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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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公主府的人聽到蘇行止報出身份,神色微斂。如果是其他官員,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對安樂公主說什么,但如果是御史臺的臭石頭,那就麻煩了。 御史監(jiān)察百官,掌刑法典章糾正百官之罪惡,而且越尊貴的人他們彈劾起來越兇。管事面上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是遺風(fēng)軒的掌柜上趕著要送他東西,其實他心里?清楚,這是鎮(zhèn)國?公府為未來雍王妃準(zhǔn)備的嫁妝,并且他也沒?打算付賬。 但那又如何?他們主子可是安樂公主,韋皇后唯一的孩子?;实廴缃駥f皇后言聽計從,讓皇后參預(yù)朝政,三品以下的官員全由韋皇后一人決斷。韋皇后說不?得就是下一個天后,安樂公主自當(dāng)處處比照太平公主。 不?,安樂公主沒?有兄弟,皇太女也做的。當(dāng)比太平公主還要風(fēng)光。 宰相門?前尚且七品官,他們可是未來皇太女的親信,何懼一個小小的雍王妃?管事心下不?以為然,依然裝傻充愣道:“不?知蘇御史到來,多有怠慢。不?過,公主殿下最?近雅有畫興,我等為公主分憂,出來尋找書案。遺風(fēng)軒的掌柜知道后主動獻(xiàn)寶,我們一沒?偷二沒?搶,不?知哪里?觸犯了律疏,要勞駕御史臺cao心?” 鎮(zhèn)國?公府的人聽著面色忿忿,明雨霽原來當(dāng)安樂公主府不?知實情,現(xiàn)在看來,他們分明什么都?知道,卻?依然如此挑釁鎮(zhèn)國?公府,或者?說,雍王府。 明雨霽冷冷掃了這幾人一眼?,記下這些惡奴的臉。她不?欲在街上和幾個小人做口舌之爭,她一人事小,若牽連到李華章身上,被人借機(jī)發(fā)作,就麻煩了。明雨霽壓低聲音,對蘇行止說道:“算了,走吧?!?/br> 她欲要下臺階,卻?被蘇行止一把拉住。蘇行止握著她的胳膊,依然不?卑不?亢看著安樂公主府的家奴,說:“遺風(fēng)軒愿意為安樂公主獻(xiàn)寶,外人不?該多嘴,但若挪用別人的東西做人情,那就是偷竊。明大娘子和遺風(fēng)軒有契約在前,遺風(fēng)軒出爾反爾,是為不?信;全城皆知明二娘子和雍王喜結(jié)連理?,明大娘子說了這是為meimei準(zhǔn)備的嫁妝,公主府卻?還執(zhí)意侵占王嫂的陪嫁,是為不?孝;最?后,你們都?聽到明大娘子自報家門?,明明知道她為了保護(hù)雍王自小流落鄉(xiāng)野,被迫和家人分離十七載,卻?毫無敬重之心,仗著大娘子心善得寸進(jìn)尺,簡直不?仁不?義。這般不?信不?孝不?仁不?義之行徑,明日我必上書一封,問?問?圣上,為何縱安樂公主如此行事?!?/br> 蘇行止其實來了有一會了,全部聽到了明雨霽和遺風(fēng)軒的爭端。他看著明雨霽再?三忍耐,拂袖離去,心里?只覺得割痛。 他的雨霽剛硬要強(qiáng),心直口快,十四?歲就敢揮舞木棒打混混,但蘇行止知道,她最?是心軟不?過。他看著她從襁褓嬰孩長成亭亭少?女,她應(yīng)當(dāng)永遠(yuǎn)是張牙舞爪的,不?該學(xué)會忍氣吞聲,委曲求全。蘇行止再?也看不?下去,第一次走出陰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明雨霽看到蘇行止就夠吃驚了,等聽到他指責(zé)安樂公主,心里?更是急得不?行。 他是不?是傻?她們是鎮(zhèn)國?公府,有保護(hù)李華章這層功勞在,宮里?再?猜忌,也不?敢真對他們怎么樣?。可是蘇行止有什么呢?他一個無家無族的寒士,哪來的膽子指責(zé)皇帝的女兒? 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明雨霽臉色不?