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態(tài)度已然松動,一切都看杜葉寒自己的選擇。 杜葉寒咬著嘴唇,她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杜晉臣送她到了公寓門口,離開的時候她還鄭重囑咐道:“回去注意安全?!?/br> “你還擔心我?” “這個城市的瘋子比你想象中的多,”她的語氣十分嚴肅,“沒事的話多和金凝雀待在一起?!?/br> 杜晉臣一手按在她的頭頂:“這個不用你擔心了?!?/br> 著這樣親昵的動作是他們成年后鮮少有過的,杜葉寒愣住了,她輕輕拿開他的手,假裝生氣道:“別拍我頭?!?/br> 杜晉臣微微笑了一下:“突然發(fā)現(xiàn)你有點矮?!?/br> 杜葉寒個頭才一米六出頭,相較于金凝雀一米七五的身高確實很矮,不過好在她一直很瘦,整個人看上去略顯嬌小。 “都是小時候你拍我頭多了,才被你拍矮的?!彼г沟?。 杜晉臣和她告別:“好了,你休息吧?!?/br> 關上房門后,杜葉寒臉上的表情頓時消失殆盡,她打開屋內(nèi)的燈,查看了一下門鎖,沒有撬動的痕跡,窗戶也都是封鎖的,公寓沒有被人入侵過,她又檢查了一遍房子的報警和監(jiān)控系統(tǒng),一切都在正常運行。 雖然陸淮西也可能并未打算對她下手,但她也不會放松警惕,讓他有可乘之機。 杜葉寒看著墻上貼著的陸淮西的照片,他在機場中,戴著眼鏡,表情溫和——就像個陽光而樂觀的大男孩,和今日所見的冰冷完全不一樣,若不是五官相同,單憑周身氣質(zhì),她絕對認不出是同一個人。 現(xiàn)在她可以確認陸淮西確實是殺手,而克萊默航班上威廉姆·劉易斯的死亡和他有關系。 所以順著這條線索,和柯文給出的已知信息,能找到有關陸淮西背后的信息嗎? 柯文被追殺基本確定為某個犯罪組織從他那里購買的虛假的身份,但因為無法控制他,才打算滅口,陸淮西便是組織的成員。 杜葉寒打開電腦,柯文之前抓取的威廉姆·劉易斯的報導她還有備份,她將頁面打開,一條條瀏覽下去,尋找著劉易斯所報道的犯罪組織。 除了亞馬遜人,還有殺手組織nawki,軍火販賣商rodney co, 其他便基本都是從表面上看起來危險性不高的,比如金融詐騙公司,還有cao縱選舉的社交軟件公司。 杜葉寒著重看了nawki和rodney公司的報導。rodney公司成立于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創(chuàng)始人名為toland rodney,靠著越戰(zhàn)發(fā)家,之后的又在海灣戰(zhàn)爭中一躍成為美國境內(nèi)最大的幾個軍火商之一,幾年前toland rodney過世,公司繼承人身份不明。威廉姆的文章揭露了rodney公司除了和政府合作,背地里也在干一些非法勾當,至少黑市上流通的很大一部分武器就和他們有關。 而威廉姆對于nawki的報導源自于秘密采訪一位脫離組織的前任殺手。nawki是起源于中世紀東歐的刺客組織,靠做著賞金獵人的活計和買賣人命賺錢,后來隨著大航海時代和殖民將生意范圍擴大,幾個洲都建有分部,而現(xiàn)今總部在英國,nawki的成員大部分來源于西伯利亞的殺手培訓基地,小部分從全世界范圍內(nèi)不公開招募。 杜葉寒仔細看完那些文章,不由覺得威廉姆·劉易斯能順利活到今年下半年已經(jīng)是奇跡,就她從乘坐航班那段時間所見記者的舉動,他對自身的情況并未保持敏銳之心,且對周圍的危機更是毫無意識。 她想著這兩個組織跟陸淮西的關系,如果能找出他背后的勢力,這條線索對于陸淮西那方會成為威脅,畢竟在克萊默航班的兇殺案中,現(xiàn)在抓獲的兇手艾瑞克·坎貝爾——也就是雷·韋博并沒有對記者的死亡認罪。 警察在調(diào)查記者的死亡中一籌莫展,她可以用這個威脅陸淮西和他所在的組織,只要給警察一個關于調(diào)查他們的切入點,他們的行動都會受到限制。 杜葉寒飛速思索著,目光落到了nawki的圖標上,那是幾個元素組合起來的較為復雜的標志,分別為紡錘、鐮刀、魚尾和毛櫸樹葉。她對著圖標看了很長時間,不知為什么,這個圖片給了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她回憶了許久,也記不起自己在哪里看過。 