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司天監(jiān)正使，“可還有解決這法？”

    “有是有，但可能有些難度?！彼咎毂O(jiān)正使道。

    “盡管說?！?/br>
    “臣斗膽，若現(xiàn)在指望哪個妃子懷上孩子，這短則十來月，實在等不及?？扇绻羞z留在外的皇家子嗣，也許可以快些安定下來?！彼咎毂O(jiān)正使低聲道。

    皇上早年風流在大臣中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但誰也不敢提，怕惹皇上不高興。如今司天監(jiān)正使提了，就能顯得他是冒著犯皇上忌諱的死罪為皇上分憂的，也是最好的方法了。這樣不但不會讓皇上反感，還能達成貞貴妃和目的。

    皇上思考了片刻，道：“朕在想想。其他呢？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司天監(jiān)正使道：“倒沒有其他的了，但關(guān)于良妃娘娘，皇上還是讓人看緊些為好，娘娘怕是流年不吉，若再出了皇嗣被惡意殘害之事，怕是再有幾個皇子，大晟也不會安穩(wěn)了?！?/br>
    皇上點點頭，“行了，你先下去吧?！?/br>
    “是，臣告退?！?/br>
    三日后，良妃被以管教無方為由，打入冷宮。與此同時，封欽和封業(yè)被宣進宮，找遺落皇子的事，被皇上安排到了他們頭上。

    第52章

    對于讓他們出門找皇子之事, 封欽是憤然的。原本找皇子是在他們計劃中的,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但能借此扳倒良妃, 就是好的。原本封欽以為皇上會派侍衛(wèi)或者暗衛(wèi)去找, 沒想到居然是讓他和他哥去。

    這事懋妃娘娘也不好說什么, 皇上如此重視，又是他們合計出來的主意，為了不引懷疑，只能認了。但封欽還是很不爽，讓自己的兒子去找私生子, 也不知道他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為要給他們收拾行李的時間，所以定于三日后出發(fā)。皇上給提供的地址是實豐縣, 說當初他有落下一塊龍紋白玉腰墜。白玉腰墜是不少見，但刻有龍紋的應該不多，尤其還是遺落在實豐的。封欽猜這個是因為落了腰墜，所以才有印象，若沒這個腰墜, 他父皇可能都不知道究竟要上哪去找。不過話說回來，雖有腰墜為線索，但那女子到底有沒有懷孕還不一定，可能根本就是白跑一趟。

    因為封欽對江翊一個人待在京中有些不放心, 而皇上是找私生子心切, 就同意他帶著江翊一起, 這算是這件事中唯一讓封欽高興的一點了。

    宋頎自然也是要跟封業(yè)一起的, 一路上還能跟江翊有個伴，也是挺好的。

    而皇上給的理由并不是找什么私生子，而是去視察實豐換了新知府后的狀況，倒也算是個正當理由了。

    襄王府和律王府的下人都在忙著給王爺收拾行裝，江翊和宋頎無事，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京，所以相約去一品樓吃頓油爆蝦再走。

    一品樓的油爆蝦做得那是全大晟聞名，每次都要提前約才吃得上。于是這天中午，兩個人便約在了一品樓見。

    一品樓包間少，一樓地方大，桌子也多，所以到了飯點可以用人聲鼎沸來形容。

    一進門，掌柜的就迎了出來，“王妃來啦，快快，里面情。”

    掌柜的能認出江翊，并不是因為他是王妃，而是因為當年江翊在京中的名聲，雖說后來身體不好少出門了，卻也不妨礙別人對他的評價。

    二樓包間早就定滿了，所以他們只能在一樓吃。掌柜的特地給他們安排到一個角落的位置，用屏風隔了個地方出來。

    “有勞?！苯磳@個地方很滿意，他們坐這個地方，能看到門口和樓梯的位置，但別人卻看不到他們。

    “王妃客氣了，小的這就吩咐后廚備菜，請稍等?！?/br>
    江翊點點頭。

    掌柜的離開后，宋頎從荷包里拿出一個小紙包，里面是一朵挺大的干菊花。宋頎將菊茶放進茶壺中，然后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你們收拾得怎么樣了？”宋頎問。

    “差不多了，駕馬車去，倒能放不少東西?！甭赏醺镆b的東西都是他安排的，只要重要的東西不落下，其他的路上現(xiàn)買也行。

    “嗯，就當去游玩了。”先不說這種找法跟大海撈針差不多，就算找到了，對方到底有沒有孩子，是男是女都還不一定。皇上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yī)了。

