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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郡主一世寵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太子為保住自己的家人,為了不連累其他人,在正月初一上吊自殺,隨后二皇子在流放途中病死,六大王流放至藍田時,下落不明。

    高公公哪敢直說,只道:“圣上龍體欠安,夜里淺眠,難免會有不適。”

    “哼~你也跟我拐彎抹角的,”圣上氣息已經(jīng)平穩(wěn),睨他一眼,“我不僅夢到了太子,還夢到了大郎。”

    大郎說的是弋陽郡公李格,太子唯一的兒子,在太子“畏罪自盡”后,李格就由臨淄王改封為郡公,安排去了封地弋陽縣。

    圣上原本對弋陽郡公很喜愛,但發(fā)生了那種事,對這個孫子便不能直面相對,所以,圣上沒有把他安排在京城,而是遠遠的調(diào)走。

    外面忽然有內(nèi)侍過來稟告,說魏王親來侍疾。

    圣上面上笑了笑,眼中卻沒甚笑意,對高公公說:“讓他回去?!?/br>
    高公公應允,回來后,圣上已經(jīng)閉目小憩,許久忽然又說:“把他召回來吧!”

    高公公愣住,愕然問:“圣上……何意?”

    圣上轉(zhuǎn)過了身,不再理他。

    高公公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自然不是召魏王回來,只是不敢相信,這是圣上的心病,二大王的兒子都莫名的病逝了,只有女兒各自嫁人,且門戶都不算好。

    圣上要召回弋陽郡公的事情立馬傳遍朝野,滿朝嘩然,楚言聽到時也愣在原地,曾以為很難會在京城再見到他。阿翁說,按照天氣路程,大概正月初五他就會回到京城。

    還有九日。楚言輕嘆。

    青檸幾人在打掃屋子,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東西,頭疼著要怎么辦。

    楚言走進屋里就看到兩個丫頭在竊竊私語,疑道:“怎么了?”

    青檸像是是受到驚嚇一樣,道:“沒!嗯……”

    再看白露也是心虛的樣子,楚言走過去,看到角落里的箱子,一下子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難怪她們尷尬呢!

    “去找個火盆來?!彼f。

    韓婉宜走到廊下就見大廳門口有火光,急歩上前一看,楚言正在燒什么。

    “阿姊?”

    楚言看她一眼,招呼道:“快進來,烤火來!”

    走進去才看清,楚言燒的竟然是趙懷瑾的畫像!韓婉宜驚疑,阿姊怎么有這么多他的畫像?

    楚言坐在火盆邊,從箱子里拿著畫像幾張幾張的放進去,火光大盛,離得近都有些燒灼感,她往后退了退,繼續(xù)丟進去,看著它們一一化成黑色的灰燼。

    韓婉宜無言,眼睛往她出來的一張張畫像上看去,每一張都是趙懷瑾,神情卻每一張都不同,但都很傳神,一看就知是用心畫的。

    “好暖和。”楚言丟進去最后一張說道。

    “喵~”元寶同意似的叫道,火光照在它身上,使它身上的橘色更深了。

    天冷之后,它就喜歡爬在爐子旁取暖,現(xiàn)在火盆更暖和,它就挪到了這里。

    韓婉宜笑了一下,道:“阿姊的元寶縫制的如何了?”她知道這是阿姊要送給宮闌夕的。

    “還差一點,”她說,“青檸,把東西拿來,我要接著做?!?/br>
    布元寶的頭和尾巴已經(jīng)做好了,只剩身子,楚言打算它的身子做成圓滾滾的樣子,和它的腦袋一樣圓。

    除夕守夜時,楚言把自己縫的小東西一一拿出來,送過定國公的是一只手掌大的老虎。

    定國公看著形態(tài)可掬的小老虎愣了一會兒,道:“為什么是老虎?”這都是給小娃娃的玩的!

    楚言笑道:“因為阿翁虎虎生威,龍韜虎略?!?/br>
    定國公的老臉紅了,斥道:“說的什么話!這個小老虎,這、哪有半點威猛的樣子。”

    雖然一臉嫌棄的樣子,但他還是拿在手里不松手,這可是他孫女親手做的。

    楚言笑著又拿出其他動物,兔子是韓婉宜的,小龍是韓仲安的,馬駒是錦叔的,楚煥的嘛~是一條紅色的魚。

    楚煥拿著魚看了一會兒,遲疑道:“這是……錦鯉?”

    “不像嗎?”楚言看著他說。

    大家笑著看向楚煥,楚煥默了一下,說:“像,我一下就認出來了?!?/br>
    定國公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看這‘錦鯉’傳神的很,妙!妙!”