佳,想要拉著蘇行止走。但蘇行止手勁極大,牢牢握著明雨霽,分毫不?動。 御史臺不?愧是專業(yè)罵人的,仁義禮信那些大帽子扣下來,安樂公主府的管事都?被駭住了。他本來無所畏懼,但周圍指點(diǎn)的百姓越來越多,他不?由慌了。 鎮(zhèn)國?公府不?足為俱,但雍王不?能隨便開罪。若是此事鬧大,真被這個臭石頭捅到朝堂上,皇后和公主追究下來,他吃不?了兜著走! 管事心里?發(fā)憷,收放自如地?換上笑臉,道:“蘇御史言重了,奴并不?知這是明大娘子給雍王妃準(zhǔn)備的嫁妝,若提前知道,定然不?敢奪人所愛。你是怎么做事的,竟敢拿雍王妃的東西糊弄人,我看你是存心挑撥雍王和安樂公主的關(guān)系,其心當(dāng)誅!” 遺風(fēng)軒掌柜膝蓋一軟,連忙跪在地?上求饒?;首逭f其心當(dāng)誅可不?是嚇唬人的,安樂公主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要他們?nèi)业拿?。掌柜求饒了半天,安樂公主府管事?為所動,看起來是鐵了心要推他做替罪羊,掌柜心都?涼了,這時候他看到站在外面的明雨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忙膝行過去道:“明大娘子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人死不?足惜,但家里?還有一家老小指著我養(yǎng)活,望大娘子高抬貴手!” 明雨霽在民間長大,這些年見慣了民在官面前的無力,很不?習(xí)慣被人跪。她退開一步,冷著臉道:“你自己做事不?講道義,和我沒?關(guān)系。公府里?還有事,我先走一步,失陪?!?/br> 明雨霽說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示意丫鬟抱上畫案離開。她若是不?拿畫案,就意味著不?原諒過節(jié),那這個掌柜必然兇多吉少?。一張畫案而已,既是新婚禮物,染上鮮血不?吉利。 遺風(fēng)軒掌柜看到明雨霽收下了畫案,長長松了口氣。公主府管事肩膀也微微放松,本來高高興興出來斂財,竟遇到這么一樁掃興事,他頗覺晦氣,嫌棄地?踹了掌柜一腳,道:“滾開,別擋路?!?/br> 掌柜趕緊連滾帶爬讓一邊,陪著笑送管事出門?。蘇行止冷眼?看著這一幕,他轉(zhuǎn)身下階,沒?兩步就追上了公主府管事和遺風(fēng)軒掌柜。 雙方擦肩而過時,蘇行止目光淡淡看著前方,不?知對誰說道:“掌柜的,一顆樹要花上百年長成,你做的是長久生意,如此言而無信,急功近利,非明智之舉。望你自重?!?/br> 他說完,也不?看另兩人的反應(yīng),快步走下臺階,沒?入人潮之中。 蘇行止混入人群,像滴水融入大海,很快就找不?到了。這是他最?擅長做的事情,但今日,他明明沒?露蹤跡,卻?在巷口被一輛車攔住。 車上的穗子在風(fēng)中輕輕晃動,顯然是專程等在這里?的。車簾掀開,露出后面一張冷艷含霜的美人面。 這是他無比熟悉,卻?和他毫無關(guān)系的人。 明雨霽居高臨下睨著他,微微挑眉,語氣中帶了些陰陽怪氣:“好久不?見,蘇御史官威長了許多。” 蘇行止像沒?聽出她的諷刺一樣?,對著車叉手行禮,絲毫看不?出剛才舌戰(zhàn)群儒、據(jù)理?力爭的冷硬:“明大娘子安康?!?/br> 他毫無脾氣,明雨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霎間覺得那些挑釁很沒?意思。明雨霽xiele氣,硬邦邦問?:“我給你發(fā)請柬,你為什么不?來?” “御史臺忙,沒?時間?!?/br> “散衙后請你來鎮(zhèn)國?公府用膳,也沒?時間嗎?” 蘇行止垂下眼?睛,說:“我乃御史,私下和朝臣交從過密,不?善。” 明雨霽冷冰冰盯著他,蘇行止像塊木頭一樣?毫無表情站著,明雨霽看著簡直想沖他的臉來兩拳。明雨霽冷嗤一聲,發(fā)狠道:“呵,未來雍王妃的邀約也敢拒,蘇大人可真是不?畏權(quán)貴,風(fēng)骨凜凜?!?