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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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銀礦開采有限,銀子并不在市面上流通,絕大部?分都上貢給?朝廷做銀器禮器,這么大錠的銀子更是官營司獨有。私人?藏有銀錠,要么是官商勾結走私,要么是強盜打劫官銀。 旁邊的衙役道:“這么大塊的銀子,他一個和尚怎么會有?” “什么和尚,沒看見上面的官府鑄印都沒融掉嗎,他肯定是逃犯或者強盜,搶了和尚的文牒,流竄到長安的。難怪他敢殺這么多人?,原來?本?身就是惡棍?!?/br> “那他為什么不帶著銀錠走?” “沒見是從?床底下掏出來?的嗎,多半是他逃跑的時候急,掉了一個?!?/br> “原來?是個江洋大盜,竟然在佛寺里藏了五年,真?是可怕?!?/br> 衙役們你一言我一語,雖然義憤填膺,但眉宇都輕松了些。沒頭蒼蠅一樣忙了兩個月,終于找到人?了。明華章看著銀錠,又掃過凈慧的屋子,說?:“來?人??!?/br> 所有人?立刻停下說?話,抱拳道:“少?尹。” “張五,你帶著五個人?,拿著這錠銀錠去慶州,詢問慶州刺史五年前是否有劫匪搶走官銀,尚未落網(wǎng)。如果有,把?所有資料一并帶回來?,最好讓當?shù)厝?畫一副像。趙廉,你帶著剩下的人?,去周圍搜山。” 眾人?應諾,張五清點了人?手走了,趙廉問:“少?尹,不盯著官道嗎?” 明華章攥緊手指,負手而立。他眸光幽深黑沉,仿佛籠罩著蒙蒙霧氣,一眼望去看不清深淺:“不用。如果他真?的是劫匪,絕不會冒險走官道,山路才是他的首選。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會在山里發(fā)現(xiàn)他?!?/br> 趙廉一想也是,應了一聲就走了。等人?都走后,明華章獨自站在清寒簡陋的禪房,無聲嘆了口?氣。 · 梵音寺證實普渡寺凈慧和尚是人?假冒后,京兆尹十分重視,派出大量人?手在南郊搜查,甚至請來?了北衙禁軍。終于,三天后,在一個狹窄險要的隘口?下,找到了一具摔成rou泥的尸體,看衣著打扮正?是假凈慧。 找到尸體的是京兆尹的人?手,率先通知的也是京兆尹。等明華章接到消息趕來?,現(xiàn)場已全部?被京兆尹接手,明華章這個最先發(fā)現(xiàn)線索的人?,反倒成了外?人?。 明華章被京兆尹的人?擋在外?圍,隱隱約約聽?仵作驗尸:“多處骨頭斷裂,沒有外?傷,是摔死無誤?!?/br> 京兆尹撫著胡須,自得道:“看來?是他逃跑途中不慎落崖,這么說?,兇手就是他!” 明華章皺眉,案件原貌還沒有還原出來?,京兆尹下結論竟如此?粗暴武斷?在一片拍馬屁中,明華章聲音清澈冷淡,格格不入問:“仵作,他身上可有敲擊傷或迷藥殘留?如果有人?將他敲暈了,或者用迷藥迷倒,再推下山崖,尸體看起來?也是摔死的?!?/br> 眾隨從?奉承的話音一頓,紛紛看向明華章。京兆尹臉上有些過意不去,一臉威嚴地命令仵作:“看看死者身上有沒有敲擊、扭打痕跡,身上有沒有可疑之物。” 仵作照做,片刻后回道:“回京兆尹,他致命傷為后腦骨頭碎裂,枕骨斷成碎片刺入腦內(nèi),應是下墜過程中撞到石頭,若人?力襲擊,很難砸出這么深的傷口?。除此?之外?,并無其他外?傷。他身上除了骨笛、度牒,沒有其他東西,小人?用銀針驗他口?鼻,銀針并未變黑,口?腔內(nèi)也沒有異味,應當不是藥物所致。” 京兆尹勞神在在說?道:“可以排除敲擊和用毒,此?處在深山,他一個假冒的和尚,應當不會喝旁人?遞過來?的茶水食物,下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磥?,他確實是摔死無疑?!?