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宋覃問她要不要喝水?曾亦萍點了點。 宋覃起身拍了拍許沐的肩:“你坐會?!?/br> 許沐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宋覃起身走到角落倒水,大概是怕病人會燙傷自己,房間里面安裝了直飲水,打開就是溫的。 宋覃倒水的空檔,許沐坐在床邊對曾亦萍笑了笑,曾亦萍側(cè)頭凝神看著許沐,忽然對許沐說:“你過來。” 許沐不明所以,站起身探過頭,下一秒曾亦萍突然坐起身掐住許沐的脖子就把她狠狠按在病床上,嘴里不停念叨:“莊培,莊培,你害我兒子,你把我兒子害死了,我要你償命,償命?。?!” 許沐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曾亦萍的力氣突然大得嚇人,許沐不停拽著她的手腕,都沒法掰開,猛然被一股大力掐住喉嚨讓她感到一種窒息的恐懼。 但是很快,一道人影閃了過來,用勁扯開曾亦萍,許沐立刻跌到地上劇烈的捂著胸不停咳嗽。 然而此時的曾亦萍早已沒了剛才溫婉的樣子,忽然變得像一頭發(fā)狂的野獸,巨大的憤怒讓她的異瞳看上去更加恐怖! 她兇狠的盯著許沐,嘴里不停說著:“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還一個勁的想朝許沐撲來,宋覃死死抱住她大聲吼道:“我沒死!我在這!看著我!” 他命令道,強行按住曾亦萍的身體,將她的臉掰了過來,然而此時的曾亦萍已經(jīng)完全失控,惡毒的盯著宋覃:“你不是我兒子,你和莊培都是騙子,我兒子死了,我兒子不在了,他還那么小…” 說著她又開始瘋狂的扭動,手上的針已經(jīng)因為她的動作被扯掉,鮮血從手背流了出來,濺得白色床單上到處都是。 她力氣大得甚至連宋覃都有點難以控制,趕忙對許沐說:“叫人!” 許沐跌跌撞撞爬起來往門口沖,還沒到門口,病房的門已經(jīng)被人打開,門外護士和護工聽見動靜已經(jīng)沖了進來,立馬有兩個護工按住曾亦萍的身體,把她死死按在床上,曾亦萍此時完全像一頭發(fā)了瘋的野獸,不停試圖啃咬護工抓著她的手。 許沐從來沒有見過這幅場景,渾身發(fā)抖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那嘶吼聲就好像床上躺著的根本就不是人類! 這時外面又沖進來一個護工,拿著那種鐵鐐,走到病床前,看了宋覃一眼,似乎是在詢問,宋覃悲痛的盯著曾亦萍不停想攻擊護工的樣子,面如死灰的點點頭猛然轉(zhuǎn)身大步離開病房不忍再去看。 這時幾個護工把曾亦萍鎖在床上,防止她自殘或者傷害別人,醫(yī)生也已經(jīng)帶著藥劑匆匆趕來。 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眨眼的功夫,許沐眼睜睜看著一個無比正常的人,突然發(fā)??! 直到這一刻,她看著曾亦萍手腕上因為掙扎露出的印記,才突然知道領(lǐng)著他們進來的那個女人口中的“特殊方法”到底是什么了! 許沐再也受不了這樣的視覺沖擊和恐怖的吼叫,雙腿發(fā)軟的走出病房,在走廊盡頭看見宋覃立在窗邊看著窗外淅瀝的雨滴,周身飄散著淡淡的煙霧,那個背影看上去竟十分悲涼。 許沐幾步走到他身邊,看見宋覃叼著煙的手似乎在輕顫,他很快把煙掐滅,轉(zhuǎn)過身將許沐狠狠摟進懷里… 作者有話要說: emmm...后面幾章可能都會有點小沉重,小溫暖,小感動這樣。 第75章 chapter 75 宋覃把許沐抱得很緊, 仿佛要把她融進身體里, 許沐微微扭了一下胳膊,宋覃聲音低低的說:“別動,給我抱抱?!?/br> 許沐便沒有再動, 安靜的走廊似乎還可以聽見鐵鐐打在床頭的聲音,冰冷而刺骨,撞擊在心臟上,發(fā)出駭人的回響。 許沐見過宋覃臨危不亂的樣子,他敢深夜獨自進山尋人, 踏著黑夜把走失的隊友帶回來; 也見過他不可一世的眼神, 能在上千號人面前,毫不示弱的公開反駁傅震東,把對方堵得啞口無言; 更見過他沉著兇悍的模樣, 無論處于何種境地似乎都能泰然處之。 然而從來沒有見過宋覃像此時此刻這般脆弱, 仿佛他身上那種憂愁也傳到了許沐的身上。 她什么話也沒說, 只是緩緩抬起手抱住宋覃,或許從那一刻起就注定他們以后的命運會糾纏在一起,直到很多年后。 終于,那掙扎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長長的走廊再次恢復(fù)一片安靜,許沐不知道醫(yī)生是怎么讓曾亦萍安靜下來,但似乎也不會是什么愉快的方法。 