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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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走到客廳,手機就響了。 向南星怕吵醒臥室里的病人,趕緊接聽。 是趙伯言,打來問商陸的情況。 向南星這回倒是擺出了見慣生死的態(tài)度:“他去醫(yī)院拍個片,能排除肺部感染,基本上就沒什么大問題?!?/br> 趙伯言不禁感嘆:“他這倔脾氣,也就你治得了他了?!?/br> 向南星趕緊讓他打住:“你可別抬舉我?!?/br> 商陸的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連這次商陸回國,沒有住回他姥爺?shù)呐f居,趙伯言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就讓商陸過來住,商陸卻非打了一個季度房租給他。 倔是真倔。 還特別自以為是,以為不吃藥也能把病扛過去。 關(guān)于商陸的話題,向南星就此了結(jié),走到門邊,一邊穿鞋一邊問:“你跟遲佳碰上面了沒?” 遲佳下午那會兒就約了大家今晚吃飯,說是有好消息宣布,一猜就猜到遲佳應該是工作有著落了,向南星本來也打算來這兒看望了商陸之后,就直奔飯館。 趙伯言雖然下班時間比向南星晚很多,但趙伯言所在的長椿醫(yī)院離約定的飯店比較近,向南星猜趙伯言肯定比她早到,趙伯言卻顧左右而言他:“你不多陪陪他?” “你是真心希望我陪著商陸呢,還是希望飯局我就別去了,你好和遲佳單獨吃頓飯?” “嘿嘿。” 趙伯言這笑聲足夠說明一切了,向南星抬杠:“我偏不!” 說著就要拉開大門走人。 卻在開門的一瞬猛地一頓。 玄關(guān)的鞋柜上,隨意地扔著個她非常眼熟的熒光手繩—— 那是酒吧的入場憑證,她上回和遲佳去工體的酒吧,入場時服務生往她和遲佳手上都套了個。 * 向南星不等趙伯言再說些什么,已掛了電話,拿起那熒光手繩。 手繩正中央,鏤空刻印著酒吧的名字—— vics。 這家酒吧就在她上回和遲佳去的那家mix的正對面。 她之前兩次路過鞋柜,都太匆忙,沒看見這手繩,至于這手繩到底是哪來的…… 趙伯言自從去了長椿醫(yī)院上班,就徹底不住這公寓了,手繩肯定不是趙伯言的,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性。 生病了還往酒吧跑? 夠瀟灑的…… 一想到自己夜不能寐時,臥室里那位卻在酒吧里盡覽短裙高跟大白腿,向南星甩手就把熒光手繩扔回鞋柜。 想也沒想就往回走。 悶頭回到臥室門外,手都握住門把了,才被重新歸位的理智攫住。 她現(xiàn)在進去能干嘛? 不由分說把他搖醒,讓他把她買的藥吐出來? 都快26歲的人了,儼然已經(jīng)沒有了任性妄為的資本。 握在門把上的手無力垂下,向南星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沙發(fā)旁,一屁股坐下。 手撐著額頭,煩。 茶幾上亂得不行,一堆文件資料攤得到處都是,放眼望去中英文都有,向南星看著更煩。 商陸應該是把這一隅當書房在用。 向南星記得趙伯言讀研那會兒買了這套公寓后,把原本的書房改成了放手辦的房間,趙伯言的那些手辦大概還在這套公寓里放著,沒有搬走,商陸也就只能在茶幾上工作了。 一想到面前這些文件都是商陸的寶貝,向南星直接抬腳,用腳丫子把它們?nèi)珤叩降靥荷稀?/br> 包括他的筆記本電腦。 總算心理平衡些。 然而,當向南星無意瞥見電腦屏幕反射出她的臉時,又生生一僵。 那得意的,使壞的表情…… 自己怎么這么幼稚? 再張看著面前如雪片般被掃落在地的文件,向南星頓時又有些后悔——畢竟這些都是他的寶貝。 又只得硬著頭皮彎腰去撿。 一邊撿一邊順道看一眼,這些究竟是什么文件。 可惜大部分的英文,向南星匆匆掃了幾眼就不愿再看。 她大學那會兒英語成績還挺好,雖然口語一般,但敢說敢練,四六級考得也都是高分,畢業(yè)這短短幾年,卻把這些全還給了老師。 她一中醫(yī),工作上也壓根用不上英語,如今一看到大段大段的英文,幾乎條件反射扔一邊去。 當然被她掃落的文件里也有不少是中文。向南星一張一張撿起—— 看來商陸最近確實見了不少投資機構(gòu),光合作意向書,茶幾上都好幾本,但投資機構(gòu)的意向似乎是全都是和slab合作。 