杜葉寒在網(wǎng)上搜索nawki的信息,使用華國文只能搜到nawki是東斯拉夫神話中的鬼魂,死亡的象征,于是她切換成英文,換了幾個關鍵詞重新搜索了一遍,最后只找到了寥寥幾句話,大意是nawki是傳說中的組織,即使真有也早就消亡了,不可能存在幾百年還不被人發(fā)現(xiàn)。 于是她又打開西西弗斯論壇,企圖找到nawki存在的痕跡。 她看了很久,最后找到了幾個帖子,一個是三年前的,發(fā)帖人使用的英語,詢問nawki的招募地址,沒有回復,或許是個惡作劇,但也可能有人通過私信聯(lián)系上了對方。 另一個是一個月前,發(fā)帖人說要出重金殺人,而底下有人評論自己是nawki的職業(yè)殺手,可以接活,之后一溜的回復都在說那人是假的,讓帖主千萬不要相信。 最后一個帖子是七年前的,分析世界上殺手組織的排行,其中nawki就以年代最老,分部廣泛排行第一,發(fā)帖人點評道這個組織培訓模式落后,組織內(nèi)部分散而笨重,對于發(fā)展十分不利,就效率來說,不如其他幾個近幾十年新成立的組織。 這分析倒頭頭是道,仿佛他親眼參觀了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漫長婚禮之日,居然到這章都沒有結束_(:3」∠)_ 第99章 邪神(十三) 杜葉寒忽然想起柯文所說的一個用羅馬尼亞語聯(lián)系他的組織, 覺得nawki更是可疑。 杜葉寒接著又查詢了一番rodney公司, 信息倒是比nawki多一些,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有關武器交易的,除了做武器交易, rodney本身還研發(fā)槍支,最有名的是一把名為rodney s72的半自動||步||槍, 但這種類型的槍早已在市面上禁止。還有人討論rodney繼承人的身份,有一個帖子說現(xiàn)任老板的孩子在洛杉磯某個私立中學上學,不過討論到最后也沒有人曝光孩子的身份和學校。 到目前為止, 她都沒查到真正和陸淮西有關聯(lián)的信息。她揉了揉太陽xue,關閉了西西弗斯的界面, 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是半夜一點了。 她忽然想起還沒有問柯文的情況,于是從抽屜里拿出了拿出了備用手機, 那里面裝著她前不久買的匿名電話卡, 她撥打了之前記下的秦良逸的號碼。 那邊很快接通了,秦良逸周圍很安靜, 應該是正待在室內(nèi):“喂?” “是我。”杜葉寒說, “柯文過去了嗎?” “嗯,我接到他了。”秦良逸似乎欲言又止,他頓了頓,“不過他沒說發(fā)生了什么?!?/br> 杜葉寒想著柯文或許也是不放心秦良逸,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會更危險, 于是她決定裝傻:“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出現(xiàn)的那個兇手和殺死威廉姆·劉易斯的是同一個人?!?/br> 秦良逸沉默了,他在思考著什么,杜葉寒又道:“我明天去你們那兒?!?/br> “還有你上次讓我調(diào)查的事?!?/br> “有進展了?” “算是吧,被殺的男人是個中學老師,名字叫孫宇,一個月前請了病假,之后就失蹤了,我去他的住所看過,住的地方打掃得很干凈,柜子里有整理好的行李箱,看起來是要離開這里,不過他所有的證件都不見了。” “難道他是準備離開尚城,但還沒來得及走?” 秦良逸不置可否:“最可疑的一點就是,我從他所在的中學的那里查看了他的檔案,他是兩年前來尚城教書的,我去了他登記的老家住址和跳槽前所待的學校,資料里有他,但是他的老家的鄰居卻說從來沒見過這家人,而那所高中的老師也說沒有這個人。” “你的意思就是……他以前的身份,都是偽造的?” 杜葉寒想起了柯文就是專門幫人偽造身份,而這個被殺死的人或許本身也是個罪犯。 “是的,還有其他一些信息,電話里不方便說,等明天我再詳細告訴你?!?/br> “好,真的辛苦你了,秦良逸。”杜葉寒對他鄭重地道謝,然而秦良逸就像沒有聽到一般,一言不發(fā)地掛上了電話。 杜葉寒定好鬧鈴,打開衣柜,衣柜背面有個不起眼的門,用要是打開門鎖,后面是個保險箱,這是公寓裝修時自帶的。 保險箱里放著幾十萬現(xiàn)金,就是為了應付急需錢又得避免他人從銀行流水中追查錢的數(shù)目和去向這種情況,才慢慢取出積累而來的。 