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1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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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人忠君,有人忠國,無非是求同存異,無愧于心?!崩钊A章望著明華裳眼睛,認真道,“我和他道不同,但是,我想給他一個機會?!?/br> 明華裳心里嘆息,他總是把人想得那么好?,他想給韓頡一個機會,然焉知韓頡是否想做一個忠臣?如今則天皇帝離開人世,再無人能遏制韓頡,韓頡完全可以帶領(lǐng)玄梟衛(wèi)殘部在益州占山稱王?,F(xiàn)成的權(quán)力在手,誰愿意急流勇退,低頭聽曾經(jīng)的下屬領(lǐng)導(dǎo)呢? 現(xiàn)在不挑明,雙方都?可以裝聾作啞,如果李華章挑明了問韓頡,那就是逼韓頡表態(tài)。韓頡惱羞成怒之下,會不會對李華章不利,甚至抓住李華章威脅朝廷呢? 這些道理李華章不是不懂,但他始終踐行君子懷德,與人為善,他的原則不允許他不分青紅皂白直接給人判死刑。明華裳知道,若她用他們的感情逼迫李華章和她走,李華章不舍得拒絕,可是,那他就不再是李華章了。 明華裳反握住李華章的手,說道:“好?,既然你?信他,那我也信他。我陪你?一起去?!?/br> “不行?!崩钊A章心里一驚,矢口否決,“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險。萬一他就是一個不擇手段、野心勃勃的人,你?留在城中,豈不危險?” “那你?就不危險嗎?”明華裳執(zhí)拗地看著他,說,“我陪你?一起面對,如果韓頡真有二心,有我在,撤離的時候至少能多一人掩護。我們拉過鉤的,無論是生是死,都?在一起?!?/br> 李華章嘴唇微動,他對自己可以大義凜然,但面對明華裳,卻?總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他看著明華裳清澈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突然緊緊抱住她,埋在她頸邊,低聲?道:“好??!?/br> 生同衾,死同xue,無論是生是死,他們都?在一起。 明華裳最初想陪李華章一起去見韓頡,兩人商量過后?,各退一步,明華裳帶著虎符和人手撤去城門附近,李華章單獨去見韓頡。如果他成功勸降韓頡,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自然是最好?的情況;如果韓頡不肯放下屠刀,那他們師徒就只能兵刃相見,明華裳派人去接應(yīng)李華章,同時把守著退路,不至于被人甕中捉鱉。 李華章在聯(lián)絡(luò)點給韓頡留信,約定十?四?申時蓬萊茶樓相見,兩人都?不帶任何侍衛(wèi)和武器,君子協(xié)定,單刀赴會。 很?快到了約定的時候,明華裳看著李華章長身玉立,輕輕松松,當真按照協(xié)定孤身赴約,忍不住道:“要不你?帶幾個人,埋伏在茶樓周圍,萬一有什么意外,好?歹有個照應(yīng)。” “不必。”李華章說,“是我發(fā)?起的邀約,說好?了誰都?不帶武器和侍從,我自然要以身作則?!?/br> 明華裳還是不放心:“可是……” “裳裳,相信我。”李華章走近,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低不可聞在她耳邊說,“人都?留給你?,虎符也留給你?,我?guī)б粔K假的去見他。如果酉時我還沒回來,不要猶豫,立刻帶著人出城?!?/br> 明華裳眼眶有些濕,她環(huán)臂抱住他脖頸,用力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說:“答應(yīng)我,安全回來?!?/br> 李華章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深深抱了她一下,就強迫自己放手:“好??!?