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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惦記著謝靖,謝靖也是日日午后,進宮來看他,若有事遲一會兒,還會專門叫人來通稟一聲。 仿佛又回到從前那個事無巨細、考慮周到的“謝卿”了。 可是和從前又不同,原來謝靖都不會悄悄抓住皇帝的手,連“恕罪”都忘了說,也不會盯著自己,被人發(fā)現(xiàn)就不動聲色轉(zhuǎn)過頭去。 難道這就是戀愛!! 朱凌鍶在心里用力琢磨,把4848喊出來給自己參謀,4848卻說,“你都差不多死過一回了,怎么還是他?” “不然呢?”朱凌鍶中氣十足地懟回去。 “我覺得霍清池還行,”又想了想,“李顯達也可以。” “你不僅沒有GPS,還沒有節(jié)cao。”皇帝覺得,還是叫ta回去睡大覺比較好。 被陳燈扶著去如廁時,無意間得知,他意識不清的時候,這種事情都是謝靖幫忙的,朱凌鍶聽了,兩眼一黑, 天哪,這都見過了,還怎么產(chǎn)生愛情?! 過了五天,謝靖把審理盧省的結(jié)果,帶進宮來。 罪狀一條條列下來,頗有些觸目驚心,謝靖憐惜皇帝還在休病假,就得看這些東西,偏偏還是他親近的人,心中十分不忍,立在一旁,時刻關(guān)切皇帝的表情。 第一條是擾亂朝綱,矯上意而輕慢內(nèi)閣。接下來還有玩弄權(quán)術(shù),將東廠錦衣衛(wèi)收之麾下,大肆斂財,連修皇陵的銀子都敢抽油水。還縱容親信老鄉(xiāng)在京中橫行霸道、胡作非為。 其實這里面,有些確實是盧省做得不對,有些卻本該是他的活兒,東廠一直在掌印太監(jiān)手底下,只是他指揮著這班強奴,干了很多人神共憤的事兒,所以也算是罪狀一條。 這份清單,寫得非常詳細,比如說到盧省買下的那棟宅院,論戶型地段,至少得七、八萬兩銀子,之前何燁還打聽過,人家一聽何閣老要,便愿意賣個人情,五萬就出手。 誰知何燁想了想,摳門的本色又冒出來,不打算買了。盧省不知從哪里聽說了,趕緊表示愿意接盤,這回人家聽說是太監(jiān)要買,就一兩銀子也不肯相讓。 于是盧省一怒之下,只給了一萬兩,就開始敲敲打打,稍事裝修,打算入住,那家人氣不過,要來砸他的門,盧省卻指著門上匾額說,這是御筆親題。 那家人這才知道,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遂自認(rèn)晦氣,離京回鄉(xiāng)去了,盧省不費吹灰之力,幾乎是白白得了一套豪宅。 參他的折子里還有說到,盧省個人生活,特別糜爛,欺男霸女,他家后宅之中,有一個院子,專門關(guān)著他從風(fēng)月場中購得、或是窮苦百姓家搶來的少男少女。 朱凌鍶:??? 盧省身為掌印太監(jiān),雖然不怎么管朝政大事,每天也是忙得腳不沾地,成天在后宮晃悠。沒想到一個對食,還不能滿足他的需求,居然還禍害了那么多人。 皇帝在心里,緩緩地打出了一個“how”。 真令人費解。 皇帝的臉色,慢慢變得寧靜憂愁,謝靖在旁邊看著,便又開始心疼。他這一把年紀(jì),終于開始正經(jīng)談戀愛,從前就是個極周到的人,現(xiàn)在皇帝只要皺一皺眉,他都恨不得趕上去,將愁緒吹散。 “皇上,不如,改日再看?!狈凑缶忠讯?,盧省已經(jīng)翻不起大浪,皇帝還在恢復(fù)階段,因為這個發(fā)愁,多不值當(dāng)。 皇帝點點頭,卻不放下,仍是往下看,看完之后,已經(jīng)過了半個時辰。他一放下,謝靖就上前去,說了聲“皇上恕罪”,就輕輕幫他按著腦袋和肩部四周。 朱凌鍶悄悄把肩膀,靠在謝靖胸前,他最近經(jīng)常使用這樣的小伎倆,占了不少便宜,謝靖不僅不躲開,還很配合。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管他謝靖是因為什么,忽然這么大方了呢。 皇帝這么想著,愈發(fā)舒服地靠下去,靠著靠著,就這么睡著了。 于是謝靖把皇帝,輕輕抱到床上,又替他寬衣蓋被,招手讓陳燈來,小心伺候著,這才又回去刑部了。 到了第二天,皇帝等謝靖來了,第一句話,就說,“盧省的事,刑部該怎么判就怎么判?!?/br> 謝靖心頭,小小地吃驚了一道,皇帝對身邊的人,總是能保的就保,還以為這一次,也會是輕輕揭過,給個不輕不重的處罰,把盧省拘在宮里就算了。 沒想到卻把處置盧省的權(quán)力交給了刑部,也就是自己手中,皇帝明明知道,自己和盧省,已經(jīng)勢同水火了…… 要是別的皇帝,謝靖自然要去揣測,會不會是話里有話,有時候上位者的暗示,表面上是放手,暗地里卻要人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 不過這個皇帝,是他看著長大的,既沒有這個心眼兒,也不會那么矯情。 其實他沒想通,之前盧省下*藥,尚妙蟬通*jian,或是張洮罵皇帝是聾子這種,都與朝政無礙,就算有損失,大多也是皇帝個人的事,朱凌鍶自然是,能讓則讓。 可那罪狀條陳下來,雖然皇帝之前,偶有耳聞,誰知聚沙成塔,盧省竟犯下了不得的罪過,尤其是在他生病修道時期,壓下內(nèi)閣票擬的折子,幸虧這段時間不是太長,不然可能釀成大錯。 這就不是他惦記個人感情,所能饒過的了。 刑部有謝靖坐鎮(zhèn),定能秉公辦理,于是就把此事,交了出去。 皇帝又說,“是朕的錯。” 謝靖一聽,心里對盧省的恨意,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