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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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看誰最先找出兇手。”謝濟川道,“輸?shù)娜?,替贏家抄十?天書?!?/br> 明?華章極輕掠了眼謝濟川,聲音如?風(fēng)吹林木,冰玉相?擊:“這么自信自己能贏?” “直接說賭不賭就是。” “好。”明?華章淡淡應(yīng)下?,道,“贏了后?我不用?你幫我抄書,將你們家收藏的南朝大?案卷宗謄抄一份給我就行?!?/br> 謝濟川嘶了聲:“你還真是張口就來,你知道南朝歷史有多長?,卷宗有多少字嗎?你又不去大?理寺,看這些做什么?” 謝家百年興盛,南北朝時平分?江東半壁江山,南朝皇帝年年換,但王謝大?族屹立不倒,鼎盛時從丞相?到實權(quán)將軍,朝中半數(shù)以上的官員都姓謝。謝家的家藏,說不定遠(yuǎn)比朝廷編撰的南朝史詳實。 明?華章沒回復(fù),謝濟川停了停,明?白過來了:“哦,為了給她看。你開始不是很反對她加入嗎,怎么,她當(dāng)眾說你最好,你這么快就被攻陷了?” 明?華章沉著臉,道:“我們是兄妹,勿要胡言亂語?!?/br> 謝濟川看著他笑笑,目光意味深長?。明?華章望著前?方已進入角色,小心翼翼卻又嬌美可人的明?華裳,低不可聞道:“我再三阻攔,反而使她大?放異彩,變相?推動她進入玄梟衛(wèi)?;蛟S這就是天命吧,既然?已經(jīng)無法?挽回,我只能盡全力保全她,至少護她平安?!?/br> 明?華裳的天賦獨一無二,在飛紅山莊的時候明?華章就意識到了。那時他嚴(yán)厲要求她藏拙,試圖將她藏在人群里,可惜事?與愿違。 她的能力已經(jīng)進入玄梟衛(wèi)視線,再攔著只會浪費她的天賦,增加任務(wù)風(fēng)險。不如?好好培養(yǎng),讓她從靠直覺猜測,慢慢轉(zhuǎn)成靠經(jīng)驗和技巧,有體系地推理。 沒有人可以一輩子靠天賦,他不愿意她被耗干天份,過早凋零。 臺上,宴會已經(jīng)開場。賓客觥籌交錯,高談闊論,侍女穿梭在人群中,不敢有片刻停歇。嬌美的女子們倚靠在才子身邊,輕談淺笑。在視線中央,一個清高冷傲的女子抱琵琶而坐,她指尖飛快從弦上掠過,樂聲傾瀉而出,激昂中藏著股肅殺之氣。 明?華裳驚訝,蘇雨霽竟然?真的會彈琵琶?她還以為蘇雨霽只是擺擺架子。 明?華裳兩廂對比,心中十?分?羞愧。蘇雨霽養(yǎng)在鄉(xiāng)下?都能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樂理,不愧是明?華章的meimei,天生流著才女的血。相?比之下?,明?華裳實在太廢物了。 可是蘇行止看著也很有才華的樣子。造物主未免太偏心,一家子才子才女,到她這里就突然?沒墨了? 明?華裳惆悵了一會,這時有人來給主人敬酒,明?華裳忙收斂起心緒,盡心盡力扮演酒伎。 那位叫李四的大?才子極盡辭藻,稱贊主人的才華,坐在胡床對面的張三也笑著湊趣,主人被捧得高興,端起酒杯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了。明?華裳忙端起酒壺,汩汩滿上,溫聲軟語遞給江陵。 江陵豪氣沖天,一口飲盡,仿佛真的置身于宴會中。學(xué)員cao著蹩腳的揚州話,絞盡腦汁搜刮奉承詞,韓頡在外冷眼旁觀,忽然?道:“好了,金??梢运懒??!?/br> 眾人齊齊一愣,韓頡拍手,道:“故事?結(jié)束。開始猜吧,兇手是誰?” 此刻江陵還沉浸在豪言壯語中,十?分?茫然?:“我死了?怎么死的?” 明?華裳立刻去看酒杯,說:“毒殺。毒下?在酒里?” “啊?”江陵越發(fā)迷茫,“大?家都喝酒了,為什么只有我死?” 韓頡袖手旁觀,一言不發(fā)。明?華裳按著江陵倒下?,道:“尸體不要說話,不要打擾我們捉拿真兇?!?/br> 其余扮演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站起來,他們相?