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騎馬對女子來說本事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更不用說擊鞠了,許多人家并不允許女兒們?nèi)ミM行風(fēng)險那么大的活動。 這真是——楚言苦惱,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再說剛剛普安咄咄逼人,好似她會臨陣脫逃的樣子,她哪能認輸? 韓婉宜自責(zé),她什么都不會,現(xiàn)在學(xué)的話也來不及了。 “早知道跟她比騎射了?!背杂魫?。 “你箭術(shù)很好,但起在馬上就弱了一大截?!比钫浜敛涣邌莸耐诳嗨?。 楚言悻悻的瞪她:“就不能夸夸我?” “喵~~”元寶及時的長叫一聲,似是在夸她,然后從阮珍懷里鉆出來,跑到了楚言腿上,蹲著身子仰頭看她。 楚言摸摸它的耳朵尖,道:“你看,元寶都比你通人性?!?/br> “什么叫元寶比我通人性!”阮珍大怒,起來就要對楚言動手。 楚言趕緊認錯,轉(zhuǎn)移話題:“那少一個人該找誰?” 元寶忽然跳下去,跑出了亭子,原來是它的主人過來了,宮闌夕在它抓著他的衣裳爬上來前,一把抱起它,避免自己的衣裳慘遭貓爪。 他抱著貓走到亭前,道:“有勞四娘了。” 阮珍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最喜歡元寶了?!彼恢焙芟腽B(yǎng)一只貓,但是阮母身體敏感,一接觸到貓毛就渾身發(fā)癢。 楚言看著他,忽然問:“無情君可有認識的女眷會擊鞠?” 宮闌夕聽到從她口中說出這個稱呼心里一動,道:“倒是認識一位?!?/br> “誰?” “李相公的嫡次女?!?/br> 楚言和阮珍疑惑的對視一眼,隨后才想起來,這不就是宮闌夕的二嫂嗎?但用這話介紹,他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宰相李覓之的女兒,倒不會因為對方是公主而怯讓。 繼而她又想起來,以前淮陵侯府漸顯頹勢,最幸運的莫過于七年前走了狗屎運,淮陵侯的嫡長子娶了李覓之的嫡次女,然后就是四年前宮闌夕被圣上賞識,以字聞名天下,給淮陵侯府添了不少光。 楚言蹙了眉:“可是,李二娘深居簡出,鮮少出來參與這些事情?!?/br> 李二娘子的騎術(shù)很好,但自嫁人后就沒聽說再騎過馬,這么多年也生疏了吧! 宮闌夕微微一笑,道:“郡主放心,微臣會勸二嫂的?!?/br> 莫名的,楚言相信他的保證,接著和阮珍商量定,每隔兩日就去練習(xí)擊鞠。誰知武陽聽了大感興趣,居然要每天都練習(xí),長靈長公主自夫君病逝后一直寡居,但很少管束武陽,所以一有熱鬧她就想玩?zhèn)€夠。楚言和阮珍勸了一番,才改為隔日練習(xí)一次。 這日出門前,定國公特地讓楚言騎自己的愛駒,楚言拒絕,無論如何都不同意。 “為什么?”定國公大感不解,他的馬溫順又矯健,在京城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因為它叫二小郎。 楚言在心里默默的回道,嘴上道:“江王給我尋了一匹馬,我若不騎的話,豈不是在說他找的馬不好?” 定國公大為可惜,只得騎著二小郎去了翠峰山上清宮,找靈虛真人喝茶論道。 到了校場,人意外的多,尤其是年輕的郎君們。 “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武陽露出壞笑:“茜茜,他們都是來看你的吧!” 楚言看著她,眼里露出憐憫的神色,道:“你對自己的容貌這么沒信心嗎?” 武陽愣住。 阮珍笑的不能自已,添油加醋道:“茜茜不要戳人痛楚,哈哈~” 武陽氣的指著楚言道:“好你個楚言!越來越自戀了!” 