著我，等著他“死去”的愛妻快些醒來！

    我便聚起全身的力氣，竭力睜開一線沉重?zé)o比的眼皮，隱約看到一個有些模糊的人影正守在我的床前。

    謝天謝地！我總算醒得及時，尹平和荀淵他們還沒來得及把我的“尸體”和衛(wèi)恒分開，將我給封到棺材里去。

    我勉強又將眼睛睜大了些，滿是期盼地朝身邊那個影影綽綽的身影看去，盼著他能快些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醒了，我是真的醒了！

    幾乎是立刻，我便聽到了驚喜的叫喊聲：“謝天謝地！阿洛你終于醒了！原來你沒死，這可真是太好了！”

    我有些懵，這聲音……為何是個女聲，而不是衛(wèi)恒那熟悉的沙啞嗓音？

    只是這個歡喜雀躍的女聲聽起來似是也極為熟悉的，這個聲音竟像是……是嫂嫂張英男的聲音！

    跟著我便被一個溫軟的懷抱扶起，靠在她身上，一碗溫?zé)岬乃偷轿掖竭?，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了幾口?/br>
    我漸漸有了些力氣，這才終于看清了周圍的一切，我竟不是在洛陽皇宮的椒房殿里，而是在一間窄小簡陋的木屋之中。

    我隱隱覺得有些頭疼，我怎的會從宮中到了這木屋之中？衛(wèi)恒為何不在我身邊，而是嫂嫂？在我魂魄歸位到真正醒來的這段時間里，究竟又發(fā)生了些什么？

    因為喉嚨似還有些麻痹，說不出話來，我只得竭力看向嫂嫂，用眼神無聲地向她詢問著。

    第121章 真相（1）

    雖然我們姑嫂已有五年不曾相見, 可嫂嫂還是一下就看懂了我的眼神，簡略地同我解釋道, 她當(dāng)日祭祀完長兄后在回鄴城的半路上墜崖失蹤, 雖僥幸未死, 但卻失了記憶。

    她便獨自在山中過活了四、五年, 漸漸恢復(fù)了些記憶，記起了她是何地之人, 便去故鄉(xiāng)尋找自己的身份, 這才被衛(wèi)恒派出去一直尋找她的人發(fā)現(xiàn)。

    聽了那些人說起她的身份和親人, 又請來大夫為她調(diào)治，嫂嫂漸漸將她丟失的記憶全都想了起來, 便同那些護衛(wèi)一道往洛陽而來, 想要快些見到我和巖弟。

    哪知快到洛陽時, 忽然又來了一撥自稱是衛(wèi)恒派來的人，說是我這個皇后因在宮中行巫蠱之術(shù), 且品行不端、不守婦道，已被皇帝陛下秘密處死，他們是奉了皇后，將我這罪人的親屬捉拿下獄，一并株連。

    可那些人口口聲聲說自已是奉皇命而來，卻又拿不出衛(wèi)恒親賜的憑證來，護送嫂嫂的那些人便不肯將嫂嫂交給他們, 于是兩撥人便打了起來。

    嫂嫂見機不妙, 索性趁亂獨自逃了出去, 一路晝伏夜出，快馬加鞭地趕到洛陽，巧的是，她竟在洛陽城下，碰到了正要出城的巖弟。

    她忙問巖弟我在宮中境況如何，巖弟只說宮中確有人誣告我行巫蠱之術(shù)，但是陛下并未相信，還親自接我回宮，可奇怪的是，我剛一回宮，似乎又有變故，他便照著我之前用暗語寫給他的那封信里的提示，偷偷出城，往武陵而去。

    嫂嫂聽后，怕他擔(dān)心，也沒告訴他她聽到的關(guān)于我已被衛(wèi)恒處死的消息，只是囑咐巖弟先去武陵等她，她先往洛陽城中去打探我的消息。

    巖弟便同她講，可先到尚書令荀淵的府上去打聽，荀淵是他的先生，定會幫著他們的。

    嫂嫂說到這里，忽然停頓了一下，我覺得喉間麻痹的感覺已不如之前厲害，便再也忍不住勉強發(fā)出微弱的聲音道：“那……我為何……會在……這里？”

    嫂嫂眼中閃過一抹遲疑，緩緩道：“我本是按巖弟所說，打算先到他那荀先生的府上去打聽打聽，一問才知道他出城去了郊外的別院。等我再趕過去，已是夜里，哪知我翻墻進去，悄悄摸到那荀先生的窗外，弄破了窗戶紙往里一瞧，哪知……哪知竟瞧見你正躺在他房中的榻上！”