    “嗯，明早我這邊先去我父親那兒把亓官涵接上，再去城門口于你們匯合，你回去跟襄王說一聲吧?！苯吹馈Ｗ蛱煸缟?，亓官涵過來串門，得知他們要去實豐后，他正好也準備這幾天動身回彼岸宮去，就說要一起走。

    “亓官宮主也在京中待了挺長時間了?！必凉俸雌饋聿粋€安靜的性子，但在京中的確挺深居簡出的，基本上江度不帶他出門，他最多就是去封欽和封業(yè)府上坐坐，偶爾會和舒珉約了出來吃飯，倒也很低調(diào)。

    “是啊，每次我問，他都說住得很舒心。我誠然知道我家里肯定不會虧待他，但也總擔心招待不周?！苯葱Φ?。

    “這就是你多慮了，也不說你家府上姑母為人慈愛周到，就亓官宮主那性子，若真不合意，也不可能在平南將軍府待那么久?！彼冉茨芨私饨说男惺嘛L格。

    江翊聞言點點頭，“也是，你這樣說我就安心了?！?/br>
    話音剛落，江翊就看到大皇子帶了幾個人在掌柜的殷勤的招待下上了二樓。

    “怎么了？”宋頎這個位置是看不到門口的。

    江翊壓低了聲音，道：“大皇子來了。”

    宋頎點點頭，小聲道：“咱們這一離京，京中可就是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天下了?！?/br>
    江翊一笑，“皇上慣會做這樣的平衡。大皇子自己不愿離京，皇上又何嘗愿意讓他離京，他不離京，對其他皇子的權(quán)利是一種隱形的制約，皇上用這種方式讓其他皇子都不能獨大，對他的皇權(quán)也是一種保障。二皇子已經(jīng)倒了，退出權(quán)利中心就等于是沒用了，皇后也不可能再幫他。四皇子辦事能力總歸是差了點。就剩下襄王和封欽了，他們?nèi)魏我粋€人還在京中，大皇子就等于在這次制衡中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才讓他們一起離京。這樣京中的皇子是最沒權(quán)的，而出去的皇子又夠不到京中的事，至少這幾個月肯定能安寧?！?/br>
    宋頎微微嘆了口氣，在皇家生存，真的難。

    小二過來上菜，兩個人暫時沒再說什么了。

    等菜上齊了，也沒旁人了，宋頎才道：“做皇帝也不容易，我突然在想，若日后封業(yè)或者律王做上那個位子，是否也會如今天的皇上一樣，處處被兒子算計著?！?/br>
    江翊輕笑，“你知道從古至今皇帝為什么都會被后妃、皇子算計嗎？”

    “為什么？”他射在江湖，是真的不太了解這些事。江湖上的色心斗角也有，卻未到必須只有一個門派能存活的地步。但皇家不同，一個皇子坐上那個位置后，為?；饰话卜€(wěn)，會除掉多少個兄弟還不一定。

    江翊低聲道：“后妃太多，同父異母，權(quán)利各立一方，自然要爭出個長短，說到底都是為了活。但如果后宮只有皇后一人，子嗣全為皇后所生，只要好好教養(yǎng)，不是天生薄情，現(xiàn)在這種局面就不會發(fā)生?！?/br>
    宋頎仔細一想，點頭道：“你說的對。就像封業(yè)和律王這樣，其實不怕跟你說實話，封業(yè)也在算計著律王。”

    “嗯？”江翊不明白有什么好算計的。

    宋頎輕笑，“想把皇位推給律王，他想帶著我回縱山派生活?！?/br>
    “別了，封欽根本不是做皇帝那塊料?！苯疵芙^。

    宋頎歪著頭，“我也不是做皇后的料?！?/br>
    江翊一時無語，最后直好道：“大不了以后讓襄王為了改了皇后的規(guī)矩，就這么定了。”

    “百年的規(guī)矩，說改就改？”

    “到時候讓封欽出列贊同就行了，問題不大?！?/br>
    “……”

    “我們這種人，會有孩子，你知道吧？”

    宋頎點點頭。

    江翊微笑道：“那以后孩子同父同母好好教著，規(guī)矩再改改，你這位子就坐穩(wěn)了，挺好?！?/br>
    宋頎有種被江翊套進去，不知道怎么反駁的感覺……

    “喲，岑公公，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闭乒竦穆曇敉α?。

    江翊看向了門口，宋頎也稍微挪了挪看過去。

    岑公公一臉傲氣，道：“王爺想吃油爆蝦，趕緊著，本公公還要帶回去給王爺加菜呢?！?/br>
    掌柜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想也是，為保持食材新鮮，每日的采買都是根據(jù)預定進行的，會多買些rou和菜備用，但海鮮這種不能久放的，每天采買都是按量來。這岑公公不按規(guī)矩來，他也實在為難。