/br> 蘇行止眼?睫動了動,想說什么,但又覺得沒?必要。 雍王妃也好,太平公主也罷,拒絕她們的邀約很容易,真正難的,是拒絕她。 明雨霽看著他不?說話?的樣?子就來氣,沒?好氣道:“怎么,如今你連我的話?也不?想聽了?” “不?是?!碧K行止說,“你是公府千金,我不?過一介青衣,你的話?,本就不?需要我來聽?!?/br> 明雨霽頓了良久,問?:“既然如此,當(dāng)初我離開蘇家的時候,你為什么徹夜找我?” “因為你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很要強(qiáng)的女子,孤身在外不?安全?!?/br> “那為什么現(xiàn)在你要和我劃清界限?” “因為你回家了?!碧K行止垂著眼?眸,說,“你有家人陪伴,有奴仆保護(hù),很安全。” 明雨霽很想問?,你到底把我當(dāng)做什么?meimei,責(zé)任,還是一個寄養(yǎng)在蘇家,需要他分心照顧的公府小姐? 這句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理?智還是將明雨霽拉回來。她放下車簾,脊背挺直,雙手平放膝上,像一位最?標(biāo)志不?過的公府閨秀,儀態(tài)萬方問?:“剛才,你為什么幫我?” 他們兩人一個在內(nèi),一個在外,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一個坐在古樸典雅的馬車,一個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就如他們的鴻溝,與生俱來,如影隨形。蘇行止微微抬起眼?睛,望著簾后影影綽綽的女子剪影,道:“我是御史,遇見不?平,仗義執(zhí)言,職責(zé)所在?!?/br> “職責(zé)所在?!泵饔觎V緩慢重復(fù)這四?個字,短促笑了聲,“職責(zé)所在,好。你也說了,我有家人陪伴,有奴仆保護(hù),日后有的是男人為我出頭,無需你一個外人插手。蘇御史,我還有事,告辭。” 說著,她揚(yáng)高聲音,清脆對著車夫說道:“楊叔,回家?!?/br> 車夫應(yīng)了聲,馬車緩慢啟動,車輪碾過石板發(fā)出吱呀聲,轟隆隆的仿佛壓過了世間一切喧囂。蘇行止后退一步,注視著明雨霽離他遠(yuǎn)去,低不?可聞道:“路上小心。” 他說完,自嘲地?笑了聲。這種話?何須他說呢,正如她所言,她身邊有的是公侯子弟,自有人護(hù)她出入平安。 明雨霽回府后,一路冷著臉,步子走得飛快,丫鬟須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明華裳剛繡好一面香囊,興沖沖在明雨霽屋里?等。她聽到外面有聲音,忙跑出來迎接,迎面撞上明雨霽絕說不?上好看的臉色。明華裳愣了下,試探問?:“阿姐,你怎么了?” 明雨霽深吸一口氣,擠出笑意,道:“沒?事。路上耽誤太久,有些累了?!?/br> 身后的丫鬟早憋了一路,見狀噼里?啪啦將遺風(fēng)軒的事倒給明華裳。明華裳聽完臉色微沉,對明雨霽說:“阿姐,就是這些事惹你不?高興了?你遇到糟心事,怎么能不?和家里?說?” “真不?是?!泵饔觎V嘆息,她不?想提蘇行止,拉著明華裳坐下,道,“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我再?不?出息,也不?至于和他們慪氣。我擔(dān)心的,是朝廷局勢?!?/br> 說起這個,兩人都?沉默了。現(xiàn)在的生活看似寧靜,但她們都?知道,這只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假象。 韓頡果不?其然不?見了,女皇雖然退位上陽宮,但沒?有人敢小瞧她的頭腦和意志,說不?定什么時候韓頡就會集結(jié)玄梟衛(wèi),卷土重來。而這么重要的關(guān)頭?;实蹍s?忙著打壓李華章、相王、太平公主,不?遺余力排擠功臣,反而一股腦提拔韋皇后和安樂公主的門?客。 世事是一個圈,武皇給李家?guī)頍o窮無盡的苦痛,每個人都?