杜葉寒打開背包,往里面塞了二十萬的現(xiàn)金,直到包已經(jīng)塞滿,她拉上拉鏈,才去洗漱。 一整天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她的精神已經(jīng)緊繃到了極限,躺在浴缸里差點睡著,等她洗完澡躺在床上,一關燈便看到瘦高的影子猝然浮現(xiàn)在窗前,杜葉寒頓時驚醒過來,飛快打開臺燈。 ——那道黑影并不是人,只是窗臺前的掛著她的大衣的衣架。 杜葉寒捂住了額頭,剛剛被驚出的一身冷汗還沒消下去,她覺得自己太過草木皆兵,明明之前就已經(jīng)檢查過屋里沒有人,陸淮西現(xiàn)在不可能在這里。 盡管這么想著,她還是淺眠得厲害,夜里不是莫名醒過來就是在做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兒夢見陸淮西熱情友好地跟她搭訕,一會兒又是夢到顧楚楚的婚禮,夢中這次只有他們兩人站在那個長廊,而陸淮西的子彈射入了她的胸口。 杜葉寒聽見鬧鈴聲的時候腦袋還暈暈乎乎的,她將臉浸在冷水中憋了好久的氣才稍微清醒點,不過隨之而來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頭痛,她又吃了兩片阿司匹林才稍微緩過來。 現(xiàn)在是早上七點,她總共才睡了四個多小時,隨便找了點東西墊肚子就當作早飯了,杜葉寒開車去了逢春閣,這家店早點很有名氣,時常爆滿,她這個時候去也得排上半個小時。 杜葉寒點了許多粥和點心,讓服務生小心打包好,放入了車里,然后開車去了醫(yī)院。 這個時間段醫(yī)生剛上班,醫(yī)院門診部的人已經(jīng)多了,許多人都在排隊掛號或等著叫號,不過病房區(qū)倒是略顯冷清,杜葉寒找到了柏裕的病房,柏裕的病房是單人icu,一側的墻上有隔離板,白天可以調(diào)整光線看到室內(nèi)的情況。 杜葉寒站在隔離板外,看到柏裕還在昏睡,他戴著氧氣面罩,還在輸氧,身上插著鎮(zhèn)痛泵導管。 柏裕的責任護士說現(xiàn)在還不是探視時間,讓她下午再過來,杜葉寒提著粥,說:“我給他買了飯。” “病人現(xiàn)在還不能進食,不過已經(jīng)打了人體白蛋白,不用擔心營養(yǎng)問題。如果恢復得好,晚上就可能吃點東西了?!弊o士說,“要不我?guī)湍扬埾确疟淅铮咳绻裉炷艹?,我再熱一下給他吃?!?/br> “也好?!倍湃~寒將食物袋遞給了護士,然后又問道,“他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很穩(wěn)定,照這趨勢下去,明天就能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了。” “那他怎么還沒醒?” “昨天怕他半夜會痛醒過來,所以在用鎮(zhèn)痛的同時也加了些安定,他現(xiàn)在睡覺是正常的,不過最早中午就該恢復意識了?!弊o士笑了一聲,“別擔心,危險期差不多已經(jīng)度過去了?!?/br> 杜葉寒又看了一會兒柏裕,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微微發(fā)青,顯得十分憔悴,即使在睡夢中,他也緊蹙著眉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我留一下號碼,要是他有什么事,可以通知我?!倍湃~寒對護士說。 護士領著她來到了病區(qū)的監(jiān)護站,往系統(tǒng)里輸入了她的手機號碼,然后又問道:“可以問一下你跟病人的關系嗎?是不是親屬?” “不是,我跟他是朋友,”杜葉寒說,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也是導致他受傷的責任人之一,所以我需要了解他的狀況?!?/br> 護士聽了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有點奇怪。 杜葉寒離開的時候,在電梯那里撞見了柏裕的母親,陳玲身后跟著幾個人,提著大包小包,似乎把所有的生活用品——不管有用沒用的都搬過來了。 陳玲一眼就看到了她,似乎稍稍驚訝了一下,緊接著臉色又陰沉了下去,陰陽怪氣道:“你還知道來這里看柏裕。” 杜葉寒好心提醒道:“現(xiàn)在還沒到探視時間?!?