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章去求見太平公主，毫不意外地被拒絕了。

    公主身體不適，不見客。

    也是，發(fā)生了這種事情，誰還有心思見客？現(xiàn)在滿山莊都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盛傳蛇鬼在找替死鬼，哪怕賓客們各個飽讀詩書，不信鬼神，此刻都有些發(fā)憷了。

    詭事一樁接著一樁，莫非真的是鬼？一時間到處都是稱病的，家家門窗緊閉，閉門謝客，生怕自己無意望入什么人的眼睛，就成了替死鬼。

    明華章在太平公主處吃了閉門羹，他走出宮殿，明華裳問：“二兄，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魏紫是太平公主的貼身侍女，太平公主是最有可能被選為下一個目標(biāo)的。奈何太平公主不肯配合，別說問話了，連見都不想見他們。

    明華章想了想，說：“那片林子人跡罕至，魏紫身為最得力的侍女，等閑應(yīng)當(dāng)不會去那種地方。問問昨夜和魏紫同屋之人，說不定她們知道什么。”

    現(xiàn)在飛紅園里人心惶惶，明華章幾人走到侍女住的院落后，里面的侍女嚇得尖叫，趕緊關(guān)門。但架不住明華章決心堅(jiān)定，他停到一扇門前，屈指叩在門扉上，說：“我是鎮(zhèn)國公府明華章，有些事詢問，勞煩開門。”

    江陵也跟過來看熱鬧，嚷嚷道：“是啊，我們又不是鬼，還能吃了你們嗎？開門！”

    鎮(zhèn)國公府的公子和江安侯世子來了，丫鬟不敢得罪，片刻后，門不情不愿支開一條細(xì)縫：“奴婢參見郎君、娘子?！?/br>
    門縫后是一個秀麗的侍女，她行禮的模樣端莊秀美，但眼睛一直盯著地面，哪怕面前是名滿洛陽的玉郎也堅(jiān)決不抬眼。

    明華裳覺得有些好笑，這恐怕是明華章第一次在女人這里受如此冷遇吧。明華章本人看起來并不在意，平淡問：“魏紫住在這里嗎？”

    侍女聽到這個名字更哆嗦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指向一個方向：“魏紫受寵，不和我們合宿，自己住一個屋?！?/br>
    明華裳跟著回頭，只見前方一個屋子門窗緊閉，大白天生出一種陰森感來。明華章繼續(xù)問：“她的屋子有人動過嗎？”

    侍女拼命搖頭，魏紫成了鬼，還有誰敢動她的東西？明華章問：“昨夜你們看到她回屋了？”

    侍女點(diǎn)頭：“沒錯。昨日出了……那檔子事，公主心緒不寧，魏紫在公主身邊伺候，亥時一刻才回來。我親眼看到魏紫進(jìn)屋，其他人都可以作證?！?/br>
    “她進(jìn)屋后可曾再出來過？”

    “沒有?！笔膛椭^道，“魏紫高傲，不愛搭理人，我們都知道她的脾性，不敢上前討嫌。她昨夜回來時臉色不好，進(jìn)屋后就沒再出來，我們也不敢問，遠(yuǎn)遠(yuǎn)避開了。”

    江陵站在后面，用他自以為小聲的聲音和明華裳說：“進(jìn)屋后再沒出來，今早卻吊在樹林里，果然是鬼干的?！?/br>
    任遙跟在最后，她其實(shí)不想來，但她更不敢一個人走，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她聽到江陵的話，毫不掩飾嗤了一聲，大大翻了個白眼。

    江陵抽氣，擼袖子就要和任遙干架：“你什么意思？我看你是個女子，處處讓著你，你別不識好歹……”

    “行了，少說兩句，別打岔?！敝x濟(jì)川還端著世家公子的笑模樣，攔住江陵。謝濟(jì)川看著文文弱弱，但握住成日跑馬養(yǎng)豹子、出了名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江陵時，竟然一把就將他拉回來了。

    明華章沒理會身后的鬧劇，臉色平靜而認(rèn)真，像剛落下的冰雪一樣，不染纖塵：“那她進(jìn)屋之后，你們可曾聽到什么不尋常的聲響？”

    侍女似乎陷入困惑，她想了想，小幅搖頭：“應(yīng)當(dāng)……沒有吧。昨夜安安靜靜的，今日四更山路堵了，我們被叫起來伺候、傳消息，沒留意有什么不尋常。”

    侍女始終不敢抬頭，回話時身體一直在細(xì)微打顫。明華章知道她們對鬼怪深信不疑，便沒有再為難她們，說：“那我能去魏紫的房間里看看嗎?”