/br> 兩旁的人?立刻吹捧京兆尹心細如發(fā)、思路縝密,然而,這不過是照搬了明華章的懷疑罷了。明華章注意到京兆尹的人?總是若有若無擋在他身前,明華章只覺得荒唐,案子還沒破,便已經(jīng)想著搶功勞了? 他們把?這些心思放在查案上該有多好。 明華章不想留在這里看京兆尹擺官威,他默默退出人?群,朝尸體墜落的地方走去。 這里是一處亂石灘,上面是一條羊腸小道,亂石嶙峋,崎嶇不平,很容易踩滑。假凈慧就從?一個坡道上滑落下來?,摔在碎石塊上,京兆尹帶人?過來?后,嫌棄山崖下不好走,命人?將假凈慧的尸體搬到平地上了。 尸體邊圍滿了人?,真?正?的案發(fā)地卻?空空如也。明華章仔細查看石頭上的血跡,過去了三天,血已經(jīng)變成黑紅色,和霜一起凝固在石面上,看著十分駭人?。其中有一處血液極為濃稠,明華章戴著手套,小心地搬起石頭看。 形狀和假凈慧后腦傷口?吻合,應當這就是致死兇器了。明華章叫衙役來?,讓他們在這個地方留下標志,將石頭作為證物帶回京兆府。 衙役圍在石灘上忙碌,明華章退后一步環(huán)顧四周,注意到一塊白色的碎片。 明華章?lián)炱饋?,入手之物光滑白皙,材質(zhì)似石又似玉,明華章很快就辨認出來?。 這是骨頭,準確說?,是人?骨。 假凈慧的墜落點附近為什么會有人?骨呢?明華章在附近找,竟然找到好些斷裂的骨頭。 明華章拿起其中比較完整的一截,這回可以明顯認出是腿骨。普渡寺住持說?假凈慧偷了佛寶逃跑,看來?,這些就是所謂佛寶了。 明華章看著手中細長瑩白的脛骨,不由抬頭,望向山崖。 趙廉從?后方過來?,說?:“少?尹,尸體在那邊,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明華章收回視線,神色清冷平淡,說?:“隨便看看。尸體那邊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嗎?” “沒有,這里太冷了,仵作不好查,京兆尹已經(jīng)下令將尸體拖回義莊,接下來?要去普渡寺問話?!?/br> “問什么?” “能問什么,自然是假凈慧的身份?!?/br> 明華章應了一聲,沒有后話了。趙廉小心看著明華章臉色,說?:“少?尹,你莫非在介意案子的事?確實,能發(fā)現(xiàn)假凈慧全虧你讓人?查度牒,此?案能破你的功勞最大,但這種事……” 趙廉臉色為難,不知道該怎么和明華章說?。這是官府潛規(guī)則,新官上任后給?前輩辦事,等自己?熬成老資歷后,就可以受下面新人?孝敬了。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歷來?都是如此?。 明華章神情淡淡,他抬頭望向山崖,像沒聽?到趙廉的話一樣,說?:“趙廉,你覺得從?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來?,骨頭能摔碎嗎?” “當然能?!壁w廉想都不想說?,“這個高度,都夠摔成粉身碎骨了。” “那是因為人?身上有血rou重量?!泵魅A章輕聲喃呢,“如果沒有重量,是一根干枯的骨頭呢?” 趙廉皺眉,他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沒人?會只長一根骨頭不長rou。趙廉道:“應當能摔碎的吧,假凈慧帶著佛寶逃跑,不慎摔下來?,不就把?那么多骨笛、骨號摔碎了么?!?/br> 明華章盯著石縫中的骨頭片,未曾說?話。趙廉見明華章臉色不對,道:“少?尹,你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他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又是搶官銀又是冒充和尚,他干出殺人?剖骨的事很正?常。我們查了這么久,其他人?