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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時節(jié),各宮各殿,正在分發(fā)入夏的衣裝,朱凌鍶忽聽人來報,說是何弦來了。 他心里一沉,趕緊讓轎子去宮門口,等何弦下了馬車剛好接他。本來何弦是沒資格在宮里坐轎子的,不過朱凌鍶吩咐了,其余人也就照辦。 何弦從去年冬天起就沒進宮了,他身子一直不好,今日忽然來此,朱凌鍶有不好的預感。 等見到他人,這預感又證實了幾分,形銷骨立,不成人形,此來應是為訣別。 朱凌鍶眼圈泛紅,“何師傅,該我去看您……” 他好幾次想去何府看望何弦,都被何弦拒絕了。何弦沒有官職,卻要御駕親臨,是太托大了,對何燁官聲也不好。年底他成婚時,朱凌鍶曾頒下賞賜。 何弦溫和地笑笑,“皇上又長高了許多,臣心甚慰?!?/br> 又問了他幾句身體和學習的事,便停下來喘了喘氣,喝了一口茶水,“怎的不見九升?” 朱凌鍶說,今天祁王生日,謝靖赴宴去了,何弦眉目悄轉,一抹失意轉瞬即逝,“也對,臣竟然忘了?!?/br> 朱凌鍶提前給祁王送了禮物,祁王謝恩的折子今天都到了,他們這一對兄弟,生分得很,不說謝靖何弦,就連周斟也不如。 朱凌鏡心高氣傲,朱凌鍶本想著,自己該去就他,可不知怎的,心中憋著一口氣,竟也不想理會。 卻說謝靖在祁王府上,撇了眾人,與朱凌鏡在水榭中品茶。谷雨一過,暑氣頓生,這水榭之上,流水淙淙,涼風習習,愜意得很。 謝靖說,“殿下怎么不去宮里見見陛下?” 朱凌鏡早早換上夏服,寬袍大袖,迎風搖曳,偏生一段細腰,被衣帶扎住,更顯飄逸無塵。 他眼珠一瞬,粼粼秋波,朝謝靖臉上掃過去,虧得謝九升,天生一副鐵石心腸,竟也不怵,仍是直直地望著他。 朱凌鏡便垂下雙眸,微微扁了嘴,嘆出一口氣,這般行止,他做起來,也是極好看的。 “我也不是不愿見他,我是不想見你。” 謝靖一挑眉,面露疑惑之意。 朱凌鏡的目光,遙遙投了出去,又逶迤婉轉,落到謝靖臉上。 “該說,我是不愿叫你看見……” 聲調略沉,旖旎蜿蜒,引人遐思。 “莫非九升、你喜歡看我給皇上跪行臣禮?”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評論,么么(*  ̄3)(ε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水無淺憶 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6章 弦斷 世人皆言,謝九升身為天子近臣,又與祁王交好,長袖善舞,其心深不可測。 這是《權jian當?shù)馈防锩娉怨先罕姷目捶ā?/br> 作為讀者的朱凌鍶,也有一些讀后感要分享。 很長一段時間,祁王都是先帝唯一的兒子,榮寵之盛,顯而易見。 傳說祁王出生時,天邊有七彩祥云,先是旱了三個月的京城降下甘霖,后是那一年全國糧食都豐收了。 全國各地都發(fā)現(xiàn)了征兆吉祥的白色動物,兩只白色老虎被送到京城,有人湊近,便大吼不止。貴妃的侍女抱著祁王前去看熱鬧,剛剛靠近,白虎便都伏下身來,以頭點地,人便說這是跪祁王。 于是百姓口中開始流傳這樣的說法,祁王是上天降于本朝的仙人,祁王心悅,百姓則喜。 之前朱凌鍶在書里看到這段,只當是封建迷信一眼掃過,事到臨頭,換了視角才明白過來, 這特么不就是營銷嗎! 祁王出了多少錢,朕付你雙倍! (并沒有錢) 祁王本人,在書里則一以貫之不戀權勢的樣子,恐怕這熱搜,也不是他自己買的。這么想來,祁王想必也很郁悶,九升哥哥因此和他生了嫌隙,也沒處說去。 人人都以為,祁王會理所應當成為太子,沒想到朱凌鍶一朝出世,便把祁王牢牢釘在藩王的位子上,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于是當日捧著祁王那些人,紛紛散去,倏忽變換的嘴臉,叫他膽戰(zhàn)心驚。 從此日漸孤高自許,憤世嫉俗。 祁王十七歲那年花朝,因瑣事心中煩悶,去京郊河邊散心,不料被“登徒子”纏上,追著問他“小娘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曾許了人家”。 追文時的朱凌鍶:“好浪漫哦?!?/br> 當皇帝的朱凌鍶:身邊這個成天板著臉管東管西,和浪漫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家伙,到底是誰? 短短幾年,謝靖怎么就從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年郎,變成了一個cao心過度的老媽子? 朱凌鍶痛心疾首。 一想到謝靖人生中屈指可數(shù)的浪漫情懷和青春洋溢,早已在幾年前的京郊河畔隨風而逝,朱凌鍶就覺得心里堵得慌。 謝靖和祁王初遇這一段,朱凌鍶放在心里,不時拿出來反芻一番,分析的時候,恨不得摳字眼。 可他哪里知道在謝靖心里,這事幾乎都有些記不得了。 那天的實際情況是這樣的:適逢花朝,京城第一才子何弦,在太白邀月樓會友,應考的士子們紛紛湊過去看熱鬧。 謝靖和周斟也去了,可他還沒見著何弦,就先與一個一臉邪氣的家伙斗起酒來。 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反正都是那人請客,到了后來,兩人醉意橫生,開始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