宋覃沒再帶著許沐回去,而是直接攥著她的手進了電梯,電梯再次緩緩下行, 經(jīng)過三樓和二樓,許沐依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只是這一次,她心里卻十分復(fù)雜,有種…說不上來的壓抑。 一直到兩人再次到了一樓,宋覃才說:“我要上去找院長聊一下,你在這等我?!?/br> 頓了頓又補充道:“這里不會有病人?!?/br> 許沐點點頭說:“好?!?/br> 宋覃便松開她轉(zhuǎn)身上樓,他直接快速上了樓梯,仿佛剛才坐電梯,只是怕許沐經(jīng)過底下兩層看到那樣的景象會害怕。 碩大的大廳只有那個窗口里的工作人員,這樣空曠的環(huán)境讓許沐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她幾步走到大門口,拉開門走出去站在白色柱子旁看著門前的綠色草坪,被雨水澆得濕漉漉的,還能聞到那清新的泥土氣息。 她就這樣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的門再次推開,宋覃從里面出來,緩緩走到她身旁,面色有些沉重的樣子。 許沐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而抬頭看向天空,似乎這場雨沒有要停的架勢。 “莊培是誰?”她輕聲問道。 宋覃將雨傘立在一邊,靠在柱子上摸出一根煙低頭點燃:“我爸后來的女人?!?/br> 許沐站在他對面的白柱前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宋覃深吸一口煙望向遠方:“不是你上次見到的那個,莊培原來是我爸身邊的會計。那時候我爸的事業(yè)剛發(fā)展起來?!?/br> 宋覃一邊淡淡的抽著煙,說著那些遙遠的過去,神色淡然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從他口中,許沐才知道宋覃十歲那年出了一次很嚴(yán)重的事故,差點沒了命,醫(yī)生幾度下了病危通知書,當(dāng)時治療費用很高,但生還幾率卻很低,他父親那時候生意上遇上問題,拿不出多余的資金,幾乎都要放棄了。 曾亦萍回到娘家,提前拿到了屬于她的那部分資產(chǎn),那時莊培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說服了宋覃的父親,騙曾亦萍宋覃的身體需要到國外康復(fù)治療,之后就把年僅十歲的宋覃連夜送出了國。 不久這筆錢就被莊培拿去,挽救生意上的缺口,那時候宋覃手術(shù)過后沒有幾個月,身體很弱,被送到國外后無人問津,和曾亦萍從此斷了聯(lián)系。 宋覃為了努力適應(yīng)國外陌生的環(huán)境,每天都過得如履薄冰,然而他當(dāng)時那副身子骨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他父親去英國看過他兩次,一次是他小學(xué)時,一次初中升學(xué),然而他一直得不到關(guān)于曾亦萍的半點消息。 直到他上高中后,才試圖通過華人同學(xué)聯(lián)系到國內(nèi)的人,幫他打聽到曾亦萍的近況。 宋覃抽完最后一口煙將煙蒂按滅,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煙雨之中。 “她那時候已經(jīng)患病多年了,我聯(lián)系我的父親要求回國,他不同意,我便用了一個暑假的時間掙到了回國的機票。 當(dāng)我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已經(jīng)完全認(rèn)不出我,我告訴她我是宋覃,她就像剛才一樣,說我是騙子,她兒子早死了?!?/br> 宋覃臉上忽然露出那種冰冷的神色,牢牢盯著某處:“那時候莊培已經(jīng)和我父親分開,成功拿走了半壁江山,我不知道我十歲那年走后,莊培用了什么手段把我母親逼瘋,還讓她相信我不在世上了!” 宋覃嘴角掛著嗜血的冷意,許沐眉頭深鎖看著他:“你去找過她嗎?” 宋覃低著頭看著濕漉漉的臺階:“找過,回國那年就找過,要不是那時候我還差兩個月才成年,早就被她弄進大牢了!” 宋覃拿過旁邊的黑傘緩緩撐開:“我被關(guān)了十五天,那十五天里我想通了一件事,有些事急不得,來日方長?!?/br> 他說的平淡如水,然而許沐卻感覺到這句話背后蝕骨的寒意。 