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那男人看見趙嫻的眼神眉峰微蹙,松開手不自覺后退一步,隨后趙嫻竟然直接繞過他朝著那男人身后的一條水泥路走去,中年男人有些慌亂的喊了聲:“你要干嘛?” 說著那個男人就疾步跟了上去。 “走,去看看!”許沐和小丫也不知道什么情況,跟著他們往水泥路那走。 趙嫻步子很急很快,那條小路相接的路邊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趙嫻幾步走到那輛車前伸手一把拉開轎車后座的門,身子就探了進去。 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就抓著一個年輕女人的頭發(fā),把她從車里拽了出來,在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上去就給了那個女人一拳! 中年男人這時已經(jīng)跑了過去,一把推開趙嫻,將趙嫻狠狠推在路邊的水坑里吼道:“趙嫻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你要再敢對雅雅動手,別怪我不看在你媽的面子上把你送進局子?!?/br> 許沐匆忙跑過來,聽見這話便知道,這個中年男人八成就是趙嫻那個傳說中的繼父梁國強,她和小丫將趙嫻從地上扶了起來,趙嫻衣服跌到水坑里,整個人狼狽不堪,卻依然狠狠瞪著梁國強,一把甩開許沐和小丫,周身似燃起一把無邊的火焰,瘋了般的上去就一腳踹向梁國強! 梁國強為了護住雅雅硬生生受了趙嫻這一腳,頓時大怒,轉(zhuǎn)頭就對那兩個年輕男人吼道:“給我把她按下來,你當(dāng)真我和你說著玩的是吧?當(dāng)年你找個小子打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既然想算,我跟你算算清楚!” 兩個年輕男人走過來,一把架住趙嫻的胳膊,此時趙嫻眼里迸發(fā)的恨意似是要把梁國強生吞活剝掉! 許沐和小丫趕忙上前,其中一個男人攔著她們,讓她們根本無法靠近趙嫻。 而此時的趙嫻渾身瘋狂的扭動,發(fā)出駭人的力量,像沖破牢籠的獅子,甚至連那個年輕男人都有點拉不住她,整個墓場只能聽見她歇斯底里的吼叫聲:“梁國強,我要你命!我趙嫻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會讓你為我爸媽陪葬!” 梁國強上前一步握住趙嫻的脖子就狠狠往車門上重重一撞,露出不屑的冷笑:“要我命,你有這個本事嗎?” 話音剛落,由遠及近一道凌厲的怒吼:“放開她!” 許沐和小丫頓聲望去,遠處開來兩輛車,董子劍已經(jīng)率先從車子上下來,大步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他身后陸續(xù)下來四五個人,梁國強皺了下眉松開趙嫻,將雅雅按進車里對兩個男人說了聲:“走?!?/br> 趙嫻身子踉蹌了一下死死扒住車門,梁國強狠狠推開她關(guān)上車門,車子疾馳而去帶起水花四濺! 董子劍從后面接住趙嫻,趙嫻卻還想要追,董子劍抓住她的胳膊:“別去了。” 趙嫻猛然回過頭逼視著董子劍:“你懂什么?你知道我媽怎么死的嗎?你知道他身邊那個女人是誰嗎?那一切原本都應(yīng)該是我爸的,是我的!你知道我過去都經(jīng)歷過什么嗎?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雨水濺濕了她短短的頭發(fā),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痛苦的看著董子劍,那一瞬董子劍心臟的某處像被人狠狠擰了一下,他回過頭盯著身后的幾個男人聲音平緩卻帶著一抹狠戾:“追上那輛車。” 那幾個男人立馬意會很快上了車急速調(diào)頭而去。 趙嫻頭上印出血色的印記,整個人都在顫抖,眼淚不停從眼里流出來再倔強的擦掉,許沐記得趙嫻從大一入學(xué)開始,似乎一直像個大姐大一樣,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永遠是最淡定的一個,即使上次被陳斌騙了感情騙了錢,也是一頓酒的事,從沒看過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如此脆弱的樣子,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她。 