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不得不說他聯(lián)想能力很強,差不多是瞬間就將一切都串了起來。 杜葉寒有些煩躁地抱住了胳膊,她的腳在地上輕輕點著,斟酌片刻,才緩緩道:“是有關(guān)系,我找了很久,才確定的那家店。” “你惹上了什么麻煩?” “不是關(guān)于我的,是我目擊了兇殺案,死者是這個人。”杜葉寒將之前在餐廳背面被殺的矮個子男人的照片放到他面前,“十一月十日晚上十一點二十七分,地點是泰國餐廳,死亡原因是槍擊,兇手是餐廳的員工?!?/br> 秦良逸拿起那幾張照片,除了一張被害人的特寫,還有兩張是旁邊有人的,一張是他和那一男一女交談的場景,還有一張是他倒在地上、高個子男人擦槍的場景。 “你是怎么拿到照片的,你在現(xiàn)場?” 杜葉寒搖了搖頭:“我有自己的途徑?!?/br> 他并沒有考慮到她會有膽子將攝像頭安裝在附近監(jiān)控他們,秦良逸低著頭看著幾張照片,陷入了沉默。 “我只是想委托你找出這個男人的身份,以及他十一月十日前的行程,其他的都不用管?!倍湃~寒說,“因為可能有危險,委托費用五十萬,不夠可以再加?!?/br> 他勾起了嘴角,然而眼中沒有絲毫笑意:“如果我說一百萬呢?” 這對杜葉寒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字了,但是她只猶豫了一會兒:“可以,不過一百萬我會分兩次給,尾款等事成后給你。” “你就這么有錢?”秦良逸冷笑。 杜葉寒假裝沒聽出他嘲諷的意思:“我的信托基金到現(xiàn)在基本沒動過?!?/br> 她看了看他此刻陰沉的臉色,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得這樣怒氣沖沖,于是只能補充道:“如果你不愿接受委托也沒關(guān)系?!?/br> 秦良逸剛想說什么,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他接聽了一下,然后說了一聲“馬上回來”,便離開了她的公寓。 秦良逸回來的很快,總共用時不超過一刻鐘,他手上拎著食盒,進(jìn)門后就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快來吃飯?!?/br> 杜葉寒莫名感到了一絲尷尬,輕聲問道:“你不用給我點外賣?!?/br> “不想吃就扔掉?!鼻亓家菡f,他把那幾張照片折好塞進(jìn)口袋,然后將毛球趕進(jìn)籠子里,拎著貓籠和一大堆毛球的用品,“我走了,委托我接下了,委托金以后再說。” 杜葉寒見他艱難地拿著那么多東西,連忙上前給他幫忙:“哎,我?guī)湍隳谩!?/br> 秦良逸拒絕道:“不用?!?/br> 但她還是強硬地拎過貓窩和食物袋子,以及一些小的玩意兒。 一直到停車場,兩人都沒說話,杜葉寒把東西放入了后備箱,秦良逸蓋上后備箱的蓋子,才看了她一眼:“你回去吧?!?/br> 杜葉寒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秦良逸轉(zhuǎn)過身,坐進(jìn)駕駛座,直接開車離開了,也沒有跟她告別。 杜葉寒回到家,打開食盒,里面是粥,還有小籠包和蝦餃?zhǔn)裁吹模?/br> 秦良逸的表現(xiàn)太奇怪了,明明以前都收費要價都毫不客氣,現(xiàn)在她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報了高價,他反而生氣,而那譏誚的樣子也不像是仇富,再聯(lián)想到他主動給自己做家務(wù)點外賣,她忽然有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 他難道真的喜歡她? 曾經(jīng)開玩笑般的胡亂猜測現(xiàn)在卻越想越真實,盡管秦良逸沒有明面上的表示,大概也不想說開,她想著以后還是和對方保持距離,委托結(jié)束后就盡量減少聯(lián)系。 *** 鐘默收拾完花店,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半,他最后一個離開minty,并拉上卷簾門。 這個時間段,即使是善緣巷這樣的旅游地段,景點和大部分店鋪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游客們此時會往其他酒吧夜店遍布的地段聚集,而這里在十一月中旬的寒風(fēng)中顯得越發(fā)冷清蕭索。 鐘默在車?yán)镒艘粫?,他瞇眼抽了一會兒煙,現(xiàn)在還不想回家,此時趙瑩應(yīng)該還在等她,她的理想就是做一個專為丈夫洗手作羹湯的全職主婦,盡管那張臉還看得過去,但她做的飯?zhí)y吃了,還總是擺出一副等著他夸獎的模樣,這讓他感到反胃。 而他還得一直違心夸獎她,忍受著她的聒噪。 