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銷雨霽，彩徹云衢。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從名字中，就可見她對腹中孩兒的期待。

    蘇雨霽看完后，深深陷入沉默。她知?道，鎮(zhèn)國公府那?對龍鳳胎其實叫華章、華裳，她當(dāng)年還羨慕他們一看就是一家人，連名字都是配套的?？墒窃瓉恚@?一切都是假的嗎？

    她以為哪怕沒有血緣也?無私愛她的祖母兄長，其實是調(diào)換她人生的劊子手；她以為活得像話本一樣幸福的龍鳳胎兄妹，其實連名字都是錯的。

    只有她的名字，才是王瑜蘭凝聚心?血與?愛，一筆一劃為腹中骨rou擬的。

    而她卻?被養(yǎng)在農(nóng)家，十七年來連自己?生父生母是誰都不知?道，活得稀里糊涂又小心?翼翼。多么可笑。

    仆婦端詳著蘇雨霽的臉色，再次開口道：“這?是夫人的畫像。老身看到小姐的第一眼就知?道不會錯了，您和夫人，身段氣韻一模一樣?！?/br>
    奴仆說著展開畫像，蘇雨霽都來不及說什么，抬頭便看到一個?女子側(cè)坐在水榭前，簪花微笑。蘇雨霽看到畫中人時?如遭雷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像了，她自己?都覺得從眉眼，到臉型，再到神態(tài)，她和畫中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蘇嬤嬤在世時?，經(jīng)?？粗徽f話，那?時?候，祖母在看誰呢？

    仆婦看到蘇雨霽的表情就知?道無需再說什么了，不枉王爺費盡周折，從太原王家找出了王瑜蘭舊年的書信和畫像。

    其實仆婦看到王瑜蘭畫像時?，心?里也?立馬確定蘇雨霽就是王瑜蘭的女兒，反倒是鎮(zhèn)國公府那?對兄妹沒一個?長得像王瑜蘭，仆婦也?拿不準(zhǔn)那?兩個?到底誰是假的。

    本來，魏王一點?也?不關(guān)心?這?種家長里短，誰是誰的孩子，誰被鳩占鵲巢，與?魏王何干？但誰讓這?里面有一個?是章懷太子遺孤，魏王一定要把?這?只鳩揪出來，因為，誤入鵲巢的可不是一只凡鳥，而是龍子鳳孫。

    仆婦蠱惑道：“小姐，你拿著這?副畫像去鎮(zhèn)國公府，都不用解釋，展開畫像，大家就知?道誰才是真的。蘇家欺上瞞下這?么多年，早該讓蘇家的假女兒付出代價了?！?/br>
    蘇雨霽垂著頭不說話，但眼睫毛飛速扇動，可以看出心?緒并不寧靜。仆婦再添了把?火道：“小姐，莫非你還舍不得蘇行止，擔(dān)心?鬧得太過火，給蘇家和蘇行止帶來麻煩？我的傻小姐啊，你醒醒吧，你覺得蘇嬤嬤的所作所為，蘇行止會不知?道嗎？但他這?么多年都沒說，那?是因為他也?更愛親meimei，想讓自己?親妹子留在公府里，安享榮華富貴呢！”

    仆婦說了那?么多，都不如這?一句帶給蘇雨霽的沖擊大。她猛地?抬起頭，紅著眼睛道：“我和他的事，不用你挑撥。這?些年他有沒有騙我，我自己?會問?！?/br>
    蘇雨霽和仆婦的談話不歡而散。蘇雨霽怒氣沖沖走了，她在仆婦面前表現(xiàn)?得堅定強勢，然而等走出巷子，她卻?突然頭重腳輕，力竭般靠在墻上。

    她腦子里忍不住回響仆婦的話，蘇行止知?道她的身世嗎？他這?些年到底把?她當(dāng)成什么，相依為命的家人，還是供親meimei改命的空殼傀儡？

    蘇雨霽不愿意想。她一時?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該何去何從，就怔怔靠在墻上。蘇行止久不見蘇雨霽歸來，實在等不下去了，出門來找，這?才看到靠在自家門口的蘇雨霽。

    蘇行止愣了下，忙走過來，扶住她的胳膊：“雨霽，你怎么了？”

    十多年來他們一直這?樣稱呼，但這?一刻，蘇雨霽卻?被這?個?名字刺痛了。她抬頭，靜靜看著蘇行止，蘇行止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眉頭皺得更緊，問：“雨霽，你到底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蘇雨霽搖搖頭，扶著墻站起來。蘇行止意圖扶她，被她冷冷躲開了。

    蘇行止察覺到她過于明顯的拒絕，又愣了下，臉色沉重起來。他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問：“雨霽，發(fā)生什么了嗎？”