董子劍深深的凝視著她,將她狠狠按進懷里低聲說了句:“有我在?!?/br> 雨水打在兩人身上,趙嫻放聲大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不停捶打著董子劍,董子劍的表情微微擰起,唇際緊抿隱忍著什么,卻依然一動不動承受著她的拳頭。 沒有人再說話,卻都能感受到趙嫻身上那悲慟絕望的情緒,直到她緩緩控制住,聲音沙啞的說:“我想再看我媽最后一眼?!?/br> 四人再次踏上那條水泥道來到墓前,趙嫻彎下腰擦了擦墓碑照片上的雨水,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許久,悠悠開了口,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他們說:“我離開家以后和她就很少見面了,我不知道她過的怎么樣,我氣她不管我,所以我也從不問她。 后來她生病了,我去看她,她還攆我走,我以為她還在怪我,怪我當(dāng)年找人打了梁國強,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不讓我回去是為了讓我遠離那個家,怕我知道真相。 我根本就不清楚她最后幾年是怎么挨過來的,如果我能多去看看她,或許她不會這么早走…或許…” 趙嫻低下頭把臉埋在雙手間,肩膀顫抖著:“他們都離開我了…” 許沐走過去抱住她:“我們都是你親人?!?/br> 小丫也紅了眼眶和她們抱在一起… 趙嫻擦干眼淚蹲下身,似乎在她媽照片前低語了句什么,站起身后沉重的說了聲:“媽,等我?!?/br> 董子劍默默握住趙嫻的手緊緊攥在掌心。 第61章 chapter 61 回去的路上, 司機開著車, 許沐小丫和菊花姐坐在后面,董子劍坐在副駕駛,臉色有些發(fā)白, 倒是少有的沉默,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快到市里的時候,董子劍開口說:“去醫(yī)院吧,把你頭看看。” 菊花姐有些疲憊的說:“不去, 把我送去學(xué)校。” 董子劍卻對司機說:“開到盛華府。” 菊花姐抬起頭盯著他:“我說話聽不懂是吧?” 董子劍靠在椅背上手撐著額也不跟她吵, 菊花姐直接對司機吼道:“停車。” 司機顯然只聽董子劍的,車子很快開到盛華府,是南城一個挺高檔的住宅, 停下后她們都下了車, 董子劍拉開車門也走了下來, 扯過菊花姐的手往她手里塞了張門卡:“2棟808?!?/br> 菊花姐冷笑了一聲舉起門卡:“你什么意思?” 董子劍面無表情的說:“沒什么意思,想讓你安心休息?!?/br> 菊花姐一把將門卡拍在董子劍胸口冰冷的說道:“我不需要你管!” 剛轉(zhuǎn)過身胳膊就被董子劍扯住,他明顯也壓抑了怒氣,聲音有些大:“我說你這個女人怎么就這么喜歡硬撐, 馬上學(xué)校放假,所有人都回家過年了,你一個人跑去干嘛?你能回學(xué)校待幾天?我問你接下來你打算去哪?” 菊花姐被董子劍吼得有些迷茫,失神的低著頭看著濕漉漉的地面,但僅僅是一瞬的功夫, 已經(jīng)再次抬起頭狠狠甩開董子劍:“天大地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 董子劍被菊花姐一甩,竟然整個人有些踉蹌,一把扶住車頂穩(wěn)住身子,臉色也顯得有些不自然,菊花姐皺了下眉:“你…” 就看見董子劍別扭的用膀子擋住小腹,菊花姐立馬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上次受傷的地方,上去就想拽開他的手看看,董子劍迅速退后一步,另一只手再次把門卡塞進菊花姐手里,聲音有些氣虛的說:“拿著,別跟我倔了?!?/br> 說罷拉開車門跟許沐打了聲招呼:“我先走了?!比缓蟛环判牡目戳搜劬栈ń?。 許沐這會也看出來董子劍臉色不大對勁的樣子,匆忙對他說:“你趕緊回去吧,我們在?!?/br> 董子劍點點頭便上了車。 