鐘默煩躁地摁滅煙頭,發(fā)動車子,開出停車場不久,他駛?cè)肓艘粭l這兩天剛開始修正的路,工人們都不在了,路上有點坑坑洼洼,雖然有反光警示牌,但是附近由于重排電纜,所有的路燈都被移除了。 雖然可以繞道,但是那得額外花上幾十分鐘,路上沒人,他打開了遠(yuǎn)光燈。 然而他忽然聽到了“砰”的一聲,聲音來自于車廂外,而與此同時他感到了車子突然劇烈顛簸了一下,便有警示燈提醒胎壓嚴(yán)重不足,而即使在車內(nèi),他也能聽到后輪發(fā)出的奇怪的聲響。 鐘默靠著路邊停好了車,下車檢查,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功能,看了看車子右后輪胎已經(jīng)完全癟了下去,而輪胎上釘著一顆形狀奇怪的針頭,針身有拇指一般粗,長度不明,大部分都陷入了輪胎里。 “什么情況……”鐘默嘀咕了一聲,蹲下來,試著想拔出針頭。 然而這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 那聲音不急不緩,踩在滿是砂石泥土的地面,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怪異而瘆人,仿佛惡鬼沙啞的笑聲。 鐘默想起他停車時附近并沒有其他車輛,而也沒有看到路上有人,除非那人躲在砂石堆后面。 鐘默繃緊了全身的肌rou,在聲音接近的那一刻他轉(zhuǎn)身朝身后人撲了過去,他手上沒有武器,只能朝那人揚起了一把沙子。 那人迅速后撤,然而鐘默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便被一把飛甩而出的蝴蝶||刀穿透了左手掌。 鐘默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了一聲慘叫,他滿臉冷汗,按住了左手腕,眼睜睜看著手掌血流如注。 而襲擊的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那人穿著黑色的大衣,戴著兜帽,看不清臉,個頭中等,從體型看上去是個女人。 “你是誰?!”鐘默的嗓音里帶著明顯的困惑和微不可察的驚懼。 “我是你最恐懼的存在?!彼粏〉穆曇魪哪瞧幱爸袀髁顺鰜恚莻€聲音粗糲扭曲,帶著微微的興奮,仿佛在為殺戮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 鐘默以為自己身處于詭異的噩夢中,但是手掌的疼痛提醒他這是真實的。 他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直到那個女人脫下兜帽,露出了美艷絕倫的臉龐,在朦朧的月光中帶著海妖般的魅惑,而她正常的聲音和她的臉一樣甜美悅耳。 “是不是這樣你才會覺得害怕?”女人朝他莞爾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對葉寒來說,被秦良逸喜歡就跟被柯文喜歡的感覺一樣,都是很可怕的存在 可憐老秦還玩了一次丑男(?)大翻身 **** 明天休息一天,周二見啊 第90章 邪神(四) 鐘默因為震驚而瞳孔緊縮。 眼前這張臉?biāo)麖臎]忘記過, 前不久她還在審訊室和顏悅色地提問。 “你是……你是……”鐘默想了想覺得有些荒唐, “你要殺我?” 金凝雀笑了笑:“對啊,你有什么遺言要交代的?” 她的語氣稀松平常,仿佛不是來取他性命, 而是在問他喜歡看什么電影。 “你是警察,你怎么可能私自殺人!”鐘默喘了一口氣, 想將蝴蝶||刀從手掌中拔出來,他的動作很輕,忍耐著劇痛, 不想讓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動作。 “職業(yè)嘛,總是用來掙個溫飽的, ”金凝雀解釋道,她的表情顯得她此刻心情很好,“當(dāng)然還是個人愛好最重要,這點你應(yīng)該深有體會?!?/br> “我跟你無冤無仇, 我是無辜的, 你不能殺我……”鐘默喊道,他在掩飾著自己因為拔刀而疼痛難忍。 金凝雀蹙眉盯著他, 忽然一腳踩住了他手上的手腕:“拔得這么辛苦, 需不需要我?guī)兔???/br> 鐘默拼命掙扎起來,他支起上半身用沒受傷的手向她攻擊,但是她一手扭住他的胳膊,將他整個人翻了個身,她的膝蓋頂住他的背, 輕輕松松便卸掉了他的手臂關(guān)節(jié)。 鐘默喉嚨里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嚎叫。 “本來想讓你嘗嘗分尸的滋味,但是那樣出血太多,不太好處理?!苯鹉刚f,她將一管鎮(zhèn)痛劑注射進(jìn)了他的胳膊,“不過我們還有類似的辦法,在一切結(jié)束前,你可千萬不要痛昏過去?!?/br> “不要……我真的是無辜的,我沒有傷害任何人!”他語速飛快,向她求饒著,“我真沒傷害他們,別殺我,你是警察,一旦跨過這條線就沒有回頭路了,金警官,求你收手吧?!?/br> 事到如今,他還想用著警察的那個身份勸她停手。 