    蘇雨霽沉默，曾經(jīng)她篤信她和蘇行止之間永遠不會有秘密，但這?一刻，仆婦的話像一根刺梗在她心?頭rou里，她第一次沒有對他坦白?相告，而是虛虛笑了笑，垂下眼睛說：“沒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蘇行止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沒有再追問。他打開門，說：“回來了那?就吃飯吧。灶上一直給你留著飯，先吃了再睡。”

    ·

    明華裳昏昏沉沉間，猛地?驚醒。她盯著頭頂?shù)拇矌?，愣了許久。

    她不是在閉眼養(yǎng)神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撐著床鋪，慢慢坐起身。帳子外，招財正在擰帕子，她聽到里面的窸窣聲，忙挽起帷幔進來：“娘子，您醒了？”

    明華裳腦子還沒清醒，她環(huán)顧四周，怔忪問：“我什么時?候回來的？”

    “是二郎君帶您回來的，郎君讓奴婢好生伺候你，剛剛才走?！闭胸斦f完，臉上表情欲言又止，忍不住道，“娘子，您怎么在外面睡著了？”

    明華裳軟軟靠上引枕，手腕搭在眼睛上，有氣無力道：“我也?不想啊，我只是瞇個?盹，誰知?道一不小心?就睡著了?！?/br>
    招財實在憋不住了，道：“娘子，這?是能?一不小心?的事嗎？您睡著后，是二郎君抱您回來的。”

    明華裳嗯了聲，渾不在意道：“就是有他我才敢睡的，如果一個?人在外面，我可沒這?么心?大?！?/br>
    招財幾度斟酌，小心?說：“娘子，您和郎君雖然是龍鳳胎，但畢竟已經(jīng)長大了，與?小時?候不同。大娘子、三娘子都在議親，整日吟詩作畫，十分嫻靜，您卻?成日往外跑，容易被說閑話?！?/br>
    明華裳輕輕哼了聲，嗓音漫不經(jīng)心?又篤實堅定：“是啊，我已經(jīng)長大了，想做什么何須聽別人的？我出門是為了破案，問心?無愧。我阿父都沒意見，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br>
    明老夫人雖然輩分高，但鎮(zhèn)國公府終究是鎮(zhèn)國公府，真正主事的還得是鎮(zhèn)國公。本來鎮(zhèn)國公不同意明華裳每日天不亮就往外跑，天色全黑才回家，他倒不是覺得一個?閨閣女子成日和外男廝混在一起有辱名節(jié)，而是覺得太危險。但不知?道明華章私底下和鎮(zhèn)國公說了什么，反正鎮(zhèn)國公再沒管過明華裳的行動，算是默認了。

    明家上有一個?無論明華裳做什么都只擔(dān)心?乖乖女兒安不安全的爹，下有一個?無論明華裳想做什么都幫她擺平障礙、解決問題的兄長，他人就算看不慣，又有什么所謂呢？

    招財當(dāng)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明華裳是一個?年芳十七、正待議親的娘子，她又沒有母親、jiejie替她相看婚事，若不討好明老夫人，難道指望下人幫她留意郎君嗎？

    而且，娘子和二郎君，走得過于近了。姑娘出嫁后全仰仗娘家撐腰，和兄長親厚些是好事，但絕沒有兄長會在太陽落山后抱著睡著的meimei進屋，親手將她放在床上，還為她脫鞋。

    事關(guān)下一任國公，招財也?不知?該怎么說，只能?苦口婆心?勸明華裳：“娘子，話雖這?么說，但長安里出息兒郎只有那?么多，如果被其他人搶走了，您能?挑的就越來越差。您的終身大事，還得靠老夫人為您做主啊。太平公主送來了帖子，明日在公主府設(shè)宴，屆時?世家豪族俱至，您可要把?握機會，趕緊找一位好郎君，不能?再拖了。”

    招財想，或許現(xiàn)?在二郎君和二娘子只是年輕，等將來各自男婚女嫁，一切就會回到正軌。

    只要二娘子找到夫婿，一切都會好。

    “能?被搶走的，本也?不是好東西?！泵魅A裳躺在床上，靜了許久，冷不丁問，“招財，如果你得知?你的命只剩下一年，接下來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死掉，你會做什么？”