    楚言瞪了他一眼,做錦鯉的時候,繡娘說了錦鯉不能這么繡,哪有縫制純紅色的錦鯉,但她看了繡娘拿來的錦鯉后,覺得丑,便縫了個紅色的,看起來不丑,就是有些怪。

    “我的呢?”她毫不客氣的伸手要壓歲錢。

    定國公格外嫌棄的拿出準備好的紅封給她,禮物則是一個比翼鳥和田玉擺件,寓意明顯。

    楚言厚顏笑著接受,然后楚煥、韓仲安、阿婉送的都是成對的東西,她再厚顏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道淡定淡定。

    初一當天,宮闌夕派人送來了禮物,東西不少,里面還有食物巨勝奴。送給楚言的禮物,是一支鏤空忍冬紋白玉簪,精巧大方,她喜歡的不行,收到就迫不及待的戴上了,回給宮闌夕的禮物自然就是那只小元寶了。

    宮闌夕收到小元寶沉默了許久,他……其實期待很久了,誰知竟是——

    “真是個蠢貓?!彼f著瞥了眼今天才回來、一回來就在地上打滾的元寶。

    元寶感受到他的鄙視,翻過身磨了磨爪子,“嗖”的一下沖到他身邊,四爪抱他的腿,張嘴就咬。

    宮闌夕不理它,抬腿就走,落地的小心著不踩到它,走到了門口它才累的松開身子,又躥回屋里暖和去。

    “五郎,阿郎叫您去祖堂一趟?!卑④蜻M來說。

    宮闌夕微頓:“好。你幫我照顧元寶。”

    阿茯張口欲說什么,最終還是點點頭,進了屋里。

    他握緊那只小巧的元寶,雖然與想象中的不同,但他也很喜歡,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禮物,還是她親手做的。

    祖堂里有些陰暗,淮陵侯冷著臉,見他進來更是冷了幾分。

    “五郎見過大人?!睂m闌夕道。

    聽到他的稱呼,淮陵侯呼吸一滯,惱道:“這幾年圣上太寵你了,你是忘了你父親是誰?”

    “五郎沒有忘,每一件事都牢記著?!彼恼f,意有所指。

    淮陵侯再度滯住,半響道:“郡主高高在上,你攀不起,還是歇了這門心思,少惹事端?!?/br>
    “五郎的婚事不用大人擔心,我自有主張。”他態(tài)度依舊平淡。

    可就是這種平淡讓淮陵侯愈加生氣,他咬牙道:“你忘了,郡主的次子是要姓楚的,你認為圣上會同意?”

    宮闌夕漠然回道:“圣上若不同意,我與定國公府豈能一直交流順暢?”

    “你——”淮陵侯啞口無言,是?。∈ド先舨煌?,早就暗中阻止了。

    “若沒有其他事,大人容五郎告退?!彼f完就想走。

    淮陵侯冷笑:“我一直都不喜你這個兒子,圣上看我不順眼,幾度打壓我,以前我不知道,這幾年你飛黃騰達我才明白,這些全都是因為你!你居然敢冒認圣上為父!”

    第67章

    宮闌夕面色冷淡, 聽到他說出來也沒有多大反應,他并沒有冒認,只是圣上一廂情愿, 他當時年紀小見到圣上時迷茫懵懂, 圣上當然不會明說,只是隱認他為兒子, 后來年紀大了, 他才知道那日貞觀殿書房里的見面意味著什么, 他能怎么說, 能怎么解釋, 告訴圣上認錯了兒子?指不定圣上會惱羞成怒的找個借口抄了宮家。

    “事情已到這種地步,大人要怎么做?昭告天下?”他的聲音有絲嘲諷。

    淮陵侯聽后,死死的瞪著宮闌夕,忽然發(fā)覺這個兒子已經(jīng)比他高了,并不是小時候那樣任人欺負,他驀然大笑,好一陣后才說:“好,我倒要看看, 日后這個窟窿你要怎么堵!”

    “只要大人不說, 五郎也不說, 自然不會有人知道?!睂m闌夕淡道。

    “你——云娘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淮陵侯氣急, 口不擇言。

    宮闌夕的眼神倏地冷了下來,忍著心里的怒火道:“這一切都拜大人所賜,當年阿娘為何會去廣化寺, 您最清楚不過,這些年來您對阿娘沒有半點愧疚之意,有何面目來指責阿娘?”

    淮陵侯氣的渾身發(fā)抖,眼睛死死的盯著站立在屋中間的兒子,緩緩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咬牙低聲道:“所以,你就認賊作父?”