菊花姐握著那張門卡眼神復(fù)雜的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許沐嘆了口氣摟著菊花姐說:“上去吧,起碼先洗個澡,你看你身上。” 直到這時菊花姐緊繃了幾天的神經(jīng)突然松懈了,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任由許沐牽著,樓下有個超市,菊花姐停下腳步說:“我這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我媽,幾天沒睡好了,我想喝點酒好好睡一覺?!?/br> 許沐由著她去超市買了一堆吃的和啤酒,小丫打車回學(xué)校,幫她把衣服和用的東西收拾過來。 進了家,許沐才發(fā)現(xiàn)808是一個超級豪華的正朝南湖景房,半圓形寬敞的陽臺,三室兩廳,裝潢得也十分考究,家具電器都很齊全,也很干凈,不過沒有人住的跡象,看來經(jīng)常有人打掃但是閑置著。 許沐感慨了一聲:“開發(fā)商的兒子就是不一樣啊。” 菊花姐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連房子都懶得參觀,徑直走進浴室換下臟衣服沖了把澡,許沐搗鼓了一番這室內(nèi)的恒溫系統(tǒng),很快房間就暖合起來,菊花姐很奔.放的穿了個三點式出來,許沐嚇得趕緊拉上窗簾。 菊花姐有氣無力的往那張很大歐式沙發(fā)上一蜷,打開啤酒就往嘴里灌了幾口,然后看了眼許沐,又打開一罐遞給她,許沐干脆盤腿坐在茶幾前的絨毯上問她:“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菊花姐右手搭在膝蓋上,嘴角掛著冷漠的弧度:“謝靜雅,我高中同學(xué),或者說曾經(jīng)是跟我關(guān)系最好的閨蜜?!?/br> 許沐有些震驚的消化著這個信息,菊花姐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狠狠捏扁了啤酒罐扔進垃圾桶里。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她伸手又開了一罐:“就這幾天吧,我媽突然病情惡化,她和梁國強都是‘功臣’。 我媽病了以后,我大概前后一共去看過她三次,沒有一次見到梁國強。 最近一次去看她是三個月前,那時候我媽氣色很差,我問她梁國強人呢,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支出個東西,我直接問她梁國強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她讓我別問了。 我他媽真沒想到他早就跟謝靜雅勾搭到一起去了,你知道嗎?我去年聽老同學(xué)說謝靜雅給個老男人包.養(yǎng),我她媽還把那個老同學(xué)臭罵一頓,結(jié)果人家跟我說她們藝校很多姑娘都這么干,我就沒說什么了。 我真特么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梁國強! 我半年前還跟謝靜雅吃過一頓飯,她跟我那個親熱勁,我現(xiàn)在想想就惡心,cao他媽的!” 菊花姐昂起頭就把啤酒往喉嚨里灌,許沐拍了拍她:“慢點喝?!?/br> 她把啤酒罐往茶幾狠狠一摔罵道:“梁國強對我做的事,除了陳斌,也就謝靜雅知道,她清楚我多恨那個賤男,居然因為幾個臭錢跟那個混賬廝混到一起。 我那天接到電話趕去醫(yī)院,我媽已經(jīng)動不了了,我在醫(yī)院整整守了兩天沒見到梁國強人,跑去他辦公室找他,他人沒找到,看到謝靜雅大搖大擺的坐在總經(jīng)理的位置上玩電腦。 我當(dāng)時就跟她吵了起來,她還哭給我看,說全怪我,梁國強才盯上她,說她高三畢業(yè)被梁國強硬上了,她也是受害者。 神她媽受害者受得像她那么滋潤的,跟特么老板娘一樣待在總經(jīng)理室吆五喝六的?!?/br> 菊花姐說到這又拿起啤酒對許沐說道:“喝酒!” 許沐跟她碰了下杯,她又仰頭灌下肚,許沐喝了一口問她:“然后呢?” 菊花姐嘴角掛著不屑:“然后我就把她打了,才扇了她一巴掌我就被保安拉走了,后來我回家替我媽收拾衣服準備去醫(yī)院,才聽家門口鄰居說,我媽生病在家期間,梁國強就大搖大擺的把謝靜雅帶回家。 