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菲布勒攤開雙手，“當(dāng)然不是了，那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情，您贏了那一局，而且贏得很漂亮，我甘拜下風(fēng)，這一次我是來談和的。”

    “談和？”呂西安有些驚訝。

    “您既然愿意和伊倫伯格家合作，那么我覺得我們之間也沒有什么無法合作的理由?！?/br>
    呂西安微微瞇了瞇眼睛，“我實在看不出來我們能怎么合作，畢竟眾議員的席位只有一個，總不能單數(shù)日子您來做議員，雙數(shù)日子我來做吧?！?/br>
    “當(dāng)然不是這樣?！比R菲布勒有些做作地大笑了兩聲，“如果您想要的話，這個議會的席位我可以拱手相讓?！?/br>
    呂西安渾身驚訝地抖動了一下，即便他這些天來一直在刻意訓(xùn)練控制自己的情緒和動作，這個消息依舊讓他有些失態(tài)。

    “我是個商人，不是個政治家?！比R菲布勒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氣，這當(dāng)然是由于他令自己的對手大吃一驚了的緣故，“波旁宮的那些同事們覺得我是個鄉(xiāng)下的土財主，而他們說的也沒錯，對于什么教育改革呀，我國同俄國或者奧地利的關(guān)系呀，還有某個部門的廢立和公務(wù)員的薪酬增減，這些玩意，我通通不感興趣?！?/br>
    “我也沒有加入任何的黨派，其他的議員樂此不疲地玩的那種黨派游戲，我也絲毫不感興趣。他們想要更換內(nèi)閣，就隨他們的便吧，反正誰做總理有什么關(guān)系？亨利·戈布萊先生替代了夏爾·德·弗雷西內(nèi)先生，一切還不是照舊？我又沒興趣去當(dāng)部長，恐怕也沒人會愿意邀請我入閣?！?/br>
    “我感興趣的只有和我的商業(yè)有關(guān)的東西，例如給本省減免稅收，或者是給某幾個我涉足的產(chǎn)業(yè)定向撥款什么的。”他眼睛里露出狡猾的光芒，“這就是我做這個議員的目的?！?/br>
    “除此之外呢，我年輕的朋友，像我們這樣的大產(chǎn)業(yè)家嘛，總是會有一些對頭的……例如那個之前找上了您的杜蘭德，他就是我的一個對頭，我想他恐怕和您說了不少我的壞話吧。”

    “他似乎把自己生意上受到的打擊歸咎于您?！眳挝靼渤姓J(rèn)道。

    “過了這么多年，這個人還是沒什么長進(jìn)！”萊菲布勒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我只不過做了人人都會做的事情，如果把他放在我的位置上，您覺得他會對我手下留情嗎？這座城市就這么大，生意就這么多，有錢的人就像是瓶子里的幾只蜘蛛一樣，把食物瓜分殆盡以后就只能咬死對方來充饑了。老杜蘭德非要把自己的肚子露出來讓人撕咬，即便我不動手，別的蜘蛛也會把他咬死……他還能支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了?！?/br>
    “我從來沒覺得杜蘭德先生是什么道德模范。”呂西安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已經(jīng)有點涼了。

    “您的那位伊倫伯格先生也一樣。”萊菲布勒打斷了呂西安的話，“只不過他比我們更加兇殘。比起布盧瓦，巴黎是一片更危險的叢林，有無數(shù)危險的猛獸在其中蟄伏，而普通的市民就是他們的獵物，誰捕獵的越多，誰就能用他人的血rou把自己養(yǎng)的更強大，甚至連有的獵食者也能夠成為他們的盤中餐。”

    “平心而論，巴黎有一點倒是好：即便人人都知道我是個道德敗壞的jian徒，他們也愿意挽住我的胳膊，在沙龍里熱情的招待我，只要我有足夠的錢。而他們招待我，也就是為了從我的口袋里面把我的錢掏出來，在那些頂級獵食者的眼里，我這樣的人物不過是比較難以處理的獵物，就像是龍蝦，雖然殼不太好剝，但只要去了殼，rou質(zhì)也比其他的動物要鮮美?！?/br>
    “所以我一點也不喜歡去巴黎，要和這些人互相算計，實在是令人疲憊的事情！”萊菲布勒先生表現(xiàn)的很無奈，“可我又不能不當(dāng)這個議員，純粹是為了保護我自己的生意?！?/br>
    呂西安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假設(shè)說，如果其他人做了議員，能夠保證您的利益不受損害，那么您將會很高興地退休，我說的沒錯吧？”

    “那當(dāng)然啦?！比R菲布勒拍了一下手，“他們說的果真沒錯，您是個萬里挑一的聰明人。”

    “那么您的利益怎么才能不受損害呢？”呂西安問道。

    ”首先嘛，當(dāng)然就是信息了，做我們這一行，信息是一切的基礎(chǔ)?！比R菲布勒先生說，“比方說我如果聽說政府要撥款修建一條鐵路，那么我就可以提前買下這條鐵路規(guī)劃路線上的土地，等到計劃公布，地價必定上漲，那么我就能賺個一兩百萬?！?/br>
    “如果誰給了我這樣的信息，那么我完全可以給他客觀的提成作為報酬。”他朝呂西安眨了眨眼。

    呂西安不置可否地又喝了一口茶。

    “除此以外呢，這個議會席位也算是一個有些價值的籌碼，比方說政府現(xiàn)在要通過某項法令，需要在議會里湊齊多數(shù)票，那么我們這些中間派的議員就一下子奇貨可居了，他們自然要給我們一點好處。當(dāng)然啦，政府不能夠直接給我們錢，但他們能夠照顧一下我們的生意，例如授予我某項商品的專賣權(quán)，或是給我一筆軍隊的大訂單。就例如給軍隊采購葡萄酒吧，這每年也是上千萬法郎的大生意，如果我不是議員的話，怎么能有機會分到一塊呢？”

    “如果您愿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做這類的生意?！比R菲布勒向伊甸園里的蛇一般引誘著呂西安，“您為我們拉來生意，由我負(fù)責(zé)接單，到時候利潤我們按比例分成，要不了幾年，您也就成了一位百萬富翁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