可惜slab已經(jīng)不復存在,就算商陸是slab的創(chuàng)始人,投資機構(gòu)也不會為了單純一個個體砸錢。 當然也不止有只對slab感興趣的投資機構(gòu),茶幾上還有幾家涉足ai醫(yī)療影像的科研機構(gòu),甚至中科院的千人計劃提供給商陸的合同模板。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商陸雖然成了富通醫(yī)療和slab的棄子,但他個人的價值,絕對不止于此。就算商陸脫離了國外優(yōu)越的研究環(huán)境,沒有辦法取得更大的成就,但他只要能再造一個slab的輔助診斷智能體系,在國內(nèi)也大有可為。畢竟國內(nèi)因為技術(shù)壁壘的原因,在ai醫(yī)療這塊還落后美國一大截。 可惜似乎,這一桌的合同里,沒有一份能吸引到商陸,全被他隨意地丟在這兒。 就連第五屆全球精準醫(yī)療峰會(wpms)發(fā)給他的邀請函,都被他隨意地插在放電視遙控的桌面收納格里。 向南星原本都沒注意到還有張這么重量級的邀請函,抬眼一掃,插在收納格里的那張卡片上,似乎印著wpms字樣,才眼前一亮,抽過邀請函,翻開看看。 三個月后,峰會將在瑞典舉行,邀請slab參加…… 又是slab,難怪他心塞,眼不見為凈了。 商陸真的是因為獅子大開口,向富通醫(yī)療索要六成的股份,才被踢出局的? 向南星不愿去想這個問題,把她之前掃落在地毯上的筆記本電腦也撿了起來。 她掃一眼茶幾—— 已經(jīng)被她復原回了最初的雜亂。 如今的地毯上也只剩下一張被折成三折的信簽紙,向南星撿起它來,想著這信簽紙最初應該是擱在電腦鍵盤上的,正要把它按原樣放回,卻突然看著手里這張信簽紙,呆住了。 這老式的信簽紙,多么像…… 當初商陸姥爺請她轉(zhuǎn)交給商陸的那封親筆信。 * 可惜姥爺去世后,她才有機會把這封信轉(zhuǎn)交給商陸。 向南星還記得商陸拒收的那一刻,那強忍淚水的通紅雙眸里,寫的全是對她的恨。 * 商陸留學剛一年,姥爺就查出了肺癌。 查出時,已經(jīng)是iib期,胸腔鏡微創(chuàng)手術(shù)不確定能否切除干凈病灶,腫瘤若累及縱膈淋巴結(jié),或侵犯肺內(nèi)鄰近結(jié)構(gòu),。傳統(tǒng)開胸手術(shù),姥爺?shù)男呐K壓根受不了。 姥爺兩種手術(shù)方案都沒選,選了中醫(yī)…… iib期的癌癥病人,中醫(yī)基本上只是個輔助,完全靠中醫(yī)是不可能治愈的,沒有中醫(yī)師敢接這個病人,所有人也當姥爺是老糊涂了。 姥爺卻很堅持。 爺孫倆固執(zhí)起來,簡直一模一樣,商陸都姥爺也沒辦法。 姥爺把自己生生拖成了iiia期,商陸托了一切關(guān)系,甚至葉志偉、蔣方卓都幫了忙,才請動世界知名的肺癌權(quán)威主刀。相關(guān)手術(shù)方案初定下來之后,本想在國內(nèi)進行手術(shù),但國內(nèi)的公立醫(yī)院手續(xù)復雜難辦,私立醫(yī)院設(shè)備又不行,最后只能是,專家特意從瑞士飛到紐約。而她……最初是答應要幫商陸騙姥爺去紐約的。 她和姥爺?shù)暮炞C都是一起辦的。 可最終,她把姥爺帶到機場,卻反悔了。 姥爺根本不是老糊涂,他只是不想再受苦。 向南星還記得姥爺躲在廁所里,廣播已經(jīng)催了三遍,向南星急得闖進男廁。 那時的姥爺,那樣佝僂著背,站在廁所的洗手臺旁,寫的這封信。 “南星,姥爺只想舒舒服服地離開,不想給人在身上喇口子,你能成全姥爺么?” 向南星能怎么說服他? 她比誰都懂,姥爺?shù)哪[瘤已經(jīng)無法一次完整切除,開胸手術(shù),二三十厘米的大口子,老葉的腫瘤位置,甚至還需要卸掉一根肋骨。 后續(xù)的化療…… 年輕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 那一刻,年近八旬的老人,在向南星面前,害怕得就像個三歲的孩子。 在肯尼迪機場苦苦等待了13個小時的商陸,最終誰也沒等到—— 向南星沒有把姥爺帶上航班。 自機場離開的車上,姥爺寫了封信。 姥爺是體面的知識分子,老花鏡,鋼筆,紅頭信箋,都在他隨身的手提包里。 他寫完這封信,折成三折裝進信封,請向南星轉(zhuǎn)交給商陸。 商陸趕回國時,姥爺剛因合并感染住院。 從普通病房到icu,直到姥爺去世。 商陸守在醫(yī)院。不見任何人。 直到姥爺火化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