/br> 第?一批人已?經(jīng)喬裝成百姓,陸陸續(xù)續(xù)散布在城門了,明華裳帶著剩下的人走,李華章按照計劃出門。隱藏行蹤是玄梟衛(wèi)的基礎(chǔ)課,他走出明華裳的藏身點后?,在四?周閑逛,等確定身后?沒有跟蹤之人后?,他才往蓬萊茶樓走去。 李華章從不遲到,今日他來的比約定的時間早一刻鐘。他剛踏入茶樓門檻,就意識到周圍有埋伏。 看來,韓頡并?沒有遵守君子協(xié)議啊。 李華章像沒發(fā)?現(xiàn)一般,閑庭信步走到包廂坐下,拂袖烹茶。他碾茶、加水的動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看不出一點緊張。 仿佛現(xiàn)在孤身深入敵營,被眾多暗箭瞄準的人,并?不是他。 韓頡也沒想到李華章竟當真單刀赴會,有沒有帶暗器不好?說,但茶樓周圍一個埋伏都?沒有,韓頡都?不知該說他膽大還是該說他傻。韓頡藏在暗處,默默看了一會,對手下說:“你?們繼續(xù)盯著,我下去會會他?!?/br> 手下聽后?有些驚訝:“統(tǒng)領(lǐng),您豈能以身犯險?” “無妨?!表n頡淡淡說,“他都?來了,我若不出現(xiàn),顯得我怕他們。你?們仔細注意茶樓周圍的路,尤其注意一個長相很?甜美、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女子。如果她出現(xiàn),立刻放信號彈,關(guān)城門?!?/br> “是?!?/br> 水沸了一回,李華章加第?二遍水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李華章抬眸瞥了一眼,鎮(zhèn)定自若放下茶瓢:“你?來了。水剛沸了第?一次,再不來,茶就要老?了。” 韓頡在他對面坐下,看著他慢條斯理烹茶,道:“雍王好?氣度,這種時候,依然有心情喝茶。” “這是你?教我的,不動聲?色,言出必行?!崩钊A章翻開兩個茶盞,用帕子墊著茶壺柄,茶水汩汩注入盞中,“請?!?/br> 韓頡看著瓷盞中碧綠色的茶湯,沒有動,慢慢道:“我記得,我從未教過言出必行。只有那些迂腐的圣賢書,才會這樣說話?!?/br> “不,你?教過?!崩钊A章端起一盞茶,他手指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地勻稱整齊,按在茶盞上,似乎比瓷器都?要名貴。他吹散茶霧,輕輕呷了一口,道:“當年,是你?告訴我,不要拿官場那一套對自己的隊友。他們是能幫我殺人的矛,也是關(guān)鍵時刻能救我性?命的盾,我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家人,但可以放心將?后?背交給隊友。你?教給我的術(shù)雖不同,但究其背后?的道,亦是言出必行?!?/br> 韓頡聽罷靜了一會,慢慢拿起另一杯茶,端在指尖把玩。他嗅了嗅茶霧,由衷贊道:“好?茶。你?meimei素來不耐煩侍弄茶,你?卻?相反,難得。” 他突然提起明華裳,李華章捏著茶盞的手指猛地縮緊,指節(jié)都?幾乎泛白。他穩(wěn)住心緒,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diào)笑了笑,道:“她并?非不耐煩,只是懶。若煮好?了給她,她還是樂意嘗試的。畢竟,有舒服日子不過,誰愿意自找麻煩呢?” 韓頡挑眉笑了笑,點頭道:“此言有理。但如果,你?們的舒服日子,卻?是別人的麻煩,你?說,這麻煩,找還是不找?” 兩人你?來我往一語雙關(guān),漸漸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李華章緩緩摩挲茶盞,說:“我們頭頂一樣的天,腳踩一樣的地,便有不同,無非是智者?樂山,仁者?樂水。何至于到非你?即我、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韓頡看著他淡淡一笑,輕飄飄道:“大概因為,你?姓李,而我只是一介平民。若非則天陛下,我早在十?七年前就會凍死街頭。這條命是武家給我續(xù)的,我活著一日,就該向武家報一日的恩?!?