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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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趙懷瑾說了那個皇室中人后,她就不再進(jìn)宮了,萬一出了什么事,她現(xiàn)在愛惜小命。 “罷了,”韓貴妃把茶碗放在桌上,看著熟睡的小貓笑容溫柔,“我也當(dāng)出來散散心了?!?/br> 楚言看向韓貴妃,她雖然笑著,但笑容中有些憂愁,有些迷茫,這些日子圣上病重,最難過的怕就是姨母了,一旦圣上有什么不測,姨母又該何去何從? 魏王憨厚老實,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放九子宅里的兄弟們?nèi)シ獾?,這樣的話,姨母還可以跟鄂王去封地,也就不必在宮中枯老。 “你呀,有空還是來宮里陪陪我,近來我也煩悶,心里總沒個著落。”韓貴妃嘆道,想起太后交代的,她眼神微黯。 楚言猶豫了一會兒,回道:“十五郎呢?最近也沒聽到他的消息?!?/br> “圣上病后,他也鮮少來了,上個月也就只來一次,這時候不來也好?!表n貴妃無奈的笑道。 楚言立時明白,這個時候需要避嫌,連鄂王也不能免,她安慰道:“姨母放寬心,圣上的身體一定會康復(fù)的。” 進(jìn)宮一事她不肯給準(zhǔn)話,韓貴妃也不好多說,往她的肚子上瞥了一眼,道:“說來,都五個多月了,你怎么還沒動靜?” 楚言局促,不自覺的遮了遮小腹,低聲道:“這個也得看緣分?!?/br> 韓貴妃笑了:“是不急,你們都還年輕?!?/br> 急還是急的,楚言看了眼掛在床帳上的符咒,希望能盡快懷上孩子。 立冬那日,魏王代圣上去北郊祭祀迎冬,祭祀不是一般人能代替的,若有太子都由太子去,可圣上直到現(xiàn)在也不肯下旨,但這祭祀已經(jīng)表明了。 此去北郊隨行眾多,在魏王身邊的是宰相李覓之和李格,吳王離得較遠(yuǎn),趙懷瑾在后面看著只希望別出什么異常,傳回去會讓圣上疑心。 “你怎么了?”江王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見他面色嚴(yán)肅,感到奇怪。 趙懷瑾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道:“可能沖了冷風(fēng),有些不舒服?!?/br> 江王疑惑的點點頭,然后叮囑身邊的鄂王安分一些,別伸頭四顧。 祭祀的過程一切正常,魏王準(zhǔn)備下臺階,趙懷瑾卻驀地有些不安,遠(yuǎn)遠(yuǎn)的盯著下臺階的人,忽然,也不知怎么了,魏王的身子晃了一下,腳步一滑滾下了臺階。 “四大王!” “四大王!” 場面登時大亂,所有人都紛紛往魏王那里跑去,趙懷瑾愣了一會兒,看向同樣愣在一旁的吳王,他的表情很吃驚,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這一摔摔出了毛病,魏王的右腿斷了,醫(yī)官說很有可能從此成為瘸腿,這就不好了,從來沒有一個身體有殘疾的人做皇帝的。 圣上大怒,第一個責(zé)問的就是吳王,吳王跪在圣上寢宮門口,見不到圣上也不敢大呼冤枉,唯恐再惹得圣上更加惱怒,他知道圣上是故意讓他跪在大庭廣眾之下的,為的就是掃平他身為大王的威嚴(yán),挫他的銳氣。 因為魏王殘疾,受益最大的就是他了,可他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明顯他得利最大,但是嫌疑也最大的,他怎么可能這么做? 趙九翎和李覓之站在寢宮內(nèi),圣上怒火攻心之下,只能躺在床上召見他們,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床帳里半躺著的人,兩位宰相心里暗驚,圣上見他們居然還要隔著屏障,難道病的非常嚴(yán)重? “查出結(jié)果沒?究竟怎么回事?”