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琉青聞言僵直了身子,動作頓住沒有反應,仍是埋著頭,咬著牙說話:“我不需要你報恩,你放我走就行了?!背塘鹎鄬嵲诓幌朐俸透笛绱嬲f話,他一看見傅宴存就想起水牢中的日子,只要想起從前他就恨不得能活剜了傅宴存。 傅宴存聽了沒說話,嗤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張紙遞給程琉青,冷聲道:“放你走?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br> 程琉青低著頭瞟了一眼傅宴存手中的紙,那是他藏在床板下孫直遂貪污受賄的罪證,他藏得好好的也沒讓吳三能拿去告發(fā),怎么會在傅宴存手中。 程琉青頓時臉色煞白,錯愕地看著傅宴存,僵硬地低下頭又看了一眼,確認后便是渾身一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收回了手,傅宴存眼神銳利深邃,直直看著程琉青要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透了去,“這是屏疑的人在你的床板下找到了一沓黑布包著的紙,上面全都寫著孫直遂的受賄罪證,不僅是孫直遂,上任的區(qū)鐸亦有。” 不是傅宴存找到的?程琉青聞言愣住了,倉皇地垂下眼暗自思索,他想不通怎么會有屏疑的人插手。 傅宴存的目光使得程琉青額間冒出了細密的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將手放下,深吸幾口氣抬起頭看著傅宴存,只是還沒開口就聽見傅宴存說道:“這上面有敵國的密文,屏疑的人正在暗中抓捕你,只要你現(xiàn)身就會被拉去監(jiān)衛(wèi)司大牢嚴刑拷打?!?/br> 屋內(nèi)又靜了下來,程琉青只能聽見自己胸膛劇烈起伏的心跳。 清脆又利落的聲音敲擊在程琉青的心上,傅宴存說:“如今只有在我這里才能保你不死?!?/br> 第4章 傅宴存的話又讓程琉青水牢里受的那些刑法,被針扎被鐵烙,吊起來鞭刑舊傷未愈便有添了新傷,日日如此,被關(guān)在水牢里暗無天日。 程琉青慘白著臉咬緊了下唇,背上滾下一滴冷汗,即便是已經(jīng)過去,可如今清晰地回想起痛楚又讓他不能不怕,他不想再受無妄之災和那些慘無人道的折磨。 傅宴存看著程琉青的臉逐漸煞白,忍不住皺了眉頭,他知道程琉青身子差竟沒想到他還這般膽小,才說了幾句話就怕成這樣。 “我說了,你待在這里便可無事。”沉穩(wěn)又自信的口吻。 程琉青掐著手心逼自己從痛苦難堪的往事中抽離,強撐著精神看著傅宴存,眼睫輕顫,半晌才輕聲說道:“好。” 聲音雖極細微卻堅定果決。 他不想留在這個鬼地方,可更不想出去白白送死。 從前傅宴存害得他備受苦痛,被折磨虐待致死,他如今活過來也不會讓傅宴存好過。 他不信傅宴存兩袖清風,他會像收集孫直遂的罪證一樣,將傅宴存做過的惡行一件一件搜羅起來,看著他淪為階下囚牢中犬。 傅宴存聽到程琉青的回答臉上戾氣消了不少,凝眉看著程琉青,又說道:“我見你身子不大好,你先喝了藥下午我再讓大夫來給你瞧?!?/br> 如今的狀況同以往變了許多,程琉青一時拿捏不準傅宴存存的什么心思,低下頭看著手心被掐得通紅的一片,緩緩點了點頭。 送藥的丫鬟很快就來了,傅宴存挑眉看了眼程琉青,示意丫鬟給程琉青端過去。 程琉青看見傅宴存的眼神心下驚慌失措,忍著心里的恐懼顫抖地端起那碗黑黢黢的湯藥,只是一聞到那個味道就讓程琉青發(fā)嘔,連忙放下湯藥扶著門框干嘔。 傅宴存一見迅速走到程琉青身邊,看見程琉青消瘦的背脊不斷地起伏,想伸手拍拍他的背最后落在半空又收了回來。 那股異味在程琉青吼中涌動,程琉青嘔得難受卻沒吐出什么來,無力地抓著門框,程琉青急促地呼吸著。 待到程琉青好不容易平復了呼吸,傅宴存才試探著開口,“怎么了?” 程琉青疲憊地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實在說不出話來,也不在管傅宴存扶著門框緩慢地往里走去。 傅宴存見狀叫著小丫鬟收拾了東西便走了。 一挨到床鋪程琉青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極長,待到他再醒過來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屋內(nèi)沒有點燭火,又靜又暗壓進眼里,平白讓人心里發(fā)慌。 程琉青下了床腦袋還蒙著,突然門外傳來一個滄桑老成的男聲,見屋內(nèi)沒有燭光漆黑一片,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難道還沒醒嗎?這屋里還是這樣暗?!?/br> 聲音聽起來蒼老卻也不像是管家,程琉青思索片刻開口道:“還沒歇下,有事請進來吧?!?/br> “誒,來了。”聲音突然拔高接著門就被推開了。 月光xiele一地涌進屋子,大夫背著藥箱摸索著進屋,疑惑道:“公子怎么不點燈?這樣黑老朽可沒法看病了?!?/br> 這應該是傅宴存叫來給他看病的大夫,只是怎么這樣晚才來,莫非是一直在外面等著。想到此次程琉青頗為羞怯,極不好意思地說道:“一時貪睡到現(xiàn)在,叫您久等了,是我的不是,我這就去把燈點上?!闭f完就站起身去點燭火。 大夫見屋內(nèi)亮堂起來,這才走到程琉青面前放下藥箱坐下。 擦了擦額角的汗,朝程琉青拱了拱道:“老朽姓韋,是指揮使大人請來給公子您瞧病的大夫?!?/br> 程琉青聽見話怔了怔,片刻后眨了眨眼回過神來,連忙給韋大夫倒了一杯茶遞上前去,輕聲說道:“韋大夫安好,您叫我琉青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