都好好的,就他逃跑了,如果不心虛他跑什么呀?少?尹你放心,肯定不會冤枉他的,你沒必要抓著細枝末節(jié)較真??!?/br> 是他太較真?了嗎?明華章盯著手中的碎骨不言,突然對趙廉說?:“取證物袋來?,把?石灘上所有骨頭片,無論大小,全部?帶走。” 第101章 定案 十二月初,長安落了一場新雪。雪后是難得的好天氣,明華裳屋里烘得溫暖如春,她?坐在陽光下,仔細描畫。 忽然,招財急急忙忙跑進來,高聲道?:“娘子,喜事,殺人挖骨那個兇手抓到了!” 明華裳的筆尖頓住,一滴墨掉在紙上,正好落在眼睛處,整張畫都廢了。明華裳卻沒心思關注畫,忙問:“是誰?” “普渡寺的一個和尚,聽說是江洋大盜冒充的,在長安腳下藏了足足五年!京兆府派人去慶州問,帶回了通緝令,這才知道?!” “和尚?”明華裳皺眉,“是凈慧嗎?” 招財驚訝地瞪大眼睛:“好像是。娘子,你怎么?知道?的?” 竟然真是他,兇手這么?容易就落網(wǎng)了?明華裳都產(chǎn)生些許恍惚,忙問:“他現(xiàn)在在哪里?” “已經(jīng)死了?!闭胸斉呐男乜冢L松了一口氣,道?,“幸好兇手死了,眼看就要過?年了,過?兩?天還有?上元燈會,我?原本還擔心若是抓不到兇手,今年沒法看燈呢?,F(xiàn)在好了,出門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br> 明華裳眉頭擰得更緊,兇手竟然已經(jīng)死了? 明華裳問:“在什么?地方發(fā)現(xiàn)的?他怎么?就死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他怕自己?殺人被發(fā)現(xiàn),偷了佛寶潛逃,走山路時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br> 明華裳心里一咯噔,問:“也就是說,沒有?任何人聽到他承認罪行?” 招財不明所以?眨眼,道?:“娘子,他殺了這么?多人,就算逮到他肯定也會判斬首,早死晚死有?什么?區(qū)別?再說,他如果不是兇手,那他跑什么??” 明華裳沉著臉不說話?。她?凝眉思索了一會,問:“他是兇手的消息是從哪里放出來的?” “官府呀?!闭胸斢X得今日娘子怎么?總問廢話?,“陛下要求年前結案,沒想到京兆府提前一個月就找出來了,現(xiàn)在長安百姓都夸京兆府呢!二郎君是這次案件的經(jīng)手人,雖說現(xiàn)在案子被京兆尹接手了,但等論功行賞時,京兆尹肯定不會忘了二郎君的!” 明華裳杏眼圓瞪,都不知道?該震驚哪一點了:“現(xiàn)在案子不歸二兄管了?” 招財點頭,她?覷著明華裳的臉色,安慰道?:“娘子,官場都是這樣,新人做事,長官領功,歷來如此。放心,朝中大人們都有?眼睛的,京兆尹肯定會記得二郎君的功勞。” 明華裳咬著唇,突然把筆扔下,提著裙子就往外?跑。招財吃了一驚,忙追出去:“二娘子,您去哪里?二郎君現(xiàn)在在京兆府,還沒回來呢!” 光德坊,京兆府。 京兆府眾官吏齊聚一堂,京兆尹坐在最上首,清了清嗓子,說:“這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環(huán)殺人一案,兇手終于找到了。我?今日已經(jīng)稟報刑部,刑部尚書很重視,過?幾日會有?刑部官員過?來糾察,可能御史臺的人也會來。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們都知道?嗎?” 明華章坐在京兆尹下手,聽到這話?不由挑眉。兇手找到了?甚至已經(jīng)稟報刑部了? 京兆尹揮手,讓人將慶州傳回來的通緝令傳給眾人。明華章是除京兆尹外?第二大的官員,這份通緝令自然先傳到他手里。 