/br> “武家?”李華章反問,“你?效忠的人,究竟是則天陛下,還是武家?如果你?報恩的對象是武家,那則天陛下親自下令恢復(fù)皇后?尊號,與高宗合葬乾陵,算是半個李家人,剩下的武家人中,魏王已?死,那你?要報效的對象,就是梁王了?” 韓頡嗤笑一聲?,雖然他沒說什么,但看得出來他十?分看不上太上皇那兩個扶不上臺面的侄兒,道:“我這人沒什么道德觀念,只知道有恩要報,有仇必殺。至于什么家國大義,我是一向不懂的。我不信別人說什么,我只信我看到了什么?!?/br> “那你?更要聽聽則天陛下的遺詔了。” 李華章放下茶盞,正襟危坐,肅容道,“陛下死前命我給你?傳口令,停止一切行動,日后?任何調(diào)遣,皆聽從虎符號令。” “虎符?”韓頡瞇眼,看著李華章的眼神倏地變了,“你?拿到了虎符?” “是則天陛下傳給我。”李華章知道此刻一定有無數(shù)張弓拉滿了,但凡他稍有異動,就會被射成篩子。他無視劍拔弩張的氣氛,依然注視著韓頡,氣定神閑道:“你?既然聽令于則天陛下,自然明白陛下這樣做是為了什么。韓頡,我向你?允諾,我之前的話依然作數(shù)。只要你?放下屠刀,不會有任何人被牽連,每個人都?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我相信,好?好?過日子是所有人的期望。家和國,不該成為對立;報恩和道義,也不該對立?!?/br> 兩人的談話越來越直白,回旋余地也越來越小。韓頡冷笑一聲?,袖中的手攥緊了刀柄,隨時準備動手:“這么說,我竟成了壞人??墒?,當時只有你?在場,你?們李家人最是團結(jié),誰知道是不是你?為了讓李家坐穩(wěn)江山假傳圣旨,甚至,是你?殺死了陛下?!?/br> 李華章聽到韓頡的回話其實松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其實是韓頡自己生了反心,如果這樣,無論他說什么都?沒用。但韓頡懷疑的是太上皇的遺詔,那就說明至少現(xiàn)在,韓頡沒有生出自立的念頭。李華章心如平鏡,因為他問心無愧。 李華章說:“則天陛下是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若非她自己想通,僅憑我,有能耐在她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全須全尾拿到虎符嗎?她是個帝王,我恨她殺我親族,卻?承認她身為帝王的功績,若非如此,我不會去上陽宮侍疾。如今她已?經(jīng)病逝,她愿意以大唐皇后?的身份下葬,我們這些晚輩也愿意保留她的帝號,以帝王之儀供奉她。如今她已?身死,她和李家的恩怨也俱煙消云散,等再過些年,后?人說起她,恐怕根本不會在意她是周朝的帝王還是大唐的帝王。因為她和李唐,早已?如手心手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可分?!?/br> 李華章看似在擺大道理,其實隱晦地點明了好?幾樁利害。首先,在位李家人都?是則天女皇的嫡親血脈,反皇帝,就是反女皇;同樣的道理,皇帝也不可能廢去女皇的帝號,因為這樣一來他自己的皇位也得位不正。 只要后?世帝王會繼續(xù)供奉則天大圣皇帝,那供奉的到底是周皇還是唐皇,又有什么區(qū)別?再者?,女皇生前就已?經(jīng)決定還政于唐,李旦是女皇親自接回來冊為太子的,李華章是女皇親封為雍王的,她被推翻后?想政變復(fù)國才是不清醒,她真正的政治理念,一直都?是傳位李家。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些話是李華章說出來的。如果李華章沒有去給女皇侍疾,或者?侍疾一個月女皇就死了,無論李華章說什么韓頡都?不會聽。但李華章在上陽宮待了六個月,他若真想暗殺女皇,要動手早該動手了,沒必要等六個月;能在一個年老?體衰的病人身邊照顧六個月,就算他是裝出來的,也夠了。 韓頡明白,李華章說的話,極有可能真的是女皇臨終前的囑托,別人不好?說,李華章的人品他還是相信的。但韓頡作了太久間客,生性?多疑,他道:“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話?