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第9章 1 「memories / like opening the wound/ i am pig me apart again」 「 you all assume/ i am safer in my room/ unless i try to start again」 「i do not want to be the one/ who battles always choose」 「i am breaking the habit tonight」… 從餐廳旋轉門走出來,他摘下耳機,音樂頓時消停。 他把耳機線繞在指間,無規(guī)律地晃著。 遠遠地就看見了丁恪的車,從露天停車場緩緩開過來。 張修停在餐廳臺階之上,破天荒地,抬手,把衛(wèi)衣連帽往后翻開,松散地垂在頸后及肩側。 他向來很擅長利用服裝搭配突顯出自身某方面的氣質,或暗黑,或干練,或清冷,或高貴,甚至美麗與妖嬈。 而現在,這樣一身穿搭,深灰色九分牛仔褲,黑色寬版長袖衛(wèi)衣,白色運動風板鞋。戴帽子之后,他用手指把偏中性的碎發(fā)輕輕撥開,露出全部的眉眼。再挽起衛(wèi)衣衣袖,直到臂彎,露出白皙勻稱的小臂和左手腕表。最后把之前脫下來的那件薄風衣反手搭在左肩。以最隨性最慵懶的姿態(tài)站在餐廳廊下,任由各種燈光照在自己身上。 這叫少年。十足的少年感。他再清楚不過了。 丁恪喜歡他這種少年感。他也清楚。 昨天丁恪去他家里的時候,無緣無故遞給他一頂拼色棒球帽,說:“這款適合你,先生?!?/br> 當時張修沒多說什么,只禮貌性道了謝。 據說五官精致的男性是男生女相,虛有皮相,不見骨相;也許靜態(tài)驚為天人,但動態(tài)就挺一般了。這是中國人的說法。但張修猜測丁恪并不贊成這個說法。雖然丁恪自己就是中國人。 否則,跟他相處了兩個多月,靜態(tài)動態(tài)皮相骨相什么都看了無數遍了,丁恪為什么直到現在還頻頻從車內后視鏡觀察他? 保護一個人,絕不是這種方式。 與此相反,事實上,越專業(yè)的職業(yè)安保,越不會讓被保護對象感到不自在。 何況丁恪還是霍羅德親自培養(yǎng)出來的,難道他的職業(yè)cao守就那么低級嗎? 丁恪把車停在餐廳門口的階梯下,張修晃耳機的小動作還在繼續(xù)。 他等著丁恪打開車門走過來,自己也沒有走下去的意思,就這么站著,看著,眉眼含笑。 一種有意為之卻又了無痕跡的笑。 連這個笑也顯得非常少年,非?!慈?。 男生女相么? 那聽過“恃美行兇”嗎? 笑。 2 饒束真他媽想哭?。?/br> 就五分鐘之前,她路過一間奶茶店,迎面沖來一個熊孩子,見著她跟見著親媽一樣,把一整杯奶茶奉獻給她當洗手水了,還撞得她找不著北。 撞完之后,熊孩子真正的親媽倒是來得特及時,對著饒束道了一連串的歉,然后立馬領著孩子走了。 留下饒束一個人站在夏風中,滿頭黑線。 衣服被澆濕了一點并沒關系,重要的是手。 這么一澆,她感覺自己手上捧著的那少年的痕跡也一并被沖刷干凈了。 饒束皺著眉去奶茶店借用洗手間,簡單清理了一遍。 抬頭看鏡子的時候,她發(fā)現自己額角的頭發(fā)都濕了,但這應該是汗,而不是奶茶。 她突然覺得好荒謬,滿大街尋找一個才見過兩次的人。 但是誰說,我們的生命本身就不是荒謬的呢? 歸根結底,活著也是一件很荒謬的事。 以指為梳,饒束梳了梳自己的短發(fā)。從小到大,她都沒留過長發(fā),總是趁頭發(fā)長到及肩時就自己架著剪刀剪掉了。 最近好像又變長了,她計劃著考完期末測試要剪一次頭發(fā)。 3 “先生,你的頭發(fā)是不是該修剪了?” 丁恪站在倒數第一級石階上,從這個角度看少年,溫和地笑了一會兒,才問出這句話。 本來丁恪是比張修高的,但兩人隔著一級石階的時候,他又比張修矮一點了。 少年眉梢眼角都蘊著細碎的笑意,跟平時不太一樣。 丁恪還是那副和煦穩(wěn)重的模樣,只有輕微滾動的喉結出賣了他見著眼前人的真實反應。 夏風把張修額角的頭發(fā)吹亂了,貼在桃花眼側邊。 “太長了?”他反問,站著沒動,反手拽著自己的深藍色薄風衣。 丁恪笑笑,“有點?!?/br> 少年眨眼睛,“不好看嗎?” “……好看?!倍°∫崎_視線,看了一下他身后的餐廳,又問:“你晚餐吃了些什么?” “吃多了,想散步。”少年答非所問,略低了頭,收起耳機線。 