到底在家里發(fā)生什么你能想象嗎?他們對我媽做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我當(dāng)時就沒忍住,跑去廠里一直等到下午謝靜雅出來又把她打了一頓,后來跟梁國強鬧得不可開交,他要找人辦我,當(dāng)天晚上醫(y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我媽不行了。 我沒再跟他們鬧趕去醫(yī)院,我媽晚上走的,臨走前半個小時突然眼睛瞪得老大,在病房里掃了一圈,看到梁國強后那眼神就不對勁了,我讓梁國強去喊醫(yī)生把他支開。 我媽斷氣前跟我說了三個字?!?/br> 菊花姐狠狠捏著啤酒罐,把啤酒罐捏得有些變形,客廳沒有開燈,她整個人隱在暗淡里,眼中充斥著逼人的寒氣緩緩開了口:“她說…你爸爸,她反復(fù)說了兩遍‘你爸爸’?!?/br> 菊花姐再次昂起頭,把已然變形的啤酒罐里的液體灌下肚,一把砸在茶幾上,眸色陰沉的抬起頭:“許沐,你說我媽這話什么意思?” 許沐沒有吱聲,此時此刻那個猜測已經(jīng)呼之欲出,她只感覺到身體有些冰涼,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趙嫻整個人躺在沙發(fā)上,嘴角扯起沒有任何溫度的笑意,眼里卻模糊一片盯著茫茫的天花板喃喃的說:“總有一天我會把他親手送進大牢,總有一天…” …… 小丫回來的時候,菊花姐已經(jīng)睡著了,許沐和小丫替她套上睡衣,幫她蓋蓋好,或許…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醉了比清醒著要好,起碼這些接二兩三的打擊才能暫時安眠。 只是醒來后現(xiàn)實的光線會再次穿過窗簾透進來,從盛華府出來的時候,雨已經(jīng)徹底停了,小丫和許沐踩在濕漉漉的地面。 小丫有些擔(dān)憂的說:“趙嫻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來?” 許沐回頭看了眼那棟樓,似乎還籠罩在煙雨之中,人類在痛苦面前,似乎只有兩條路,要么被痛苦擊倒,要么把痛苦踩在腳下。 她拿起手機想打電話,卻忽然發(fā)現(xiàn)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沒電了。 于是又放回口袋隨小丫一起回到學(xué)校,天色漸暗,霓虹漸起,雨后氣溫似乎更低了,兩人回到校門口,許沐卻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街對面。 她愣了一下,轉(zhuǎn)頭對小丫說:“你先進去吧,我有個事?!?/br> 小丫也有些累了點點頭進了學(xué)校,許沐隔著馬路看見宋覃坐在車里,車窗落到一半,他修長的手搭在窗外,指節(jié)間夾著一根快燃燒完的煙,眸色沉沉的注視著她。 她朝街對面走去,宋覃已經(jīng)將煙掐掉,許沐拉開車門剛坐進去,他就傾身過來大手握住她的臉狂風(fēng)暴雨般吻來,那帶著淡淡尼古丁的氣息夾雜著怒意狠狠的吻著許沐,最后輕輕咬了下她的唇聲音低啞的說:“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許沐睫毛輕顫了下:“我…我只是手機沒電了,你生氣了?我又不會丟掉?!?/br> 宋覃眉宇間夾雜著濃郁的擔(dān)憂:“你現(xiàn)在不會明白?!?/br> 說罷已經(jīng)發(fā)動車子,許沐問他:“什么叫我不明白?” 宋覃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等你哪天有孩子了,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了?!?/br> “……” 作者有話要說: 雅雅只是巧合,不是許雅哈,emmmm....許雅的戲份很少,但很關(guān)鍵,在很后面才會出現(xiàn)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