說完宋覃向許沐伸出手,許沐直起身子朝他走去鉆進他的懷里,宋覃怔了一下玩味的低著頭:“我沒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少來可憐我。” 許沐嗅了嗅鼻子:“你是挺可憐的,爹不管娘不愛。” 宋覃攬著她的肩朝外走去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你愛我不就行了?!?/br> “……” 上了車,許沐才想起來問:“那我上次看見和你爸在一起的女人是誰???” 宋覃不咸不淡的說:“方莉嵐,我爸現(xiàn)在的女人?!?/br>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比我大五歲?!?/br> 許沐瞬間凌亂了:“臥槽,你爸到底幾個女人?。俊?/br> 宋覃倒是笑著把車子拐向大馬路:“放心,這點我沒遺傳他,我就你一個?!?/br> 許沐頓時覺得,他爸當(dāng)年要是勒緊褲腰帶,后面也不會整出這么多事,還差點坑了自己兒子。 不禁感慨道:“幸虧你是那種越挫越勇的類型,這要換做別人,分分鐘墮落成問題少年了。” 宋覃只是挑起眉淡淡掠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沒墮落過?” “……” 結(jié)果車子開到半道上,許沐突然接到菊花姐的電話,說她在她們常去的那家大排檔等她,讓她過去一趟。 許沐看著窗外的雨,問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電話里大大咧咧的說想她了。 許沐便讓宋覃把她送去那家大排檔,之后宋覃便趕回了公司。 這家大排檔基本上晚上生意比較好,這會正是下午,店里沒什么人,一進去就看見坐在窗邊的菊花姐,穿著一件牛仔衣,有些隨性的翹著腿。 許沐在她對面坐下來問她最近忙什么,菊花姐輕描淡寫的說:“瞎忙。” 沒一會小丫也趕到了,菊花姐就招呼老板上菜,就三個人上了滿滿一桌的菜,還拿了不少啤酒。 菊花姐很豪氣的說:“不夠再點,挑貴的點,姐今天請你們好好開葷?!?/br> 許沐問她是不是中彩票了?她笑瞇瞇的也不說話,豪放的打開啤酒給小丫和許沐滿上,端起茶杯就要和她們干杯。 小丫立馬說道:“等等,花姐你不夠意思,你叫我們喝酒,自己喝水是幾個意思?” 菊花姐笑著說:“我馬上要開飛機,你不知道開飛機不能酒駕啊?” 說著抬起小丫的手把一杯啤酒給她灌了進去。 后來幾人聊著學(xué)校里面最近發(fā)生的事,大多都是小丫和許沐在說,菊花姐笑瞇瞇的撐著手在聽,不時插上一句,不一會小丫臉上就透著紅紅的醉意,捂著胸口說要去廁所。 站起來的時候差點被板凳絆倒,許沐趕緊扶了她一下,問她要不要陪,小丫擺擺手沖去了廁所,許沐剛準(zhǔn)備坐下,卻赫然看見放在菊花姐身后的一個行李箱,不僅愣了一下:“你…你是準(zhǔn)備出去玩嗎?” 菊花姐拈了幾顆花生米扔進嘴里:“還記得去年我們碰見的那個算命的嗎?” 要不是菊花姐提起,許沐早忘了這茬,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的說:“他說南方是我的風(fēng)水寶地,我準(zhǔn)備去闖闖。” 許沐震驚的坐下來:“你沒毛病吧?那個人說的話你也信?。磕且豢淳褪莻€江湖騙子!你準(zhǔn)備去哪?。俊?/br> “廣東?!?/br> 說完菊花姐抬頭看了眼許沐,身子往前湊了湊:“這個事我沒告訴第二個人,只有你知道,你懂我意思吧?” 許沐依然有些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你莫不是加入什么傳銷組織了吧?” 菊花姐白了她一眼,許沐激動的問:“你一個人去嗎?你那里認(rèn)識人嗎?準(zhǔn)備去干嘛???” 菊花姐往椅背上一靠,翹著二郎腿:“總之…這事你替我保密,等我到那安定下來后再跟你聯(lián)系,你自己以后也多保重?!?/br> 許沐看著菊花姐有些清麗和灑脫的眼神,好似即將遠去的大雁,不知歸期,那似乎是她對趙嫻最后的印象。 許沐忽然心里十分耐受:“賤賤也不知道嗎?” 菊花姐在聽見他的名字后,眼里閃過一抹復(fù)雜的神色,很快瞥向窗外聲音空洞的說:“我們兩的路不同。” 許沐不知道再說什么,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飲而盡:“什么時候走?” “今晚九點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