恨她,但每個人都?想成為她。 然世上只有一個武瞾,她在自立為帝之前,已有二十余年處理?朝政的經(jīng)驗,太平公主能在朝中栽培大量黨羽,前提也是跟在武皇身邊積累了數(shù)年。韋皇后和安樂公主一沒?有理?政經(jīng)驗,二沒?有過人天賦,三不?愛讀書,她們只看到武皇和太平公主成功了,就覺得自己也行,焉是吉兆? 據(jù)玄梟衛(wèi)傳回的消息,安樂公主想要效仿太平公主栽培羽翼,卻?又無人可以提拔,漸漸發(fā)展成賣官鬻爵。長此以往,好不?容易復(fù)國?的大唐,恐怕又要生禍。 明華裳在家里?住不?了多久了,明雨霽不?想讓她煩心,便叫丫鬟將畫案搬出來,轉(zhuǎn)移話?題道:“快來看看喜不?喜歡,如果不?合適,還來得及做新的?!?/br> 明華裳沒?再?繼續(xù)那些沉重的話?題,她看到畫案驚喜地?叫了聲,笑道:“好漂亮,多謝阿姐!果真jiejie對我最?好了。” “少?來這套?!泵饔觎V板著臉,道,“我可不?是李華章,會被你花言巧語糊弄過去?!?/br> “怎么能叫糊弄!”明華裳一臉委屈,真誠道,“這明明是我肺腑之言。就算二兄在這里?,我也要說,天底下我和阿姐最?好了。” 明雨霽目光忽的望向?門?口,明華裳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卻?發(fā)現(xiàn)門?口是空的。明雨霽嗤笑一聲,說:“瞧你這三心二意的樣?子,還敢說和我最?好?” 明華裳被抓了現(xiàn)形,頗為尷尬。丫鬟們捂著嘴吃吃地?笑,道:“二娘子別的不?說,哄人最?是厲害,難怪把雍王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每日散衙都?要找借口來公府呢。” “哪有!”明華裳還在試圖掙扎,“我字字句句,皆發(fā)自真心,絕無一字虛假!” 這種話?,恐怕連李華章本人都?不?信了。明雨霽看著她們笑鬧了一會,心里?猛地?生出一股傷感。 一切太完美,都?讓她忍不?住惶恐,這樣?的美好會不?會轉(zhuǎn)瞬即逝。她定了定神,對明華裳說:“別鬧了,先去繡嫁衣吧。再?過幾日,你就該出嫁了?!?/br> 明華裳卻?不?肯走,說:“二兄又不?是不?知道我繡工不?好,嫁衣上少?點(diǎn)花紋,他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 “沒?見過繡自己嫁衣還弄虛作假的?!泵饔觎V也拿她沒?辦法,道,“罷了,你不?想繡就算了。把嫁衣拿過來吧?!?/br> 明華裳嚇了一跳,忙道:“阿姐,你要幫我繡?這可使不?得?!?/br> “想什么呢?!泵饔觎V白了她一眼?,“我繡工也不?好,你讓我繡我還不?干呢。當(dāng)然是請繡娘來,你在簡單的地?方補(bǔ)兩針就好。我怕消息走漏出去,才留你在我屋里?作證?!?/br> 明華裳突然用力抱了明雨霽一下,笑著道“jiejie真好”,然后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出去取嫁衣了。明雨霽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嫌棄,卻?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仰頭,看著屋檐下沙沙作響的綠葉,心頭突兀地?涌上一個人。 她想,她肯定是被嘰嘰喳喳的明華裳吵暈了頭,才會覺得成婚其實也不?錯。 能和自己希望的那個人共同生活,本身,就是一件極難得的事。 既然他說她只是職責(zé)所在,那就祝他,所求皆得,前程似錦。 第168章 百鳥 兩儀殿。 銅鏡中的女人富麗而模糊,上官婉兒垂著手站在后方?,看著韋皇后在高髻間?比劃金釵。這樣的場景讓上官婉兒微微恍神,她一時?分不清鏡面中映出來的人是誰,是長孫皇后、王皇后還是年輕時的女皇? “昭容,你覺得這只釵如何?” 上官婉兒猛地回神,意識到面前的女人不是王皇后也不是女皇,兩儀殿的女主人換成了韋氏。