    什么？驀然睜大了雙眼，我竟會躺在荀淵房中的榻上？這怎么可能？

    嫂嫂顯然看出了我眼中的驚詫，尷尬地道：“其實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不敢相信自個的眼睛。阿洛你好歹也是皇后啊，一國之母，那衛(wèi)恒之前又把你當(dāng)成個眼睛珠子似的，怎么想也不可能讓你……呃……”

    我突然想到在巖弟府中，荀淵最后同我說的那一句話，“便是陛下不能護您周全，荀某也定會……”，還有他當(dāng)時說完這句話后，落荒而逃的背影，再加上之前之后他在我面前種種異于平常的言行舉止，難道荀淵竟是對我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來？

    “嫂……嫂，你可……看到那……荀淵……有對我……做些什么……”我忙問道。

    嫂嫂搖了搖頭，“這你倒放心，我只看到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坐在邊兒上看你，目不轉(zhuǎn)晴的，就跟看天上的仙女似的，既專注又虔誠，唔……那目光里還帶著十二分的愧疚與自厭?！?/br>
    “后來他開始盯著你喃喃自語，我才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兒。好像是你是被人所害，服毒而死，你那皇帝夫君來晚了一步，沒能救下你來，便一邊派人去抓兇手，一邊緊抱著你不放，硬是不理朝政守了你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也不睡覺打個盹兒?！?/br>
    “荀淵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哪能由著你夫君這么胡鬧下去，就用了一種催人入眠的香，偷偷在你寢宮燃起來，把你夫君熏睡著了以后，就想趕緊把你這個皇后給裝殮到棺材里頭，先悄悄兒送到皇陵往土里一埋，徹底斷了你夫君的念想，省得他醒來以后又發(fā)瘋?！?/br>
    “這事兒呢，就是交給荀淵去辦的，沒成想……”嫂嫂嘆了一口氣，為免我尷尬，沒再往下說下去。

    便是她不說，我也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定是荀淵鬼迷心竅，在將我的靈柩從宮里運出來之后，不是送往高平陵，而是偷偷運回了他在城外的別院，竟是將我放在他房中的榻上，供他瞻仰膜拜。

    嫂嫂見我眼中顯出怒意，怕我氣壞了身子，忙勸慰我道：“我聽他那話里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就那么……呃……替你守上一夜的靈，然后再將你送到高平陵安葬。想不到那廝，看著斯文白凈，竟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家伙，竟對自家主公的夫人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br>
    “便是他再是暗中傾慕于你，也不該這般行事。我那時不知道你竟還活著，也鬧不清那衛(wèi)恒是否真的有負(fù)于你，只是想著你年紀(jì)輕輕就在宮里頭喪命，憑什么還要任他們把你葬到他衛(wèi)家的皇陵里去，想來你自是更愿和父母兄長葬在一起，于是我便跳進窗子，一掌把荀淵那廝打暈，將你背了出來?！?/br>
    “我背你出來的時候，原想著先就這樣帶著你趕往武陵，同巖弟會合，然后再將你歸葬到甄家祖墳里。哪知我背著你走了一路，卻漸漸覺得你身上開始溫?zé)崞饋恚徊凰浦澳前惚?，我再把手指湊到你鼻尖兒下一探，隱隱竟是有呼吸的?！?/br>
    嫂嫂說到這里，喜笑顏開道：“我當(dāng)時真是又驚又喜，趕緊尋到一戶人家，求著借住半宿，好等你醒來。你果然醒過來了，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先前提到我中毒而亡時，嫂嫂沒有落淚，可是現(xiàn)在，在說到我醒過來了時，她一邊說著太好了，一邊兒已是淚落如珠。

    此時，我的手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知覺，能動了。我便握了握嫂嫂放在床邊的手，輕聲道：“我當(dāng)日知有此一劫，便服藥假死，讓嫂嫂替我擔(dān)心了。”

    嫂嫂回握住我的手，“只要你活著就好！”

    我想到衛(wèi)恒，他還不知我此時已經(jīng)醒來的消息，若他也在我身邊，不知又會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嫂嫂，我想見子恒，你帶我回宮好不好！”

    嫂嫂略一猶豫，便道：“你想做什么嫂嫂都依著你，只是咱們得等天明了才能入城去找你那皇帝夫君。你假死了這么久，定是餓壞了，來，快喝些熱粥來養(yǎng)養(yǎng)胃?！?/br>
    許是因我假死時呼吸心跳一概皆無，沒怎么消耗，我倒并不覺得如何饑餓，只是嫂嫂生怕我餓著，一個勁兒的勸我吃粥，“你若不吃飽了，哪來的力氣去宮里尋夫啊！”