明華章低頭看畫像,這張紙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緣已經(jīng)變得泛黃酥脆,墨跡也褪色很多。但依然可以?看出,上面的人滿臉橫rou、陰沉兇狠,如果剔去他的絡腮胡子,皮膚白一點,臉型瘦一點,不正是長安之人所熟知的凈慧和尚嗎? 明華章看向通緝令旁邊,上面寫?著“天授五年官銀劫案頭目,岑虎”。 京兆尹適時說道?:“昨日去慶州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帶回了通緝令和慶州刺史的書信。凈慧果然是假的,他實際上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岑虎,他床下那塊官銀就是證據(jù)。慶州刺史在信中說,岑虎此人殺人如麻,逞兇斗惡,在慶州當土匪期間便經(jīng)常劫掠婦人。六年前他們竟膽大包天搶劫貢銀,激怒官府,慶州刺史派兵圍山剿匪,岑虎等人兵敗逃竄,慶州刺史通緝許久都沒有?找到他,沒想到他竟假冒和尚,更多資源在企我鳥群夭屋兒耳七五耳爸一在長安招搖過?市。這樣看,岑虎手上的命案遠不止長安這幾個少女,真正的凈慧和尚說不定也遭了他的毒手?!?/br> 原來昨日明華章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回來了,只不過?京兆尹官高一級,提前一步截獲,等打點好一切后才向眾人公布結果。這樣一來,找出岑虎的功勞自然也歸京兆尹了。 大殿中眾人悄悄望向明華章,明華章凜然正坐,身?姿如竹,認真盯著通緝畫像,似乎并不在意功勞被搶。 京兆府眾人暗暗嘆少尹好涵養(yǎng),當面搶功他都掌得住。其?實這是京兆府眾人誤會明華章了,明華章沒反應,并非氣量好,而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去慶州問話?的人是明華章派的,慶州的書信也是直接交給京兆尹,中間沒有?第三方插手,假凈慧的身?份坐實,似乎沒什么?懷疑余地??墒?,明華章總覺得不對勁。 為?何他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窺視他們,京兆府查出岑虎身?份,真的是他們自己?查出來的嗎? 京兆尹念完慶州刺史的信,春風得意,神氣非凡,說:“有?慶州刺史佐證,此案已真相大白。六年前岑虎因搶劫官銀被通緝,他在路上遇到了凈慧師父,不知用何手段殺了凈慧,頂替凈慧的身?份,五年前窩藏到長安南郊普渡寺,當時普渡寺還叫青山寺。他來到長安的時間和第一起命案發(fā)生的時間相符,之后發(fā)生的命案,全都和他有?關。 “本官猜測,定是他被官府剿滅,對官府心生怨恨,所以?故意殘殺官員之女。四年前,黃祭酒之女黃采薇常來普渡寺上香,他借助身?份便利,將黃娘子引到僻靜處后殺害,并用殘忍手段拋尸挖骨。今年十月初十,平康坊女子楚君去普渡寺聽法會,結束后他將楚君引走殺害,拋尸在不遠處的官道?上。 “最鐵的證據(jù)當屬程娘子之死,十月二十二普渡寺去清禪寺講經(jīng),所有?人都待在一起,唯獨他不在??隙ㄊ撬胪捣饘?,故意留下看門,等得手后進城殺了程思月,并拋尸在城門附近。但今年不同?以?往,京兆府的調(diào)查十分緊密,他害怕暴露,便重cao舊業(yè),在十一月十九日偷竊佛寶逃跑。普渡寺的和尚說是十九日申時發(fā)現(xiàn)假凈慧不見的,按照腳程,他走到關隘一帶大概是酉時,那時正值太陽落山,光線昏暗,他著急逃跑,不慎踩滑落崖,當場摔了個粉身?碎骨。這一點有?仵作證明,仵作在假凈慧,也就是岑虎身?上發(fā)現(xiàn)了身?份文牒、錢財和被摔碎的骨笛,和普渡寺的說法相符。人證物證俱在,可以?定案了?!?/br> 眾人聽著頻頻點頭,所有?解釋合情合理,因果和時間線都對得上。不得不說京兆尹是有?些官運在身?