楚言對她做了個鬼臉,然后快步走到江王跟前,意外的發(fā)現(xiàn)趙懷瑜也在,她立馬收起了笑。 追過來的武陽原本作勢要打楚言,一見趙懷瑜冷冰冰的臉,也迅速的站好。 阮珍也是大為受驚,想起前天她說的話,心里升起一個不好的想法,難道江王找了他來指導(dǎo)她們?雖然趙懷瑜的擊鞠打很好,在京城中公認的第一,但、但…… 江王見她們?nèi)齻€乖得像三只兔子,嘴角揚起一抹笑,瞟了趙懷瑜一眼,這人的yin.威多年不減,瞧把三個小娘子嚇得。 他咳了一下道:“十三娘就不說了,十一娘和五娘的球技也不差,你們要取勝的話比較難,我特地讓大郎抽了時間來教你們?!?/br> 趙懷瑜本就沉默寡言,此刻見她們?nèi)荒桫B,既沒有說話,神色也沒有緩和,依舊面無表情,只是點了點。 楚言不打算接腔,都是阮珍多嘴,才讓江王找的冷面郎君過來,她自己解決。 阮珍只得扯出一抹笑道:“表哥想的周到,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耽擱趙大哥的事務(wù)。” “會的話我豈會不知趣的讓他過來?”江王嘴角的笑抑制不住,聲音里的笑意也清晰可見,“你們放心吧!” 阮珍感受到面前的人寒冷氣息,不敢再多說拒絕的話,努力笑的不勉強:“那、有勞趙大哥了?!?/br> 楚言和武陽在心里默默的暗罵阮珍太沒骨氣了。 只是宮闌夕遲遲未到,楚言往門口看了好幾次,終于等到了那個身影,一身白色翻領(lǐng)袍,身姿筆挺,騎馬而來。 “終于來了?!彼f。 阮珍別有意味的說了一句:“其實才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br> 第34章 楚言莫名看向她道:“等人本來就會覺得時間過得慢長。” 阮珍同意, 但是:“你很相信五郎呀!” 楚言心里一緊:“你不是也信他嗎?” “但是你的信任跟我們的不一樣,”阮珍盯著她的眼睛,琢磨著要怎么形容, 然而想了許久都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最后只得說,“反正很不同。” 武陽聽得莫名其妙, 她只錯過了一次聚會, 怎么事情就發(fā)展的那么快, 茜茜跟宮五郎真的有什么嗎? 楚言啞口無言, 有什么不同? 走進門里的宮闌夕下了馬, 后面的馬車里先下來的是個丫鬟,隨后走出來一個身著石青色騎射服的女子,身形高挑纖瘦,峨眉細長,唇上卻沒有涂口脂,顯得有些冷淡。 江王在看到這個身影就暗道不好,楚言先前干嘛賣關(guān)子不說!他瞥了身邊的趙懷瑜一眼,后者神情毫無變化, 依舊漠然。 宮闌夕走過來看見趙懷瑜時微頓, 隨之面色不動的對江王道:“這位便是微臣二嫂?!?/br> 李飛迎微微欠身, 道:“妾宮李氏見過大王、郡主、縣主。” “李娘子不必客氣, ”江王道,“是茜茜她們該感謝你才是,這些日子煩勞你多擔(dān)待些。” 李飛迎微微一笑道:“妾曉得了, 大王放心?!?/br> 她面色自然,落落大方,并沒有見到趙懷瑜的尬色,江王轉(zhuǎn)念一想,也是,都七年過去了,還有什么好尷尬的。 楚言三人與李飛迎不熟,除了年齡相差八歲,還有就是她出嫁頗早,又鮮少露面,宮闌夕那日提到她時,楚言都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然不知道趙懷瑜與李飛迎有什么淵源。 趙懷瑜話不多說,只等她們相互問候了一下,就讓她們?nèi)ヌ暨x球杖。 球杖是他選的,用藤條所做,外面包了一層牛皮,因此較之木制的球杖輕了許多,容易揮動,很適合女子,但李飛迎選了木制的球杖,杖身上繪制著精美的騎馬彩圖。 等她們挑選好了,趙懷瑜直接讓她們拿球杖先在地上練習(xí)傳球,還在地上做了標記,必須打到畫的圈里,誰出界的次數(shù)最多,誰就去撿球。 江王和宮闌夕坐在一旁看她們練習(xí),因著是第一次合作,四人配合的不太協(xié)調(diào)。 