把虎符給我,如果虎符是真的,我就信你?。” 李華章眸光清凌凌的,斷然拒絕:“不行,虎符乃是玄梟衛(wèi)的信物,絕不會交到第?二人手里。若你?對玄梟衛(wèi)有二心,偷換了虎符,該如何?” 若明華裳在這里,定然要被李華章嚇死,因為他身上根本沒有虎符,怎么還敢如此強硬? 但韓頡反而信了。如果李華章妥協(xié),韓頡定然懷疑他的虎符是怎么來的。但李華章的神情大義凜然,拒絕得毫不猶豫,若非心里有底氣,不敢如此強勢,韓頡倒相信虎符是則天皇帝傳給他的了。 李華章見韓頡態(tài)度軟化,知道自己這一步險棋走對了。他平靜喝了口茶,內(nèi)心十?分坦蕩。 因為平日聲?譽太好?,哪怕他在關(guān)鍵的幾次都?說謊了,仍然沒有一個人懷疑他。 無論是明華裳,還是韓頡。 李華章無辜地嘆了聲?。 只要態(tài)度談妥了,后?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李華章抓住主要脈絡(luò),其他細枝末節(jié)都?由著韓頡,很?快,在兩個當事人的默認下,一場兵變就消弭于無形。 李華章記得和明華裳約定的時間,他見天色變暗,漸漸接近酉時,就提前告辭。他走出去時看到外面埋伏的人,依然面不改色,鎮(zhèn)定自若穿過刀山劍林,撿起自己立在門邊的傘。他彎腰時,埋伏的人以為他要偷襲,不由朝后?退步,李華章像察覺不到一樣,撐著傘,頭也不回走入茫茫雨霰中。 眾人看著雨中那道逶迤挺拔的青色背影,俱被李華章的氣度折服。 原來這就是大唐雍王。果然雍容華貴,不同凡響。 李華章姿態(tài)從容,在外人看來閑庭信步,實際上他心里一直琢磨去哪找匹馬來。若就這樣走過去,遲到不說,衣服都?要濕了。 雖然他不在意外在,但也不能衣冠不整出現(xiàn)在明華裳面前。他可記得中秋時明華裳喝了酒,意亂情迷中吐露了真話,說最喜歡二兄好?看。 第?二天她清醒后?,找補了一大堆,諸如仰慕李華章才華人品之流,李華章都?不怎么信。 他的meimei好?逸惡勞,最不耐煩動腦子,對枕邊人的審美,也十?分膚淺。 李華章想起明華裳,凌厲清明的眼眸不自覺變得柔和。凄凄冷雨中,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李華章執(zhí)著傘抬頭,看到一襲碧影由遠及近。她看到李華章后?立即下馬,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李華章面前:“你?怎么在這里?沒事吧?” 李華章看到她衣服上全是雨滴,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將?傘移到她身上:“我沒事。你?怎么連件蓑衣都?不披?” 明華裳越臨近酉時越焦灼,她實在受不了了,留了一半人接應(yīng),帶另一半人回來找李華章,哪有心思?穿蓑衣。她見李華章確實沒事,終于能放松一直吊在心頭的那口氣:“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br> 李華章笑著擁住她。其實現(xiàn)在還沒到酉時,就算到了酉時他沒出現(xiàn),她也不該回來,真正深明大義的做法應(yīng)當是帶人離開,保存實力??墒?,懷中就是她,誰還會在意大義呢? 愛,本身就是不理智。 明華裳見李華章安安穩(wěn)穩(wěn)出現(xiàn)在這里,就知道他成功了。明華裳沒有問韓頡在哪,挽著李華章的手往外走,抱怨道:“益州好?冷啊。我原來以為南方比關(guān)內(nèi)暖和,冬日應(yīng)當好?過,如今才知道下雨的冷可比下雪難熬多了。我們快點回長安吧?!?/br> 李華章溫聲?應(yīng)著好?,兩人正在說話,忽然一個黑衣人快步朝他們跑來,身上做著玄梟衛(wèi)打扮。 李華章和明華裳都?意識到出事了,兩人停止說話,方才輕松愉悅的氛圍蕩然無存。黑衣人停在李華章面前,雙手呈上一封密信,李華章打開信封,才掃到第?一句,臉色就難看起來。 明華裳余光瞥了眼,見最上面寫著—— “十?二月七,太子謀反,逼宮玄武門……” 十?二月初七,已?經(jīng)是七日前的事情了。 第177章 立功 八日前。 