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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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想要!”葉茂高聲,臉漲紅了,“但那又怎樣?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這也有錯嗎?我想要,又沒說我一定要得到,你為什么總是這么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饒束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生氣,但語氣冷下來了,“這個詞挺準(zhǔn)確的。我就是這么自以為是的人,你到現(xiàn)在才看清我嗎?” “你看你!你又誤解我的意思,你真的太討厭了!”葉茂被她激到了,話語脫口而出。 饒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笑了,“又討厭又自以為是,嗯,所以快點(diǎn)遠(yuǎn)離我這種人吧?!?/br> “你……”葉茂努力平復(fù)呼吸,努力恢復(fù)回往日的溫柔,望著她的雙眼,“束哥……” “呼——”良久,饒束輕輕呼出一口冷氣,說:“行吧,別太當(dāng)回事。但我真的要回去了,挺困的,得回家補(bǔ)眠?!?/br> 沒等葉茂說什么,饒束又伸手拍了一下她肩膀,爽朗地,不帶任何曖昧氣息地。然后說:“今天謝謝你啦,那我先回去咯?” “……”她這么一說,葉茂也不好纏著她不讓她走,更不好跟上去圍觀她睡覺,只好慢吞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再見,束哥。好好照顧自己,有事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br> “行?!?/br> “……” 葉茂站在原地,望著她高挑偏瘦的身影,撐起中長款的黑色大衣,中性且清冷,好看得厲害。走路的姿勢也與眾不同,有點(diǎn)怪異,有點(diǎn)帥氣和痞氣。 只是,也太灑脫了一點(diǎn)吧?只留下一個“行”字就轉(zhuǎn)身走了…… 3 電梯升到第二十七層樓,鑰匙打開套房門。 饒束的確有點(diǎn)疲憊了,只想沖個熱水澡,然后快點(diǎn)舒舒服服地躺床上補(bǔ)眠去。 但當(dāng)她跨進(jìn)客廳的時候,忽而察覺到哪里變得不對勁了。 半小時后,饒束把房子里所有地方都檢查了一遍,確定了一個事實(shí)——她的所有個人用品都不翼而飛了。 她倒在沙發(fā)里,臥趴的姿勢,悶聲,自言自語:“蒼天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的小偷都這么清新脫俗的嗎?抽屜里的現(xiàn)金都不要了嗎?只偷女孩子的個人用品了嗎?caocaocao……” 當(dāng)晚,重度生活自理無能患者饒束,放棄了補(bǔ)眠,塞著耳機(jī)去樓下的家樂福超市購物。 一個人逛超市是一件很孤獨(dú)的事。 一個本身就很孤獨(dú)的人獨(dú)自逛超市則堪稱悲劇。 因?yàn)椋B孤獨(dú)這種感受都沒有了。 她早已在踏進(jìn)超市之前就被孤獨(dú)淹沒了個透徹。 人越多的地方,反而越是有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饒束推了一輛購物車,慢悠悠地上了斜面電梯。 她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疲累的,對任何人事物都毫無興趣的。唯一的念頭是把購物清單里的物品買齊。 來的路上她也有想過,把東西買齊了以后呢? 買齊以后,提回去,再回到她一個人的套房,在屋子里漫無目的地忙些瑣事,燈光明亮也始終不會說話,水族箱空蕩蕩地一條魚都沒有,陽臺的盆栽顯露出回避的表情,英式掛鐘一整天都沒有聲音,她會在沙發(fā)上玩玩游戲,她會在電腦面前看些東西,她會在書架之間打個盹,她會安靜地在床上睡去,她日復(fù)一日地過著這樣的日子,無聲的,痛苦的,毫無意義的。 突然踉蹌,身體往前傾,饒束差點(diǎn)摔倒了。 原來電梯已經(jīng)把她和購物車帶到第二層了,她卻忘了看腳下,以至于被電梯絆倒了。 她無暇顧及周圍人的目光,她早已不再在乎別人的看法。 她推著購物車走向貨架,首先要買毛巾…… 晚間的超市特別多人,饒束塞著耳機(jī),耳機(jī)里播放著 halsey 的 gasoline,她跟著音樂輕聲哼,站在貨架前挑選毛巾。 對,如同歌詞所言,對于躁郁癥患者而言,處于抑郁期時,的確就像個毫無感情的機(jī)器人,只靠著殘缺不全的生命程序代碼,艱難地堅(jiān)持著。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低潮中把自己拋卻,再哭著把自己找回來。 循環(huán)不斷,持續(xù)劇痛。 