    “??？”招財忙道，“那?我肯定要先把?放娘子衣服首飾的箱籠鑰匙交待給新?人，然后把?這?些年攢下來的家當(dāng)分給進寶、吉祥、如意幾個?丫頭，現(xiàn)?錢我自己?留著，每天都吃一頓好的?！?/br>
    “你還說我，我看你也?只想著吃?！泵魅A裳笑，笑完之后，輕聲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人生太短，我還沒活明白?，就要準(zhǔn)備死了怎么辦。這?么一想，嫁入高門有什么用，金銀珠寶有什么用，守護好自己?珍重的人，去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剩下的時?間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開心?快活每一天，已足矣?！?/br>
    “呸呸呸。”招財連忙朝地?上啐唾沫，嗔怒道，“娘子，您說什么呢？別說這?種晦氣話，您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好?！泵魅A裳笑了笑，說，“招財，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br>
    招財端著水盆起身，猛地?回頭：“娘子，您可記好了，明日太平公主設(shè)宴，是千載難逢的時?機。您別亂跑了，好生準(zhǔn)備宴會?！?/br>
    明華裳無奈答應(yīng)，她再三保證，招財才將信將疑離開。等合上門后，明華裳輕輕呼了口氣，終于能?轉(zhuǎn)過身睡覺。然而這?一次，她閉眼良久，都無法?入睡。

    明華裳睜開眼睛，定定望著一個?方向，在黑暗中明亮驚人。她和招財相伴多年，稱得上一起長大，招財?shù)难酝庵?，她怎么會聽不出來呢?/br>
    明華章越來越不遮掩了，她時?常覺得他是期待被人看出來的?？墒牵麨槭裁匆@?樣做？

    她知?道自己?今年就要死了，所以臨終前愿意順著自己?，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明華章呢？

    他是名滿長安的俊才，新?科進士郎，前途無量的京兆府少尹，下一任鎮(zhèn)國公。他瘋了嗎，拿自己?的前程和名聲作踐？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誰？她又是誰？

    第133章 思慕

    日光入戶，直牖半開，京兆府能派出去的人都出去了，廨署難得這么清凈。明?華裳趴在桌案上，一個接一個打哈欠，強撐著精神看火藥配方。

    謝濟川翻過一頁書，瞥了她一眼，道：“昨夜做什么了，怎么這么困？”

    明?華裳昨天胡思亂想到半夜，二?更天才睡，今日起來整個人像拖布一樣無精打采。明?華裳揉了揉眼睛里的水澤，說：“沒什么，想了點事，莫名其妙就睡不著了?！?/br>
    十?日之期像座山一樣壓在京兆府頭頂，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明?華章、任遙、江陵各帶一隊去搜城，明?華章見明華裳精神不好，強行將她留在官府，自己帶人走了。

    至于謝濟川，沒有人敢給詹事府太子舍人安排活，謝濟川臉皮厚度也十?分過硬，在其余人忙得團團轉(zhuǎn)時依然?能?安然?地坐在官署里喝茶，美名其曰破解謎題。

    他?手指白皙纖長，端著越瓷盞輕輕吹氣，悠然?問?：“想今日太平公主宴會？”

    明?華裳一噎，詫異道：“我想這個做什么？”

    “你原來知道啊。”謝濟川道，“看?你穿的這么隨便，我還?以?為太平公主沒有邀請你呢?！?/br>
    明?華裳又梗了梗，默然?望著謝濟川：“謝兄，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會得罪人？”

    “嗯?！敝x濟川抿了口?茶，淡淡點頭，“現(xiàn)在你和我說了?！?/br>
    謝濟川單手端茶，風(fēng)度翩翩，儀容俊秀，坐在那里雅致的像一幅畫，但?這張嘴實在氣人。明?華裳撇撇嘴，沒好氣道：“謝兄，你這樣子，是不會有女娘喜歡的?！?/br>
    “所以?你想到半夜的，竟然?是郎君？”謝濟川放下茶盞，望向她，道，“我以?為最無?聊的狀況不過是想案子，沒想到，比我想象的還?要庸俗。”

    明?華裳不服氣：“男歡女愛乃自然?而然?產(chǎn)生的感情，很庸俗嗎？”

    “不俗嗎？”謝濟川說完微妙地頓了下，反問?，“所以?，你還?真在想這些？”

    明?華裳輕哼一聲，轉(zhuǎn)過身?嘩啦啦翻書，不肯再理他?了。殿內(nèi)安靜了一會，唯有紙聲沙沙。片刻后，謝濟川翻過一頁，無?意般問?：“是誰呀？”

    “知不知道少女的心事問?不得？解你的謎題去，省得被我沾染了俗氣?！?/br>
    火藥涉及煉丹術(shù)，哪怕明?華裳很認真地看?了，依然?一頭霧水。她在紙上抄了許多名稱，苦大仇深看?了一會，還?是覺得人要認命。

    她拿起書本，鬼鬼祟祟湊到謝濟川案前，笑嘻嘻問?：“謝兄，你忙嗎？”

    “忙?！?/br>
    他?拒絕得太不留情面，明?華裳噎住，她看?著謝濟川手里的書，控訴道：“你根本沒在解謎，而是在看?閑書，哪里忙了？”

