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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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侯倒罷了,只是那杜明徽是出了名的目無下塵,壓根瞧不起唐令這等權(quán)閹,竟然會來晚宴? 果然,眾臣皆起身出列相迎,而唐令更是親自從上首高座下來,疾步向殿門口走去。沒一會兒,兩個小太監(jiān)率先躬著身打簾子,隨后,兩個衣著簡素的家仆抬著個小軟轎進(jìn)來。 軟轎上坐了個六十上下的老者,容長臉,高鼻梁,花白須發(fā),一派的儒者風(fēng)雅,可眉宇間又不失傲然之色,此人正是翰林院的編修杜明徽。這杜明徽不茍言辭,竟也不避忌諱,穿了身月白色的儒袍,腳蹬雙粗布厚底皂靴,哪里是來赴宴,簡直就是來奔喪。 緊跟在軟轎跟前的是榮明海,他倒是意氣風(fēng)發(fā),穿的也喜慶,但還是十分有禮地侍奉在舅舅杜明徽身側(cè),并不敢拿侯爺?shù)募茏印?/br> “老大人,本督?jīng)]看錯吧,您老竟會來?” 唐令笑著抱拳見禮,趕忙讓人去他的座位跟前加了兩個座兒,一個自然是榮明海的,另一個則是這杜明徽的。如此吩咐罷,唐令親自上前去扶杜明徽起身。 誰知這老人竟揮揮手,淡淡說道:“老朽今日腿疾發(fā)作,起不了身,唐督也不必來扶了,阿大阿二,抬我入座吧?!?/br> 唐令一愣,并未惱,只搖頭無奈笑笑,他是知道這老頭的心思,太清高太傲了,不愿意踩一下他的地,更不愿坐一下他的椅子,故而坐著轎子赴宴,絕不落地。 唐令瞧見杜明徽入座后,又看向“老友”黑鬼。 只見榮明海大手一揮,讓心腹老梁抱著賀禮上前來,他將老梁手中捧著的錦盒打開,從里頭取出把短劍,拔出,腕子一扭,耍了個劍花,兩眼盯著泛著寒光的劍身,指頭彈了個響兒,笑道:“這把劍是先帝賜給本侯的,削鐵如泥,是讓本侯斬盡天下jian邪。如今正逢唐督生辰之喜,本侯借花獻(xiàn)佛,將此劍贈與唐督?!?/br> 唐令淡淡地瞅了眼那把毫不起眼的短劍,冷笑了聲,說了兩句客氣的話,正要收下時,誰知瞧見榮明海拿手擋了下,只交給他劍身,并未給他劍鞘。 “此劍畢竟是先帝所賜,本侯不敢忤逆先帝在天之靈,就送唐督劍身,本侯拿劍鞘,希望有朝一日,此物還能合而為一?!?/br> 榮明海說這話的時候,一派的云淡風(fēng)輕,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他終有一天會將唐令拉下馬,用此劍斬除此jian邪權(quán)閹宦。 “哈哈哈!請!” 唐令竟哈哈大笑,并未著惱,眼中反而流露出贊賞之色,他側(cè)過身子,讓出條道兒,請榮明海上座,又叫人去抱珍藏的四十年老紹興黃,今兒一定要和侯爺不醉不歸。 待老酒端上后,唐令讓孫公公去給杜明徽及各位大人斟酒,眾人自然是要敬督主三兩杯,尤其是榮明海,連住與唐令干了十杯,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祝壽淡話,便歸座兒,拿著筷子大快朵頤。 唐令見杜明徽并不飲酒,只是喝著自己帶著的苦茶,他冷笑了聲,暗罵這老鬼實在是不知好歹,給人沒臉,不過他到底是三朝老臣,如今更是帝師,連太后都得恭恭敬敬地尊他,罷了罷了,讓他一道又如何,諒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樣兒來。 “老大人,酒菜可合您的胃口?”唐令笑著詢問。 “唐督主,你太客氣了。”杜明徽拿著紫砂壺飲了口茶,淡淡說道:“本官也是受人之托,來貴府瞧一位文才極好的姑娘,看罷就走,她在哪兒?” 受人之托? 唐令眉頭微皺,想起了,聽探子回報,當(dāng)日小婉從白云觀下來后,那戚文珊也緊跟著下山,讓家奴韓虎拉了輛驢車,帶她連夜回大梁。這女人并未回侯府,而是去了她舅舅家,她舅舅不讓她進(jìn)門,她就跪在大門口,也不嫌丟人,一直跪到準(zhǔn)許她進(jìn)去為止。 難道杜明徽能來府里,是戚氏去求的?這事和小婉有關(guān)么?