    宮闌夕沒有多大的反應,早在阿娘死前,她就告訴了他,也向淮陵侯坦白了當年廣化寺一事。他的的確確是滿足十一月出生的,母親是懷有他一月時被圣上玷污的,以娘的性子,如果不是當時懷了他,恐怕當晚就懸梁自盡了。而恰巧在廣化寺那時,淮陵侯去了青州,兩個月后才歸來,所以圣上才會懷疑。

    只是單憑這個未必就能肯定,他還記得圣上見到他時臉上閃過震驚,所以,圣上還有憑著相貌才認定的吧!他至今只疑惑于這點。

    宮闌夕握緊的拳頭顫了顫,道:“大人當年若對我與阿娘有三分情意,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闭f罷,也不顧什么禮規(guī),直接開門出去。

    淮陵侯看著他遠走的背影,身子顫抖著跌坐在椅上,當年他新寵的小妾氣的云娘身體不適,日漸消瘦,所以被老夫人嫌棄沒有福氣,讓她去寺廟里為遠行的他拜佛祈福。

    其實云娘來到府里,只有最開始的幾個月里是快樂的,后來逐漸黯淡,身體差了起來,月事也開始不準,所以去廣化寺時她并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在山上因為勞累被上香的一位醫(yī)師救治,這才診出了一個月的喜脈。因為胎像不穩(wěn),醫(yī)師讓她在寺里先做休息,等穩(wěn)了之后再下山,誰知就發(fā)生了那出事。

    云娘死前說了,若不是當時已經(jīng)有了五郎,她早就自盡以示貞德,為了五郎她才茍延殘喘十一年,終于熬不住了。

    他突然回想起當時在汝州魯縣的一條河邊遇見云娘時的場景。那時她在浣紗,遠遠看著身姿清揚婉約,在他走近時卻拿著輕紗捂住了臉,好一會兒才露著一雙眼睛警惕不安的看著他,模樣嬌憨動人,不同于京城女子從容優(yōu)雅,云娘天然去雕飾,純樸自然,所以他才不顧一切的想要娶她。

    云娘出身貧寒,但他力排眾議娶她為妻,起初恩愛纏綿,但后來他禁不住祖母和一眾姬妾的耳邊風,粗鄙、目不識丁、擔不起大場合。

    于是漸漸地,純樸變成了小家子氣,對各種新鮮事物的好奇變成了沒見識,沉默不語變成了笨嘴拙舌,他漸漸嫌棄她,不止一次的想自己當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一個山野農(nóng)女?又因為宮闌夕出生后,圣上的打壓,使得他更將一切怪罪于他們母子,將他們趕到到了郊外的莊子上,不管不問。

    淮陵侯驀然心酸,她是被他生生耗死的,死前求他對五郎好一些,他也沒有做到,這個兒子今日所得的一切榮譽,都與他無關。

    剛走到院門口,元寶就跑了出來,看見宮闌夕一下子爬到了他肩上。

    宮闌夕把它從肩頭抱進懷里,揉了揉它的耳朵,輕聲道:“外面這么冷,怎么出來了?!?/br>
    元寶似乎感受他不是很開心,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喵~”了一聲。

    宮闌夕笑笑,回到屋里看到桌上別人送來的名貴墨條與筆,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幼時不懂,長大了才慢慢知道為何父親嫌棄他們母子,僅有的一兩次見到父親,他眼中都難掩嫌惡,母親把這些歸咎她自己沒有學問,目不識丁,所以從小就逼著他讀書識字,在封閉的別院里,用僅有的物資來讓他學習,可是東西太少,他的母親不得不跪下求父親能多送一些東西來,以期望他千萬不要像她一樣因為大字不識而被人嘲笑。

    這個家他也不愿多待,只是尚未成家也未弱冠,他不能搬出去,等將來……一想到楚言他心里就柔軟起來,只是,圣上為什么忽然召回弋陽郡公呢?那個從小就與楚言青梅竹馬的人。

    弋陽郡公沒有按時到達京城,原因是他路上染病,不能啟程,到達京城的時間不確定。

    楚言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要下雪一樣,風呼呼的吹著,她裹了裹衣裳,往爐子旁又靠近了一些。

    韓婉宜對她與弋陽郡公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曉得他們小時候很要好,弋陽郡公很照顧她,無論她闖了什么禍,都替她擔著。

    今日又神游天外,是因為弋陽郡公嗎?

    “阿姊有什么心事,可以與我說說,免得憋悶?!表n婉宜終于道。

    楚言微愣,接著笑了:“不算心事,只是感慨。”

    前世李格并沒有回京,楚言也沒有再見過他,在阿翁意外暴斃之后,他有寫過一封信送來,安慰了她一番,之后也再沒聯(lián)系過,沒想到重活一次,居然還能再見到他,只是改如何面對呢?

    聽說她阿耶與太子是朋友,在阿耶病逝后,太子對她多有憐惜,每每進宮都要讓李格陪她玩,還要處處讓著她。

    李格和太子一樣,生性溫和,比太子更有一份溫潤如玉之氣,令人如沐春風,在一幫子小郎君小娘子里,比趙懷瑜還讓人有信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