上的,四年前沒抓到兇手,京兆府多少官員因此被問罪,這些年來走馬觀花一般換了那么?多人,等京兆尹剛升任主管,案子便破了,而且兇手是六年前慶州刺史沒抓到的逃犯。有?這樣的政績在手,日后何愁不能高升? 京兆府眾衙役又是感嘆又是羨慕,紛紛恭維京兆尹明察秋毫,斷案如神。京兆尹拈著胡須,得意微笑,在滿堂喝彩中,唯獨一人不言不語,格格不入。 明華章仔細看完慶州刺史的信件,突兀地打斷殿內(nèi)的喝彩聲:“既然十月二十二那日岑虎想偷佛寶,為?什么?又會離開普渡寺,進城殺人呢?” 殿內(nèi)恭喜的聲音一滯,大家都齊齊看向明華章。明華章頂著眾多打量,還是那副清冷自持、從容不迫的樣子,問:“他既然為?財,得手后應當先找地方藏好,為?何要橫生枝節(jié)?如果他是蓄意謀殺官員之女,那他怎么?能未卜先知,知道?那日程思月會去國子監(jiān),并獨自一人去東市?” 所有?人都被問住了,京兆尹想了想,肯定道?:“定是他偷到佛寶后,想來城內(nèi)銷贓,只不過?沒找到買家,他惱羞成怒,正好在東市撞到了程娘子,他認出程娘子身?份,就心生惡意,殺人泄憤?!?/br> 明華章挑眉問:“這些經(jīng)過?是怎么?知道?的?” “稍加推斷便可得知?!本┱滓C著臉,官威浩蕩道?,“他是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早前就有?劫掠婦人的前科,只有?他干得出這么?殘忍的事。再說如果不是他,那他跑什么?呢?” “他有?前科,不代表之后會殺人;他曾做過?殘忍的事,不能推斷出現(xiàn)人命案后,兇手就是他;他在山路上摔死,不能證明當時沒有?第三人在場。他可能是兇手,但也可能是受害人?!泵魅A章咬字清晰,語氣堅定,一連串話?像銀珠落玉盤,清正冷峻,威嚴不可逼視。他說完后意識到自己?太咄咄逼人了,微垂下眼睛,拱手道?:“下官覺得還不能確定兇手是岑虎,望京兆尹三思?!?/br> 明華章一身?緋紅長袍,坐在“明鏡高懸”牌匾下,哪怕是行禮的動作,由他做來堅韌挺拔,色清塵不染,寒雪縈松竹,恩威與?艷色并存,凜然不可侵犯。 他像冰雪消融時從山上吹來的風,哪怕在人間已是桃李滿園芳菲喧鬧,他依然帶著清醒和嚴厲,時刻提醒眾生冬日并未遠去。就如此刻,所有?人都在歡欣破案了,唯獨他不留情面說著掃興話?。 周圍靜了靜,京兆尹拉下臉,不悅道?:“明少尹,陛下和百姓還等著結果呢,你勿要在此擾亂軍心。” “并非我?打擊士氣,而是此案還疑點重重?!泵魅A章不依不饒道?,“岑虎目的既然是佛寶,十月二十二日為?何要進城殺人?退一步講,就算真的是他,那他在哪里殺人,如何引誘程思月離開,街上那么?多人,為?什么?沒人發(fā)現(xiàn)?” 這么?多問題,把所有?人都問啞了。有?人聳聳肩,不在意道?:“他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肯定有?辦法?!?/br> “那到底是什么?辦法?”明華章絲毫不管人情面子,咄咄逼人道?,“我?們奉命徹查連環(huán)殺人案,若是為?了盡快定案,隨便找人頂罪,若日后兇手再在城中殺人,我?們?nèi)绾螌Π傩战淮绾螌κ芎θ说母改赣H人交代?” 四下死一般的寂靜,無人接話?。明燭高堂上,京兆尹緩緩開口:“明少尹,我?知道?你為?這個案子出力不少,但是,破案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你不能因為?不如你的意,就揪著細枝末節(jié)胡攪蠻纏。此案我?已稟告刑部,具體如何,交由刑部諸公定奪吧。” 京兆尹起身?,拂袖而去:“散會?!?/br> 京兆尹頭也不回走了,留下殿中眾人面面相覷。許多人悄悄看向明華章,未曾說話?,各自拉著相熟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