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們之間沒什么問題,對吧?”阿爾方斯問道。 “沒什么問題。”呂西安確認(rèn)道,“我只是累了而已?!边@一次他說的的確是實話。 第96章 海上旅行 在北海的中央,“普羅旺斯號”郵輪黑色的船艏正將黑色的波濤劈碎成白色的泡沫。這艘去年剛下水的新船,是法國跨大西洋海運公司的驕傲,排水量達到了七千五百噸,是僅次于英國丘納德公司的“翁布里亞號”和“埃特魯斯坎號”的大型郵輪。兩臺三脹式蒸汽機提供了一萬六千馬力的澎湃動力,讓這艘船的航速超過了十七海里,在她從勒阿弗爾前往紐約的首航當(dāng)中,差一點就把獎勵大西洋航速最快郵輪的“藍飄帶獎”從英國人手中奪了過來。 與海峽對岸的競爭對手相比,法國航運公司更注重舒適和豪華,因此乘坐普羅旺斯號前往俄國的法蘭西代表團,就享受到了不遜色于陸地上的優(yōu)質(zhì)服務(wù):船上安裝了電燈,通風(fēng)扇以及自來水,頭等艙全部擺放著古典的雕花胡桃木家具,天鵝絨窗簾以及波斯地毯;供頭等艙乘客們用餐的餐廳上方擁有巨大的玻璃穹頂,廚房的廚師都是從巴黎最好的酒店聘請的,船上甚至還裝設(shè)了一個儲存新鮮食材的冷庫。 在出航之后的第三天,呂西安終于大致習(xí)慣了海上的生活——北海受到從挪威北方?jīng)坝慷鴣淼暮饔绊?,始終是風(fēng)高浪急,普羅旺斯號雖說是大船,但也不免顛簸的很厲害,再加上推進器所引發(fā)的震動,讓呂西安幾乎吐了個昏天黑地。 過去的兩天里,他一直留在房間里沒有出門,阿爾方斯和阿列克謝屢次來探問,甚至連德·拉羅舍爾伯爵也來了兩三次,但呂西安一概把他們拒之門外——他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發(fā)綠的臉,或是將肚子里的酸水吐到他們當(dāng)中哪個的身上。 第三天早上醒來時,呂西安終于感到自己似乎恢復(fù)了些精神,他的身體初步適應(yīng)了這種無規(guī)則的晃動,那種惡心感依舊還在,但比起前幾天已經(jīng)淡了不少。 他簡單的吃了些早餐,這次他沒有像前幾天那樣,還不到二十分鐘就全吐了出來。于是在早飯之后,幾天以來他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艙房,去甲板上散了散步。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這在冬天是很難得的,因此許多乘客都來到了甲板上,呼吸有些寒冷的新鮮空氣。 幾只海鳥在船的上方盤旋著,這是靠近海岸的信號,呂西安朝船的右舷看去,果然看到遠處隱隱約約的地平線,那是屬于丹麥的日德蘭半島,普羅旺斯號要由北海進入波羅的海,需要繞過日德蘭半島一圈才行。如今德國人正在半島的南端修筑一條基爾運河,等到運河通航之后,德國人溝通他們的國土,就無需繞道丹麥了。 在前甲板上,他遇到了德·拉羅舍爾伯爵,這位特立獨行的貴族穿著全套的禮服,遠眺著前方的海面,呂西安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可除了黑藍色的大海與淡藍色的天空,他什么都沒有看見。 “我希望您出現(xiàn)在這里,表明您感覺好些了?”德·拉羅舍爾伯爵對朝他走過來的呂西安說道,“您看上去臉色可真差?!?/br> 呂西安想到了出門之前在鏡子里看到的自己的樣子:臉色蒼白,眼睛有些發(fā)腫,整張臉都瘦了一圈,說話的嗓音也因為太久不怎么喝水而變得嘶啞,時而還帶著些顫音。 “我現(xiàn)在好多了?!彼麑Σ艚忉尩?。 “在北海上航行就是這樣,”伯爵說,“不過我今早聽船長說,我們今晚就會通過貝爾特海峽,進入波羅的海之后航行就平穩(wěn)多了?!?/br> 呂西安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我之前建議過您坐火車的?!钡隆だ_舍爾伯爵的目光掃了呂西安一下,他的確曾經(jīng)提出讓不習(xí)慣海上航行的呂西安自己坐火車,和代表團在圣彼得堡碰頭,但這個提議被呂西安一口拒絕了——他可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引來別人的閑話。 “可能我就喜歡自討苦吃吧?!眳挝靼部人粤艘宦?,他感到自己的聲帶說話時候就像有砂紙在上面摩擦。 “您吃東西了嗎?”伯爵問道。 “吃過了。”呂西安早上喝了半杯水,捏著鼻子迫使自己吃了一個小圓面包,多虧了這個面包才讓他現(xiàn)在還能夠站住而不至于摔倒,“我中午會去餐廳吃午餐?!焙匠桃呀?jīng)過了差不多一半,呂西安覺得他也必須在代表團的其他成員面前露個面了。 “盡量吃點東西吧?!辈舨]有質(zhì)疑他的決定,“我之前教過您的那一招可別忘了——想象自己是在騎馬。”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尖嘯聲,普羅旺斯號兩根煙囪當(dāng)中的一根頂上的汽笛響了起來。 跟隨在普羅旺斯號之后的,是一只法國海軍的艦隊,大約十幾艘戰(zhàn)艦,這支艦隊是伴隨代表團前往俄國訪問的。如今,這些碩大的海上堡壘在郵輪的身后拍成一行,每一艘戰(zhàn)艦的上方都生長著一根直通天穹的煙柱。 聽到郵輪上的汽笛聲,艦隊的其他戰(zhàn)艦也紛紛拉響了汽笛,此起彼伏的鳴叫聲在船隊上空回蕩,就像是一大群貓正在同時叫春。 “我們派了這么多戰(zhàn)艦去俄國?”呂西安數(shù)了數(shù)那些煙柱,總共十五根,他的確知道內(nèi)閣要派艦隊去俄國訪問,但他自從上船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上了甲板,他并不知道這只艦隊的規(guī)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