    侍女遲疑，太平公主明令禁止，但面前的人是明華章，她不敢拒絕，只好說：“郎君可以在門口看一看，更多的奴婢就做不了主了。公主有令，不許談?wù)撍廊?，請郎君勿要為難我等?！?/br>
    明華章明白，公主府連著死了兩個丫鬟，還有一個是太平公主的近侍，公主現(xiàn)在肯定心情極差，怎么愿意再聽到和“死”字相關(guān)的事？

    明華章道謝，哪怕面對一個侍女，他的姿態(tài)和面對太平公主、魏王一樣，清淡得體，不分貴賤。他走到魏紫門前，輕輕推開門。

    任遙不敢靠近，正好謝濟(jì)川也不動，她便順勢停下。任遙一點(diǎn)都不想知道里面的情形，偏偏某個沒腦子的廢物一驚一乍轉(zhuǎn)播著一切：“呦，干干凈凈的，連被子都沒疊。我就說肯定是鬼干的，要不然怎么連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明華裳從明華章身邊探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往屋里看。確實(shí)，屋里平和的過分，各種小物件隨意散落著，明華裳都能想象到主人將它們隨手放下的場景。房間里毫無打斗、掙扎痕跡，被子掀開一半，另一半耷拉到地上，好像主人匆忙起身，一會還要回來睡。

    如果不是預(yù)先知道，明華裳完全無法想象這是一個死人的房間，一切自然的像是魏紫好端端睡著，半夜起來起夜，突然就失蹤了。

    第12章 裝神

    江陵也想看里面，他拼命往前擠，明華章文武雙修下盤扎實(shí)，無論江陵怎么擠都紋絲不動，然而明華裳就不行了。

    她只覺得被撞了一下，身體穩(wěn)不住，眼看就要往前栽，幸虧一雙修長的手及時握住她手臂，輕輕一拽就將她拉了回來。

    明華裳撲到一個寬闊挺拔的懷里，鼻尖猛地涌上一股清冽冷香。明華裳手指下意識拽住身前人的衣服，明華章按住她肩膀，以一種保護(hù)的姿態(tài)將她護(hù)在身前。

    明華裳有些懵，第一次直觀意識到明華章竟然已經(jīng)長得這么高。明華章冷冷瞥了江陵一眼，一句話沒說，但里面的警告意味嚇得江陵瞬間僵住。

    明華章護(hù)著明華裳退到屋外，等站穩(wěn)后不動聲色松開手，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太平公主不喜歡外人干涉，我們進(jìn)去不會有事，但這些侍女定要被懲罰。別為難她們了，走吧?！?/br>
    江陵不情愿走，他磨磨蹭蹭的，想等明華章離開后再進(jìn)去。誰料明華章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圖，他看起來也沒怎么使勁，拽住江陵衣領(lǐng)，直接將他拖出房門。

    江陵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吊起來，他虛張聲勢地呼喝了好幾聲，但壓在他脖子后面的手像鐵鉗一樣冷酷無情，江陵甚至覺得他是被提到臺階下的。明華章面無表情，說道：“二娘，關(guān)門。”

    明華裳脆脆應(yīng)了聲，干凈利索關(guān)上魏紫的門，甚至用旁邊的銅鎖鎖起來了。任遙冷冷看著某個像死豬一樣被拖下來的身影，道：“可真丟人啊?！?/br>
    更丟人的是明華章放手后，江陵踉蹌?wù)痉€(wěn)，竟還不敢發(fā)作。他用力整了整衣領(lǐng)，一臉兇惡地放狠話：“你等著，以后我一定讓你好看！”

    明華章抬手拍了下衣袖，還是那副高冷疏遠(yuǎn)、目下無塵的模樣，甚至都懶得看他。

    江陵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哼哼唧唧說：“小爺本來也不想看，鬼住過的屋子，誰稀罕呢。哼，無趣，小爺回去溜寶寶了?！?/br>
    江陵大搖大擺地走了，明華裳看著前方那個走出螃蟹架勢的鵪鶉，問：“二兄，現(xiàn)在我們要怎么辦？”

    侍女藏在陰影里，死死垂著眼睛，就差明說你們快走吧?？此齻冞@樣子也問不出什么了，明華章無聲嘆了口氣，說：“我們也先走吧?！?/br>
    明華章率先出門，明華裳緊隨其后，任遙長松一口氣，趕緊跟上。

    明華章頗有心排查魏紫見過的人，奈何現(xiàn)在山莊里人人自危，沒人愿意開門答話，一眨眼到了申時，天都陰暗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暮色籠罩下的邙山顯得尤其冷酷無情，明華章知道再問下去也是浪費(fèi)時間，沒必要耗著了。他注意到明華裳悄悄在手上呵氣，心知她從清晨到現(xiàn)在沒好好吃過東西，身體肯定受不住了，便說：“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我們先回去吧?！?/br>
    飛紅園里風(fēng)聲鶴唳，不消說，今夜還是共住更安全一點(diǎn)。四人回到客院后，都有些沉默。

