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杜葉寒放下了茶杯,問道:“那就是還是有一些不同意的地方?” “并不是不同意的問題,”姜辰琳臉上浮現(xiàn)除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以為自己很了解我們,但實際上, 你所看到的,只是尚城——或者說整個世界的陰暗面的冰山一角,你這樣威脅我, 其實只需一個小疏忽就能導(dǎo)致自己喪命。” “這是一種變相的關(guān)心嗎?”杜葉寒挑起眉毛。 “不,我是在警告你, ”姜辰琳說,“想要身份制作人的命的人遠(yuǎn)不止nawki,與其自曝其短過來跟我談判,倒不如讓你朋友好好躲起來, 一輩子都安靜不出聲?!?/br> “多謝忠告, 我會轉(zhuǎn)達給他的?!?/br> 姜辰琳有些無奈地?fù)u了搖頭,周身的殺意最終消散了:“跟nawki總部的談判需要時間, 我也暫時沒有對小姑娘下手的打算?!?/br> 杜葉寒向她確認(rèn)道:“所以我們的交易是達成了?” “我討厭別人來我的地盤撒野, 這方面我和你的利益一致?!苯搅諞]有直接回答,然而表情和話語中的內(nèi)在含義都表達了默認(rèn),雖然她在“來自己地盤撒野”上意有所指——除了陸淮西,也包含了杜葉寒。 “那真是多謝了?!倍湃~寒站了起來,與此同時, 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吳恙,杜葉寒沒有接電話,任鈴聲一直響著,她又灌了一口水,“茶不錯,我的保鏢又在催促,不能再多陪你聊了。” 姜辰琳臉色淡淡的,她點了點頭,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去吧,不過記住,這是最后一次?!?/br> “為了表示感謝,你帶走許華亭的事,我也會保密的?!倍湃~寒笑著說。 姜辰琳抖了抖煙灰:“什么?” 她的臉上只有細(xì)微的疑惑,似乎對這句話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杜葉寒頓住了即將下樓的腳步,她仔細(xì)地凝視著姜辰琳的臉,就像這是第一次見到她:“……你不是死亡騎士嗎?” 姜辰琳愣了幾秒,繼而大笑起來,就是聽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話一般:“你怎么會覺得我是死亡騎士?那種嘩眾取寵的行為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收益?!?/br> 杜葉寒表情僵住了,很快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她聳了聳肩,若無其事道:“那大概就是我誤會了吧?!?/br> 姜辰琳擺了擺手,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她已經(jīng)在示意杜葉寒快點滾蛋。 杜葉寒沒再說一句話,轉(zhuǎn)身下了樓。 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柏裕。 “葉寒,是你嗎?”一接通電話,柏裕略顯焦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是我?!?/br> “聽高文修說,你在吃飯的地方突然不見人影,”他的聲音猶豫了一下,“你去哪里了,沒遇到什么事吧?” “我還在餐廳,遇到一個朋友聊了幾句,你真的別擔(dān)心,馬上就回去了?!倍湃~寒說,“我后天去看你。” 然而柏裕絲毫沒有因為她的這句承諾而高興起來,他的聲音略發(fā)緊:“你跟哪個朋友見面了?” 杜葉寒滿心想的都是死亡騎士的事情,一時思緒轉(zhuǎn)不過來,隨口答道:“你不認(rèn)識,別管這么多。” 柏裕沉默了。 她回過神來,又怕他誤會什么,便補充道:“不要亂想,跟我見面的是個女人,也不是什么危險的人。” “我沒有亂想什么,”他輕聲道,兩人都對著電話靜默了一下,“葉寒你生氣了嗎?” “沒有?!?/br> “那你后天會來的吧?”他再三確認(rèn)。 杜葉寒保證道:“一定會去的?!?/br> “我等你?!卑卦5穆曇艨偹闶菦]有先前那么壓抑。 杜葉寒覺得現(xiàn)在他情緒高了點,這是個好時機,于是說:“讓你的人撤走吧,他們沒必要再跟著我了。” “他們?nèi)悄闵鷼饬???