    我只得一邊慢慢吃粥，一邊問嫂嫂道：“我記得當(dāng)日嫂嫂是在石城附近遇襲失蹤的，當(dāng)時究竟是什么人襲擊的嫂嫂？”

    這個疑問早在我心中存了許久，如今終于和嫂嫂活著重逢，自然要問上一問。

    嫂嫂一拍額頭道：“我正要同你講，當(dāng)日我從洛城返回，途徑石城，在城中一處小店用飯時，無意中瞥見一個人影，像極了你那頭一個夫君程熙，雖然當(dāng)年我只見過他一面，但我向來認(rèn)人極準(zhǔn)，當(dāng)錯不了?！?/br>
    “可他不是在程家戰(zhàn)敗后被衛(wèi)疇殺了嗎，怎會又出現(xiàn)在這里？我一時好奇，便多看了幾眼，哪知他極是警覺，似在躲什么人，只買幾塊麥餅，便鉆到人群里一晃就不見了。”

    “我也沒當(dāng)回事，吃完了飯，因想早些趕回去，便想趁著天色尚未全黑下來，再趕一段路，到前頭一個小村子再行歇宿。哪知趕到半路上，忽然聽到前頭林中有爭吵聲傳來，我走近了一聽，竟聽一個聲音直接喊出了你那前任夫君程熙的名字，說他好心救了程熙一命，不想程熙反恩將仇報，偷了他的錢財要跑?！?/br>
    “那程熙也不甘示弱，直接罵那人說他也是不遑多讓，為了自己能出頭，連對自己有恩的親哥哥都能故意害死，他程熙自然要離這樣的jian險小人遠(yuǎn)遠(yuǎn)的才好?！?/br>
    嫂嫂說到這里，恨恨地一拍巴掌，“原本我是能安全脫身的，全怪跟著我的那兩個蠢貨侍從，不小心發(fā)出聲響，驚動了程熙和那人，他們沖出來一看，更是讓我大吃一驚，那領(lǐng)頭要抓程熙回去之人，竟是和你夫君頗有交情的吳氏兄弟中的老二，那個叫吳什么……”

    “是吳良?！蔽逸p聲道，難怪吳良當(dāng)日主動請命，要去石城陪在他哥哥吳楨身邊，原來竟是為了找機會好殺了他嫡出的大哥。

    看來吳良這個名字還真是沒白叫，他果然是喪盡天良之人，他大哥吳楨不僅不因他們兄妹是庶出而歧視他們，反而對他們諸多關(guān)愛幫扶，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而嫂嫂之所以遇襲也就說得通了，因為撞破了他的秘密，所以被殺人滅口。

    難怪當(dāng)嫂嫂還活著且被找到的消息一傳出來，吳家兄妹怕嫂嫂在書信中已告訴了我他們當(dāng)年的罪行，便千方百計的想要除了我和嫂嫂，因為吳良知道，若衛(wèi)恒知曉吳楨是被他所殺，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我放下粥碗，又問了一遍嫂嫂是何時辰，便道：“既然再有一個時辰便到天明時分，咱們不如現(xiàn)在就趕路吧，這樣趕到城門時，正好可以入城，我實是想快些見到子恒，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同他講?！?/br>
    嫂嫂見我仍有些虛弱，正想勸我再歇上片刻，忽然門外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這般急著去找男人??？可惜，你們哪兒也去不了啦！”

    第122章 真相（2）

    嫂嫂聞言, 立刻便要去吹息木桌上的燭火，卻已已經(jīng)晚了。

    從窗扇和門板外忽然射進來數(shù)枝羽箭，嫂嫂急忙搶到我身前, 撥劍在手，四下?lián)]舞，將那些羽箭打落到一旁。

    雖然嫂嫂身手敏捷, 可那些羽箭實是來的又快又急，且有些箭來勢極為刁鉆，借著屋中木桌的遮擋，竟是專往嫂嫂腿部射去。

    嫂嫂勉力支撐片刻，右腿上還是中了一箭。

    我心中大急, 生怕再這樣下去, 嫂嫂會有性命之憂，忙提氣高聲喊道：“吳宛，你只敢這般躲在背后施放冷箭, 連面都不敢露嗎？”

    屋外隱約響起了一道低沉而模糊的男聲，似是說了句什么，跟著那射向屋中的箭雨便停了下來。

    就聽吳宛那嬌滴滴的聲音道：“喲，這就心疼上了, 生怕會傷到你那前妻, 連箭都舍不得放了？”