    “公公，今天的油爆蝦已經(jīng)賣完了，實在沒有多余的了?！?/br>
    岑公公眉毛一挑，“沒有就想辦法讓它有！我可告訴你，我們?nèi)释豕肿锵聛恚刹皇悄隳軗闷鸬??！?/br>
    仁王？那不是四皇子嗎？

    江翊和宋頎對視了一下，繼續(xù)聽。

    “可……可是……”掌柜的是真的很為難，把小二叫了過來，問還有哪桌的油爆蝦沒上，看能不能用別的菜給補一下，勻給四皇子。

    小二跑去廚房不多會兒就回來了，也是一臉菜色，“只……只有上面那位的油爆蝦沒上了，但正在做。”

    能讓小二隱去名諱的，應該就是大皇子了。

    江翊來了主意，對宋頎道：“你悄悄上去看看大皇子他們在做什么?！?/br>
    現(xiàn)在一品樓里正熱鬧，加上宋頎武功高，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宋頎點點頭，就從他們這一側(cè)的后窗出去了。

    “什么上面那一位？趕緊給我勻了，我們?nèi)释醺o不起錢還是怎么的？”岑公公半步不讓。

    掌柜的低聲道：“公公，那……那位是大皇子殿下。”

    岑公公一愣，隨后怒道：“怎么？我們?nèi)释蹙筒皇腔首恿?？?/br>
    掌柜的臉都綠了。

    江翊在心里冷笑，四皇子之所以封仁王，是因為他為人仁厚。但看家中奴才的樣子，似乎也不是這么回事。若真是個敦厚的，奴才們也不敢這么不講理地仗勢欺人。

    掌柜的無法，只得退一步道：“岑公公，您看這樣好不好。我現(xiàn)在讓人去買蝦子，您在這兒稍等一會兒?！?/br>
    岑公公還是不滿意，“為什么要讓我等？耽誤了仁王用午膳，你負責得了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岑公公看起來是個極難伺候的。

    這時宋頎也回來了，附在江翊耳邊道：“大皇門包間的門關(guān)得嚴實，門口沒有把守，里面正在商議事情，似乎是關(guān)系朝堂之上的事。”

    朝中的事宋頎不了解，也就聽了個大概。

    江翊小聲道：“你看到門口那兩個綠衣家奴了嗎？他們是跟那個岑公公一起來的，你能否偷來他們身上的牌子，放到二樓去，再引大皇子的人覺得外面有人偷聽，出來撿這那塊牌子?！?/br>
    每一家的家奴都會有府上的牌子來表明身份。身份越高的人，牌子越丟不得，因為關(guān)系到不少事。但像一般家奴這種對府上產(chǎn)生不了影響的，往往若不小心丟了牌子，再領(lǐng)一塊兒就是了。

    而且現(xiàn)在一品樓內(nèi)正熱鬧著，誰上樓下樓的，也不太引人注意。江翊想通過這個法子讓大皇子覺得四皇子的人偷聽了他講話，如果是重要的事，大皇子可能不能罷休，而如果是不重要的事，大皇子也會開始懷疑是不是四皇已經(jīng)在他身邊用過這種伎倆，或者以后會不會繼續(xù)用?？傊畷岱榔鹚幕首?，這樣就算他們不在京中，大皇子和四皇子也能斗一番。

    宋頎何等聰明，很快明白了江翊的意思。也好在他今天穿了身偏灰色的衣服，頭發(fā)也是黑的，所以更不會引人注意了。

    于是宋頎就又竄出窗戶辦事去了。

    掌柜的無法，只能把原本給大皇子的油爆蝦先裝了給岑公公帶走，又命人去碼頭看看還有沒有蝦賣，再買了給大皇子做，不過味道上肯定要差一層了，畢竟這個時候還沒賣出去的蝦子已經(jīng)不那么新鮮了，只能寄希望于大皇子舌頭別那么靈，若吃出差別，他真不好交代了。

    岑公公前腳剛走，宋頎就回來了。沒多會兒，樓上大皇子和大皇子的人匆匆下樓了，在沒察覺到什么異常后，叫了掌柜的來。

    “剛才仁王的人有來過？”大皇子問。

    掌柜的擦擦頭上的汗，忙道：“是是，剛走呢?！?/br>
    “來干什么的？”大皇子又問。

    “來買油爆蝦來著?！闭乒竦囊膊桓姨魮埽伦詈蟀崞鹗^砸了自己的腳。

    “來了幾個人？”

    “好像三四個。”

    “可有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