「you ot wake up, this is not a dream」 「you are part of a mae, you are not a human being」 「with your face all made up, living on a s」 「low on self esteem, so you run on gasoline」 「oh, i think there is a fault in my code」 「oh, these voices will not lea·ve me alone」… 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饒束轉(zhuǎn)身,聽見那人說了兩句“對不起”。 她勉強(qiáng)笑笑,“沒關(guān)系?!?/br> 再轉(zhuǎn)回來,面對貨架,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摘下一只耳機(jī),動了動唇,低頭看自己的鞋子,又看購物車,最后側(cè)身,環(huán)顧周圍。 心臟緩緩地罷工了。 人們都在移動著,忙碌著,交談著,說笑著。 饒束站在超市里的兩排貨架之間,面朝通道盡頭,靜止了。 聲音她都聽得見,時間流逝她也感受得到,但雙眼就是凝滯了。 她被困在這副身軀里,動彈不得,大腦漸漸空白。 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了。 …… 如果有一天,你在喧鬧的超市里看見這樣一個女生。 她長相中性,左耳戴了耳釘,背影寡落清冷; 她塞著耳機(jī),笑著說沒關(guān)系,笑意卻從不達(dá)眼底; 她上一秒還在認(rèn)真地挑選商品,下一秒就凝固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久久地站在某個地方,眼神空洞,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如果你看到了她,請記得把她帶走,離開原地。 但不要傷害她,會瘋。 會瘋的。 第72章 羅門生 1 回神, 宛若驚夢一場。 在那場夢里,饒束被大片大片的濃云裹住了,滿眼皆空白,只感到自己在不斷地下墜, 一刻不停地下墜。 而她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重, 無力往上騰躍, 只能放任自己墜落。 落到底了, 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在那片白之中來回找路,四處碰壁。她一直拍打著冷硬的壁壘, 希望能讓墻外的人們聽見。 可是沒有, 一直沒人應(yīng)聲,她永遠(yuǎn)都等不到墻外的人。 人們推著購物車從她身邊經(jīng)過,挎著購物籃與她擦肩而過。來來去去,換了一批又一批。 只有她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在這喧鬧運(yùn)轉(zhuǎn)著的超市里站成一件擺設(shè)物。 超市里的廣播開始提醒顧客們,即將到關(guān)門時間了。 光著腳的少女在濃云迷霧中摸索前進(jìn), 遠(yuǎn)方的微光破云而來,卻是捉不到的絲絲縷縷,轉(zhuǎn)瞬即逝。 她放慢了腳步, 如同瞎子尋路。 不知得誰眷顧,終于走出迷霧。 回神那一霎, 呼吸都滯留。 抓著購物車的左手已經(jīng)冰冷,指甲蓋泛白,是太害怕失去這唯一的救命稻草的緣故。 難以想象吧。 這世上竟有人把一輛超市購物車視為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饒束調(diào)整著呼吸, 抬手看腕表,已經(jīng)快晚上十一點(diǎn)了,超市即將停止?fàn)I業(yè)。 她匆匆拿了幾件生活用品,結(jié)了帳,獨(dú)自走回小區(qū)。 沖涼,擦頭發(fā),趴在陽臺看夜景,靠在床頭無聲閱讀。她盡量使自己忙碌。 腦中卻始終是一片混沌,與漫長的夜晚拉鋸著、消磨著,早已忘了該如何安然入睡。 她琢磨了好些年,抑郁這個東西到底最像什么? 此時此刻她感覺,抑郁是一條沒有毒牙的蛇。 如果她和這條蛇相處得不好,蛇就會緊緊勒住她的脖頸,讓她無法呼吸,而且越是掙扎便越痛苦; 如果她和這條蛇相處好了,雙方就可以相安無事,偶爾她還會大著膽去撫摸蛇身,摸清它的蛇皮紋理。 但無論如何,抑郁就是一條蛇,陰森森地存在著,冷冰冰地貼著她。 只要她稍有異常,或者被什么刺激了,敏感的蛇就會使盡全力纏住她。 盡管是一條沒有毒牙的蛇,抑郁卻絕對可以把她纏得想死,讓她窒息。 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夜里死去,一次又一次地在凌晨埋葬自己的尸體,一次又一次地在天亮?xí)r從泥土里爬出來。 身上的泥層越來越厚,饒束有時候連衣服都不知道該怎么穿。 半夜突然醒來,床邊的書本還打開著。 《如果一切重來》。 工整排列的印刷字體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fā)著幽幽的書墨氣息,饒束半撐著身體,低頭瞧著翻開的書頁。 她在睡前讀到那一句——“你曾凝視過春天的大自然嗎,斯蒂曼先生?我們有時候竟會懷疑冬天從未存在過?!?/br> 生活就是如此。好的時候一切都很好,好到能讓我們把最壞的東西全都忘掉。 那么壞的時候呢?是否也能壞到讓我們把所有的好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