難不成小婉此番為他獻(xiàn)舞祝壽,目的不純? 唐令并未將不滿表現(xiàn)在臉上,招招手,叫孫公公去讓樂師準(zhǔn)備,并讓人去請小姐和翩紅,告訴她們可以入場了。 偏殿里的沈晚冬將一切都看在眼里,榮明海的笑里藏刀、杜明徽的目下無塵、唐令的大氣隱忍還有諸官的復(fù)雜笑意……但愿吧,但愿這次一切順利,能不能把自己臟了的名聲洗干凈,全在今夜! 正殿里的樂師們已經(jīng)將琴、鼓擺放好,殿中間的所有舞姬也退出,婢女們又抱來捧蠟燭,點在落地銅燈盞上,大殿登時又亮了幾分。 沈晚冬此時甚是緊張,口干舌燥,手心都滲出了汗。 正在此時,準(zhǔn)備上場的翩紅提著長劍走過來,輕捏了下她的腕子,并且扭轉(zhuǎn)著脖子和腕,莞爾一笑,小聲道:“不用緊張,你就拿出當(dāng)初彈《楚漢》時的那種狠勁兒,我雖不知你又要做什么事,但我感覺,肯定比上次更驚世駭俗,不過好在這回不是踩著我的頭了?!?/br> 這番話將沈晚冬逗得噗哧一笑,緊張的情緒登時消減幾分,其實換個角度看,她與翩紅性情挺像,還是可以相交的。 只聽外面響起羯鼓密集地咚咚之聲,第一支是翩紅跳的武舞,曲子是唐玄宗所做的《春光好》,相傳當(dāng)年玄宗喜擊羯鼓,正逢滿園杏花綻放,當(dāng)即作此曲。 當(dāng)羯鼓再次密敲而來之時,翩紅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起來,足尖一點,飛身躍入正殿中間,登時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她此時就似變了個人,有如易水之上的少年俠客,隨著鼓點的節(jié)奏舞出逍遙劍氣,腰肢雖柔,可腕子上的力氣卻大,劍聲竟似要蓋過羯鼓之聲。 當(dāng)少年之劍舞罷,只聽樂師又彈奏出錚錚然的秦箏,琴音有若金戈鐵馬,排山倒海而來,而翩紅這會兒也似乎醉了,柔軟腰肢朝后極力彎曲,做出醉臥沙場之狀,轉(zhuǎn)而間,收劍倒地,頭枕著長劍,眼閉著,嘴角含著笑,似乎已經(jīng)微醺了。 只聽此時,古琴悠然之聲響起,武舞已經(jīng)結(jié)束,文舞要開始了。 沈晚冬緊緊地抱著琵琶,將鞋子脫下,在腳腕上綁了串銅鈴,準(zhǔn)備赤腳上場。 她略向大殿掃了圈,果然,所有人都被翩紅的舞姿所傾倒,就連唐令都不僅拊掌微笑,與榮明海對望一眼,點頭贊許。好,氣氛果然被這天下第一舞姬帶熱,接下來就該她出場了! 可就在此時,沈晚冬發(fā)現(xiàn)那位杜明徽搖了搖頭,臉上頗有幾分不屑之色,好似對翩紅的舞并沒有多大的興趣,頭靠在軟轎上,閉眼小憩。 沈晚冬一驚,如果杜明徽連看都不看一眼,那她費勁心思,不就打了水漂了么。 算了,不論如何,先跳完再說,她還有后招! 第64章 關(guān)雎 素手急撥琴弦, 彈出串輕快歡愉的前奏。 沈晚冬抱著琵琶,旋轉(zhuǎn)著出場,因衣衫過于輕薄, 故而只要稍微動作, 就有凌風(fēng)飄然之感,她微微屈膝, 莞爾淺笑,給唐令福了一禮。 而正在此時, 從偏殿里魚貫行出四個穿著水綠色裙衫的絕色舞姬, 她們梳著大辮子, 手上抱著描了杏花的羯鼓,并未有任何簪環(huán)裝飾,猶如江南溪邊的浣紗女, 明艷而淳樸。 她們四人輕移蓮步,手輕拍著鼓面,左右各站了兩人,將沈晚冬擁簇在最中間, 恰似荷葉捧著湖心最嬌艷的那朵荷花。 五人皆正當(dāng)妙齡,或扭腰又或擺手,用嬌如黃鶯的聲音輕輕吟唱《關(guān)雎》: “關(guān)關(guān)雎鳩,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br> 沈晚冬一邊跳著,一邊掃向在場的所有男人。唐令自不必說,面帶微笑, 眼里流露出來的溫柔寵溺怎么也遮掩不了;而榮明海也是相當(dāng)高興,兩眼直盯著她,手指還在桌面上輕輕地點動,來合著鼓點與琵琶的節(jié)奏;至于其他男人,此時更是興致勃勃地看著她這條傳說中的蛇蝎美人,有人點頭微笑、有人交頭接耳、有人拊掌贊許……還有人似乎并不怎么感興趣,比如那位須發(fā)皆白的杜明徽大人。 這杜明徽只是淡淡地瞅了眼她們幾個,便拿起紫砂壺細(xì)品茶,再不多看一眼。 