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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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闌夕跑到端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傻了,忘了去牽馬,看見趙懷瑾正要從小廝手中接過韁繩,連忙跑過去,搶過韁繩氣喘吁吁的說:“借馬一用?!?/br> 趙懷瑾愣愣的看著絕塵而去的人。 城門守衛(wèi)也是愣了一下才回神,和身邊的人調(diào)侃道:“明河郡主要生子了,看把宮舍人急的?!?/br> “你媳婦生孩子時你不急?”有人奚落他,“去年是誰急的差點闖產(chǎn)房,還曠值一天的?” 當(dāng)先那人否認(rèn):“胡、胡說,我才沒急!我是、我是……” 其他人已經(jīng)笑了出來,有人指指前面站著不動的人,大家立即收了聲。 趙懷瑾沉默許久,忽的笑了一下,意味難辨。 小廝過來讓他等一會兒,自己再去牽匹馬過來,他擺擺手,抬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宮闌夕趕回家時,楚言正疼的不行,松雪齋里所有人都手忙腳亂的,他想進(jìn)去但被攔住,急的在門口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屋里面?zhèn)鱽黼[忍的呻.吟聲,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來,宮闌夕看的頭皮發(fā)麻,焦躁的汗流不止。 李飛迎頭次見到這陣仗,手指絞在一塊,一向冷淡的臉上露出擔(dān)心焦急。 宮闌安遲疑的手輕拍她的肩膀,讓她輕松一些。 李飛迎頓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眸,自從成親后,這是宮闌安頭一次主動觸碰她。 夜色漸濃,產(chǎn)房里面穩(wěn)婆還在叫楚言用力,宮闌夕急的幾番想闖進(jìn)去,但被攔住。 定國公也趕來了,看他急躁的頻頻往產(chǎn)房張往的樣子,心里舒服了些。里面受罪的人是他最寶貝的孫女,若宮闌夕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他非打死他不行。 宮闌夕很沉不住氣,從回來就不斷的問:“怎么還不好?怎么這么慢?” 旁人安慰了不止一次,看他身上的衣裳已經(jīng)濕透,勸他回去沖個澡換身衣服。 宮闌夕聽得煩躁,不耐煩的斥道:“滾開!” 楚言正在里面受苦,他都擔(dān)心死了,哪有那些功夫,真怕出什么意外。 楚言疼的厲害,感覺自己下一刻就會死掉,穩(wěn)婆還在大聲的喊著用力,她也只有本能的用力,從來不知道生孩子會這么痛。 她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不清楚了,這個居然隱隱的看到了那只手,她臨死前看到的手,袖子上是精致奇特的并蒂木芙蓉,她忽然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到底是不是宮闌夕。 “哎呀!看到頭了!郡主再用力些!”穩(wěn)婆驚喜的說。 快出來了?楚言咬緊口中纏著紅錦的香木,就在她用盡全身力氣時,終于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她放心的昏了過去。 但這一昏迷,楚言的靈魂仿佛抽離了自己的身體,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輕,然后聽到了吵雜聲,仔細(xì)聽分別出來是兵器撞擊的聲音,有人在打架? 她猛然睜開了眼,觸目之地正是觀雨亭,她看到自己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柄利劍,周圍滲出一片血跡,有一個道士蹲在她的身邊狀似檢查。 而宮闌夕就面色冰冷的站在那里,一身靛藍(lán)色的圓領(lǐng)袍,衣上繡著獨特的并蒂木芙蓉,袖口處的尤為精致。 第99章 完結(jié)章 楚言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聽到道士說她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宮闌夕忽然以手掩面,不愿讓人看到他的表情,等他再睜開眼時, 手握上那柄在她身上的劍。 “你要做什么?”道士問。 宮闌夕的手不易察覺的輕顫:“我想, 明河郡主定不愿讓人看到她這副模樣?!?/br> 聽到這句話,楚言心里微酸, 是的, 她不愿讓人自己這樣凄慘的死狀, 也不愿別人議論她死的多慘。 宮闌夕懂她。 只這一句話, 就讓她一個月來的懷疑盡散, 她想自己是太愛宮闌夕了,所以才會起疑。 楚言閉上了眼睛,不忍看他親手拔出劍。 “郡主?”宮闌夕喃喃了一聲。 楚言睜開眼,看到宮闌夕跪在地上,慌亂的用手去按住她的傷口,想堵住往外流的鮮血。 她已經(jīng)死了,血流的并不多,他按壓了沒一會兒, 血就停了。 道士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脈搏, 搖首道:“應(yīng)該是回光返照, 她已經(jīng)死了。” 說的應(yīng)該是她在劍拔出的那一刻睜開了眼, 確實是回光返照,讓她只看清了宮闌夕的衣袖,因此才有了誤會。 宮闌夕愣愣的看著她, 她的鮮血沾滿了他的手掌,仿佛刺痛了他的眼睛,楚言看到他的眼眶里已經(jīng)涌起了淚水,幾乎是瞬間的,他喉間發(fā)出壓抑的泣聲,接著仿佛爆發(fā)一樣,他把她抱進(jìn)懷里,埋首失聲哭泣。 楚言呆呆的看著痛哭的人,難以接受,她怎么能想到有一天會見到這樣失態(tài)的宮闌夕?何況前世他們的交際實在太少,她不值得宮闌夕這樣為她哭。 楚言很想抱抱他,讓他別為這樣的自己哭,她那時因為他觸碰到了痛處而排斥他,哪里值得。 往后宮闌夕再做的事更令她吃驚,除去尋找真兇,他在朝堂上借用李覓之的勢力,借著皇帝的怒火,打壓趙九翎,全然不顧趙九翎曾經(jīng)提攜過他,趙九翎被罷相,禁足于家中。 也許不與趙懷瑾合離她就不會死。宮闌夕是這么想的吧! 趙懷瑾死于去上清宮的路上,一把橫刀穿胸而過,當(dāng)場斃命。 楚言看著他倒在青石小路的尸體,覺得命運可笑,他們的前世同樣的結(jié)局。 趙懷瑾搜到的證據(jù)指向皇宮,他死了,宮闌夕順著線索往下查,這一查,查到了徽猷殿。 不僅楚言驚住了,宮闌夕也意外,徽猷殿里住著她的姨母韓貴妃,這怎么可能? 然而事實的真相總是殘酷的,殺了她的,正是她的姨母韓貴妃。 “為什么?”宮闌夕質(zhì)問她。 韓貴妃看著手中拿著短劍指著她的人,淡道:“沒想到,宮舍人居然心悅茜茜?!?/br> “別廢話!” “我不殺她,她只會生不如死。”韓貴妃道。 宮闌夕提刀的手微顫。 這個細(xì)小的動作被韓貴妃看到,她說:“看來你知道了?既然知道,就該明白,失了趙家的庇護(hù),她有多危險。” “那你也不該殺了她!”宮闌夕眼眸冰冷,幾欲控制不住。 韓貴妃問他:“那你說該怎么辦?告訴她真相?她只怕會把定國公的死聯(lián)系到一起,做出什么令人震驚的事。還是什么都不說的讓她離開京城,你覺得茜茜能放得下楚家的爵位嗎?或者,她能走出京城嗎?” 前世楚言對爵位看的太重了,而真相又令人厭惡,趙懷瑾就是因此而對她心生反感,她還要回趙家尋求庇護(hù)嗎? 楚言黯然,這一切都是他們的想法,他們不該瞞著她的。 宮闌夕緊盯著她,咬牙道:“你恨郡主!” 韓貴妃的身體一顫,自嘲的笑了,情緒激動的說:“你知道圣上聽到茜茜和離的事情有多高興嗎?他掩飾不住自己的心思,天天催促我接茜茜進(jìn)宮,茜茜去了上清宮,他居然打算出宮找茜茜,你說,他若是找去了,會怎樣?” 佛堂里的韓婉宜便是楚言的下場。 她蹙了眉頭,掩嘴作忍耐狀,似是不適,說:“若她被圣上凌.辱,以她的性子怕也是自絕,倒不如帶著無知與清白死去?!?/br> 宮闌夕無法接受,沉聲道:“郡主有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你來替她選擇?!?/br> “是么!”韓貴妃凄然一笑,嘴角溢出一道鮮血,“如果重來一次,你是茜茜的夫君多好,再無權(quán)勢,你也知護(hù)著她?!?/br> 楚言看到桌上空了的茶碗,她竟已經(jīng)服下了毒.藥,面上悲哀,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許是在嘆息自己這一生。 韓貴妃服藥而亡,隆朔帝大悲,后妃是不能自殺的,會牽連整個家族,也許隆朔帝知道自己愧對韓貴妃,只對外宣稱她悲傷過度,因而病逝,沒有降罪于韓家,并且為她厚葬,除了皇后的名號不能給,其他一并禮儀皆按照皇后的制度。 宮闌夕沒有向隆朔帝說明真相,他越發(fā)變得沉默。 隆朔三十八年,沉寂了二十一年的突厥集結(jié)兵力再次來犯,宮闌夕請命跟隨大將軍凌雍前去,起先隆朔帝不準(zhǔn),后來挨不過宮闌夕一再請求,讓他前去。 