    我心中一震，前妻？再想到嫂嫂方才說的話, 難道程熙竟也在門外不成？

    就聽“砰”的一聲, 門板被人從外面踢開, 先進來了幾個手持短刀的黑衣人，分列在門兩邊，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和嫂嫂，跟著才見一個女子施施然地走了進來，卻并不見程熙的身影。

    竟不是吳宛的臉，而是我曾在天牢外見過一次的“秋月”，可是這一次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聲音卻是吳宛的口音無疑。

    “原本我們只是想來獵一只大雁回去煮了吃，沒想到，這里竟還有只鳳凰，這可真是讓人喜出望外??！”

    我淡淡道：“想不到吳姑娘除了擅長給別人的夫君夜送寒衣外，竟還擅長這變臉之術(shù)？”

    吳宛笑笑，伸手在臉上一扯，竟給她扯下一張皮來，露出她自己本來的面容。

    “這等雕蟲小技，沒什么難的，不過是把那真秋月的臉皮活扒下來，制成□□，再戴在我臉上就是了。哪比得過皇后jiejie這等迷惑帝王的好本事，任我哥哥想出何等妙計來都不能讓陛下厭棄了你，便是頂著男人最大的羞辱，都舍不得殺了你，竟是到現(xiàn)在還活著，這等本事，可真是讓小妹我佩服得緊哪！”

    我掙扎著起身，將嫂嫂扶到榻上，淡淡地道：“我可消受不起有吳姑娘這樣的meimei！吳宛，我只想問一句，你我之間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讓你們兄妹這般恨我入骨，定要置我于死地？”

    雖然我已猜出答案，卻還是想問她一問，順便拖延些時間，看能不能等來些轉(zhuǎn)機。

    吳宛的眼中那虛情假意的笑終于消失不見，她有些怨毒地盯著我道：“誰讓你擋了我的路！你出身名門世家，本就在這世上占足了便宜，還一婚更比一婚高，嫁的男人位高權(quán)重，如今更是成了天下之主，簡直叫人恨得牙癢癢?！?/br>
    “更可氣的是，你太過小氣，死扒著你男人不放，竟是不許他納妾，將我的晉身之路徹底堵死。像我這等奴婢所生的庶女，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就是嫁得一個乘龍快婿，才能飛上枝頭！”

    “原本陛下是我能夠到的最好的人選，可都是因為你，害得我美夢破滅，最后竟被隨便配給個下賤的兵卒，還好我哥哥愿意幫我，讓我用秋月的身份又回到了鄴城，最后再跟著你們到洛陽……這幾年來，我們兄妹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怎么取了你的命！”

    我點了點頭，“是啊，為了殺了我，你們甚至還說動了溫媼。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溫媼她會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幫著你們來害我。”

    吳宛的眸光閃了閃，“你說什么？溫媼她死了？”

    我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卻又不大敢確定，“溫媼她……到底是你和吳良的什么人？”

    吳宛冷笑道：“你不是才女嗎？那你不妨猜猜看??？”

    我嘆了一口氣，輕聲道：“當(dāng)年前朝的童貴人和符皇后為了自己的兒子，不惜冒著株連九族的風(fēng)險，也要讓自己的家族去對付我的舅氏。后來，我的大姑衛(wèi)華明知會觸怒陛下，卻仍是要殺我，原由也是為了她的兒子?！?/br>
    “可見這世上，最最奮不顧身，甘愿舍棄一切的情感，便是母親對兒女的那一份舐犢之情。那溫媼，該不會便是你和吳良的生身之母吧？”

    吳宛有些惱怒，“哼，是又如何？可恨我和哥哥運道不好，竟托生到她這個賤婢的肚子里，她受不了正妻的虐待便丟下我們私自逃了，只留給我們一個低賤的出身，和沒有親生母親照料的悲慘童年！”

    “所以你便覺得她虧欠了你，當(dāng)你故意接近衛(wèi)華被溫媼認(rèn)出來是她的女兒，母女相認(rèn)后，你便利用她來幫你們兄妹做事，達到你們的目的。”

    難怪溫媼為了這吳家兄妹竟連命都不要，想來也是覺得沒能在他們最需要她這個母親的時候陪在他們身邊，覺得對不起自己這一雙兒女。

    吳宛冷冷一笑，“是又如何？哪知她竟會這般沒用，我們都替她謀劃的好好的，可說是萬無一失，沒想到她竟還是讓你活了下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