丁恪端詳著他的一舉一動,冷不防他抬起頭,兩人視線相對。 “丁助理,想跟我一起散散步嗎?”張修問得很隨意。 以保障他的人身安全為名義而跑來接他的丁恪卻脫口而出:“好?!?/br> 張修淺笑,順手把肩上的風衣外套扔給他,“幫我拿?!?/br> 少年衣服上清清淡淡卻又無處不在的青檸氣息撲鼻而來,丁恪愣了一兩秒,復又強裝自然,把他的外套規(guī)規(guī)矩矩地挽在自己的臂彎里。 “……好。”丁恪聲音微啞,清了清嗓子,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什么異常一樣,又重復了一遍:“好,先生”。 “有點熱。”張修走下石階,堪堪擦著丁恪的身側走下去,問:“附近有陰涼一點的地方嗎?露天的?!?/br> “應該有吧,”丁恪也轉身跟著他下來,“我?guī)阕咦甙?,先生?!?/br> 他剛說完這句話,聽見少年忽然笑了起來,他加快腳步追上去,“怎么了嗎,先生?” “沒。”張修放慢了步調,等他走上來才說:“我只是想問丁助理,我們方向認知障礙患者也需要尊嚴的,你不知道嗎?” 丁恪又愣了,但很快又調整過來,“先生是想說路癡少年也要尊嚴嗎?”他笑著說。 “是美少年,謝謝?!睆埿薨腴_玩笑地糾正著。 他側轉臉,不經意看了丁恪一眼,那神情里帶著十足的少年人的嗔與驕,還垂下眼眸笑。 “……在我這里,你……”看著少年這樣的神情,丁恪說話艱難,像壓著什么一樣,偏偏周圍行人漸多。 他挨近少年,說下去:“在我這里,你永遠有至高無上的尊嚴。我……” “嗯?下文呢?” 丁恪卡了一下,話鋒調轉,笑了笑說:“我走后面吧,把方向告訴你,這樣先生的尊嚴感就不會被降低了。” “是嗎?”張修朝他挑挑眉,“我以為兩個人散步應當肩并肩?!?/br> “……好?!?/br> 4 緣分之所以妙不可言,是因為它總在我們以為這就是劇終的時候又悄然為我們寫下了續(xù)篇。當然,也有反過來的情況。 只不過,這一次,緣分顯然比較照顧饒束。 雖然她還沒預見到這是她生命里最狠重的孽緣。 行至燈火闌珊處,照例留意著四周,視線環(huán)顧不到一圈,饒束就認出了張修的背影。這回他沒戴帽子了。 跟廣州街頭上其他洋溢著青春活力的青少年不太一樣,他身上總是罩著一層玻璃罩,行走在人群中也疏離得讓人心驚。 他跟一個年輕男人走在一起,但不是先前在會展中心b區(qū)問她姓氏的那個花襯衫男人。 怎么這么快又換了個人? 他們像是在閑逛,順便閑聊,走得很懶散。 饒束從來沒認真思考過張修的身份背景,連模糊版本的也沒想過,潛意識里只當他是個不好接近的少年。 但這會兒,饒束覺得有必要思考一下了。 為什么,他的同伴都不是同齡人?這不是很奇怪嗎?那個年紀的男生,能跟其他年齡階段的同性玩得來?很少吧。大家都是同齡人扎堆兒玩的,頂多差個兩三歲,也很難看出年齡差異。而他與他的同伴,很有可能已經差了一個年輪了。 饒束想著這些想不明白的問題,悄悄隨著他們的散步方向走去。 拐過噴泉水池,往林蔭道去了。 大晚上的,散步散去林蔭道做什么?不害怕樹上突然掉下一條蛇或者毛毛蟲什么的嗎? 林蔭道的行人并不多,彼此之間很容易發(fā)現對方。 饒束學著之前兩次少年的樣子,戴上衛(wèi)衣連帽,試圖不被注意到。 哦,下意識做出戴帽子這個動作后,饒束才恍然大悟般想到:也許,有沒有可能,他總戴著帽子的原因,也是因為不想被注意到? 還沒等她深入思索這個問題,前面那兩人毫無預兆改變方向,直接就掉轉頭了。 饒束趕緊低下頭,雙手揣在衛(wèi)衣口袋里,也立馬轉了個身,裝作散步一樣往回走。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按照這樣的走位,很容易把他們跟丟。 于是饒束停下來,往旁邊的一棵大樹挪,想等他們走過去之后再跟上去。 她從口袋里扯出耳機,塞上,拿著手機,假裝低頭找歌。 …「cultured my cure/ i tightly lock the door/ i try to catch my breath again」 「i hurt much more/ than anytime before/ i ha·ve no optio again」 「i dont want to be the one/ who battles always cho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