自此宮闌夕在雁門郡一呆數(shù)年,即便和突厥的戰(zhàn)事了了也不回京,他說愿意留在雁門守衛(wèi)邊疆。 雁門,楚家的發(fā)跡之地,她的阿翁和阿耶都曾在這里與突厥作戰(zhàn),她有點明白宮闌夕的心意了。 此后多年,他時常坐在雁門關(guān)關(guān)樓上面對著蒼涼的荒原獨自飲酒,天冷,酒冷,一杯接著一杯,他妄圖一醉,卻從未如愿,偶爾嘴角滑落“郡主”兩個字,便再無其他。 耳邊忽然傳來宮闌夕的聲音,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說什么。 楚言從悲涼中拉回神思,眼前的他神色淡漠的飲著酒并沒有說話,那是…… 楚言生了孩子就陷入昏迷,兩天兩夜未曾醒來,嚇壞了所有人,連李鏡都把宮中所有的醫(yī)官叫到了淮陵侯府,然而她依舊不醒,只能先給她服用參湯保氣。 楚言聽到的“絮絮叨叨”是宮闌夕在跟她說話,醫(yī)官說,讓他說些兩人的過往,或許有幫助。 宮闌夕挑著兩人開心的事情說,說了一夜也未見她醒來,看著緊閉雙目的人,他握緊她的手,強(qiáng)撐起笑容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樣的嗎?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br>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城外的河邊,那時宮闌夕八歲,楚言才五歲。 彼時他和阿娘在莊子里過得拮據(jù),有時候他會偷瞞著阿娘去河邊抓魚,當(dāng)然很多時候都抓不到,唯獨那天不知走了什么大運,讓他抓到了三條魚,他正高興的跑到深一點的地方再接再勵時,回頭就看到有一個衣著精致的小女孩拿起籠子,正要把他的魚倒進(jìn)河里。 當(dāng)時他氣的大叫,讓楚言住手,可楚言反而加快了速度,把魚倒進(jìn)了河里,等他跑回去,那三條魚早已游走了,偏偏楚言還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宮闌夕想著那時的事情,笑了一下:“我當(dāng)時氣得不行,你卻說‘這魚快死了,得放進(jìn)河里才行’,我聽的直想打你,它死不死關(guān)我什么事,我都快沒飯吃了。又見你穿的很好,一看就是貴族之女,我就想,魚沒了就沒了,向你要得一些寶貝也行,如果你不給,我就強(qiáng)奪了去。” 小孩zigong闌夕板正了臉說:“你把我的魚放了,害的我要餓肚子,你得賠我,至少賠……賠一百兩?!?/br> 害的他餓肚子?楚言可沒有這樣想,但她顯然不知道一百兩是什么意思,皺著小臉想了好一會兒,低頭看看自己,知道自己身上的物件還挺貴重的,然后問他:“你看看有什么想要的?” 這倒讓他錯愕,隨即就想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么大方,宮闌夕看著衣著華貴的精致小玉人,也糾結(jié)了,要什么……哪樣最值錢呢? 他一直盯著楚言,上下打量,有種不知從何入口的感覺,生怕自己虧了。 楚言就站在那里,任他看著,一雙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迷惑而又無辜的看著他,讓年幼的宮闌夕覺得自己是個小混蛋,當(dāng)然他確實是小混蛋,他打算敲楚言一大筆,說:“把你的首飾全給我?!?/br> “什么?”楚言疑惑。 宮闌夕心虛一下,小臉上嚴(yán)肅的說:“就是你頭上戴的、耳朵上的和手上的東西都得給我!” “這怎么行?”楚言立刻抱住自己的腦袋,她愿意賠他,但哪能這樣?她頭上的水晶珠子是姨母剛給的,在太陽下閃著光很好看,她喜歡的不行。 “當(dāng)然行?!睂m闌夕看她抱頭的樣子覺得很滑稽,忍不住想去捉弄她。 楚言平時也是驕橫的人,但那都是對熟人,這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哥哥這么嚇唬她,她拔腿就跑,心里很后悔一時“善心大發(fā)”放了那三條魚,她不要珠子被搶走。 她肯定跑不過宮闌夕,沒幾步就被追上了,被他拎著后頸衣裳跑不了。 楚言惱了,她本就是霸道慣的人,被他這樣欺負(fù),脾氣被激了出來,怒道:“你這個無賴,放開我!不然我讓翁翁打斷你的手!” 她是在威脅宮闌夕,但又怕宮闌夕搶了她的珍珠水晶發(fā)釵,因此說著威脅的話時還抱著腦袋護(hù)著自己心愛的首飾,又驚又怒的瞪他。 這副模樣真是太……搞笑了,宮闌夕忍不住笑了出來。 楚言愣住了,傻傻的看著這個渾身濕透的小郎君在——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