圣上厲聲問道,問完后咳了一聲,確切的說是半聲,他及時忍住了咳意,不欲他們知道自己的病況。 高公公連忙過來想給他順氣,圣上不耐煩的揮揮手。 趙九翎先勸問了圣上的身體,然后才道:“臣已經(jīng)讓大理寺卿張京查問過了,在場的人皆說四大王是自己失足,當(dāng)時四大王身邊的人離得都有距離,并無他人作祟?!?/br> 李覓之也道:“當(dāng)時微臣陪同而去,一路上四大王精神抖擻,未見不適,四大王獨自登壇,在祭祀之后忽然——忽然搖晃了一下,便失足墜下,甚是奇怪?!?/br> 圣上瞇了眼,看著他問:“內(nèi)醫(yī)局怎么說?” “醫(yī)官未查出不適。”李覓之道。 那就是說魏王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墜下祭壇,然后摔斷了腿,這意味著什么?祭祀時出了這等事,是在說天意?天意說魏王不能繼承大統(tǒng),所以他才會有此一遭? 圣上眼中疑怒不定,胸腔大幅度的起伏,似乎在忍耐著身體的不適,許久沉聲道:“禁吳王于九子宅內(nèi),不得任何人出入,召名醫(yī)為四郎醫(yī)治,讓諸位醫(yī)者務(wù)必盡全力醫(yī)治?!?/br> “是,圣上,臣等遵旨?!?/br> 趙九翎與李覓之同時應(yīng)道。 圣上看著恭恭敬敬的兩位宰相,又在李覓之臉上繞了一圈,道:“朝中諸事就全靠兩位相公了,慶歌記得凡事要多與子息商量,慎重而為?!?/br> 李覓之心里咯噔一下,連忙道:“微臣謹(jǐn)記圣上教誨,萬不敢疏忽,請圣上放心?!?/br> 趙九翎也趕緊道:“臣與李相公定不負(fù)圣上厚望,凡事思量再三,謹(jǐn)慎而行?!?/br> 圣上點頭,揮手讓他們退下,估摸著他們走遠(yuǎn)聽不到了,才俯身劇烈的咳嗽,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嚇得高公公想去叫醫(yī)官,圣上抓住他的手制止他。 高公公知他不放心,兩位相公還未走遠(yuǎn),吳王還沒出宮,他擔(dān)心被人看到自己病弱的樣子。 等氣順了之后,圣上問道:“你怎么看?元一?!?/br> 高公公給他拍撫著背,小心的說:“老奴覺得此事與五大王無關(guān),因為這么一來,五大王的嫌疑就最大了。” “然后呢?”圣上冷笑,“四郎病殘,五郎被我懷疑,七郎平日不參與朝政,最不會被牽扯其中,如此也可得利,所以是七郎所為?” 高公公慌忙否認(rèn):“老奴絕無此意,只是、只是——” “元一,你跟隨我也快四十年了,是我最信任的人?!笔ド献ブ氖?,眼神犀利。 高公公一震,跪下道:“老奴絕無二心,請圣上相信老奴?!?/br> 圣上并沒有懷疑他的衷心,只是不想從他口中聽到偏向哪個皇子的話。 “起來吧!”他說,“扶我躺下?!?/br> 高公公站起來,小心的扶著他躺下,看著面容枯黃眼窩深陷的人,心里不是滋味,他確實與吳王有接觸,沒想到圣上早就察覺到了,卻并未斥責(zé)過他。 走到殿外的趙九翎和李覓之看到吳王還跪在地上,吳王見他們出來,先覺得丟人,隨后就想知道圣上對他的處置。 李覓之因為剛被身上警告了一下,此刻除了問候,也沒有多說話。 趙九翎只得扶起吳王,告訴他圣上的決定。 吳王愣住,順勢抓住趙九翎的胳膊道:“有勞兩位相公徹查此事,還我清白?!?/br> 趙九翎安撫道:“五大王放心,大理寺一定會仔細(xì)查辦,絕不會誣陷任何人?!?/br> 這么客套的說法,讓吳王心里沒底,他看向李覓之,李覓之對他笑笑,并不多言,頗有避嫌之感,難道阿耶說了什么? 回到府里后,吳王奇怪不已,他還什么都沒做,就這樣被阿耶防備了。 吳王妃見他回來,立刻讓人把暖爐拿來給他暖膝蓋,問道:“你怎么樣?我聽說你被罰跪,擔(dān)心的不行?!?/br> 吳王搖頭,憂心道:“阿耶下旨,禁我于府中,不得任何人出入。” “那可怎么辦?”吳王妃著急。 一路回來,吳王已經(jīng)冷靜,道:“當(dāng)時眾目睽睽,我一直離四哥很遠(yuǎn),把此事硬說是我做的也不容易,現(xiàn)在重要的是阿耶的想法?!?