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諸位先生女士,第六區(qū)的人民已經發(fā)出了聲音,我們必須服從?!眳^(qū)長鞠了一躬,就走下了臺。 布朗熱將軍花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才從支持者當中脫身出來,他和呂西安等三人坐上了一輛馬車,前往瑪?shù)氯R娜廣場上的杜蘭咖啡館,在那里將要舉行將軍勝選的慶?;顒印?/br> 第165章 “到愛麗舍宮去” 杜蘭咖啡館所在的瑪?shù)氯R娜廣場上擠滿了人,將軍的支持者們一個多小時前就已經來到了廣場上,在布朗熱競選總部工作人員的組織下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歡呼聲。從咖啡館對面的教堂里傳來唱詩班合唱《感恩贊》的歌聲,本堂神父正在為了布朗熱將軍的勝選而感恩上帝。 喜氣洋洋的人群自豪地挺起胸膛,他們剛剛用自己的選票表達了對布朗熱將軍的信任,這不單單是選擇了一個候選人,更是選擇了傳統(tǒng),選擇了秩序,選擇了和那種胡作非為的“進步”截然相反的道路。 布朗熱將軍的馬車終于進入了廣場,在廣場上轉了一圈后,停在了杜蘭咖啡館的門前,數(shù)十盞閃光燈瘋狂地閃了起來,比夏日的銀河還要耀眼千百倍。將軍不等咖啡館的侍者來給他開門,就徑自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他轉過身,向人群和照相機的鏡頭揮手致意。無數(shù)人朝著將軍擠過來,他們從工作人員組成的人墻上方伸過手來,試圖和將軍握一下手,至少也要碰一下他的衣擺或是袖口。 “萬歲!布朗熱將軍萬歲!”他們口齒不清地喊叫著,簡直如同發(fā)了高燒的病人,或者說更像是從動物園里跑出來的一群狒狒。 咖啡館室內的氣氛比起外面還要更加火熱,能夠有幸在這里有一席之地的,都是布朗熱將軍的核心支持者們,這些人要么有錢,要么有政治影響力,他們?yōu)閷④姷膭龠x出錢或是出力,如今到了豐收的時刻,他們也期待將軍能夠投桃報李。大廳的空氣中彌漫著煙草的酸澀味道,香檳像塞納河水一樣流淌著,這些大人物們正以驚人的胃口吞食著牡蠣和烤鵪鶉,而很快,他們就將以更加驚人的速度把整個法蘭西都連皮帶骨地吞進肚子里去——在這個時代,節(jié)制的美德是毫無必要的。 當布朗熱將軍走進房間時,無數(shù)的笑臉如同見到了陽光的一群向日葵一般,頃刻之間一起轉向面對著將軍,從站在將軍身后的呂西安的位置,甚至可以看清那些臉上因為用力過猛而在肥rou上留下的褶子。這間大廳里的每一個人,都為自己在“布朗熱快車”上買下了一個耗費不菲的位置,于是將軍也必須放慢自己的步伐,親切地和每一個人握手,裝出感興趣的樣子聽他們一遍遍地重復千篇一律的賀詞。 作為布朗熱派事實上的二號人物,呂西安也不得不應付起這些精力過剩的人物來,他們向將軍獻媚之后還不滿足,也要來與他拉一拉關系。 “真精彩啊,是不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拉著呂西安的手,那黏膩的觸感讓呂西安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八萬多票的領先優(yōu)勢,而且還是在巴黎……您知道,這個選區(qū)之前可是無政府主義者的天下……我真是百感交集啊,議員先生,法蘭西終于看到了恢復秩序的希望,過去的好日子又要回來了!您不知道我有多激動,多高興!” 呂西安微微一笑,這位商人之前曾經做過軍需品的生意,他把放了三年的陳面粉按照上等面粉的價格賣給了軍隊,這件事情本來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好巧不巧地被左派議員挖了出來,在議會里大肆抨擊了一通。之后,這位先生就被軍隊踢出了軍隊供應商的名錄,和利潤豐厚的軍需品生意說了再見。他這樣賣力地支持布朗熱將軍,無非就是為了能夠重新把他倉庫里那些發(fā)霉的面粉,下腳料制成的rou罐頭還有黑心棉制成的被服再用高價賣給軍隊罷了。如今布朗熱將軍大業(yè)將成,對于他而言,可不是過去的好日子又要回來了嗎? 年輕的議員不動聲色地將手從對方的熊掌里抽了出來,“我相信將軍一定會因為您的支持而很感動的?!彼ǔ2辉敢庥玫赖碌臉藴蕘砑s束其他人,畢竟他自己也并不算很有道德底線,但面前這個人做過的有些事情實在讓他感到有些惡心——根據克列蒙梭的報紙上所說,在距離這位先生罐頭廠幾公里遠的地方,都能聞到將腐爛的碎骨爛rou和骨頭扔在大鍋里一起燉煮時候冒出來的臭氣,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過自己廠子里出產的罐頭。 那位先生似乎還想要說什么,可此時布朗熱將軍已經登上了通向二樓的樓梯,準備去發(fā)表勝選演講了,于是他也只能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準備聆聽將軍的金玉良言。 二樓陽臺的門打開了,布朗熱將軍如同鐘表上用來報時的布谷鳥一般,從里面跳了出來。他以君主的派頭,微微朝底下人彎腰,行了一個軍禮,又贏得了一陣瘋狂的掌聲。 “謝謝諸位!非常感謝你們的到來!”將軍開始了他的演講,“雖然我如今還處在勝選的激動當中,但我還是想要及時地向你們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正是由于你們這些忠誠的愛國者的支持,我們才能贏得這場關鍵性選舉的勝利!” “今晚,我親愛的朋友們,你們用自己的選票表達了對過去幾年的抗議——抗議疲弱的經濟,抗議軟弱的外交政策,抗議那些出賣法蘭西的惡毒行為!繼埃納省,多爾多涅省和北方省的選民之后,光榮的巴黎人民也發(fā)出了他們的聲音——‘我們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