互對視,說:“如?果毒在酒里,那接觸過這杯酒的,不就只有你嗎?你是兇手?” 明?華裳一怔,她剛剛還恥笑江陵,沒料到這么快就把自己繞了進來。明?華裳擰眉,本能生出一股排斥感:“不。毒未必只能下?在杯子里,還有可能在酒壺里。我記得這壺酒是剛剛擺上來的,上酒的管家,敬酒的賓客,當(dāng)然?,也包括我,都碰過酒壺。這些人都可能是兇手?!?/br> 第54章 畫師 眾人交換視線,看向明華裳的目光依然充滿懷疑:“酒是你親手遞出?去的,他喝了你的酒就死?了。你說這些話,很可能只是拖人下水,混淆視線?!?/br> 明華裳無言以對?,點頭道:“好,你們?不信我,總該信死者的話吧。金牛,你死?的時候,感覺怎么樣?” 江陵安詳?shù)靥芍?,幽幽道:“剛才才讓尸體不要說話,現(xiàn)在就要我詐尸?” “別?啰嗦?!泵魅A裳沒好氣拍了他一下,“說正事呢?!?/br> 江陵仔細(xì)想了想,說:“沒什么感覺。很茫然?,很快。” 明華裳道:“所以,你死?前,并不知?道自己要死??!?/br> “這不是廢話嗎?!庇腥肃止镜?,“誰死?前會預(yù)知?,一旦知?道那便躲開了?!?/br> “這是兩回事?!泵魅A裳問江陵,“你方?才的表現(xiàn),都?是按將軍的指示來的?” 江陵點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死?,不知?道因何而死?,也不知?誰要殺他,他正演得起勁,突然?被告知?他死?了,體驗感可謂極差。 “那我的猜測就沒錯?!泵魅A裳說,“任何人一舉一動都?反映著?內(nèi)心,心境不同,哪怕身處相似的場景,舉止也會完全不同。至少在這個宴會上,主人十?分放松,并不防備場中?人會對?他不利,所以死?時才那樣意外。如果在場有和他不對?付的人,他的表現(xiàn)不會如此輕松?!?/br> 眾人覺得明華裳在說廢話:“所以呢?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明華裳也不惱,心理畫像總是如此,畫像前無人察覺,一旦描繪出?來,所有人都?成了事后諸葛亮。明華裳說道:“既然?主人十?足信任在場眾人,那就說明大家并無前仇私怨,這樁殺機不是沖著?主人本身來的。將軍,這場宴會除了主人暴斃,肯定還發(fā)生了些其他事吧?” 韓頡眼神高深莫測,似笑非笑道:“確實。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隱藏信息,是我小瞧你了?!?/br> 他說著?遺憾的話,可是聽語氣分明很滿意。韓頡說道:“恭喜你們?找到隱藏線索,沒有被表層迷惑。既然?如此,我不妨再給你們?些提示,宴會主人是一位知?名畫師,在奏琵琶前,他曾在這里展示他最?新的畫作,隨后讓仆從將畫作收走,他和賓客、歌姬繼續(xù)宴飲作樂。之后就發(fā)生了你們?扮演的這一幕,主人暴斃不久,下人在角落處找到送畫仆人的尸體,那幅畫不翼而飛?!?/br> 明華章靜坐下方?,淡淡開口?問:“那幅畫貴重嗎?” 韓頡轉(zhuǎn)身,對?上明華章的視線,意味不明笑了笑:“十?分貴重?!?/br> “那就是見財起意?!敝x濟川道,“定是在場某個人看到了畫師新作,心生歹意,將畫奪走,并殺死?了主人?!?/br> 眾人交頭接耳,深以為然?。有人高聲道:“那兇手就更是她了。這個畫師頗有名氣,能被他奉為座上賓的定然?都?是名士才子,絕不會貪區(qū)區(qū)一幅畫的錢。唯有這些青樓女?子,懂畫識畫卻又缺錢,才有可能鋌而走險?!?/br> 明華裳道:“這話我不同意。就算青樓女?子真的貪財,她們?時常出?入權(quán)宦府邸,和恩客索要金銀首飾想來不難,為何要大費周折偷一幅畫,為此背負(fù)兩條人命的風(fēng)險?” 雙方?各執(zhí)一詞,推論陷入僵局。明華章看向韓頡:“將軍,死?人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呢?” 韓頡不緊不慢道:“主人死?后,宴會自然?一團亂。混亂中?