/br> 圣上將他禁足,無論是不是他做的,都意味著圣上不信任他。 看著妻子一臉苦愁的樣子,吳王突然怨道:“還不都是你,做的什么事!竟然挑撥孩子之間打架,你以為阿耶好糊弄嗎?” 吳王妃愣住,看著他臉上的惱怒,忍不住反駁道:“什么因為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魏王妃的事情?” 吳王立馬斥道:“閉嘴!”他往外看了看,幸好沒人,他擔(dān)心別人知道,但沒有半點羞臊愧疚之意,只問,“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吳王妃一肚子的氣,“我只當(dāng)是你要利用她,當(dāng)做不知道而已。” 吳王啞口無言,他確實是想利用魏王妃,雖然效果不大,但還是有一定作用。 “好了,不說這些了,”吳王安慰她道,“阿耶雖然將我禁足,但未有其他命令,只要四哥一直未痊愈,就不會有什么事?!?/br> 魏王若真成了瘸子,他身為五子,就有資格繼承皇位了,何況還有李覓之,只希望與魏王妃的事情,阿耶不知。 李覓之心里忐忑,他與趙九翎是一樣的,都是支持魏王的,但如今魏王受傷,嫌疑最大的是吳王,這如何是好?如果兩位大王都不行,那就接下來就只能是江王了。 當(dāng)年圣上忌憚太子,是他揣摩到了圣意,去找二皇子誣陷的太子,才有了當(dāng)初的事情,連六王都被牽扯其中,流放至藍(lán)田時失蹤。 魏王那樣耳根子軟,即便將來有人要為太子平反,他求饒一番,魏王至多革職讓他出京,但江王就不會了,江王一定會徹查嚴(yán)辦的。 李曄看著眉頭緊蹙的父親,問道:“阿耶要怎么辦?” 李覓之良久無語,許久嘆道:“吳王是李家最合適的選擇?!笔ド喜幌嘈艆峭?,沒有證據(jù)證明是吳王做的,但也不能說就不是他做的,有些棘手吶! 李曄也不意外,道:“兒子知道了?!?/br> “讓你大哥注意著皇宮里的動靜,一有異常,立刻派人回來通知?!彼f。 “是?!崩顣蠎?yīng)道,看著父親思索的神情,眼里閃過微光。 ** 趙懷瑾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那么奇怪,好端端的從臺上滾了下來,就是魏王不受傷,這也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江王看著對面的人,也是無奈,四哥這一摔,他也有了嫌疑。 “你在想什么?”他問。 趙懷瑾道:“我在想有什么可以讓魏王精神恍惚,但醫(yī)官又查不到的藥物。” 江王愣住,想了一會兒道:“我去過那么多地方,也沒有聽說過這種藥,你是否多心了?” “那七大王認(rèn)為此事是巧合?”他問。 江王猶豫了一會兒才回道:“我不知道?!?/br> 趙懷瑾不信這是巧合,一定有人在作祟,吳王絕對不可,如果圣上真有意傳位于吳王,他得趕在那之前把擊敗吳王的最后一擊呈于圣上。 與江王拜別后,趙懷瑾出了柳家酒樓,沒走多久,就看到宮闌夕在街道轉(zhuǎn)角處,似乎是在等他。 第84章 兩人到了偏僻的巷子里, 一時無語,許久宮闌夕才道:“四大王一事,趙御史可有查到什么?” “尚無。”趙懷瑾簡短回道。 “那么你有何看法?”他問。 “宮長史呢?”趙懷瑾不答反問。 他們都不肯先說自己的見解, 于是小巷子里, 又陷入寂靜之中,這是在宮闌夕與楚言成親之后, 兩人的第一次單獨見面, 其實以前二人也很少見面。 宮闌夕不喜歡趙懷瑾, 去年明知楚言與他已經(jīng)情定, 眼前這位名譽京城的憲臺青郎, 居然敢——敢強(qiáng)迫楚言,當(dāng)時為了楚言的名聲,他忍了下來,但即便到現(xiàn)在,一想起那時楚言無聲的哭泣與自責(zé),他都怒氣叢生。 身邊的馬打了鼻嗤,在陰冷的天氣里形成一團(tuán)霧氣,宮闌夕撫了撫自己的坐騎, 對他說:“也許, 你可以從弋陽郡公著手?!?/br> 趙懷瑾一怔:“大公子?” 宮闌夕頷首:“我只是猜測, 大公子懂得調(diào)香, 而香與藥理有相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