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兒子，我一路支撐下來，不過是想讓我們母子兩個都好過，”淑太后聲音慢慢顫抖起來，“可你為了一個女人，丟掉了原有的一切，怎么這么傻！怎么這么蠢！原本他都打算放你離開了，我若是你，我會帶著對亡妻的懷念去到封地養(yǎng)精蓄銳，謀求反擊，而不是像你這樣整日喝得酩酊大醉成為一個沒有用的窩囊廢！”

    “我不是窩囊廢！”衛(wèi)長陽爭辯。

    “不是？”淑太后冷笑，手上的力道加重一分，“你每天都在做什么？成為智伯瑤的走狗？在宮里面搞一些小動作？你以為你所做的事情能撼動他幾分？天真至此！與其等他來收拾你，不如我自己提前送你上路吧！”

    說完淑太后兩只手一起用力，衛(wèi)長陽頃刻便臉色發(fā)紫，眼白往上翻。

    “長陽，送你上路的，是你自己的母親，請你不要恨她，她很快就會去陪你的！”

    衛(wèi)長陽無力地在腦海中做著最后的掙扎，他的身體突然開始猛烈顫動，他猛地咳嗽幾聲，突然伸出他鐵鉗一樣的手，將淑太后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移走。

    “這，怎么可能……”淑太后驚訝，她的藥效不該退散的。

    “因為我不是窩囊廢，”衛(wèi)長陽冷笑，“我不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從來沒有一天是虛度的。你以為我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人，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并不是無能之人?！?/br>
    淑太后的手被粗暴地甩在一遍了。

    淑太后別過頭去，不敢看衛(wèi)長陽的神色。

    衛(wèi)長陽說：“你可以走了?！?/br>
    淑太后說：“你可以殺了我，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br>
    “我為什么要?dú)⒛悖俊?/br>
    淑太后說：“因為，我想要?dú)⒘四??！?/br>
    “開什么玩笑，你畢竟是我的……母親。”衛(wèi)長陽低下頭，小聲地說。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好不好？”淑太后半蹲在衛(wèi)長陽面前，用哀求的眼神看他。

    “我說，你畢竟是我的母親，”衛(wèi)長陽這一次很大方地承認(rèn)了，“我認(rèn)你。”

    “長陽，你真的肯認(rèn)我？”

    衛(wèi)長陽說：“你煩不煩？我不想一個問題說第三遍?！?/br>
    “長陽，好孩子，你看著娘，你想要什么，娘都給你，只要你再叫一次娘！”

    衛(wèi)長陽說：“我想要衛(wèi)永昌的位子，你辦得到嗎？”

    “好孩子，為了你，娘豁出性命都要去做。”

    衛(wèi)長陽冷笑一聲：“我認(rèn)你做娘，不是要你送死，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淑太后說：“我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勉勵一試，未嘗不可?！?/br>
    衛(wèi)長陽嘆口氣：“我不要你為我去送死，我們的話題到此結(jié)束，不送?！?/br>
    說完，衛(wèi)長陽將淑太后推出了門，重重地關(guān)上門。

    “太后娘娘，您這是怎么搞的！”太后身邊的嬤嬤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急忙緊張起來。

    “無妨。”淑太后臉上掛著微笑，“無妨，是我自己弄傷的?！?/br>
    說完，淑太后就頭也不回離開了東宮。

    一路上，淑太后的婢女都覺得她似乎有些奇怪，連走路的姿態(tài)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豁達(dá)。

    淑太后抬頭看了一眼天，火紅的云似乎在天邊燒了起來，如果能換回一個有人樣的孩子，她堵上畢生經(jīng)營又何妨！

    而另一邊，爛醉的衛(wèi)長陽在淑太后走了不久之后便偷偷下了床出門了，在紅霞的掩護(hù)下，翻進(jìn)了冷宮之中。

    冷宮不比東宮，何況此時又接近冬季，一陣撲面而來的陰冷潮濕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那個老女人說她手上還有一些勢力，”衛(wèi)長陽面無表情地說，“我想她會很快告訴我她的底牌是什么?！?/br>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東風(fēng)不與周郎便

    漫長的午后，屋子里飄散著幾分發(fā)霉的味道。

    智伯瑤在半明半昧之間，仿佛看到有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坐在自己身旁，握住了她的手，她于是伸出手去，去回應(yīng)對方，可是她的手卻總是無法握住對方，似乎兩者相斥。

    那人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隨后大步邁出門去。

    智伯瑤掙扎著從睡夢中驚醒，音希連忙把門關(guān)上：“可是風(fēng)太大，讓娘娘驚醒了？”

    智伯瑤只顧著大口喘氣，根本不理會音希，她的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臉色看著慘白異常。

    “不要把門關(guān)上，打開門。”

    音希只好又走到門口，大開門，讓門外的陽光透進(jìn)來些許。

    “你出去罷，本宮想一個人靜靜?！?/br>
    音希巴不得能出去曬太陽，離這個有幾分異常的娘娘遠(yuǎn)一些。

    智伯瑤看著外面的太陽，地面上鋪滿了金黃色的落葉，已然是一派蕭瑟景象。

    有些人，他離開對的時候還沒有什么感覺，但是總會突然之間意識到他的離去是多么的重要。

    時光似乎凝滯，一切都沒有了意義，躺在這里，發(fā)呆，似乎就成為了全部的人生目標(biāo)。

    智伯瑤愣了許久，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好冷，于是她又從柜子里抱出兩床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

    突然一個烏黑的球體從房梁上垂下，智伯瑤不設(shè)防，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