    謝濟川眼皮都不抬，幽幽道：“知不知道忙人的心思問?不得？我樂意?！?/br>
    明?華裳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十?分無?奈。她早就知道謝濟川陰陽怪氣，但?今日他?不知哪根弦不對，格外?陰陽怪氣。明?華裳還?是擺出笑臉，沒皮沒臉道：“謝兄驚才絕艷，聰明?絕倫，同時想好幾件事根本不成問?題，什么題能?難倒你呀？謝兄，謝阿兄，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幾個煉丹方子是怎么回事？”

    明?華裳誓將低聲下氣貫徹到底，將卷軸攤到桌案前，殷勤地給謝濟川端茶加水。謝濟川拂了下長袖，屈尊紆貴地掃了眼，問?：“你看?這些做什么？”

    明?華裳一看?有戲，趕緊將筆墨遞過來，說：“我的生活經(jīng)驗遠不如在民間摸打滾爬幾十?年?的捕快，找人時實在幫不上多大忙。我就想著看?看?和火藥相關(guān)的書，設(shè)身?處地感受兇手的想法，說不定能?細化畫像?！?/br>
    謝濟川嗤了聲，道：“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幫他?破案?！?/br>
    “怎么能?叫幫他?？”明?華裳一直嬉皮笑臉的，此刻卻鄭重了神色，雙眼黑潤認真，說，“我也想早日找出兇手。我能?感受到，這個兇手其實本性不壞，他?只是太失望了，如果能?早點找到他?，或許還?能?救醒他?。雖然?這世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總是很難，但?我可以?盡我綿薄之力，讓更多人愿意相信，邪不壓正，妖不勝德，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這不只是二?兄的抱負，也是我的抱負?！?/br>
    抱負？謝濟川望著明?華裳的眼睛，許久后說：“什么是抱負？”

    這個問?題將明?華裳難住了，她沉吟一會，道：“可能?是，超乎權(quán)力、財富，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意志？”

    謝濟川輕嗤一聲，漆黑的眸子劃過不屑，淡淡拂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為了自己，什么都做得出來。這世上不會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的?！?/br>
    明?華裳小聲反駁：“有的。”

    謝濟川似笑非笑，問?：“那你找到這個人了嗎？”

    明?華裳一怔，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有說服力的例子。謝濟川毫不意外?地嗤了聲，漫不經(jīng)心道：“二?meimei，不要太天真，書上的大道理都是騙你的。那些圣人寫下警世格言的時候，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信?！?/br>
    明?華裳覺得謝濟川的話太悲觀了，但?又想不出反駁的話。這時候直柩窗被風(fēng)撞了一下，明?華裳下意識回頭，咦了一聲。

    謝濟川跟著看?過去，問?：“怎么了？”

    明?華裳皺著眉，慢慢搖頭：“窗外?的花瓣怎么落了那么多？之前明?明?開得好好的?！?/br>
    明?華裳和謝濟川在京兆府內(nèi)等了一天，快申時時，外?出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

    今日能?這么早收工，全是托了太平公主的福。太平公主設(shè)賞花宴，她辦事歷來講究排場，長安里有名號的皇親國戚、世家勛貴、文人墨客都收到了請?zhí)?。?zhèn)國公府近些年?雖然?勢微，但?畢竟有爵位在，明?華裳和明?華章也受邀在列。

    明?華章忙著辦案，很不樂意在這種關(guān)頭浪費時間，但?他?作為鎮(zhèn)國公唯一的兒子，不能?不給太平公主面子。他?只能?忍著不愿，早早收工，勉強去走個過場。

    江陵和任遙也要代表家族出席，他?們懶得回府折騰，就在京兆府內(nèi)找了間空房換衣服。明?華裳的衣服出門時就換好了，她和謝濟川站在院子中?等，明?華章最先出來，謝濟川看?到挑了下眉，道：“你還?真就只換了身?衣服啊。今日太平公主邀來許多皇親國戚，梁王、魏王、太子、相王都在，聽說恒國公和鄴國公也要去。你就穿成這樣？”

    “沒穿官服去，我已經(jīng)夠給他?們面子了。”明?華章整理好蹀躞帶，不在意道，“走個過場而已，沒什么可講究的。走吧?！?/br>
    明?華裳異常配合地說道：“二?兄玉樹臨風(fēng)，無?論穿什么都好看?。這身?衣服雖簡單，但?莊重大方，哪里不講究了？”

    謝濟川抬眉，輕輕瞥了明?華裳一眼。明?華章被她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夸好看?，手腳都不好意思起來。他?低咳一聲，難得后悔自己冒失，應(yīng)當(dāng)整理一下再出來的。他?勉力裝出不在意，淡淡道：“他?們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