/br> “不是,只是我自己有保鏢,”杜葉寒咳了一聲,“那么多人跟在后面,看起來就像個黑社會,反而更顯眼了?!?/br> 柏裕總算是被說動了:“好,那等今天送你回去后,我就讓他們離開?!?/br> 結(jié)束通話后,她長舒了一口氣,才從樓梯繞到餐廳里,而餐廳十分熱鬧,她看到十一站在柜臺前吵著要看監(jiān)控,他嘴里還大聲念著“我雇主失蹤了你們必須負(fù)責(zé)”。 杜葉寒快步走到十一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吵鬧。 “你去哪里了?”吳恙問。 “就在附近,跟人聊了聊?!倍湃~寒說。 吧臺上被sao擾的女侍應(yīng)生看著他們,也不說話,杜葉寒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和幾個保鏢一起離開了餐廳,高文修等人則保持距離跟在他們身后。 因為杜葉寒消失了二十多分鐘,即使一開始林嵐打通了電話,吳恙等人也心急如焚,此時吳恙明顯就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大概若是杜葉寒并非他們要保護的人,他的火氣就直接爆發(fā)出來了,而林嵐也明顯情緒低落,幾人上了車之后都不怎么說話。 最后他們連逛街都沒逛多久,草草走一趟,就像是走了個過場便打道回府了,總共用時很少,還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回去。 杜葉寒坐在自己臥室的床上,面前放著她的電腦,她對著屏幕上顯示出來的那些關(guān)于許華亭被帶走搜集而來的資料發(fā)呆。 姜辰琳否認(rèn)自己是死亡騎士的事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她覺得姜辰琳并未撒謊。 杜葉寒想著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她排查了那么多東南亞餐廳,泰國餐廳是最可疑的,所有的線索都引導(dǎo)著她走向那里,而她也確實看到了姜辰琳開著符合殘留在她的木屋前的輪胎痕跡的車子出現(xiàn)。 杜葉寒查了一下車牌號,車子屬于一位叫竇楠的男子名下,竇楠是個體戶,在市區(qū)里開著一家五金店,也不知道這人身份是不是真的。 其實就算是姜辰琳擁有那輛車,當(dāng)時開車去把許華亭帶走的人,也可能另有其人,姜辰琳或許本身就跟死亡騎士認(rèn)識。不知為什么,杜葉寒就是不肯放棄死亡騎士和那家泰國餐廳有關(guān)聯(lián)的推測。 但如果他們真的有關(guān)系,她無法再追查下去,因為她已經(jīng)暴露在nawki面前了,所有與牽涉到nawki相關(guān)的行為,都會威脅到自身和親友。 這天晚上杜葉寒失眠了,跟烙餅似的翻來覆去,最后爬起來吃了一片褪黑色素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她的精神不怎么好,她看了一會兒書,然后跟杜晉臣說要出門。 杜晉臣依舊只讓她出去四個小時,于是就像昨日那般,由吳恙開車,而柏裕似乎真的讓人撤走了,至少這一路上沒人發(fā)現(xiàn)有任何異常。 這次杜葉寒報的地址是竇楠的店鋪,然而當(dāng)?shù)诌_目的地時,卻發(fā)現(xiàn)那里只有蛋糕店和奶茶店,五金店根本就不存在,這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竇楠應(yīng)該也是一個虛構(gòu)出來的人物,有人買下了這個身份。 杜葉寒讓吳恙將車停在街邊,她盯著那個位置看了很久,直到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 這個鈴聲是從她的備用手機傳來的,打過這個電話的只有秦良逸。因為前天的爭吵,她并不是很想和他說話,所以等鈴聲響了好幾下才接通。 “喂?” “方便講話嗎?”秦良逸的聲音很冷靜,沒有情緒波動。 饒是這樣,杜葉寒對他的感覺也十分復(fù)雜,除了逃避和煩躁,還有些尷尬。 她慢吞吞道:“方便,你有什么事?” “柯文離開了?!?/br> “他走了?什么時候?” “今天凌晨,他用的其他身份買的機票。”秦良逸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干澀,“所以這事應(yīng)該結(jié)束了。” 