上官婉兒露出親近而不失恭敬的微笑,道:“皇后國色天香,這只鳳釵戴在您的發(fā)上,當(dāng)真增色不少?!?/br> 韋皇后笑了,放下金釵,嗔道:“你們慣會說話,凈哄我開心。”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皇后面如滿月,貴為國母,天下金銀珠寶能簪在您的頭上才是福分?!鄙瞎偻駜簭娜莺?,說了好些得?體的討好話,果然把韋皇后哄得?笑不攏嘴。韋皇后笑得?紅光滿面,道:“上官昭容真不愧紅妝宰相?之名,難怪圣人讓你專掌制命,起草詔書?!?/br> 上官婉兒臉上笑容不變,心里微微有?些繃緊了。神龍政變后,李顯復(fù)位,他一改曾經(jīng)的不在意,而是將權(quán)力?牢牢攥在自己?手中。許多人因此失勢,也有?許多人因此得?勢。 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私交甚好,在外?人看來應(yīng)當(dāng)屬于太平公主派,然而太平公主一系被狠狠打壓,上官婉兒卻?逃過一劫,反而得?到了李顯的重用。 這自然歸功于上官婉兒的靈活善變,趨利避害。曾經(jīng)女皇當(dāng)政時?,太平公主最受母親寵愛,上官婉兒自然要和李令月交好,但?現(xiàn)在皇帝變成了李顯,她要首要討好的人,也變成了皇帝和韋皇后。 上官婉兒因為變得?快加文采出眾,被李顯封為正二品昭容,負(fù)責(zé)為皇帝起草詔令,掌握生殺大權(quán)。昭容雖然是后宮妃嬪份位,但?上官婉兒和皇帝并沒有?多余關(guān)系,這只是皇帝給她一個頭銜,讓她能自由出入皇宮罷了。 上官婉兒和皇帝問心無愧,但?落在韋皇后眼睛里,難免有?根刺。上官婉兒很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立刻在韋皇后面前表態(tài)道:“是圣上仁慈,顧念高宗和祖父的情誼,妾不敢居功。奴婢還有?一事?想和皇后求個恩典,考功員外?郎崔湜乃博陵崔氏之后,頗有?才干,只可惜仕途不順,未遇伯樂。如今吏部侍郎空缺,不知皇后可否賜他個考校機(jī)會?” 韋皇后一聽便懂了,臉上露出笑意,拉過上官婉兒的手左右打量:“你是上官儀的孫女,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書香門第,他亦是博陵崔氏之后,郎才女貌,果然般配。我信昭容看人的眼光,不必考校,讓他自去吏部當(dāng)值就是了?!?/br> 上官婉兒和崔湜私下有?過露水姻緣,她向韋皇后推薦崔湜,便委婉表明?她另有?情人,不會和皇帝發(fā)生什么。而韋皇后提拔她的情夫進(jìn)吏部,上官婉兒自然便要替韋皇后分憂。這是利益交換,也是表忠心。 上官婉兒聽到韋皇后就這樣容易便同意她的舉薦,喜出望外?之余,也莫名悲哀。吏部主全朝官員升遷考評,多少外?地官兢兢業(yè)業(yè)干幾十年,也換不來吏部一筆開恩,而吏部的副主官就這樣在女人的閑聊中決定了…… 所以?,更?說明?攀好大樹是多么重要??v疾風(fēng)肆虐,只要一直能攀附住當(dāng)權(quán)者,就不用經(jīng)受風(fēng)吹雨打。 上官婉兒再一次在心里確認(rèn)自己?的道路,這時?殿外?傳來咯咯笑聲,一個女子如蝴蝶一般飛入大殿,迫不及待道:“阿娘,你看我的新裙子!” 上官婉兒回頭看去,只覺得?眼前一晃。安樂公主穿著一條極其艷麗的裙子,從正面看是一種顏色,從旁看是另一種,在陽光下呈一種顏色,在陰影中又是另一種,裙擺上閃爍著百鳥圖案,纖毫畢現(xiàn),栩栩如生,仿佛即刻就要振翅飛出來,令人眼花繚亂,都?分辨不出布料本來的顏色。 韋皇后發(fā)出驚嘆,問:“裹兒,你這是什么裙子,好生特別?。” 安樂公主沾沾自得?道:“這叫百鳥裙,用奇禽身上最鮮艷的羽毛織出來的,所以?才能流光溢彩,熠熠生輝。得?抓幾千只鳥,才能織成這么一條裙子呢!” 韋皇后聽得?嘖嘖稱奇,上官婉兒應(yīng)和著奉承話,卻?冷不丁想到那上千只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