明華裳傳來那條奇怪的口信時,任遙本?沒有多想。明華裳和李華章這半年一直待在上陽宮,對長安的狀況體驗不深,然而在任遙看來,這段時間長安每一日都不太平。 太上皇退位后,皇帝猜忌太平公主、相王,韋后大肆攬權(quán),縱容梁王父子在朝堂中安插自己人,安樂公主日日想著做太女,和太子針鋒相對。幸虧太平公主和相王屢次退讓,這才沒有?鬧在明面上。 但是太平公主和相王乃是神龍政變的功臣,誰甘心被幾個小孩子踩在臉上?如今長安看似萬眾歸心,藩邦朝賀,但底下早已暗流涌動。 神龍政變后,任遙原指望跟著李華章立份大功,以?慰父兄在天之靈,同時也證明給任家那些旁支看,她一個女子,照樣可以?光耀門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華章確實立功了,奈何功勞大過了頭,反而被皇帝猜忌功高蓋主。連任遙這個跟隨者也跟著遭殃,莫說升官,連問津者都少。 任遙繼續(xù)干著執(zhí)勤、巡邏的差事,春去秋來,日復(fù)一日。任遙終于明白祖母的話,做官不是僅靠練武就?能解決的,她槍練得再好,在官場中也無濟于事。 真實的官場,和她想象中光宗耀祖、征戰(zhàn)沙場的樣子遠之又遠。哪怕她屢立奇功,破格封侯,也不過是長安中小小的一顆螺釘。 好在還有?江陵和她插科打?諢。江陵進官場是聽他父親安排,無所謂升不升官,受不受重用,如今被冷遇了他也不在乎,還是笑?嘻嘻地呼朋喚友,吃吃喝喝。身邊有?這么一個沒腦筋逗趣,慢慢地,任遙習慣了枯燥清苦的羽林軍生活,甚至覺得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今日江安侯府設(shè)宴,則天皇帝喪期內(nèi),本?不應(yīng)大興宴飲,但恰逢江安侯壽辰,江府還是設(shè)了道小宴,只邀親近的人家來。江陵早早就?告了假,他再三叮囑任遙今晚務(wù)必去江府赴宴。任遙嘴上沒答應(yīng),但巡邏結(jié)束后,她馬上就?收拾東西,打?算先回家換身衣服,再去江安侯府。 畢竟是江陵父親的壽辰,她穿羽林軍的衣服去,太失禮了。 任遙著急離開,抄小路出北衙。路過一堵墻時,她無意?聽到墻后有?人說話。 隔著風聲,對方?的聲音朦朦朧朧,聽不清晰。任遙隱約聽到左羽林大將軍的聲音,這是他們?的頂頭長官,任遙下意?識停下腳步。 墻后的聲音時斷時續(xù)傳入她耳中:“梁王父子弄權(quán),霍亂宮闈,無異于二張兄弟。太子欲斬殺韋皇后、安樂公主、上官婉兒?等,以?正朝綱。神龍年雍王亦是靠出其不意?逼則天皇帝退位,雍王能做成?,太子比雍王更名正言順,怎么做不成??你我戌時響應(yīng)太子,帶兵沖入玄武門,事成?之后,必有?重賞?!?/br> 另一道聲音聽起來似有?些猶豫:“可是,這可是謀反,一個不好是要殺頭的……” “哪有?什么造反,我們?是奉太子詔令,入宮保護圣人。成?大事者豈能畏首畏尾,太子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若是成?了,日后封侯拜相不在話下!” 后面的聲音轉(zhuǎn)低,喁喁不可聞。任遙狠狠吃了一驚,她飛快掃過周圍,見?沒人看到她,趕緊放輕腳步后退。 最初的震驚過后,任遙的腦子很?快就?冷靜下來,她瘋狂又清醒地意?識到,這不是造反,而是功勞。 依安樂公主的跋扈,太子能忍下去才是奇跡,她只是沒想到,太子居然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看起來,太子打?算效仿李華章的路子,策反羽林軍中高層將領(lǐng),發(fā)動兵變,突襲玄武門。只不過李華章的手段要隱秘精密地多,太子起事當日才來拉攏羽林軍將領(lǐng),似乎有?些cao之過急。 不過聽說安樂公主越來越頻繁地游說皇帝廢太子,立她為太女,前幾?天韋后甚至提出則天皇帝是女子,奉靈的人理應(yīng)也是女子,應(yīng)該讓安樂公主主持則天皇帝祭典等話。皇帝沒有?表態(tài),但是,若真讓安樂公主在眾節(jié)度使和藩邦使者面前主持祭禮,何異于廢太子,立太女呢? 太子因此急了,想要先下手為強,也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