杜葉寒追問:“他有說去哪里嗎?” “沒說,我也沒問,機票和行程都是他自己決定的,可能是去國內(nèi)的某個角落,也可能是直接出了國,”秦良逸說,“不知道關(guān)于他的事,對我們都很安全?!?/br> 秦良逸說得沒錯,故意避免了解對方的信息,這對雙方來說反而缺少了產(chǎn)生威脅的條件,何況對柯文虎視眈眈的人很多,現(xiàn)在知道身份制作人真實身份的除了nawki,還有kay,雖然姜辰琳答應(yīng)會跟nawki總部談判,但是她并不能保證柯文的秘密不被外泄。 秦良逸道:“柯文有東西給你?!?/br> “是什么?” “一把鑰匙,我給你送過去?!?/br> 杜葉寒本想說讓他寄給自己,但猶豫了一瞬,這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我不在家……要不然我們約個地方見面?” 秦良逸說了一個地址,在東城區(qū)的鬧市,離柯文藏身的公寓不遠(yuǎn)。 杜葉寒讓吳恙開車駛向那個地址,路上不太堵,他們半個小時就抵達了。 秦良逸所說的地點是一家風(fēng)格非常文藝的咖啡館,外面的窗臺上擺放了許多盆多rou,屋內(nèi)暖氣開得很足,杜葉寒從下車一路走進咖啡館,在驟寒驟熱中忍不住打了個顫。 “身體不舒服嗎?”秦良逸從座位上站起,迎著她走來。 “沒有?!?/br> 杜葉寒讓三個保鏢坐在附近遠(yuǎn)一點的地方,秦良逸只是朝他們看了一眼,便將其當(dāng)做不存在。 “坐吧,我給你點了一杯牛奶。”他說。 杜葉寒瞥了一眼還冒著熱氣的牛奶,身子沒有動:“我待會兒就要走了,你把東西給我吧?!?/br> “你今天很忙?” “還行吧。” “如果不忙就坐下來,我們談?wù)??!鼻亓家菸⑽⒋怪^,堅持道。 “你想談什么?”杜葉寒依舊沒有動彈,她側(cè)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他自嘲一笑:“你就這么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但是我現(xiàn)在沒有話想跟你說?!彼D出了笑容,想讓自己看上去更善解人意,“你或許應(yīng)該跟我保持一段時間距離……這樣才能更快地冷靜下來?!?/br> 秦良逸嘴角彎了彎,笑容越發(fā)苦澀:“怎么,你以為我一定會對你死纏爛打?” “不,我只是覺得你不在狀態(tài)?!?/br> 杜葉寒說完就轉(zhuǎn)過臉跟他對視,她在他眸里看到了那些沸騰的情緒,卻被他強行壓抑住了。 隨后她說:“我現(xiàn)在不急著要柯文的東西,你可以保管一段時間,等冷靜下來了再給我?!?/br> 秦良逸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信封,塞到杜葉寒手里,她從信封外摸到了鑰匙的痕跡。 “我并不是要用這個逼你留下?!鼻亓家菡f。 “多謝了?!倍湃~寒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心了許多。 而當(dāng)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的時候,秦良逸卻突然捉住了她的胳膊,在這種拉扯中,她的另一個胳膊打著石膏無法使力,便一下子被他扯入懷中。 “為什么我不可以,明明我也救過你,在周卓熠那里……我救了你,杜葉寒,你不能對我這么絕情?!彼硢〉穆曇衾飵е唤z懇求。 店里還有其他人,杜葉寒并不想把事情鬧大,她只是小幅度地掙扎著,右手按在他的胸口,想將他推遠(yuǎn)點。 “這不是一回事,快放開!”她壓低聲音,“你是想用救了我的事要挾我?” 秦良逸臉色陰晴不定,最后他忽然笑了,而眼底卻是一片灰暗:“沒錯,我就是在脅迫你?!?/br> 杜葉寒直覺他不對勁,然而他一只手已經(jīng)扳過她的下巴,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聽到了周圍的驚呼聲,秦良逸的吻并不溫柔,相反,他仿佛想將她整個人都生吞活剝,這個吻充滿了惱恨與不甘。 最后他是被吳恙架著胳膊拖開的,十一喊著“你這人瘋了嗎”邊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他沒使太大力氣,秦良逸除了臉色蒼白,挨了一下也不吭聲。