/br> “我當然知道,只是你來了就走,關心不過是在做做樣子,也算少見的虛偽了?!标惲嵴J定了杜葉寒巴不得早日甩掉柏裕這個累贅,杜葉寒的一舉一動在她看來都是想自然無痕地擺脫責任,說話便越發(fā)不客氣,絲毫沒有通常對待晚輩的態(tài)度。 杜葉寒沒想跟她計較,隨便陳玲胡思亂想指責自己,也懶得解釋。 她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拋下一句“沒什么緊急的事我就先走了。”便轉(zhuǎn)身離去。 陳玲氣急敗壞地嚷了幾句她也當做沒聽到,直接走進電梯,按下負一層,看著電梯門逐漸擋住陳玲飽含怒意的臉。 杜葉寒來到負一樓的停車場,因為醫(yī)院人流量大,停車場大部分車位都已經(jīng)被占,還不斷有車子進出,但是畢竟相比其他地方,停車場的人已經(jīng)算很少了,而且車輛眾多,藏人很容易。 這段時間接連發(fā)生的事幾乎讓她成了驚弓之鳥,即使毫無征兆,處于這樣的環(huán)境中,她也越發(fā)小心翼翼,唯恐出現(xiàn)意外情況。 杜葉寒將打量著周圍,她的車停在b區(qū)的角落,現(xiàn)在她的位置是e區(qū),要穿過較長的一段距離,周圍只有零星兩三個人正邊玩手機邊沿著指示牌走,空曠的空間里除了汽車引擎聲,便沒有其他的聲音了,因此整個停車場都顯得很安靜。 杜葉寒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腳輕輕踩在地面上,她平日都穿著運動鞋,鞋底很軟,只要刻意放輕步伐,便一點聲音都不會發(fā)出。 她捏緊挎包的袋子,心神不寧中,隱約覺得后面有人,她猛然回頭,與此同時地下空間的燈光因電壓不穩(wěn)而閃了一下,黑暗與光明交替間,她恍然看到墻角有黑影閃過,但又像是光影交錯導致的錯覺。 燈光恢復正常后,杜葉寒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著那個出現(xiàn)黑影的方向,猶豫了一下,她躡手躡腳走上前,卻見墻的另一側空無一人,好似之前完全只是她在疑神疑鬼。 就在這時,一只手猛地從身后搭住了她的肩膀。 杜葉寒一瞬間渾身繃緊,連帶著汗毛都全豎了起來,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反應,便聽到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杜小姐,我正準備找你呢?!?/br> 她僵硬地回過頭,看到是一個高個子年輕男人,她記得這人姓徐,是昨晚守在醫(yī)院的兩個警察之一,只是此時沒有穿著制服。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她的語氣平常,沒有絲毫緊張。 “就是關于柯文,局里看了醫(yī)院的監(jiān)控錄像,看到你和柯文是一起離開了手術室外面,等你回來后,而柯文卻不見了,我們找遍了那個時段的錄像,卻沒看到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醫(yī)院,所以我們懷疑錄像不全。”警察說,“你也確實和柯文的失蹤有關系,我們希望你能提供相關信息?!?/br> “你真的想多了,我和他只是順道一起上了個廁所而已,后來我沒管他就自己回去了,誰知道他什么時候走的?!倍湃~寒聳了聳肩,滿臉漠不關心,“他想離開我也攔不住,你們現(xiàn)在應該重點調(diào)查的不是兇手嗎?他身上還攜帶槍支?!?/br> “我們正在努力追查兇手,只是柯文之前的異常行為很可能和兇手有關系?!?/br> 杜葉寒還是一副滿臉不解的樣子,她做作的表情倒是成功騙過了警察,最后他終于放棄了,嘆了口氣,用不抱希望的語氣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了,如果柯文和你聯(lián)系麻煩你再通知一下警局,局里現(xiàn)在正聯(lián)系模擬畫像師,這幾天可能會讓你去局里幫助繪制嫌犯畫像,到時候還希望你能配合。” “那是當然,”杜葉寒應了一聲,然后又問道,“你們還追查到了兇手的信息嗎?我有些擔心他會來報復,畢竟我看到了他的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