金凝雀停止了動作,在他以為事情還有轉(zhuǎn)機的時候,她卻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fā),將他的額頭狠狠撞在地面,眩暈和疼痛席卷了他的腦海,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喘氣。 她用力揪緊他的頭發(fā),拽起他的腦袋,湊近了他的耳邊:“……他們都和你一樣,即使到了這個地步,還是認(rèn)不清現(xiàn)實?!?/br> 金凝雀在月光下打量著他的側(cè)臉,鐘默半閉著眼睛,他的五官完美,表情脆弱,卻激不起她的半分憐憫,反而讓她心底的暴虐之欲更加洶涌。 “有人說過,對付惡棍,就要變成比他們更邪惡的存在?!苯鹉肝⑽⒉[起眼睛,表情似乎在欣賞著他的痛苦,在這片沒有燈光的地段,月亮是唯一的光源,而她的淺棕的眼眸在月光下微微泛著血色,“所以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感受到恐懼了嗎?” 回答她的只有他虛弱的呻||吟聲。 半個小時后,金凝雀慢慢走到了這段修整道路的路口,那里正停著一輛轎車,而路口中樣立著一塊有著禁止通行字樣的路牌。 一個男人正靠著車子玩手機,聽到有人來了,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結(jié)束了?”男人問。 金凝雀點點頭。 男人笑了笑,扛起牌子塞進(jìn)車子后備箱,然后抱怨著:“這時間還有點久啊,你就不能直接給他一子彈?” 金凝雀坐上了副駕座,當(dāng)車行駛在路上,風(fēng)吹入車廂,吹散了她的發(fā)絲,她輕輕閉上眼睛,表情帶著享受。 “我喜歡看他們絕望的表情?!?/br> *** 一開始杜葉寒發(fā)現(xiàn)那天晚上鐘默沒有回公寓還沒太放在心上,夜不歸宿的情況之前也出現(xiàn)過幾次,食人魔的熱度還沒有消下去的跡象,她原本打算最遲十一月底動手。 然而突發(fā)的新聞讓她措手不及。 鐘默的尸體在一個沒有路燈和監(jiān)控的公路上被發(fā)現(xiàn)了,距離他的死亡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二個小時,那是個修路工發(fā)現(xiàn)的,起初修路工只是看到一輛車停著覺得有些奇怪,走近一看最后卻發(fā)現(xiàn)駕駛座上的男人早已死去。 鐘默的尸體姿勢扭曲,雖然處看上去只是坐著,但是胳膊和腿都扭曲成了常人無法達(dá)到的角度,經(jīng)法醫(yī)鑒定,鐘默在死前身上多處關(guān)節(jié)都被卸掉了,他的身體就像提線木偶一般,能扭成可怕的弧度。 而他的身上撒著幾張塔羅牌,圖案都是骷髏騎士。 食人魔案件剛結(jié)束不久,被告就被另一個罪犯虐殺,這戲劇化的轉(zhuǎn)折在尚城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是死亡騎士今年犯下的第二起謀殺,模式和以往又有了變化,盡管死亡騎士曾經(jīng)的受害者都是身負(fù)罪孽的權(quán)貴,大家對他們的過錯都心知肚明,而鐘默卻是剛被宣判無罪不久,大部分人都不認(rèn)為他有罪,死亡騎士這么快就動手,于是警方暫時將兇案定義為仇殺,嫌犯的范圍大致被鎖定在與鐘默結(jié)仇的模仿犯中。 于是食人案中死者的親屬和朋友都被一一詢問,就連秦良逸和杜葉寒都被警察找上了門。 不過鐘默死的那天是工作日,杜葉寒有不在場證據(jù),她晚上回家后就沒出過門,公寓的監(jiān)控能證明一切,所以她被輕易排除在外。 死亡騎士的塔羅牌來自國外的一個牌子,自從死亡騎士作案之后,同類的塔羅牌開始在國內(nèi)市場上泛濫,除了盜版高仿,還有許多商家進(jìn)貨,以及一些私人代購販賣,盡管查出塔羅牌不是偽造的,但也無法通過販賣渠道獲得有效信息。 杜葉寒重復(fù)看了幾遍鐘默死亡那天晚上泰國餐廳的監(jiān)控,開著牧馬人的短發(fā)女人沒有出現(xiàn),餐廳正常輪班,沒有任何異常。 之后她又將鐘默死前他的小區(qū)監(jiān)控重點查看一番,尚未發(fā)現(xiàn)小區(qū)有可疑人物,至少從攝像頭中看來,兇手在動手的前幾天沒有跟蹤鐘默到他的住所,但若是專業(yè)人士,避開攝像頭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鐘默也是死在回家的途中,行車記錄儀被破壞,現(xiàn)場沒留下指紋,也沒有任何目擊者,唯一的線索只有塔羅牌和沙子上殘缺的腳印。 如果不是模仿犯作案,這已經(jīng)是死亡騎士第二次搶在她面前了。 說不氣惱是不可能的,她為了這次花了很長時間監(jiān)視鐘默,雖然那個所謂的死亡騎士幫她省去了不少麻煩,但她毫無感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