    明華裳再一次感謝自己是個飯桶，上山前沒準(zhǔn)備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衣服首飾、詩詞歌賦，而是備了吃食。

    飛紅園雖然儲備了足夠的食物，但如今人心惶惶，太平公主自顧不暇，哪還記得給他們這些客人折騰飯菜？

    明華裳的食盒再一次派上了大用處，雖然不是熱食，但勝在干凈安全還頂飽，在這種關(guān)頭比什么都重要。

    他們四人都出自公侯世家，哪怕看起來最不拘小節(jié)的任遙，用餐禮儀也是從小培養(yǎng)的。四人安靜而快速地吃完食物，明華裳見大家的情緒微微放松下來了，就讓招財(cái)把食盒收起，問：“招財(cái)，我早上讓你搜集的雪還在嗎？”

    “還在?！?/br>
    “正好。去取花露和紅泥爐來，初下的雪干凈清冽，最適合烹茶了。記得取百合花露?！?/br>
    招財(cái)早已習(xí)慣明華裳這些奇思妙想，見怪不怪應(yīng)是。明華裳回頭，興沖沖說：“上山不方便帶太多輜重，我只帶了一個小泥爐，勉強(qiáng)能烹花茶。我手藝不好，但勝在邙山的雪新鮮，二兄、謝阿兄和任jiejie能不能賞臉喝一杯？”

    任遙皺眉，她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但現(xiàn)在長安洛陽的娘子，出門都要自備泥爐嗎？謝濟(jì)川好奇問：“二meimei，你能未卜先知不成，怎么帶了這么多東西？”

    明華裳面無表情抱怨：“我要是能未卜先知，兩天前就不上山了?！?/br>
    謝濟(jì)川點(diǎn)頭，深以為然：“也是，我現(xiàn)在也特別后悔，當(dāng)初接到請?zhí)麜r怎么就沒抹開面子拒絕呢？”

    任遙忍無可忍，問：“外面接連死人，你們就不怕嗎？”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人總歸要吃飯喝水的。”明華裳招手，示意招財(cái)把茶具放到這里，熟稔地?cái)[弄器皿，“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為什么不讓自己輕松一點(diǎn)呢？你們可有什么忌口？”

    任遙聽到這話愣住了，在她的世界里，閑下來無疑是罪惡。練武也好，學(xué)習(xí)也罷，反正決不能沒事情干。

    但明華裳卻和她截然相反，哪怕在這么緊張的鬧鬼山莊，她依然能支出一個泥爐，大費(fèi)周折只為了煮水喝。

    她似乎格外容易快樂。

    謝濟(jì)川單手支頤，靜靜看著明華裳擺放茶具。他永遠(yuǎn)帶著三分笑意，此刻卻難得收斂了笑，認(rèn)真說：“大敵垂至，游談不暇，我看二meimei比我更有謝氏遺風(fēng)?！?/br>
    這話太重了，明華裳忙推辭：“謝阿兄太抬舉我了，我一普通小女子，不敢辱沒謝氏風(fēng)流。招財(cái)，你看著火，如意，去取雪來?！?/br>
    如意干脆應(yīng)下，謝濟(jì)川聽到這話，回頭望了眼如意，玩笑道：“她叫招財(cái)，我還以為你叫進(jìn)寶呢?！?/br>
    如意認(rèn)真回答：“確實(shí)有進(jìn)寶，這次她沒來?！?/br>
    謝濟(jì)川本意是開玩笑，沒料到竟是真的。他遮住眼睛，笑得前仰后合：“二meimei，你實(shí)在是個妙人。”

    明華章微微嘆氣，對明華裳說，“你呀，但凡把吃喝上的心思挪三分到學(xué)業(yè)上，阿父還何至于發(fā)愁？”

    明華裳可憐兮兮搖頭，道：“這不一樣，吃喝時我很快樂，但學(xué)琴棋書畫時我一點(diǎn)都不快樂。再說，不是還有二兄嗎？”

    明華裳對這一套手到擒來，明華章接觸到她不知道撒嬌還是埋怨的眼神，怔了下。

    謝濟(jì)川似笑非笑瞥了明華章一眼，笑道：“二meimei，水開了。”

    明華裳趕緊低頭看，果然，水已經(jīng)沸騰了。她熟練地碾茶、澆沸、加花露，這套動作仿佛已做過無數(shù)遍。

    百合花味甘苦，清心安神，最適合今日的場合了。她撇去浮沫，將第一盞茶盛出來，率先端給明華章：“第一杯敬二兄。我不學(xué)無術(shù)，一事無成，以后，還請二兄多多擔(dān)待?！?/br>
    任遙沒有兄弟姐妹，最看不得這種rou麻的場景。她嘶了聲，覺得牙酸：“你們兄妹在家，就是這樣說話的？”