沈晚冬扭了個“飛天”之姿,再次撥動琴弦,這次,她的琴音稍顯幽柔,與那四個女孩跳出在河邊洗衣的動作,一齊唱《葛覃》: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 黃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br> 果然,杜明徽瞧見第二支舞曲,似乎稍有了點興致,垂眸若有所思,但搖了搖頭,并未像其他人那樣如癡如醉。 沈晚冬沒有因此亂了心緒,她使了個眼色,為她伴舞的四個女孩退下,留她一人在殿正中間獨舞。 此時,樂師們忽然彈奏出個哀傷之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似乎是一個貧苦的婦人,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朝著遠(yuǎn)方眺望,思念她出征未歸的丈夫。沈晚冬跳了幾個極優(yōu)美的動作,半跪下,一邊撥動著琴弦,一邊輕唱著《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 嗟我懷人,置彼周行?!?/br> 當(dāng)最后一抹樂音奏罷,沈晚冬已經(jīng)抱著琵琶躺在了地上,窩成個美人臥,有如一朵夜游在雨中的荷花,憂傷且孤獨。 舞罷,沈晚冬將琵琶交給翩紅,赤腳疾步上前,細(xì)碎的銅鈴聲與那幽幽荷香,蕩漾在殿里每個男人的心頭。 她盈盈下跪,給唐令磕了個頭,學(xué)著男子那樣,抱拳給上首的叔父行禮,甜甜笑道:“小女愿叔叔福壽安康?!?/br> 唐令自然是舍不得他的小婉給他磕頭,更不愿意讓這許多男人看見小婉的嬌憨可愛,還有她潔白如玉般的小腳。 “快起來,孫公公,給小姐拿個最大的賞!”唐令身子微微前傾,抬手,憑空虛扶底下跪著的沈晚冬,若這會兒要是沒人,他一定會跑下去,把他的小婉抱起來轉(zhuǎn)圈,讓她的長發(fā)帶纏繞在他的脖子上,永不分開。 可是殿中跪著的女人仿佛并沒有起來的意思,笑盈盈的,似有些害羞,又似小貓般淘氣,眨著眼看他。 “怎么了?”唐令柔聲問。 “叔叔,小婉獻(xiàn)給您的舞,可好看?”沈晚冬笑著問。 唐令傲然地環(huán)視圈四周,瞧這些男人眼底流露出的真實欲望,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自然是好看。”唐令微笑著說。 “那小婉想跟叔父多討個賞。”沈晚冬歪著頭,似在撒嬌。 “你說。”唐令雖仍笑著,可不知不覺已經(jīng)有了些許警惕,小婉會問他要什么? “我要……”沈晚冬笑著,故意停頓了下。 正在此時,她發(fā)現(xiàn)上首坐著的杜明徽招手將仆人喚來,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眉眼間透著不耐煩與對“名妓”慣用伎倆的厭惡,這老人只是淡淡地對唐令說了句:老朽有些犯困,就先告辭了。 說話間,杜明徽就讓下人把他的軟轎抬起,閉著眼,不愿再瞧這對叔侄倆的“打情罵俏”,想趕緊離了此地,回家用“潁水”來洗耳朵。(注2) 而榮明海見舅舅要走,趕忙起身,有些無奈地看了眼沈晚冬,又輕搖了搖頭,示意女人莫要放在心上,他待會兒就回來。 “求叔父給侄女兒一個機會,去整理散落于天下的墳籍?!?/br> 沈晚冬不急不緩地說出這話,并恭敬地再次給唐令磕了個頭。她用余光去瞧周圍的大臣,武將倒罷了,對這些文質(zhì)彬彬之事并不甚了解,那些文臣則相當(dāng)訝然,不太相信這話能從一個風(fēng)塵女子口中說出來。 而杜明徽這會兒果然不著急走了,給仆人使了個眼色,重新入座,好似要接著聽下去。 “你說什么?”唐令有些吃驚,饒是他平日里見過無數(shù)的大風(fēng)大浪,這會兒竟也不知如何接過這句話。 “回叔父的話。” 沈晚冬笑著起身,落落大方地環(huán)視了圈周圍的大人物們,絲毫不露怯,不急不緩道: “自四十年前“慕元之亂”始,經(jīng)籍便遭厄運。