還是主人的好友張三挺身而出?,吩咐人分別?去請郎中?、捕頭、和尚,管家派車馬接人,后來官府確認(rèn)主人已?死?,張三又替主人cao持后事,讓管家去置辦燈燭等物,他本人腿腳不好,拄著?拐杖忙到半夜,很受府上感激。至于其他賓客和歌姬,在命案剛發(fā)生時就被請到廂房,等官府的人來了,問話后才放出?。” 明華章問:“檢查過他們?隨身物品嗎?” “檢查過?!表n頡說,“衙門公差搜過身,他們?身上并無畫卷?!?/br> “那幅畫有多大?” “卷起來后,應(yīng)有三尺。” 明華裳試著?比劃了一下大小,說道:“三尺已?不算小了,想帶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br> “那這就奇怪了?!敝x濟川撫掌道,“若兇手的目標(biāo)是畫,必然?會想方?設(shè)法?將畫帶出?府邸,為什么沒人發(fā)現(xiàn)足有三尺高的畫軸呢?” 江陵覺得把話題扯遠(yuǎn)了,說道:“拋開畫不管,我是在宴會上死?的,我覺得還是專注死?亡現(xiàn)場為好。之前大家飲酒作樂都?沒事,后來管家送來一壺新酒,李四倒了一杯給我敬酒,酒伎幫我添酒,我喝完這杯酒就死?了?!?/br> 江陵看向扮演管家、李四、酒伎的三人,道:“無論怎么說,殺人兇手肯定就在你們?三人之間?!?/br> 余下眾人緩緩點頭,神色十?分贊同。而明華裳作為唯一經(jīng)手這杯酒的人,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明華裳覺得很有必要替自己辯解一下,說道:“不妨用排除法?,首先,不是我;其次不是李四;再次不是管家。那就只能是張三了?!?/br> 江陵表情一言難盡:“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我推理很講道理的?!泵魅A裳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他死?亡時我也很意外。如果我是酒伎,絕不會在我遞出?去的酒水里下毒,反正我就坐在他旁邊,想下毒什么時候不是機會,為何要給自己惹一身腥?李四是同樣的道理,偏偏在他敬酒的時候主人暴斃了,如果他是兇手,實在沒必要如此暴露自己,不打自招?!?/br> 久未說話的蘇行止突然?問道:“如果兇手預(yù)料到官府的想法?,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 “不排除這個可能?!泵魅A裳說,“但我還是覺得李四沒有撒謊。他給主人敬酒時,吟詩作賦滔滔不絕,話語里修辭太多了,聽起來沒有說謊,更像在賣弄才華。” 這回許多人都?聽不懂,蘇行止問:“他言語中?有修辭,和他是否說謊有何關(guān)系?” 明華裳抿唇,不知?該如何解釋:“我也說不好,只是一種感覺。換位處之,如果我想暗殺一個人,當(dāng)我站在他面前時,一定所有注意力?都?在觀察他的表情、動作,絕沒有心思說大段大段的比興句。所以,直覺告訴我,兇手不是李四。” 這回是明華章問:“那為何也不是管家呢?” “他沒必要啊?!泵魅A裳說,“管家要想偷畫,大可趁夜深人靜,偷偷潛入主人書房竊取,為什么要當(dāng)眾殺死?主人?主人活著?才能繼續(xù)畫畫,供他源源不斷行竊,管家實在沒必要殺雞取卵?!?/br> “有道理?!敝x濟川饒有興致地笑問,“那為何你會懷疑張三呢?他是主人的好友,還幫主人cao持后事,怎么看都?不會對?至交有殺意?!?/br> 明華裳慢吞吞說道:“我現(xiàn)在沒見過張三,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現(xiàn)有線索只能指向他。我們?或許陷入一個誤區(qū),主人確實是喝酒后死?的,但毒未必下在酒里?!?/br> 明華裳指向胡床,在場景里,這里應(yīng)當(dāng)擺著?一張金平脫方?桌,上面放著?眾多吃食點心,正處在主人和張三之間。明華裳說:“毒可能下在食物里,主人聽琵琶時無意識攝入,在李四敬酒時正好毒發(fā)。” 