    明華裳依然保持著盈盈笑意，期待地看著明華章。明華章緩慢抬手，接過茶盞，明華裳又盛了一碗，遞給任遙：“這兩天任jiejie也幫我不少，這一杯我敬任jiejie?！?/br>
    明華裳沒回答任遙的話，如果是親兄妹，自然不需要如此客氣，但她不是。她現(xiàn)在只希望和明華章打好關(guān)系，將來真千金回府時，他好歹能放她一條生路。

    任遙剛剛酸過別人，一轉(zhuǎn)眼輪到自己，她反倒不好意思了。她手指縮了縮，不在意地接過茶盞，道：“行了行了，舉手之勞，不用說這些rou麻兮兮的話?！?/br>
    最后，明華裳鄭重盛了一碗，在謝濟(jì)川戲謔的目光中遞到他面前：“這一杯敬謝阿兄。”

    謝濟(jì)川故意問：“我最后？”

    “好茶不怕晚，禮輕情意重?！泵魅A裳明知道謝濟(jì)川調(diào)侃她，卻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道，“這些年久聞謝阿兄美名，如今才終得一見，果真有芝蘭玉樹之姿。之前沒見謝阿兄實(shí)在是我的損失，望謝阿兄看在我損失慘重的份上，不和我計(jì)較?！?/br>
    明華裳話說到這個份上，謝濟(jì)川再不接就成了不近人情。他嘆了聲，雙手接過明華裳遞來的茶，說：“二meimei真會說話，我都開始嫉妒你未來的郎君了?！?/br>
    明華章輕輕啜了口茶，聞言立刻橫來一道眼刀，繚繞的水霧氤氳在他眉眼前，越發(fā)有冰姿凜冽、金相玉質(zhì)之色。

    謝濟(jì)川被瞪得很冤枉，呼道：“二meimei總是要出嫁的吧，我只是說實(shí)話而已，這你也不喜歡聽？”

    明華裳見狀不對，趕緊說：“好了好了，我現(xiàn)在還小，姻緣的事未曾想過。二兄，你當(dāng)真覺得，這幾天是蛇鬼殺人嗎？”

    如今天色已黑，不方便出門，但現(xiàn)在去睡覺也太早了，明華裳這才準(zhǔn)備了舒神的茶，一邊烹茶一邊交換信息。

    任遙一盞茶都要喝到底了，突然聽到鬼，動作都僵硬起來。她緊繃著臉看向明華章，不知道想在他這里聽到肯定的還是否定的答案。

    明華章沉吟片刻，說：“人死如燈滅，若鬼魂能殺人，天下還哪來那么多冤案？我倒是覺得有人心里有鬼，借鬼神之談cao縱人心?！?/br>
    任遙遲疑：“可是，今早大家都看到了，魏紫的血字，不屬于京畿的黑棘，若非鬼怪，這些東西怎么能出現(xiàn)？”

    “這反而正是破綻?！泵魅A章道，“若真按找替死鬼的說法，殺魏紫的是遲蘭的鬼魂，那遲蘭一個從未離開過洛陽的丫鬟，怎么認(rèn)得黑棘，還特意拿它來綁人呢？”

    任遙若有所悟：“你是說……對方是故意的？”

    “顯然。”明華章極冷地哼了聲，少年脖頸修長，冰姿玉骨，高傲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民間鬼怪傳言那么多，只死了一個人而已，不編排山鬼雪鬼，偏偏編排一個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蛇鬼，若不是有心人引導(dǎo)，怎么能一夜間傳遍山莊？黑棘雖然是江南西道特產(chǎn)，但江南西道那么大，為何流言直接鎖定了房州呢？”

    仿佛，有什么人迫不及待想讓山莊內(nèi)的人相信，房州有鬼。

    房州到底有什么特殊，值得搭上兩條人命，如此大費(fèi)周折呢？

    謝濟(jì)川垂眸盯著茶水，良久不語。明華裳對大周疆域不甚熟悉，更不認(rèn)識黑棘和普通荊棘有什么區(qū)別，她只對白日看到的事情很感興趣：“按目擊丫鬟和魏紫同院之人的說法，魏紫死亡時間在四更到辰時二刻之間。我記得昨天看到魏紫的時候，她穿的是一身藍(lán)色半臂配松綠色長裙，今日去看她的房間，里面色彩也多是冷色調(diào)。那她最后死時，為什么穿的是大紅衣服呢？”

    任遙沒聽懂這有什么關(guān)系：“衣服而已，說不定是兇手給她換的，這有什么大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