逆賊慕棠與元之獻(xiàn)驅(qū)其驕兵悍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致使北方民不聊生,而虎視眈眈的宋人更是趁機侵占戍邊數(shù)州縣,北方縉紳、士人被迫南渡,無數(shù)典籍散亡,此一大劫也;賊梟慕棠在北方自立為帝,大肆搜捕坑殺有為士人,三十年前太.祖皇帝憤起討賊,誅殺慕棠,收復(fù)北方,那逆賊在大梁被攻下的當(dāng)夜,自焚于上陽宮,大火燒了三日三夜,致使密府圖籍燼毀,此又為一厄?!?/br> 說到這兒,沈晚冬發(fā)現(xiàn)唐令的臉色忽然不對勁兒了,眸中的怨毒和悲痛難掩,他端起金樽飲酒,誰知竟因手抖,揚出了少許。不過失態(tài)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又恢復(fù)平日里的冷靜沉穩(wěn),垂眸看著殿中的沈晚冬,點頭微笑,道: “你這孩子倒是對陳年往事了解得很。” 說罷這話,唐令扭頭看向杜明徽,笑道:“本督記起幾年前杜大人向本督提議,要頒下“求書令”,重新整理典籍??沙⑹旅?,此事一直擱置了下來,不想本督的侄女兒竟也有這份心胸。” 杜明徽捻須微笑,道:“夫經(jīng)籍者,開物成務(wù),垂教作程,圣哲之能事,帝王之典達(dá)。整理墳籍非一朝一夕之事,那得無數(shù)翰林學(xué)士傾盡心血方能達(dá),不知小姑娘這番話,是哪位先生教的?”(注3) 沈晚冬笑了笑,這老頭在疑心她呢。 “杜大人,小女原本編排了支叫《桃李春風(fēng)》的舞,可聽聞大人要來此,特意在三日前臨時將舞改為這支《關(guān)雎》,小女才疏學(xué)淺,不登大雅之堂,還請您指點一二,跳得怎樣?” 杜明徽一愣,好哇,這小丫頭是在給他賣弄才學(xué)呢。 果然,有個武將不懂風(fēng)雅,拊掌大笑,插嘴道:姑娘跳的舞自是極美的,琴彈得好,唱的也好。 杜明徽白了眼這武將,小聲罵了句俗物,隨后抿了口茶,向眾人解釋道:“姑娘跳的舞,頭一支是《關(guān)雎》,次為《葛覃》,最后一支為《卷耳》。子曰:‘《關(guān)雎》,樂而不yin,哀而不傷’。可那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并未有半點哀傷之味。不少后學(xué)懷疑,難道孔子說錯了么?原來那古樂章的通例皆三為一,樂而不yin者,當(dāng)為《關(guān)雎》《葛覃》,哀而不傷者,正為《卷耳》。難為姑娘這般有心思,腹內(nèi)果真是有才學(xué)的。” 說到此,杜明徽來了興致,竟也忘了自己有“腿疾”在,起身朝沈晚冬走去,他目光坦蕩,上下打量沈晚冬,點點頭,決心再考量番這個想要做大事的小女子,笑道: “小姑娘說是要整理典籍,你倒說說,如何做?這樣做的意義又何在?” 沈晚冬早在多年前就聽父親說起過關(guān)乎古籍目錄之事,加之?dāng)?shù)日前決心洗凈名聲時,便在腹內(nèi)打了多遍底稿,她給面前這儒雅博學(xué)的老人屈膝行了一禮,笑道:“漢朝劉向劉歆父子校理群書,劉氏校經(jīng)傳、諸子、詩賦,步兵校尉任宏校兵書,太史令尹咸校數(shù)術(shù),侍醫(yī)李柱國校方技(注4)。宋朝的鄭樵說:學(xué)術(shù)之茍且,由源流之不分。書籍之散亡,由編次之無紀(jì)。(注5)小女秉承父志,??比杭幾夸浿畷?,辨學(xué)術(shù),考源流,以便后來學(xué)子讀書?!保ㄗ?) “你,你說什么?” 杜明徽身形有些晃動,這話似乎有三十多年未聽到了,難道這姑娘竟是那人的后人?老人皺眉,仔細(xì)打量沈晚冬的眉眼,不錯,是有些像。 杜明徽也未當(dāng)著眾人的面問沈晚冬父母是誰,哪里人氏,他只是點頭捻須微笑,一派的云淡風(fēng)輕,眼里盡是欣賞喜愛之情,十分坦蕩地看向唐令及榮明海等人,笑道: “姑娘的確有靈氣,若是日后有名師指點,用心苦讀,想來必有番成就?!?/br> 正在此時,榮明海大笑,十分適時地插了句嘴:“舅舅向來吝惜溢美之詞,難得對沈姑娘這般喜愛,想來姑娘的確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