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啊,所以我現(xiàn)在成了引誘浮士德的魔鬼,或者是引導包法利夫人墮落的羅多爾夫。”阿爾方斯做了個鬼臉,“您的前秘書是個純潔的天使,而我則是伊甸園里的那條蛇,您不會真的是這么以為的吧?” “我討厭您,伯爵先生,自從第一次見面就如此,您一副高傲的樣子,因循守舊,還有您那副高貴的作派,這都令我厭惡,但我可從來沒覺得您是個笨蛋。”他輕輕撫摸著呂西安的臉,“您和我一樣清楚,這漂亮的皮囊下掩藏的是一個腐朽的靈魂,而這個靈魂在我們兩個人見到他之前就已經(jīng)是那樣了?!?/br> 呂西安的眼前浮現(xiàn)出一層水霧,伯爵的臉變得模糊了,他看不到伯爵臉上的表情,這是他如今唯一感到慶幸的事情了。 “您要不然是個偽君子,要么就是個自我欺騙的可憐蟲?!卑柗剿狗砰_了呂西安的下巴,“痛快點吧,先生,您到底是留下還是走人?” 德·拉羅舍爾伯爵在原地又站了十幾秒的時間,而后他轉(zhuǎn)過身去,走出了房間,呂西安感到眼淚從他的眼角朝下流下去,他不敢去猜測伯爵剛才的表情。 “這些貴族真是個頂個的沒種!”阿爾方斯冷哼了一聲,再次把呂西安抱在懷里,像是剝橘子皮一樣把他的衣服剝開。 “你為什么要這樣羞辱我?”呂西安渾身因為激動而發(fā)抖,“你為什么要對他說那些話?” “我說了什么嗎?”阿爾方斯將呂西安的襯衫扔到床底下,“我只是告訴了他您的真實面目而已,難道我剛才說的有什么錯嗎?” “您說我羞辱了您,”他擦了擦呂西安臉上的淚珠,“那么您是為自己的真實面目感到羞恥,是不是?” “我沒有那么說?!?/br> “但您是那么想的?!?/br> “難道你們每個人不都是這么想的嗎?” 阿爾方斯搖了搖頭,“不,我不是這么想的?!?/br> “這個城市里擠滿了裝腔作勢的蠢貨和假道學,他們用一切可能的機會給自己涂脂抹粉,竭盡全力掩蓋自己的黑心腸,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站在道德高地上對我們的所作所為指指點點?!卑柗剿沟哪樕下冻鰠拹旱谋砬?,“這些人和蠕蟲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們不作惡,是因為他們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去作惡,而不是因為他們不愿意?!?/br> “即便不是因為錢,我覺得您也不會走的?!卑柗剿箤⑹稚爝M呂西安打開的襯衫領口里去,“您和德·拉羅舍爾伯爵不是一種人,他欣賞的只是想象當中的您,換句話來說就是一幅用來敬拜的畫像,當他真的看清楚您的真面目的時候,他只會因為幻想破滅而無所適從。您愿意為了他改變自己,讓自己成為他想象當中的那個形象嗎?別說謊,您知道您做不到的?!?/br> 呂西安張開嘴想說些什么,但他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阿爾方斯。他想起這幾年里他做過的那些事情,隨便挑出一樁來都能讓德·拉羅舍爾伯爵大驚失色,而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與其說是阿爾方斯引誘了他,不如說是他自己選擇被引誘,即便沒有阿爾方斯,他也會找到別的什么靠山。他像是茁壯生長的藤蔓,牢牢地纏住大樹的樹干,一路向上攀爬,如今要他拋棄這棵大樹,他又怎能愿意呢? “我們是一種人,”阿爾方斯讓呂西安躺在他的腿上,輕輕用手指卷著他的一縷頭發(fā),“我不覺得您的選擇有什么不對的,如果把我放在您的位置上,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br> “您也會躺在別人的腿上嗎?”呂西安被自己的的話逗笑了,他在腦海里想象著那個場面,那可實在是有些滑稽。 “人生就像是一場牌局,當我們出生的時候,命運發(fā)給了我們一副牌,有的人牌好,有的人牌壞,而我們這輩子的唯一目標,就是打好自己手里的這副牌?!彼p輕撫摸著呂西安的臉,“您有這一張王牌,難道就因為害怕那些蠢貨的看法就將它束之高閣?那您可就跟他們一樣蠢了?!?/br> “我們是一樣的人,我的朋友,我能夠理解您,并且我覺得,您也能夠理解我?!彼侵鴧挝靼驳念~頭,即便在這樣的時候,他的眼睛里依然流露著嘲弄的光芒,“我們屬于彼此,您明白嗎?您這樣能和我互相理解的人很少見,因此既然您已經(jīng)落到了我的手心里,我就絕對不會放手,要是——要是有人不自量力地想要挑戰(zhàn)這一點,那么我就毀了他,您可以把我的話和您的其他‘朋友’轉(zhuǎn)告一下?!?/br> “我沒有其他的朋友。”呂西安扭過臉去。 “那就最好了?!卑柗剿怪惫垂吹囟⒅鴧挝靼驳难劬?,他的目光當中帶上了一種壓抑著的怒火,當阿爾方斯撕碎他身上余下的布料時,那種神色一直在他的腦海里像幻燈片一樣循環(huán)放映著。他感到自己像是被阿爾方斯養(yǎng)著的一匹馬,銀行家把韁繩放的很松,但歸根結(jié)底,韁繩的那一頭還是牢牢地被阿爾方斯握在手心里的。 第158章 愛戴與恐懼 歌劇院門口發(fā)生的炸彈事件,自然地登上了第二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絕大多數(shù)的報紙都對將軍報以同情的態(tài)度,而阿爾方斯掌控的幾家報紙更是rou麻地吹捧起將軍的勇氣,贊賞將軍在受傷后依然按照原定計劃去觀賞歌劇的氣度,全然沒有提及他在第一幕結(jié)束以后就溜之大吉了。 左派的報紙同樣也表達了對將軍的慰問之意,但同時也暗示這是布朗熱將軍自作自受——難道不是他用各種極端的煽動引發(fā)了如今法蘭西的巨大分裂嗎?這就像古希臘神話里的卡德摩斯,將龍牙播種在土地里,長出一群自相殘殺的武士來,布朗熱將軍煽動暴力,如今卻被暴力的手段所傷,這也稱得上是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