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結(jié)束后，呂西安得到通知，下午談判開始的時間將要延遲一小時，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德·拉羅舍爾伯爵和俄國外交大臣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弗盧朗部長也不見蹤影，他心下了然：這幾位大人物一定是去進行剛才沒完成的閉門會談了。

    快到下午三點的時候，呂西安終于看到了阿列克謝的身影，俄國人看上去春風(fēng)得意，笑吟吟地朝他打著招呼。

    “看來是官運有了保障?！眳挝靼残南搿?/br>
    “您來的可夠晚的?！眳挝靼埠退樟宋帐?，忽略了對方在他手背上的輕輕一按。

    “大清早來看他們扯皮嗎？”阿列克謝坐在呂西安身邊的一張沙發(fā)上，“我還是喜歡關(guān)鍵時刻出場……就像滑鐵盧的布呂歇爾?！?815年，正是這位普魯士將軍的適時抵達(dá)終結(jié)了拿破侖在滑鐵盧取得勝利的希望。

    呂西安冷笑一聲，這家伙果然是踩著點來享受談判成功的功勞的，“您做這個比喻的時候，還記得我是法國人吧？”

    “您不是支持保王黨的嗎？”阿列克謝故作驚訝，“若是沒有滑鐵盧，拿破侖的子孫如今還坐在巴黎的帝位上呢?！?/br>
    呂西安瞪了他一眼，阿列克謝無辜地攤開雙手，“您應(yīng)當(dāng)高興點才對……這一切都是我們兩個策劃的?！彼麎旱土寺曇?，“在幕后將幾個歐洲大國玩弄于股掌當(dāng)中，承認(rèn)吧，您也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俾斯麥玩了這么久這樣的游戲，他現(xiàn)在還沒有厭倦呢?！?/br>
    “等您成為了這座大樓的主人，您玩這種游戲相比會玩的更加順手?！眳挝靼沧I諷道。

    “那是自然。”阿列克謝一點也不謙虛，“我毫不懷疑，到時候您會在巴黎和我一起玩。”

    呂西安在腦子里幻想了一下，他和阿列克謝身居歐洲大陸的兩端，將這個大陸上的幾百萬平方公里土地和上億人當(dāng)作賭桌和籌碼，這樣的想法的確讓他的血液都因為激動要冒出氣泡來。

    幾位閉門會談的大人物終于再次出現(xiàn)在會場，他們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但人人都意識到這幾個人的氣場悄然發(fā)生了改變。果然，當(dāng)談判再次開始時，雙方的立場一下子奇跡般地大致貼合在了一起，這讓幾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官員目瞪口呆。

    等到下午五點半談判結(jié)束時，雙方已經(jīng)基本就聯(lián)合聲明的問題達(dá)成了共識，只剩下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問題需要處理。于是外交大臣邀請弗盧朗部長和德·拉羅舍爾伯爵共進晚餐，他們將要在晚餐桌上繼續(xù)談?wù)撨@些小問題，至于其他人則各自回家或是酒店休息，因為談判最艱難的部分已經(jīng)過去，因此人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放松了許多。

    “我送您下去?！卑⒘锌酥x殷勤地領(lǐng)著呂西安走下外交部的大理石臺階，朝門廳走去。

    第108章 餐廳與劇場

    “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館，雖然是冬天，但是他們還有新鮮的牡蠣供應(yīng)?！碑?dāng)他們走下樓梯，進入一層的大廳時，阿列克謝眨了眨眼，笑著問道。

    還沒等呂西安回答，一個聽差就走到了他面前，這個人剛才已經(jīng)在大廳里等了很久，因此呂西安的身影剛剛從樓梯上出現(xiàn)，他就像一條熱情的狗見到主人那樣迎上前來。

    “有人等男爵先生，正在?！蹦锹牪畹姆ㄕZ聽上去異?；?，他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張名片，交給呂西安。

    阿列克謝看了一眼名片上阿爾方斯·伊倫伯格子爵的名字，“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了?！?/br>
    呂西安接過名片，遞給那聽差一張紙鈔，“我和他約好了一起吃晚餐，然后去劇院?！?/br>
    這一次他并沒有撒謊，昨晚他本打算回來之后要和阿爾方斯見一面的，但由于火車延誤，等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jīng)是午夜時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房間的書桌上放著一張阿爾方斯手寫的便條，邀請他在第二天的談判結(jié)束之后去用晚餐，而后去馬林斯基劇院看戲。

    雖說是邀請，但呂西安并不覺得這件事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再加上他本就因為和阿列克謝的事情而感到有些理虧，因此他也就爽快地接受了阿爾方斯的邀請。

    那聽差領(lǐng)著他們走出大樓，阿爾方斯的馬車就停在街角。

    銀行家無精打采地坐在馬車?yán)?，他的腿上蓋著厚厚的熊皮毯子，此刻他正將手放在上面，輕輕將長毛卷在手指頭上，他注意到呂西安過來，微微抬起頭，用古怪的眼神注意著跟在呂西安身后幾步遠(yuǎn)的阿列克謝。

    “看來我的人找到您了?！彼瘏挝靼颤c點頭，“還有您，羅斯托夫伯爵，見到您真是個意外的驚喜。”他的語氣比起正在街道上打著旋的冷風(fēng)還要冷淡些。

    “我也總是很高興見到您。”阿列克謝將手伸進車門，阿爾方斯側(cè)身向前，居高臨下地和他握了握手，就像是在施舍似的。

    他用眼神示意呂西安上車，呂西安彎下腰，鉆進車?yán)?，車廂劇烈的搖晃了幾下。

    阿爾方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穿著深藍(lán)色號衣的仆人立即從馬車夫身邊的座位上跳了下來，就要關(guān)上車門，然而卻被阿列克謝攔住了。

    “您還記得我之前提過，請您和德·拉羅舍爾伯爵去我鄉(xiāng)下的莊園打獵的事情嗎？”阿列克謝將一只手搭在車門框上，“既然現(xiàn)在談判的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了，我想我們就這個周末去，怎么樣？”

    “在這個天氣里打獵？”阿爾方斯插進了談話，不緊不慢地問道，“您想要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