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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書]在線閱讀 - 第82頁

第82頁

    盧省先是罵了一句,這般啰嗦。又覺得皇帝這忽然聽不得聲音的毛病,恐怕就是李亭芝弄的。

    等到皇帝這邊好些了,他盧公公騰出手來,一定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打殺了去。

    朱凌鍶把腦袋埋在被子里,幾個時辰以前還那么期待聽到的聲音,現(xiàn)在卻像是錐心的兇器一樣避之不及。

    盡管如此,織物之間相互摩擦的響聲,還有他自己喘氣的聲音,依然帶來難以抵御的疼痛。

    他只得屏息靜氣,可又不能把自己憋死,終于還是撐不住,緊喘了幾聲。

    盧省握住皇帝滿是冷汗的手腕,輕輕掀開被子,把幾張紙湊近了給他看。

    上面說的是,要讓太醫(yī)來為您用針,還得請您再忍耐一會兒。

    朱凌鍶筋疲力盡點(diǎn)點(diǎn)頭。

    太醫(yī)仍是先診脈,搭了一會兒,搖搖頭,剛想說什么,盧省趕緊對他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太醫(yī)施針之后,癥狀有所緩解,皇帝趕緊大喘幾口氣,他倚靠明黃色引枕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盧省幫他擦了汗,張羅人拿新的中衣來給皇帝換上,子時將盡,皇帝得抓緊時間睡覺。

    卻被皇帝一把抓住手腕,他手心里都是汗,盧省感覺滑溜溜的,一陣心酸。

    “叫謝靖來,”他說。

    盧省微露難色。這個點(diǎn)兒,宮門都鎖了,再折騰一會兒,天就該亮了。

    “叫謝靖來,”皇帝又重復(fù)了一遍,剛才那一遭受足了折磨,他心里想著,只要見到謝靖,就能好一些。

    他說這句話時,被折騰得憔悴暗淡的眼睛里,又有了些光彩,想到能見謝靖,或者提到謝靖的名字,就有如此奇效。

    “快去呀,”皇帝疑惑地看了盧省一眼,搞不懂他為什么還不去辦。

    朱凌鍶身上難受,心里也難受,雖然這難受是因謝靖而起,但是他不怪他。哪怕謝靖嫌他,他也吃過苦頭了,如今算是扯平。

    他現(xiàn)在就是特別想見到謝靖,倘若謝靖見到自己這幅樣子,也該消氣了,他想著想著,心里竟是異常輕快起來。

    盧省說了句,“遵旨,”正要轉(zhuǎn)身,又聽皇帝說,“等等,不要你去,叫陳燈去?!?/br>
    謝靖不喜歡盧省,怕是不愿見到他。

    “是,”盧省答道,轉(zhuǎn)過身去,眉間一抹恚怨,轉(zhuǎn)瞬即逝。

    陳燈小時候,得皇帝恩準(zhǔn),去內(nèi)書房上學(xué),內(nèi)廷總管盧省又對他頗多照拂,在宮里年紀(jì)相仿的內(nèi)侍中,算是過得很不錯。

    盧省出宮辦事的時候,很少帶他,只跟他說,要好好讀書,往后在司禮監(jiān)謀個位置。陳燈害羞,話少,人也不大機(jī)靈,盧省嘆息之下,也說,“你心眼兒實,效忠皇上就夠了?!?/br>
    這一晚,忽然得了皇上口諭,讓他把謝靖找來,驚慌之下,像沒頭的蒼蠅一般往外躥,他帶著兩個人,才跑到乾清門外,就有小內(nèi)侍跟著追上來,原來是盧省見他走得急,連出宮的令牌都沒帶。

    小內(nèi)侍交了令牌,又說,“盧公公說了,請陳少監(jiān)快去快回,夏天夜里短,皇上熬不得?!?/br>
    陳燈點(diǎn)點(diǎn)頭。

    陳燈他們先去了謝靖家,撲了個空,小小一個院兒,只有一盞燈,謝靖的家仆說,主人還沒回來。

    至于去哪兒了,說不知道。

    謝靖此時,卻在群玉苑中,買醉。

    周斟說,“謝九升,我娘子再寬宏大量,也不會準(zhǔn)我在這地方過夜,不如今兒就算了吧?!?/br>
    謝靖已經(jīng)喝得雙眼模糊,對著周斟,擺了擺手。

    他們之前,在太白邀月樓喝,可太白邀月樓畢竟是吃飯的地方,過了飯點(diǎn)兒就要打烊。

    謝靖仍覺不夠,周斟便與他上這兒來了。

    長夜漫漫,供應(yīng)酒水的地方,多的是。

    一進(jìn)群玉苑,周斟要了包廂,又揮退迎面而來的妖嬈群姝,只讓上酒菜來。

    至于謝靖,他一副什么都懶得搭理的神態(tài),周斟看了,輕嘆一聲。

    等酒菜拿來,周斟叫人關(guān)上門,便說,“你可是下午在皇上那兒受了氣?”

    又說,“你要整治那閹賊,也別急于一時,眼下北項事大,等李彰消息吧?!?/br>
    再想一想,“你離京三年,他日夜隨侍,恐怕皇上心中,也添了些分量,貿(mào)然行事,惹惱了皇上,反而不美?!?/br>
    周斟一頓瞎猜,以為是盧省在皇帝面前,給謝靖下絆子,他胡亂寬慰,偏偏說中了謝靖一點(diǎn)心事。

    他離京三年,京中人事,多有變換,比方說那個容貌俊俏的探花郎,竟然有了單獨(dú)面圣的本事。

    霍硯與皇帝,年紀(jì)相近,想必更有許多話說,謝靖下午見到,那副君臣相得、言笑晏晏的場面,實在是扎眼得很。

    謝靖如今,已過而立之年,男兒自當(dāng)以功業(yè)立世,從不以姿容自倨,待年歲漸長,更不會計較幾分皮相。

    可那霍硯,雖拘謹(jǐn)木訥,然眼角眉梢,卻有年輕人掩飾不住的純粹熱誠。

    這就把他那稍顯濃艷的長相,襯得端正起來,顯出一股英氣。

    皇上可就是喜歡這幅模樣?

    察覺到此種念頭,謝靖忍不住搖頭嘆息。

    霍硯對皇帝,未必有別的心思。

    只是自己,心里起了魔怔,于是看誰,都帶著幾分齷齪。

    他那日在文華殿中,手像是著了魔一般,心里便有誰跟他說,“你只管去做,皇帝都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