扮演李四的學(xué)員眨眨眼睛,后知?后覺道:“你是說……” “我們?都?被他當(dāng)成替死?鬼了?!泵魅A裳嘆氣道,“我記得你原本站在屏風(fēng)邊吧,張三和你說了什么,你這才回來敬酒?!?/br> 學(xué)員點頭:“沒錯,他說我志大才疏,好不容易見到了聞名長安的大家,卻不想著?切磋技藝,只懂得和女?人廝混。我氣不過,便主動來敬酒,讓他們?看看我的才學(xué)。” “那就對?了?!泵魅A裳說,“他看起來很了解你的性格,故意算準(zhǔn)時間等你呢?!?/br> 江陵撓撓下巴,嘖了一聲:“你們?兩人一唱一和的,該不會是唱雙簧,故意幫對?方?洗清嫌疑吧?” 明華裳恨恨瞪了江陵一眼,氣得想掐死?他:“愛信不信。” 眾人議論紛紛,韓頡緩慢掃過人群,說:“好了,都?回去吧。再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好好想兇手是誰,想好之后寫在紙上,我單獨查驗。” 眾多學(xué)員陸陸續(xù)續(xù)回到座位,蘇雨霽放好琵琶,路過明華裳時,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恐怕沒人料到,看起來最?廢物的明華裳,談起兇殺案竟然?能說得頭頭是道吧。 謝濟川湊過去問明華章:“你覺得是誰?” 明華章已?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冷淡道:“我記得是你主動提出?打賭的?!?/br> 謝濟川幽幽白了明華章一眼:“真沒意思。許多人都?懷疑酒伎,你覺得呢?” “不是她?!?/br> 謝濟川挑眉:“為什么?” 明華章將紙折好,筆墨放歸原位,從容平淡地說:“因為她說不是她?!?/br> 謝濟川沒預(yù)料這個答案,一時愕然?。他頓了片刻,輕笑一聲:“你還真是英明呢?!?/br> 明華章十?分坦然?接受了謝濟川的評價。 周圍人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誰才是兇手。明華章已?早早寫好了答案,他等了一炷香,韓頡過來收走字條。 這是第一次課堂測試,眾人對?結(jié)果十?分好奇,忍不住問:“將軍,兇手到底是誰?” 韓頡翻過所有人的紙條,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合上問:“有幾個人的答案和大家的都?不一樣。雙璧,你是怎么看的?!?/br> 韓頡說話時對?著?明華章,口?中?的“雙璧”明顯指他。明華章說道:“她已?經(jīng)將思路說得很清楚了,我自愧不如,唯有補充幾個細(xì)節(jié)。七殺扮演的婢女?和那位揚州才子李四,其實是玄梟衛(wèi)的人吧?!?/br> 他語氣冷靜,卻宛如一道驚雷炸在眾人耳邊。任遙抿唇,江陵一臉驚詫地看向她:“什么?” 韓頡微笑,問:“何以見得?” “猜測。”明華章清淡道,“七殺作為婢女?,聽琵琶的機會想來不多,可是她對?堂上的才子花魁毫無興趣,而是一反常態(tài)走到屏風(fēng)后。那時李四也靠在屏風(fēng)上聽曲,他們?兩人看似沒有交流,但我恰巧注意到,婢女?隔著?屏風(fēng),在李四的手掌上輕輕敲擊?!?/br> 明華裳完全沒注意到這些事情,意外地看向任遙。他們?不久前才結(jié)束了密語課,她當(dāng)然?明白,在手掌上敲擊不僅是調(diào)情,更有可能在傳遞信息。 這個侍女?竟然?是玄梟衛(wèi)埋在畫師府上的內(nèi)應(yīng)?明華裳突然?對?死?者的身份無比好奇,能被玄梟衛(wèi)監(jiān)視,看來這個畫師不只是畫技高超。 韓頡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只有這些嗎?” “兇手應(yīng)當(dāng)是畫師多年?好友張三?!泵魅A章淡淡瞥了眼道具,說,“至于丟失的畫作,應(yīng)當(dāng)藏在張三從不離身的手杖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