楚言盯著阮珍的動作,球向她飛來時,她揮起偃月球杖擊去,然而擊了個空,球連球杖的邊都沒挨到。 宮闌夕微感訝異,就聽身邊的江王說:“怎么感覺茜茜擊鞠的手法生疏了許多?” “大概是疏于練習(xí)吧!”他回道。 “這水平連武陽都不如了,”江王笑了一下,“要是這樣去跟十一娘她們比賽的話,會輸?shù)煤軕K?!?/br> 宮闌夕想起楚言前天還氣勢赳赳迎接挑戰(zhàn)的樣子,再看現(xiàn)在她連連失手,臉上不時的懊惱困窘,他的眼中閃過笑意:“幸好那天她沒有和普安公主比賽?!?/br> 普安擊鞠最好,蘭陵看起來柔弱膽小,但也學(xué)習(xí)擊鞠多年,襄城和五娘更不用說了,她們四人組成一隊,在京城中確實難逢敵手。 江王聽到他的話,問:“你是怎么請動李二娘子的呢?” “二嫂通情達理,我與她說了事情的原委,她便同意了?!睂m闌夕不緊不慢的說。 “是嘛~”江王滿眼不信,但也不深究,只閑閑的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 宮闌夕身形微動,沒有接話,目光投向場中,那個屢擊不中的少女身上。 楚言也沒想到自己的水平這么差勁,和前些日子她重新拾起箭術(shù)一樣差,都脫靶了,感覺到其他人怪異的眼神,她臉上火辣辣的,虧她好意思迎戰(zhàn)普安的聲音那么響,真是丟人。 在球挨著楚言的球杖擦邊而過之后,趙懷瑜道:“好了,休息一會兒?!甭曇舨幌膊慌?。 楚言心虛的主動撿起球,走在最后面進了亭子里。 “茜茜,你怎么回事?比武陽還差勁。”阮珍一句話嘲諷了兩個人。 武陽不服的敲桌子:“我明明很好!”然后扭頭看楚言,“阿珍說的是,你的技巧也太差了?!?/br> 楚言汗顏,她想用自己四年沒碰到球杖為借口,但李飛迎有近八年沒碰過,但今日也比她好上許多,于是支吾了一陣道:“太長時間不碰,所以就生疏了,過幾天就好了。” 阮珍不再打擊她,只說:“你表哥不是也要參加學(xué)院的比賽嗎?你們兩個在家時也多練習(xí)一些,我可不想輸給普安。” 楚言點頭,看向李飛迎時有些羞窘:“二娘子多擔(dān)待了?!?/br> 李飛迎輕笑:“這幾年妾鮮少出門,球技也生疏了,能有機會再拿起球杖,妾心里也很高興?!?/br> 她的神色真誠,沒有敷衍的樣子,不過,若是很開心的話,豈會多年幽居在后宅中足不出戶?何況她還是李覓之的女兒,但原因如何,皆不是她們外人可以問的。 一下午下來,楚言終于在結(jié)束前找回了手感,有幾次打進了指定的位置,總算讓她舒了口氣。 “你的箭術(shù)也荒廢了吧!回去后,勤加練習(xí)?!被丶仪?,趙懷瑜這么對楚言說。 從她擊鞠的生疏中居然看出了她的箭術(shù)也變差了,楚言不敢反駁,幸好前些日子她就開始練習(xí)箭術(shù)了,不然今天更狼狽。 回到淮陵侯府的宮闌夕好是猶豫了一番,再與李飛迎分開前,委婉的向她道了歉,他并不知道趙懷瑜也在。 李飛迎笑了一下,雖然沒有多少笑意:“前塵往事而已,你不必道歉,今后我也會繼續(xù)與郡主她們練習(xí),直到比賽結(jié)束?!?/br> 宮闌夕也不再多言,他這位二嫂向來干脆:“那五郎也不再言謝。” 李飛迎頷首,離去前又掃了站的筆直的宮闌夕一眼,容顏雅致,秀峙如巖,這么一個俊美郎君,東都城對他青睞的女子良多,但他卻從來不為所動。前日晚上他突然登門拜訪她,她既驚訝又好奇,今日見明河郡主仙姿玉質(zhì),氣韻不凡,難怪他會放低姿態(tài)找上她。 只是,宮家如今是李家的親家,定國公只怕不愿意與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定國公府里,楚言饑腸轆轆,晚飯多吃了半碗。 定國公對她的飯量還挺滿意的,他一直覺得孫女太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